【内容简介】本书是一部融合武侠与艳情为一体的小说,在书中可以找到一些名家的武侠或言情作品的影子,故事以天龙八部中最狗屎运的虚竹为主角,却变动了虚竹的来历,原着中的虚竹本是玄虚与叶二娘之子,从小在少林寺出家;在本书中虚竹则成了大理太子段延庆之子,遭遇一系列苦难后方成为虚竹。随着故事情节的一步步展开,作者并没有局限于天龙八部中虚竹这条线的发展方向,而是巧妙的将红楼梦、鹿鼎记、侠客行、笑傲江湖、神雕侠侣等书的故事情节揉入其中,无不契合,有根有据,有板有眼。故事以艳情为主,淫男乱女,欲仙欲死,魂飞魄散,天人永隔……全书一百回,约一百四十五万字节,属于绯色小说,禁止未成年人阅读!
第001回 少时苦风雨
开辟鸿蒙,阴阳离分,神予一道,凡人不珍。男根者,阳魄之成具;女窍者,阴魂之通道。阳成男根,阴通女窍,男女相媾,阴阳相融。堪叹痴男:沉于肉湎于色,不知阴道化魂之美;可怜怨女:乱于痴迷于情,不知阳具固魄之妙。淫男淫女,欲仙欲死,终究魂飞魄散,天人永隔。今有渺渺香魂,无魄所依,受天地之激荡,幻就世间十二奇窍,故成书以记之。——本书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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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西麓是千年古城晋阳所在,自古民风桀骜强悍,昔日唐高祖李渊从这里起兵,直取了隋朝天下,建立了大唐几百年盛世,晋阳随之繁华无比。唐朝衰败后,其重臣刘氏在此建立北汉。宋朝赵世兄弟先后攻打晋阳十九年,最后引汾水灌城,才攻陷城池。其间晋阳百姓负隅顽抗,有“君降民不降”之说。宋太宗赵匡义进城后,见晋阳风水龙腾虎跃、气象万千,顿时大惊失色,下令屠杀全城百姓,火烧城池,使人挖断太行山的龙脉,自此晋阳成了一座死城。
但苍生百姓如同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晋阳被毁的百年后,其废墟附近渐渐再有了人气。人来人往多了,慢慢有了一个小镇。镇上最热闹的是唯一的市集,集中人气最旺的是唯一的妓院。太行山是中原与契丹之间贩运私货的便利渠道,也是山民猎户赶往山西潞水之滨的必经之路。于是先有人在此开设一酒馆,兼作皮肉生意,久而久之便有了一个丽春院。
这日正是暮春天气。华灯初上,丽春院中传出一片丝竹之声,中间夹着猜枚行令,欢叫闹酒,当真是穷山恶水之中难得的升平景象。一间亮彩粉饰的房间里,老鸨面前坐着十多个男子,其中有员外地主,有长衫秀才,还有私盐贩子模样。一个瘦弱小厮在他们每人手中收取了一张对折的红纸,一并交给老鸨,随即退去。
老鸨打开每张纸瞧了瞧,笑道:“哎哟!拔了头筹的——是富贵钱庄的刘庄主。恭喜刘大爷艳福,也万谢其他来捧场。”
她话音刚落,一个白胖男子已挺身站起,环顾作揖道:“各位谦让!谦让!”
其他人皆面露讪意,只有一位盐商打扮、头上扣了个皮帽的短粗男子勉强还了还礼,嘟囔着:“阿弥陀佛,没想到在这兔子不拉屎的荒山沟,五十两银子竟不嫌多!”
周围投来诧异目光,在这穷乡僻壤,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
老鸨似乎有些慌张,将手中纸条胡乱塞进怀里,响起破锣笑声:“各位大爷可别忙着走,去瞧瞧旧相识,新来那几个也都不错的。”
短粗男子见状,面露疑虑,经过老鸨身边时,身形突然晃动,老鸨怀中那沓纸便到了他手里。他飞快翻瞧几眼,嘿嘿两声冷笑,将纸条还给老鸨,径直出了门。旁人见没热闹可瞧,逐一散去。
待人离尽,老鸨合上门,向刘庄主笑道:“老娘倒走了眼,那人不像什么善碴子,好在他没敢多说什么,不过五十两……也确是不少,刘大爷你……”
刘微微一笑,道:“不妨,不妨!事先不说好了么,不论谁出得最多,我都较他多出十两。”
说着从身上掏出几大锭银子,道声:“拿去!”
老鸨笑得满脸牙齿,忙不迭收下,向外招呼上酒上菜,再低声道:“刘爷慷慨,不过这事儿只好这一回,若传了出去,本院声誉可就没了。”
刘连连点头,笑道:“放心,放心!此事你知我知。”
心里却道:“真是婊子立牌坊,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妓院还要什么好声誉么?”
原来丽春院多年规矩:凡逢女子初夜,即招有意客人暗中竞价。老鸨前日得一清白女子,细皮嫩肉,头等姿容,看样子出身殷实,不知怎么被人劫拐了来。刘庄主得闻此女性情刚烈,虐意顿起。他入赘富贵钱庄,对家中母老虎唯唯诺诺,内心时抑愤懑,便想借机发泄一回。老鸨也恐文弱老朽之人降不住此女。由此二人合谋,让刘占得头筹。
现下事情已定,老鸨在旁进酒进菜,细说那女子好处。刘庄主两盅下肚,已心猿意马。老鸨嘻嘻一笑,向外唤道:“二呆子!”
随着一声答应,适才收集价条的瘦弱小厮提灯候在门口。老鸨吩咐:“带刘大爷去鸣玉坊。”
接着扭身打趣:“刘爷请!那雏儿不懂事,万请大爷容忍,也请顾惜自己身子骨,别一下掏空了伤着。”
刘庄主呵呵大笑,随那叫做二呆子的小厮急步下楼,从侧门走向院子深处。
二人来到一座孤屋前。二呆子刚刚打开铜锁,见一个黑影闪来。刘庄主一声未出仰头栽倒。他身旁多了一个横眉爆眼的凶恶和尚,向二呆子低喝:“休得乱叫!有你好处。知不知道?”
二呆子睁大双眼,认出这人正是方才头扣皮帽的短粗男子。
那和尚随即怒道:“是聋子还是哑巴?干甚不回答洒家?”
二呆子张大嘴巴,欧欧啊啊几声。那和尚脸色缓和下来,心道:“还真是个哑巴!”
掏出两锭碎银扔给二呆子,沉声道:“带我进去。”
二呆子收好银子,进屋依次点好四盏红烛。恶和尚透过褶纱见隔间床上横卧一物,上前分开纱帘瞧了瞧,登现喜色,扭头叱道:“滚!若敢声张,爷爷要你小命!”
二呆子依言退去门外,转头古怪一笑,轻轻掩上门。和尚倒有些惊异,瞧这小厮不过十四五岁,笑容却含猥亵之意。
和尚听得奇怪小厮远去,笑嘻嘻掀开纱帘。床上女子手脚被缚,口中堵着手帕,见了他眼露惊恐,“呜呜-!”
憋得脸蛋通红。和尚眼中发光,上前拽出女子口中手帕,瞪圆爆眼叫道:“佛祖保佑!山沟里居然有这等货色!”
旋即解开自己衣襟,露出满腹肥肉。
女子骇然大叫:“走开呀!你走开!”
和尚心跳气浮,不待衣服除尽,便猴急扑上,顿馋得涎水欲滴,伏到粉脸上乱舔。女子慌极:“走开呀!走……唔!唔……”
惊觉口中硬生生堵进来臭烘烘的糙舌,心中一横,切齿要咬,不料双颊酸骨被人拿住,不得不由那舌头搅动着吐进口水来。
和尚美美尝了尝,起身叹道:“好香好甜!难怪那厮耍手段!”
说完褪下裤头,露出扑楞楞的丑物和黑乎乎的毛腿。恸哭的女子搭眼一瞧,唇失血色,哆哆嗦嗦求道:“大师慈悲,佛祖慈悲!放过我吧!”
和尚嘿嘿一笑,道:“即使洒家不来,你也留不过今夜。实话说与女施主,洒家俗心未尽,菩萨座前发愿,只想度个处女。哈哈,真是难得的造化!”
说着伸出麻蒲般的粗手,握住女子一只乳团用力捏了捏。
女子双手双脚被缚,哀求不成,摇头哭骂:“死和尚!臭和尚!你……你下十八层地狱!”
和尚哈哈大笑:“女施主说得不错!出家人不下地狱,谁去下地狱!”
说着除去了女子手脚上的绳子。女子慌张蜷去床尾,缩手缩脚,似见了一丝希望,开口再次哀求,却骇然一楞,见恶和尚扶着一条黑乎乎直愣愣的大东西,提胯爬上床来。
女子几欲晕去,银牙一咬,低头去撞床栏。和尚忙拿住女子后颈,用力扯到自己面前,不顾粉拳乱捶,两指在粉腮巧劲一捏,捏脱了软骨,接着十指抓紧女子发根,将她头脸拎向自己腰间。
女子头皮剧痛,挣扎不得,脸上突触那条粘津津的丑物,吓得她双眼紧闭,却挡不住浓烈的臊臭直冲鼻内,亦挡不住那物撑开齿唇径直冲去了喉底。那股臊臭直刺五内,刺激得她胃尖剧颤,簌簌欲呕。汩汩酸水涌将上来,无力的嘴却拢不住,只能任其淌出唇角。
和尚前后耸动,气喘吁吁道:“洒家连日奔波,确实脏了些。嗯嗯……女施主莫怪,莫怪——”
说着突然滞住粗喘,用力将女子头脸压向胯间,面红耳赤,闷哼连连。他已多时未近女色,此刻稍一享受便收不住了粘精。
女子惊哼一声,无力推住和尚的毛腿,头皮已痛得麻了,但觉那条臭臭的硬东西在喉底抖动,抖得五脏似要翻卷出来,口中却呕吐不出,叫喊不出,只能从胸膛发出撕心裂肺地闷嚎。
和尚得了一时痛快,在女子唇上把龟眼残溢的臊精抹去,顺手接上了她耳下软骨。
女子抽搐着干呕不止,见恶和尚又来扯她衣服,登时悲愤恨极,拼命厮打,但哪里拗得过?被他一把撕裂了胸衣,落出白晃晃的椒乳。和尚淫眼发亮,一下子将椒乳扑在身下,不料女子挣出一只手来,在他脸上狠狠抓了一下,又死死抵住他的下巴。
和尚施展不开,大为焦躁,拨开女子手臂,打她一个耳光,接着耍起了蛮力,像翻弄刀板上的鱼,刷刷几下将女子剥个干净,然后如饿虎扑食,张口嘬住了红润的乳头,但觉柔嫩无比,几乎叼个不住,不禁用力一咬。
女子已心胆俱裂,吃了这一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在和尚的光头皮抓出了几道血印。和尚疼得一皱眉,竖起怒目,“啪!啪!”
劈头盖脸打了两巴掌,恶狠狠吓道:“不想找打,休要乱动!”
这两下用力甚重,女子嘴角溢出血来,又惊又痛,一时耳晕目眩。
和尚猛一下将她双腿高高提溜起来,怒气冲冲的脸上一怔,发出一声怪叫:“真是一个好屄!”
一头埋了下去,狂吸乱舔,滋滋有声。女子啼呼一声,惊飞了魂,但受了痛打,心已生了怯意,柔弱推在和尚肩膀,虾米似得弓身哀哭:“放开我!放开……呜呜……”
待和尚抬起头,女子已哭成了泪人,战战兢兢如垂死的白兔。
和尚拍拍沾满他口水的耻丘,喘着粗气笑道:“女施主,洒家来度你了。”
说着挪动双膝身子前耸。女子似知大限来临,骇然睁大泪眼,两腿乱蹬一气。和尚嘟嘟囔囔骂了一句,用力一拧女子大腿根处的嫩肉。女子一声惨叫,身子不由上挺。和尚趁机将她腰臀勒紧,胀圆了的龟头在耻唇上转了两下,随即一股劲钻去。
女子眼前阵阵发黑,散逸出绝望的哀鸣,扭动的纤腰抵挡不住体下越来越深的火涨。听着女子的颤声苦哼,和尚更加筋酥骨软,插到实处后,不顾龟皮被扯得疼痛,耸动屁股大力抽送,撑得耻口洇出了一圈血红。
女子全身渗汗,似昏似醒,不得不挺直腰肢,苦苦承受那一下下痛苦的冲撞。和尚兴奋得嗷嗷直叫,突地大叫一声,十指用尽力气掐住了两只嫩乳,在女子声嘶力竭的悲吟声中,他仰起头来臀肉直抖,似乎要挤进女子身子里去。
此时,房外一人也正血脉偾张,正是那叫做二呆子的小厮。他适才蹑手蹑脚溜回来,推推刘庄主这倒霉鬼,见刘毫无声响,便小心潜到窗下,半脱了裤子,一面侧耳偷听,一面套动着命根。此时听见和尚舒畅之极的闷哼和女子绝望无助的嚎泣,他屏气射向了墙根,然后提着裤子直奔远处的树丛,一头趴倒,喘出憋急了的粗气。
二呆子的喘息渐渐平静,心里的悲凉却越生越多。按他以往偷听破处的经验,男子的猥笑声会继续响起,女子的哭泣声则彻夜不休。但今晚他不想再偷听下去,既因为这和尚十分凶恶,也因为这女子的相貌颇有几分像他的乳娘。
他非聋非哑,但自小极少说话,记事时是生活在一个水寨里,乳娘没日没夜做着女红。
二呆子有时在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听到乳娘压抑的声音:“轻一点……别吵醒了孩子。”
有时是乳娘的低泣:“求你……不要射在里面……”
二呆子不敢出声,如果月光明亮,可以依稀认出乳娘身上的男人,有时是寨子的头目,有时是管帐的师爷,还有时是烧饭的胡伯伯……
清晨醒来,二呆子每每纳闷得看着乳娘。乳娘红着脸将他搂在怀里,哽咽道:“我可怜的小主人,你有命无运,快些长大了吧。只要你娶妻生子,让主公主母在地下瞑目,奴婢受罪也心安了!”
随着二呆子一天天长大,乳娘告诉了他更多的事。
二呆子的生父本是大理国延庆太子。一天,大理国发生了动乱,延庆太子被乱军所杀,太子妃在逃亡中生下了二呆子,产后两日便悲惨死去。乳娘抱着襁褓中的二呆子继续逃亡,直至落水被强盗救起。太子妃死前为二呆子做了一个记号,那就是二呆子后背上的九点香疤。
佛教是大理国国教,皇族历代都有高僧。太子妃做这个记号,是指望儿子长大后别忘了出身。但乳娘时时嘱咐二呆子,他的皇族身世是天大的秘密,绝不可泄露半分,否则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二呆子认真记住了乳娘的话,每日沉默寡言,浑如聋哑。但水寨里仍然发生了祸事。
那是在二呆子六岁的时候,一日他像平常一样在山上拾柴,吃惊瞧见一向威风凛凛的大寨主在地上痛苦得滚来滚去,寨主夫人和二寨主、三寨主在旁彷徨无主。大寨主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大伙儿拼了吧,总好过生死符。”
此语一出,旁边人都悚然一惊。二寨主慌张察看四周,恐怕有人听到,却意外发现了二呆子。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二寨主提刀走了过来,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二寨主惊悚张望,马蹄声越来越近,一个清脆女子喝道:“交不出尊主要的东西就想逃吗?”
二寨主大叫一声:“拼了吧!”
举刀向女子方向扑去。
二呆子的心怦怦直跳,听得刀剑声、惨叫声、马嘶声,然后是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水寨方向冲起滚滚浓烟。他趴着一动不敢动,直到黄昏时才跳起跑回去,见寨子里已无活物,满目一片焚毁的废墟。
二呆子在焦土清烟中不停哭喊着乳娘,又冷又饿,无力地蹲在一处残破的墙角。仁天慈佑!让他在那时遇上了师父师娘,从此过了一段平生最快活的日子,然而最终还是乞讨流浪,被人贩卖到这丽春院,每日端茶倒水,挨打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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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呆子叹了一声,起身慢慢离去。回望一眼鸣玉坊,见窗内的烛火依然闪出微光,传出似有似无的女子哭泣,在暗夜里听来有着说不出的诡秘凄凉。
二呆子安身的破佛堂紧挨丽春院,因年久失修,早已废弃不用。老鸨便凿通墙壁,在佛堂里存放干柴。
两年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个疯疯癫癫的老和尚,自称“悟痴”,到了破佛堂以后,既不重修庙宇,也不再塑金身,每日白天睡觉,晚上念经,幸有二呆子拿回的残冷白饭,疯和尚才得以勉强度日。
他们二人一个疯疯癫癫,一个少不经事,偶尔胡聊几句以解夜闷。二呆子脑筋不大灵活,却天生的好记性,每夜伴着木鱼声入睡,不经意间记住了悟痴常念的经文。无事时翻翻悟痴的几部残旧经书,问东问西,认识了几个字,可全然不懂其中含义,偷听妓女叫床时,往往念一句:“色即是空”;夜半用五指泄欲时,也会自嘲一句:“空即是色”。
黎明时分,隔壁丽春院中响起了一阵骚动。二呆子从睡梦惊醒,心知昨夜事发。听得一会儿又归于平静,想那刘庄主遇上了恶人,自然无可奈何。也没人来问他,二呆子便照旧去丽春院干活了。第002回 老树发新枝
清晨的丽春院人声寥寥,妓女大多刚刚睡去。二呆子是这安静中最忙碌的,捧柴烧水,扫地拭桌。他端一盆子热水到了鸣玉坊,进门听见隔间里的男人呼呼喘气,还有皮肤相碰之声,却无半丝女子声响。
二呆子惊奇万分,难道那恶和尚还没走?他轻轻放下水盆,静静候在门外,不一会儿,竟见到刘庄主懒懒踱出来。二呆子慌忙深深鞠躬,刘庄主对他瞧也未瞧,无精打采地走了。
原来刘庄主醒后,明白自己中了暗算,愤怒去找老鸨理论。老鸨的腰包从来只有往里进,从未往外出过,她向刘庄主好语劝说,叫人按住那可怜女子擦拭一番。刘庄主只得打起精神,去吃那和尚的剩饭。
彻夜凌辱让女子心神俱碎,呆呆盯着房顶。刘庄主不吝费钱,打算大逞雄威,却不想受了一夜凉气,身下又骑着一个木头人,索然无味之极,狠狠掐女子几下,草草结束了。
二呆子返身进屋,撤下燃灭的红烛,搽抹一下桌椅,端起水盆便要离去,见隔间无声无息,禁不住心生关切,轻轻掀开纱帘一瞧,冲鼻一股奇特气味,见被褥零乱,玉体横列。
床上女子见有人窥视,面露惶恐,无奈酸软之极,合上双腿的气力也使不出,轻轻抽泣起来。
二呆子不忍离去,不知不觉走了进去,见女子肌肤布满抓痕,白嫩的腿上赫然一处瘀青。他呼吸急促,不敢多瞧,低头道:“我见过其他女子,开始像你一样,后来听从了,如今过的很好……吃的也很好,还有许多人疼。人生本都虚幻……不是自己的……你别太伤心。”
女子不觉止了抽泣,见这少 年杂眉豆眼,短塌鼻头,相貌十分丑陋,原以为他来凌辱,不想竟开口劝说,且稚气未脱,半疯半癫。女子一怔之后,突然放声痛哭。二呆子吃了一惊,手足无措,慌张离去,转身时发现女子瞄了他一眼,泪眼流出几分哀求。
二呆子出来,迎面遇上老鸨和四、五个妓女,她们急匆匆扭腰进屋,想必去劝说威胁、乃至殴打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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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春院自此多了一个叫作喜凤的头牌,整日喝五吆六,所有人都让她几分,老鸨也乐呵呵地任她颐指气使。
二呆子仍旧每天捧柴端水,也仍旧偷听妓女叫床,但从不偷听喜凤,他心里总放不下她憔悴伤神的模样。
一日,二呆子端着两盘茶点上楼,登梯正与喜凤打个照面,他愣愣得一时忘了让路。喜凤眯着醉眼,笑吟吟嗔道:“真是一个呆子!大白天的还在做梦呢?”
二呆子朝思夜想那天的情景,听她这一说,不禁脱口问出一句:“你的伤好了吗?”
喜凤不知其意,疑惑片刻,脸色陡地一变。二呆子见之慌张:“我不是说你……我只是整天惦记着你……不是……我说得不对……”
见他语无伦次,喜凤微微一笑,捋捋头发,侧步下楼。
此后几天里,二呆子食不知味,一直揣测喜凤的眼色。
半月后的一个深夜,喜凤的贴身丫头小翠突然赶到破佛堂,神神秘秘叫醒二呆子,笑嘻嘻得说小姐念他老实厚道,早想与他说说贴己话,不愿旁人看到,此刻正在房里候他。二呆子听了,心砰砰乱跳,揉着睡眼,迷迷糊糊到了喜凤门前,小翠用力把他推进屋里。房内一团漆黑,二呆子茫然分辨四周。
“你来了!”
黑暗中响起喜凤娇软的声音,月光照着一只白手从床帐中伸出,轻轻向他招了招手。“过来!你不是惦记着……姐姐吗?姐姐也……也时时想着你呢!”
二呆子闻言犹在梦中,只觉嗓子干渴,“咕咚”咽口唾沫,不觉走过去。
“等等……”
喜凤娇喘几声,哼哼唧唧道:“告诉姐姐……你是不是真……喜欢姐姐……嗯?”
二呆子胸口一热,诺道:“喜欢……当然真得喜欢!”
喜凤娇滴滴轻笑:“嘻嘻……那你想不想……亲亲姐姐?”
二呆子不敢说话,心通通得要蹦出去。
喜凤扑哧一笑:“你不说话,那就是想了!过来哦……来啊!嗯嗯……听话过来……”
二呆子头昏脑胀,走到床前。喜凤又叫一声:“好人儿,等等……”
滑出半个雪膀,摸向二呆子裤裆,手指轻轻一捧,惹得二呆子浑身剧震。喜凤吃吃笑道:“脱了,再进来!”
二呆子吃了一惊,退了几步。喜凤不住催促:“嗯嗯……快些,让姐姐瞧……瞧瞧你……嘻嘻……”
二呆子稍稍犹豫,慢慢脱了衣服,阳物没了约束,立时怒耸。忽听喜凤一声娇叫:“大爷!你的手……人家受不了!”
接着咯咯娇笑:“穿帮了!都出来吧。”
“哈哈……”
黑暗中骤响男女大笑。小翠提灯进门,屋内立时通明,几个妓女从屏风后走出来,笑得浑身乱颤。
一只大手“嘶-!”
从里拉开床帐。一个男子欠起赤身哈哈大笑,竟是刘庄主。他刚才藏在床上,一边听喜凤戏弄二呆子,一边在喜凤身上勾勾索索。
二呆子面无血色,惊骇之极,待想起去捞地上的衣服,已早被小翠抢去。阳物受此一惊,吓得缩回去一半,他弯腰用手紧紧捂住,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一道道眼光像一条条鞭子,在二呆子身上扫来扫去,见他后背上的九点香疤,众口笑他定是佛堂疯和尚的私生子。还有二呆子的阳物,他越是捂得紧,众人越是瞧得有趣:“唉哟,他那一堆还真是不小”,“你们瞧,它自己会动呢。”
喜凤藏在被下笑得抖抖擞擞,听得众人打趣,她探出红潮的脸蛋,打量一下二呆子,目光尽是嘲讽。刘庄主呵呵大笑:“你们色迷迷瞧什么,他这鸡崽子哪有爷的大?不信让他上来比一比。”
说着乎下掀开被子,分开喜凤双腿便要入巷。喜凤轻叫一声,手要拉上床帐却被刘庄主抓了回去,身下受了一挫,哼唧一声眯上了眼睛。
众人对床上的胡闹熟视无睹,只顾七嘴八舌调笑二呆子。二呆子心底无比冰冷,像掉进了冰窖,眼泪也被冻在了眼眶里,蜷缩着赤身不住哆嗦,双眼死死盯着脚前,恨不能盯出个地洞来。
老鸨进来大骂:“你们这帮欠肏腚的,正经客人不伺候,拿个傻子开什么心?都给老娘滚出去,该干什么去干什么!”
有人不依不饶,笑道:“好妈妈,你看他底下那东西,肥大得捂也捂不住,哪里还是个孩子?”
小翠接着叫道:“他才不傻呢,刚才要肏我喜凤姐姐!”
老鸨微微吃惊,疑惑道:“这是哪跟哪的事儿?他怎么胆敢跑到这里了?”
小翠笑道:“今日不是四月初四么?喜凤姐忽然记起了这是她生日,便想出这么个节目让大家乐乐。嘻嘻,这傻蛋还真好玩儿。”
老鸨心里明白了,佯怒道:“去去,这有你什么事儿,把衣服给他,你们滚出去!”
小翠将衣服扔到二呆子身上,众人嘻嘻哈哈一古脑儿散去。二呆子狼狈之极,穿上衣服掩面跑出,听见身周笑声不断,只恨不能把头藏在裤裆里。
床上的喜凤和刘庄主将将到了紧要时候:“啪滋!啪滋……”。“接紧了!今天给你……给你好好过生日……”
喜凤浪叫不停:“唉哟……快点给我……唉呀!要死……要命哩……”
刘庄主喘着牛气:“不急……从后面再来……嘿!先给你一回……嗯嘿……给老子夹紧……”
喜凤尖叫:“喔啊……啊!涨死奴家……好人儿……”
二人肆无忌惮鬼叫,叫得老鸨阵阵发痒,她心里暗暗生了一个主意,边出房边吃吃自语:“瞧他臊成那样!也真不是孩子了。呵呵!居然有胆来偷腥。”
二呆子跑回佛堂,面色死灰,一头栽在地上,心里不停大叫:“她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听得黑暗中的木鱼声,心里愈加烦苦之极,大声哭叫:“老和尚,别敲了!求求你住手,别再敲了!”
老和尚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快快回头,迟则晚矣。”
木门啪哒一声,传来轻微脚步声,佛堂里有了些光亮。二呆子此刻昏天黑地,对所有事毫不关切,不想有只手轻轻落在他肩上,来人笑道:“太瘦了,难怪都瞧你是个孩子!”
二呆子听出是老鸨,骇得一骨碌坐起。平日老鸨对二呆子非打即骂,从没有过好脸色,二呆子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躲不及就会挨两下子,现下却和她脸对脸。昏暗灯光下,老鸨的神情极其古怪,唬得二呆子“呀!”
惊叫一声,身子慌张往后缩。老鸨“呼-!”
吹灭了手中风灯,双手将他按住。
二呆子但见一个庞大阴影压过来,“唔……唔”嘴竟被两片喷着酒气的热唇叼住了,一条油腻的舌头卷进来上下翻腾,接着一只肉手滑入他裤裆,轻轻拿住了丑物。二呆子一时如坠入梦中,受老鸨脸上粉渣刺激,突打了一个喷嚏。
老鸨抹抹脸,弯腰把二呆子的裤头褪下,张口将他阳物一口含住。二呆子瞠目一个机伶,虽然丽春院的春情夜夜催动他早熟的欲望,但他从未碰过真正的女人,适才喜凤隔着裤子一摸就让他血液沸腾,何况现下老鸨这千锤百炼的口舌功夫。
老鸨觉出口中龟头涨得直跳,吐出来用手指按了按,哼哼低笑,掀开裙子骑了上去,对准自己屄穴,沉身坐到底,二人同时闷哼一声。老鸨肥胖的屁股像个磨盘似得,缓缓转动几圈,觉得老穴有些湿润了,迫不及待试着套动,其小腹赘肉几触到二呆子的下巴。
二呆子瞧老鸨的身影像口袋似得在眼前上下晃动,心里哭笑不得,但是感受到的温暖潮湿,与往日自己五指的滋味大不相同,不由挺腰一顶,匆匆射了出去。
老鸨显然没有尽兴,哼哼唧唧蠕动不已,直至再也擒不住软塌塌的阳物,才翻倒在二呆子身边,渐渐响起了呼噜声。二呆子既惊异又疲惫,迷迷糊糊也睡去,只有悟痴在黑暗中始终敲着木鱼,似乎毫不知晓。
黎明鸡叫,二呆子翻身坐起,揉揉眼睛,理不出头绪,低头一瞧,见没了胭脂装饰的老鸨,显得苍老不堪,嘴角挂着一丝口涎,还有低垂的乳房、囊肿的肚子,粗胖的短腿,那黑乎乎的阴部还飘着一股尿臊味。二呆子涌上一阵呕恶,慌张往旁边躲了躲。
老鸨被他惊醒,睁开眼抹抹嘴,哼哼呀呀站起,走到柴堆前撩起裙子蹲下,哗哗撒出隔夜尿。悟痴正在柴推旁闭眼卧着,而老鸨毫不在意,边尿边慢悠悠挤出一个长屁,然后提着裤子对二呆子道:“女儿们叫我妈妈,没旁人的时候,你唤我二姨吧。”
见二呆子没响声,走近几步又道:“你这孩子就是不愿说话,老娘……二姨我昨晚醉了。呵呵,没尽情用出手段来。”
二呆子肚里暗骂:“老婊子!”
抬眼见一张老脸正努力使出媚笑,不由吃了一惊,赶紧闭上眼睛。老鸨顿觉无趣,怒道:“臭小子不识好歹,老娘什么人没见过,比你还嫩得童子鸡,老娘也让他乐得屁颠屁颠。”
老鸨说到这里吃吃一笑,接道:“回头我吩咐厨房给你补补。”
说完见二呆子仍未应声,冷冷再道:“别跟死猪似的!起来干活去。”
说完开门瞧瞧,快步走了。
二呆子气苦,心道:“这个老婊子,那个小婊子,都是说翻脸就翻脸。女人都这样么?但乳娘……我记得不是这样,师娘也不是这样……”
他想想身世,想想乳娘,还有让他时常思念的师娘,不停地唉声叹气,倒头继续睡去。
二呆子再醒来已是中午,腹中饥饿,做贼似得溜到厨房,果然有留给他的鸡汤和二个白面馒头。
二呆子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此后两天里,他无颜见人,昼伏夜出,竟没人来管他,而且厨房里总有单独留给他的残汤剩肉。二呆子知道这是老鸨的照顾,倒生出一些感激。到了第三天,他硬着头皮来到前厅端茶送水,有几个妓女说到那晚,随便笑过几句,此事也就无人提了。
大庭广众之下赤身露体,在妓女们眼里不过是平常事,但二呆子自觉喜凤那晚不仅仅是开玩笑,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总之经过这件事,他对喜凤愤恨之极。
过了几天,老鸨终又按耐不住,把二呆子叫到自己房里。这回她尽情使出了手段,仿佛来了第二春,用心教给二呆子许多技巧,比年轻妓女还要疯狂。
二呆子按照老鸨的示意搬来弄去,起初一身臭汗,精不可支,被老鸨一脚揣走。过了一段时间,渐渐得心应手,后来宛如花间老手,轻轻松松便弄得老树花开花落。
但老鸨从不留二呆子过宿,说这是“老鸨”这一行的规矩。直到一天,二呆子把这规矩连同老鸨的后庭,一起给破了。
那晚,老鸨灌了不少酒,醉醺醺摆出个“鱼翻”,只等“金钩”来钓。二呆子运足腰劲猛力一冲,往常会“噗哧”一声直插最里面的老肉,不想这一次却感到一阵剧痛,老鸨哎呀呀痛叫。如此一闹,二呆子软了,老鸨也消了色心,二人躺在床上唠闲话。
老鸨哼唧道:“呆子,你刚才插到了二姨的后庭,二姨可真个疼了。”
二呆子纳闷道:“后庭?那不是屁眼儿吗?”
老鸨没搭他的话,继续道:“二姨的后庭只有两个男人进去过,一个是我年轻时的老相好;一个就是你这呆子。”
二呆子辩解道:“我可没进去。”
老鸨哼哼笑道:“你们都一样,都没有进去。但他可不是无意的,是我叫他试着进去的。”
二呆子大为惊奇:“你叫他进去?那里还能进去么?”
老鸨嘿嘿一笑:“怎么不能,女人身上三个洞,狠心男人哪个都不愿放过。”
二呆子一愣,忙在心里数了数,算上屁眼儿确实三个,不禁惊喜道:“这个眼儿,二姨可没教过我。”
老鸨嗔他一眼:“教你什么?这后庭进去很疼的,第一次也叫做开苞。”
二呆子听到“开苞”二字,眼睛立时发亮。
老鸨自顾自道:“三十多年了,那正是我最鲜嫩的时候。他泡了我大半年,所有银子都花光了。我哀求嬷嬷许我陪他最后一晚,那晚他说了好多痴心话。但世上有多少话,当时虽出自真心,过后却都成了虚话假话……唉!”
老鸨叹口气,接道:“他一个大男人哭得好伤心。我心里自然感动,便对他说,我还有一个地方没人碰过,只要他不嫌脏,我一辈子只给他一人……”
说到这里,老鸨沉湎在往日柔情里。
二呆子等了一会,急切问道:“你给他了?”
老鸨叹道:“自然给了!但他只进去一点,见我疼不过就罢手了,可见他是真心怜我……”
二呆子无心再听下去,满脑子想着开苞的事,手指在老鸨的臀后游走,时不时撩过热乎乎的屁眼。老鸨推他一下,嘿嘿笑道:“臭小子,可别打那主意,就是正经要做,也要事先灌些猪油才行。”
二呆子抱紧她亲了亲,接着不住软求:“好姨娘,让我试试?”
老鸨酒劲未消,被他揉得有些动心,晕乎乎想:“试试也罢,如果犯疼,我踹开他就是。”
于是翻身抬起屁股,算是默许了。
二呆子大喜,忙紧紧压住,摸索着把龟头按上,想着这里是放屁拉屎的通道,却能和处女屄相比,心里又是好奇又是兴奋。但他微一用力,便觉出紧蓬之极,又大为纳闷:“哪里能进得去?”
随即想到:“既然和尚可以,我怎么不可以?”
原来他恨极喜凤,总想自己像那晚的恶和尚一样,开得喜凤苦苦哀求。由此心下一横,小腹一挺,弄得老鸨痛叫起来。二呆子连忙安慰:“进去了,这就进去了,也不用太费力。”
老鸨信以为真,忍住了叫疼,心想:“如果当年能够忍住疼,何必现在想起来遗憾。”
二呆子使劲扒开老鸨臀肉,再次用力插去,终将龟眼挤了进去,登时又酥又麻,心喜道:“开苞果然很爽。”
深吸了口气,继续用力。老鸨却再受不过,手脚挣扎,呵斥叫停。二呆子哪肯就此罢手,越发急着用力。老鸨挣扎不脱,杀猪般嚎起来:“快出来!老娘宰了你!”
二呆子犹豫着抽了出来,见龟头上稍稍带出了一丝血红。他定睛一瞧,心中狂喜:“开苞了,开苞了”顿时兽欲大炽,不能遏止,忽在老鸨屁股上“啪啪”煽了两掌,一下子死死勒住让她动弹不得。
老鸨一惊,万料不到他敢动粗,嗷嗷怒吼,挣扎着要起身。二呆子大叫一声,重重一拳捣向她后脑,登时将老鸨打得出声不得,然后使出全身蛮力,坚决地硬生生往里塞。老鸨脸鼻痉挛,下身爆裂,越挣扎越疼得厉害,似比当年被人开苞还要痛楚几分,不禁想起那次被人强暴的经历,竟然心怯发抖,一下子没了反抗的勇气,像当年一般只顾哭泣哀求。
二呆子停了好几停,忍受着龟皮剧痛,终将整个龟头送了进去,觉里面又干又热,还有轻微的蠕动,与她肥屄里大是不同。而怀中肥肉哆哆嗦嗦,涕泪纵横,也全没了往日的飞扬跋扈。他大出一口恶气,也愈加亢奋之极,双手用力翻开两片臀膘,咬牙继续努力,一心要开个痛快,但直到忍不住射了,也只能进去小半截。
老鸨趴在床上,边哭边骂。二呆子一面连声求饶,一面把她屁眼里的红白之物抹干净,抬脚便要溜。老鸨将他喝住,令他躺回床上来,然后忍痛翻个身,偎在他怀里嘟嘟囔囔骂个不止。
自那一日起,二人夜夜同床共枕,只是老鸨怕痛,再不让二呆子碰她后庭。二呆子跃跃欲试之时,老鸨便温言相求,嘴啯手撸,哄着他老实下来。二呆子在女人面前,第一次有了男人的尊严,不禁暗自得意,心道:“原来世上骚婆娘,你肏得她越疼,她反而对你越好。”
老鸨有了二呆子的滋润,变得春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几岁。妓女和老客们笑她老牛吃嫩草,老鸨反而得意洋洋。二呆子也不管那么多,每日大床软褥,好吃好喝,也没什么事用他,偶尔还凑手玩玩牌九。他沉默寡言,表情木讷,让人感觉忠厚可欺,因此老客们都乐意找他陪酒。但他酒量却浅,总被灌得酩酊大醉。老鸨看不过去,便给他找个闲事做,让他给没有相好的客人引荐妓女。
二呆子有了这个营生,那些皮糙肉厚的老妓女们便开始刻意讨好他,背着老鸨和他调情。而二呆子自然来者不拒,掐掐摸摸便拥到了床上去。那些老妓女也喜他是个年轻后生,用出十二般本事,耍得淫荡无比。老鸨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知自己早晚拴他不住,只要不是太过分也罢。
唯有喜凤对二呆子愈发瞧不起,从不正眼相视,似乎瞧一眼也会脏了她的眼。二呆常盯住喜凤背影,心里暗暗发狠:“小婊子跟爷装贞女,爷早晚肏你个哭爹喊娘。”第003回 有余忘缩手
转眼又是一年清明,老鸨敬过管夫子香案,照例把一些老客请来,摆酒答谢年间眷顾。杯觥交错,酒过三巡,席间没有不醉的。
刘庄主喝得忘了尊卑,与二呆子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不觉说到了情浓处,起身摇晃叫道:“兄弟,你瞧哪个姑娘合你意,今晚勒上绳子随便玩,老哥哥请客。”
说着掏出一锭银子,“咣当”掷在桌上。
二呆子这些日子体虚,早已不胜酒力,靠在椅上醉眼朦胧,指着老鸨道:“她-!”
大家一阵大笑。二呆子晃晃脑袋,再指喜凤:“还有她!”
大家笑得更响了。“啪—”
一杯酒水泼来,劈头淋了二呆子一脸。众人一惊,见喜凤变了脸。“哪个裤裆里的屌东西!”
喜凤鄙夷叱道。
二呆子抹抹脸,没敢吭声。刘庄主拍桌大怒:“你骂老子屌东西?”
老鸨忙过来圆场,抓过那锭银子塞在二呆子手里,使个眼色道:“刘爷赏你银子还不赶紧收着!”
喜凤也赶紧上前扶住刘庄主,笑道:“哎呀,奴家怎敢骂您,我是恨那狗东西不知深浅,他哪配和您称兄道弟?”
刘庄主摇摇欲倒,“老子愿意,谁……说不……哇—”
说着一前倾,正吐了喜凤一身。众人慌乱搀扶他去了房间。
喜凤留在桌旁皱眉捏鼻,拿手帕抹抹胸前污秽,高喊了几声小翠,不见回应便气恨回房,走时狠狠瞪了二呆子一眼。二呆子见她粉脸添了怒色愈添娇俏,不禁既爱且恨。
喜凤急急进房脱下衣服,浸湿毛巾擦擦身子,正准备换上一件小衣,突听身后传来脚步声,未及回头已被人从后抱住。来人环臂一手按在她左胸乳房,指间牢牢夹住了乳头;另一手抢去她手里小衣,就势摸进了小裤,两指在她腿间一绕,轻轻捏住了户唇。动作迅速,套路纯熟。接着又吹灭了立烛。
喜凤吃了一惊,但并不慌张,心想总跑不出那几个醉酒的熟客,轻笑道:“大爷,喝多了吧,乖乖去坐,奴家给你倒杯茶来,好不好?”
来人默不做声,只顾又揉又捏,底下手指勾进穴口,在金豆上绕过几圈,喜凤便觉手脚发软,扭身挣了挣,嗔道:“有话说话!这算什么?”
来人仍不出声,在黑暗中喘着粗气,将喜凤推拥到床上,一手解她裙带,一手继续玩弄,手指捻着阴核不时滑向深处。喜凤哼唧一声,倏忽湿透,于是眯上双眼,屁股轻翘,半推半就任他扯去了裙裤。
来人见她已经顺从,便给自己宽衣解带。“铛—”
突有东西重重掉到地上。喜凤一怔,听得出那是银子,登时脸上变容,翻身蜷腿用力一蹬。“哎呀!”
一声,来人叫着滚落床下。“真得是你!”
喜凤惊呼之后,随即镇静下来,下地不慌不忙去燃着了立烛。
房间一亮,二呆子大为慌张,捂着硬硬的羞物低头找散落的衣服,偷眼一瞧,见喜凤斜睨不语,娇挺着硬弹弹的胸乳,在灯下显出诱人之极的窈窕白净,自非那些老妓女可比。二呆子色心又起,恨道:“你总瞧我不起,你自己又是什么,胎都打过两回了,单单跟我装清高,今天我非肏你不可!”
边说边给自己打足了气,瞪着眼睛扑去。
喜凤撇嘴冷笑,待他张臂抱过来,一把抓住他那丸囊死力一捏。二呆子弯腰软在地上,不敢高声叫疼,捂着裆下出了一额冷汗。喜凤见他如此狼狈,忍不住失声嘻笑,心里嘀咕:“你说得不错,我什么也不是,我最瞧不起的是自己,但我就是要让你觉得我瞧你不起,这样我才会觉得世上有人比我更低贱。”
二呆子缓过气来,抬头惊怒,正见她满眼的讥笑,忽一下想起:“那晚,她也是这样看我,看我在众人面前出丑,她为什么那样对我?为什么?”
一股久积的激愤直冲头顶,二呆子恶狠狠盯着喜凤,呼一下再扑上去,没头没脸煽了一掌,然后像提小鸡似得将她摔在床上。
喜凤毫无防备,被他击得头昏脑胀,回过神儿来惊怒之极。二呆子压住她不顾她乱踢乱打,一手紧紧堵上她嘴,一手慌乱套揉还在作痛的丑物,几下套得硬直了,便用膝盖撑开喜凤双腿,龟头搭进浪口,身子往下一压,再向上一耸,“兹,兹—”
两声,用力顶到了肉底。喜凤张大眼睛,“唔,唔—”
两声,抓蹬的手腿在空中停了停,软绵绵地落了下来。
二呆子甫一磨动,便面红耳赤,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柔嫩软润,哼哼着疯狂大动起来。喜凤被捂着嘴,双目射出怒光,身子却使不出力气,底下被抽得淫水油出。
二呆子一直动出了一身大汗,眼见喜凤眯上了一双杏眼,颤晃的两颗鸡头也红红地翘了起来,真是说不出得春意盎然。二呆子越瞧越爱,忍不住放开她嘴,气喘吁吁凑头去吻,不料喜凤瞧瞧他,突然大叫起来:“小翠-!小……”
二呆子忙伸掌再去捂,不妨被喜凤用力咬住了小指,疼得“嗷-!”
一声,忙不迭夺出来,惊慌万分,拎起枕头扣在她脸上。其实楼下这时一片嘈杂,没人听到喜凤的喊叫,即便有人听到也未必在意,妓女还怕被人强暴吗?
但二呆子在喜凤面前总是心怯,听她在枕下只能发出“呜,呜-!”
的低声,才稳住了神,双手死死按住枕头,一边继续抽动,一边惊怒不已:“小骚货也真执拗,都被老子肏出面汤了,还不让老子称心如意!”
喜凤承受着挤压冲撞,鼻息干热,不一会儿功夫,便觉心肺暴涨,胸膛剧痛。她双手拼命抓挠脸上的枕头,只想痛快吸口气,可哪里能掰得动?最后眼舌直鼓,意识模糊,感到冥冥中袭来幽深无比的恐惧。
二呆子激愤在胸,再借上酒劲,射过之后仍不依不饶,直至彻底软了方罢,一头趴在喜凤身上,大口喘息着想:“这小骚货除了皮子嫩些,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可不知她口活如何?后门被人开过没有?刘庄主花那么多银子没开着前面,肯定要开后面补回来,否则小骚货为什么对他低声下气。但这也说不准,我要是那个和尚,必定那晚顺道就……”
二呆子想着想着,摸向喜凤股后抠了抠她屁眼,觉出紧绷绷得不像被人开过,但又觉出异样凉润,这才想到喜凤为何不叫也不动?心下突然大骇,忙起身掀掉枕头,心立时怦怦乱跳,见喜凤暴张双目,脸色青紫,忽然变得狰狞无比。
二呆子几乎骇晕过去,一缩身从床上瘫到了地上,呆若木鸡盯着喜凤再也不能合拢的浪口,正缓缓溢出了一团浓白。
※※※
※※※
※※※
※※※二呆子被判充军流放,没有被处斩是因为老鸨使了银子,刘庄主也帮着疏通了一下。在县官眼中不过是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烟花女子,稍稍得点好处便可从轻判罚。在官府录旁供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二呆子说好话,就连小翠也没有为喜凤诉冤,倒是二呆子自己时时哀悼喜凤。
时值大宋和契丹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丽春院所在的满昌府,因为地处两国关口,所以这时只能进不能出,充军流放也不例外。
二呆子被关押在大牢,苦闷中过了数月。期间老鸨只来过一次,便再也不来了。二呆子从狱卒口中得知,老鸨淫心难止,另养了一个年轻后生。二呆子又得知悟痴也来过,狱卒见悟痴疯疯癫癫,呵斥着赶他走了,几天后有人发现悟痴坐化在破佛堂,妓女们集资请人火化,居然烧出了几颗五彩舍利,妓女们一哄抢尽,有的私藏了,有的卖与了嫖商。
二呆子在牢里,见各种犯人换来换去,他忍气吞声与各色人等平安相处。犯人中有痛哭的,有大骂的,居然还有主动来坐牢的,那是个采花贼,他师门遭仇家追杀,他便跑到牢里来躲藏。这个采花贼与人提及仇家金陵女侠,十分惊恐愤恨,说她们手段极其狠毒,无论老弱妇孺俱不放过。但谈起种种催情迷魂,他又眉飞色舞。
二呆子从采花贼口中知晓了许多离奇古怪的春药迷魂药,每听一种便连连叹气,心想:“如果早知有这些药物,何苦对喜凤用强!”
这个采花贼闲极无聊,总要显露一下独门绝技,就是江湖艺人常有的口技,普通口技都是模仿各类动物的叫声,人的呼噜声,或风声、雷声等等,而他却善长模仿人的口音语气。采花贼模仿狱卒、模仿二呆子,模仿其他犯人,果然有些门道,然后吹嘘这本事空前绝后,主动向二呆子传授控制嗓音和喉部肌肉的窍门,说他师门如今只剩了他一人,天下也只有他一人会这门绝技。
二呆子受宠若惊,刻苦练习却没有丝毫长进。采花贼见了哈哈大笑,他肯教二呆子只是因为无聊,心知他无法真正学会,因为使用这门口技需要高深内力,采花贼之所以不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全在内力浅薄之故。
采花贼走了以后,牢里又来了几个江湖人士,每日谈论这个帮那个派,谁找谁寻仇等等。二呆子听不大明白,也不十分感兴趣,白天练练口技,夜间偷偷自慰,想像喜凤吃了各种春药娇滴滴得春情勃发。
但有一次他突然听到大理段世如何如何,忙侧耳静听,断断续续得知:段世一族在江湖中威望很高,其独门神功一阳指,赫赫有名。还有什么六脉神剑更是神奇无比。段家的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个个风流,尤其一个叫段正淳的人,处处留情,天下皆知。
二呆子听了这些,禁不住想起乳娘,心道:“我本该享受他们的荣华富贵。如果我有本事,一定把他们的皇位夺过来,把他们的妃子也夺来,把乳娘和爹娘的牌位供养在皇宫里。可如今……乱臣贼子势大,连牢犯都尊崇他们,而我却要被流放。唉!如果当初不离开师父师娘,或许有一线希望。”
他想到这里,怯生生地打听师父师娘,人都不理,回应的人也只说不知。二呆子暗暗心惊,莫非他们出了意外。再问起名剑山庄,有人叫道:“你适才问得莫非是名剑山庄石庄主?”
二呆子点点头。众人吃了一惊,哈哈大笑。那人笑道:“江湖有谁不知名剑山庄,又有谁不知名剑山庄石清庄主?可谁能想到,这个名号会从你这无名小辈口中说出来。”
众人不再理会二呆子,借着话头谈论起来。二呆子留心听了才知道,师父原来是个十分有名的大人物,江湖有言:“北乔峰,南慕容,中石清。”
他更关心的是师娘,听到有人说起“流泉花雨,金银双剑”,他心道:“是了,师娘随身正是一柄银白色手柄的短剑。”
不禁发声叹息,往事悠悠浮上来。
在二呆子的儿时记忆中,师娘最为深刻、最为亲切。他清晰记得师娘的闺名叫做闵柔,也清晰记得初次见到师娘的情景。
那一年水寨破灭,烟火熏黑的残墙边青烟缭绕,天地间一片死寂。二呆子打着冷战,渐渐失了意识。恍惚听得越来越响亮的马蹄声,废墟尽头,有两匹骏马并驰而来。师娘在他面前停住,低头问话,六岁的他没有记住太多,师娘当时问了什么,他自己答了什么,这些已经记不清了,只清楚记得师娘鬓边戴了一朵红花,美丽得宛如画中仙子。
然后,二呆子靠在师娘温暖的怀里,浓香萦绕,伴随着叮玲玲的鸾铃声,到了名剑山庄,有人喂他药,有人换他衣服,有人对他后背上的香疤指指点点。以后偶尔会见到师父师娘,他们总是急匆匆走过,师娘也总是看他微微一笑,有了这微笑,他每天很快活,常常傻立院中一心一意等候。
一天,师娘闵柔带女儿出来玩耍,院中杂役低头敬肃,惟有二呆子直勾勾盯着闵柔。闵柔嫣然一笑,指着二呆子对女儿道:“乖嫣儿,去叫哥哥。”
那时小师妹刚刚学会走路,跌跌撞撞走来拉住他衣角。
闵柔笑着过来抱起女儿,突然问起二呆子的名字。二呆子不知所措,平生第一次觉得“二呆子”这个名字不好听,吃吃答道:“我姓段……叫段……段……”
小师妹咿咿呀呀接口道:“一段……木头。”
闵柔和杂役们都笑了。
二呆子自此被人叫作木头,每天也多了一个伙伴,就是小师妹嫣儿,她头发梳成两只牛角,天天嚷着叫木头给她当马骑,二呆子有时不乐意,却不敢惹她哭叫,否则就会招来他人的斥责。有了这个小师妹,他才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过是庄中最低等的奴仆。
只有闵柔见了才会笑吟吟地将女儿从二呆子背上抱下来,哄她道:“嫣儿乖,不好欺负哥哥,听见没有?”
有一次嫣儿哭闹着不肯,闵柔脸上现出恼红。二呆子突然开口道:“我愿意……愿意她欺负我。”
闵柔有些惊讶,说道:“她不懂事,你不要怪她。”
二呆子摇头道:“我不怪她,我当她……是妹妹。”
闵柔的眼光里闪出一丝调侃,笑着随口问道:“你当她是妹妹,那么当我呢?”
说完俯身抱起了女儿,却听二呆子哽咽着清清楚楚叫了一声:“娘-!”
闵柔吃惊一愣,脸上红了一大片。
第二天,闵柔把二呆子叫到身边,问道:“孩子,你喜不喜欢武功,我收你为徒,好不好?”
木头没有说话,只是清澈地看着闵柔。
闵柔微微一笑,带他到石清那里说了几句话,那时木头已有七岁,这几句话听得大概明白,石清说他资质太差,闵柔反驳到:这孩子忠厚老实,就是学不好武功,也不会让人瞧不起。说完让二呆子给石清磕头,然后把他拉起,看着他柔声说:“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师父师娘,你没有父母,以后师父师娘疼你。”
木头呆愣片刻,扑去闵柔怀里,哭唤一声:“师娘!”
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快活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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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呆子忆起这些往事,酸泪盈鼻,似乎嗅到了师娘身上的香甜,不知不觉发了痴,忽然想起了一句偈语:“往事如烟,后事无望,同为一梦,万物皆空!”
由此接着想到:“我后背不是有和尚头上的香疤吗?也许天生注定我该遁入空门。”
自此,二呆子对皇位什么的不再梦想,但得知了大理段世也是江湖中人,便对江湖之事极感兴趣,每当有人谈论江湖轶事他便用心旁听,什么降龙十八掌,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什么少林,丐帮等等,往往听得神往不已,而之后越发自叹自怜。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日睡下,忽觉身周云雾飘渺,前方缓缓行着二人。二呆子飘飘荡荡追过去,见是和尚悟痴和一个白发老道。
二呆子见了悟痴便如见了亲人,跪下哭道:“师父救我!”
悟痴此时全无疯癫之态,诵声佛号,笑道:“惭愧,惭愧,你我虽然有缘,但老衲佛法低微,尚不能自救,如何救你?”
二呆子无言以答,只是不停磕头。旁边老道微笑道:“求人不若求己,苦苦祈人超度,不若惜身自省。”
二呆子听不明白,急道:“老神仙救我!”
道人笑而不语。
悟痴叹口气,道:“如若好,便要了!朝夕修道,不若当下念佛,阿弥陀佛!”
道人捋着银白长须,摇头笑道:“错了,错了!如无错,哪有了?没有芸芸红尘,哪有老和尚臭道士?”
悟痴亦摇头道:“空空生幻,幻幻见空,俱是臭皮囊而已,哪有什么和尚道士?”
道士哈哈大笑道:“空非空,幻非幻,该有的总会有,该来的总会来。机缘万千,万法归一。”
二呆子见他们不再理会自己,倒像互相争辩起来,便跪行几步,拉住悟痴衣袖,哀求道:“师父带我走吧。”
悟痴低头瞧瞧他,叹道:“因果相依,苦海难渡,魔障已深,你还是去吧。”
二呆子惊惶不安,转面又拉住了道人衣摆。
道人仔细瞧瞧他,呵呵笑道:“好了,好了!有好才有了!好过尽知世情空,皮囊了与三生石。你几世积得厚福,今生十全九美,降青龙伏白虎,擒朱雀踏玄武,欲海横渡擎玉杵,风月造化不堪数。如此万般好,还不快去了!”
说到此处,老道一摆衣袖,顿时狂风大作,烟雾弥漫。
二呆子从高处直坠了下来,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冷汗频频,遍体津凉,心里猜疑不定:“好奇怪的梦,又是苦海,又是魔障,还有什么青龙白虎,什么意思?难道我连出家也不成?”
不想天亮后,牢里居然来了个和尚,法号缘根,云游到此,见兵荒马乱便要回头,却随着一帮百姓被稀里糊涂抓了进来。
二呆子暗自嘀咕:“莫非这便是天意!”
赶忙套缘根近乎,帮他打理被铺,恳求拜他为师。缘根坚持不许,说自己地位卑微,不敢妄自收徒。二呆子裸出后背香疤,显示自己一心向佛,还背了几段经文。缘根仍不答应,说二呆子身负官司,此时不便遁入空门。二呆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心灰意冷。
几日后的清晨,牢房突然大乱。狱卒把各个牢门打开,惊慌叫道:“契丹人杀过来啦!大伙各自逃吧!”
原来中原丐帮劫杀了契丹一个将领,契丹起兵报复,借机威吓,派大军越过了边境,烧杀淫掠,直杀到了满昌府地面。
二呆子随缘根跑到街上,见契丹骑兵往来冲突,见男人就杀,见妇女就抢,见房子就烧。几个江湖人士跳去拼杀,片刻死的死,散的散。
契丹骑兵呼哨着冲过来,二呆子两脚发软,扑通坐到地上,缘根口念佛号,盘坐闭目。契丹领头之人冲到二人面前,绕过缘根,探身举刀向二呆子落下。
二呆子丧魂落魄之际,腰间被一物卷住,身子倒飞而起,落下时被一人接住。那人将二呆子往地上一放,喝道:“快逃命去吧!”
二呆子立脚不住,踉跄几步,又软坐地上,见那人浓眉朗目,虎虎生威,马不停蹄,嗖嗖几下将领头的契丹骑兵当胸刺穿,舞枪叫道:“杨家将在此,尔等拿命来!”
接着涌来百多大宋的骑兵,蹄声如雷,锐不可挡。马上有男有女,皆英姿飒爽,一人却突显矮小,瞧其身形却只是个孩童,青色紧衣,头梳双髻,手中挥舞一根金光闪闪的长鞭,金鞭在空中盘旋甚是醒目。
契丹人仰马翻,边退边叫:“杨家将来了!杨家将来了!”
一匹失去主人的惊马,疯狂向二呆子急踏而来。那双髻女 童收缰勒马,手中长鞭如长长的金蛇,卷起二呆子送到路边,力道不轻不重,刚好把他轻轻放下。女 童把鞭子卷成一圈缩了回去,向二呆子叫道:“快去躲着!不要乱跑。”
声音清脆稚嫩,十分悦耳动听。
二呆子须臾功夫几经生死,吓得张大眼睛呆呆愣愣。女 童抿嘴一笑,道:“你莫害怕!鞑子打不过我们的!”
这女 童面嫩如玉,此时一笑,雪白的脸颊凹出两个酒窝,阳光照耀下宛如花树绽放。二呆子虽惊魂未定,心里却涌上暖意,目不转睛望着那女 童纵马消失在长街尽头。
二呆子和缘根逃出城外,紧跟缘根而行。缘根没再说什么,二人匆匆赶路,小心翼翼躲着乱兵流匪。二呆子问道:“那杨家将什么来头?叫凶恶之极的契丹人如此害怕。”
缘根眼露敬仰,答道:“杨家将几代都是我大宋的忠臣良将,他们的故事可就多了。就说那位小施主吧,长鞭功夫当真出神入化,小小年纪既已如此,长大后可不得了。不过杨家将世代守卫我大宋边关,纵有奇人异士也不足怪。”
二人一路向南,渐入中原腹地,沿途风光倚丽,二呆子处处好奇,他打打短工,缘根讨些布施,走走停停过了数月,终于到了一所大寺院。二呆子惊叹不已,见建筑宏大,气势非凡,心里喜道:“这里可比丽春院大多了,更远非破佛堂可比。”
缘根带二呆子去见方丈。方丈慈眉善目,听缘根说完原委,正欲说话,门外进来一人,匆匆向方丈说了几句话。方丈对此人道:“好,稍等片刻!”
接着对二呆子道:“诚心向佛,要严守佛祖戒律,我佛弟子要戒、定、慧……”
二呆子抬起头,见方丈旁边多出个黑胖和尚,定睛一瞧,心中惊呼:“是他!怎么会是他?”
耳中听方丈问道:“丽春院乃污秽之地,你背负杀生孽罪,从此能否严守我佛戒律?”
二呆子盯着那黑胖和尚,兀自发愣,含糊答道:“是……是!弟子能!”
那黑胖和尚心中奇怪,听方丈提到丽春院,脸色立时一变。二呆子见状,越发紧张,心知黑胖和尚认出了自己,却见他向方丈道:“弟子一见此人,心觉缘起,愿为其师。”
方丈颇显意外,沉吟道:“也好!你既与此人有缘,便为他剃度吧!”
说完和黑胖和尚匆匆离去,好像有什么急事。
缘根大为惊羡,口唤“师叔!”
郑重向二呆子道喜,说寺中以“玄、慧、虚、缘”排辈,二呆子以慧静为师,转眼比缘根大了一辈。
二呆子心下却一片茫然,不知是福是祸,但极为明白一件事:自己最好忘记曾见过这黑胖和尚,更不要与任何人说起,在丽春院给喜凤开苞的恶和尚就是他!
午后,慧静在众弟子前为二呆子剃度。慧静神色阴沉,慢慢挥刀。二呆子看着发丝在眼前飘落,徒然生出了几分伤感。
从此他有了一个比较像样的名字,那就是他的法号—“虚竹”。这时他才知道,这间比丽春院还大的佛堂竟是闻名天下的“少林寺”。第004回 无路想回头
那天以后,二呆子——也就是现下的虚竹,每日晨功晚课,念经颂佛,下课后跟着缘根在菜园里担水浇地,悠哉无忧,温饱不愁。只不过长夜漫漫难熬之至,有时抓着勃起的裆物难免想念丽春院。
慧静从不向他传经布道,甚至很少相见。虚竹不以为意,暗觉好笑,知道和尚诳窑子自是大不应该,可是玩玩妓女也算不上伤天害理,总之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便是了。
平日里除了缘根,虚竹只与藏经阁扫地的老和尚最为亲近,隐隐觉出这个老和尚与悟痴和尚似有渊源。一次与老和尚谈起了悟痴,老和尚眼神一亮,似乎知道什么,却又隐而不说,听虚竹背诵悟痴常念的经文,老和尚笑道:“这段经文,你说得不全。”
接着随口念了一遍完整的经文,虚竹听了立时记住了大半。老和尚不禁奇怪,再念一遍,虚竹重述起来一字不差。老和尚暗自惊异:“这位弟子虽无佛心,却与我佛易筋经有缘。”
光阴穿梭,过了一年。一日晨课完毕,方丈道:“近日俗家弟子传来讯息,玉罗刹李梦如要到大理与段氏为难。段氏威镇天南,自不惧那女魔头,但恐在明处中敌暗算,我打算派弟子前去禀告段氏保定帝。段氏虽与我寺素有渊源,但我辈乃方外之人,不可轻易陷入俗世纷争,所以只前去通报罢。”
方丈说完巡视座下,吩咐道:“慧静,你带弟子走一趟吧。”
慧静答应一声,散课后吩咐虚竹和另几个弟子收拾行装。
虚竹没想到慧静会带上自己出游,登时喜出望外,他在少林寺实在闷得紧,欢喜过后又忐忑不安,大理实是他的故乡。
次日,慧静带着虚竹等向方丈辞行,方丈郑重嘱咐:“李梦如手段狠辣,师承不详,功夫极其了得。你们此去千万当心!到了大理,可先去拈花寺会见黄眉僧人,凡事不可冒然出头。”
众人离开少林寺,走了二十多日,到了西南重地贵阳。当晚在客栈听说,此行正好赶上一桩大热闹。
当地薛知府得了连襟关照,早要调到繁华之地应天府,不想突得重病卧床不起,寻医无数皆不得治。一个过路道士进言,说不妨试试嫁女冲喜的法子。薛知府膝下恰有一女,此女深明事理,为了父亲病愈,哪有不从?可心高气傲,不愿轻易许人,因此驻台张榜,比棋招亲。现下已经将近月满,无论老幼贵贱,比棋之人无不落败,明日若再无人胜出,便要当场掷绣球。
虚竹听了此事,虽然好奇却只当耳旁风。次日继续赶路,经过城内繁华处,果见一幢高大花台,台下人头攒动。虚竹等几个忍不住上前瞧热闹,慧静佯作呵斥,也禁不住驻足瞧去。
台上一顶蒙着薄纱的花轿,轿前摆着一方白玉刻成的精美棋盘,一个气质不俗的儒雅秀才举棋沉吟,而与他对弈的竟是一个未开脸的女 童。
虚竹挤到台前,见那秀才下了一子后,女 童扭头瞧着花轿,叫声“平六横三”,花轿内传出弱弱女声:“平四横五”。女 童闻言捏起一颗白子,下了一子。秀才思量半晌,接着又落下一子。女 童又把这步棋的位置说了,轿内女声道:“平八横三”。女 童依言再落一子。如此这般,轿中女子说一句,女 童下一子。女 童越下越快,而秀才越下越慢。
大约三四十子后,女 童似乎有些累了,双肘拄头,焦急等对方落子。儒雅秀才却久久举棋不定,突然叹口气,将棋子放回棋桶,起身向花轿作揖道:“在下秦少游,慕名而来,非为招亲,实求一弈,小姐莫怪!”
轿内女子道:“雅士过谦,小女子得领赐教,荣幸之至!”
秀才连连摆手,诚恳道:“不谦!不谦!小姐棋艺高超,在下确实心服口服,但临别有一言相敬,万希小姐珍重,不可明珠暗投!”
轿内沉默片刻,隐隐传出一声叹息。
那秀才走后,再无人上台比试。但听一声锣响,有人宣布期限已至,当即掷球招亲,除道僧狱刑,凡未定亲者,拾到绣球者入赘薛府。接着又是一声锣响,那是请薛家小姐出轿了。
台下登时喧嚣起来。此地原是后蜀国都,传闻此位薛小姐生得极像前朝花蕊夫人,因此今日来围观之人,多为一睹芳容。薛家小姐却没有出轿,而是下棋的女 童捧起了绣球,她在台上走到哪里,台下众人就涌向哪里,像刮起了狂风一般。
女 童被这阵势弄得头昏脑胀,双手举起绣球,闭目扔了出去。台下伸出无数只手抓向绣球,争来抢去却谁也抓不住。绣球像风吹的草团,在人群头顶滚来滚去。
虚竹被裹在人流中不由自主乱跑,突觉眼前落下一物,脚下一绊便立足不住,立时被许多只脚踏在身上。有人大叫:“好了,都让一让,瞧瞧是哪个?”
虚竹咳嗽着抓住身下东西,强忍疼痛站起来,手里正是那个绣球。众人大喊:“和尚!是个和尚!这回不算,大伙儿重来吧!”
有人把绣球抢去,虚竹趁着空隙,慌张向外跑,听得锣声一响,众人再次喧闹起来。
虚竹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刚刚松了口气,突觉一物砸在脑后,伸手摸住,却又是那个绣球。原来女 童又掷了一回,绣球在人手中跳来跳去,居然跳出了人群。虚竹捧着绣球吃惊当地,众人也都愣了一下,哄地大笑起来:“怎么又是这个和尚!”
此时锣声当当一响,敲锣人大声宣布:“知府小姐说了,好事不过两次,大伙儿散去吧!”
有几人抬起了花轿,女 童手扶轿沿冉冉下台。众人回过味来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臭和尚?搅乱了我等好事!”
慧静瞧情势不利,带着弟子一溜烟逃走。
到了城外,慧静踹了虚竹一脚,大骂他几句。虚竹好生不愤,心道:“那绣球自己愿意找我,关我什么事?”
转念想到:“我如果不作和尚,作知府女婿也很不错。那女 童如此可爱,其小姐定是不俗,听花轿内这位小姐说话,好像喘不过气来,可想而知她的身子……嘿嘿,一定嫩极!”
虚竹忽然对下棋生出了浓厚兴趣,向同行的虚林问东问西,虚林比虚竹大几岁,打尖时以石划地细细说明。但虚竹天性懒惰,初入门道便不再深研,倒是消磨了路上的无聊。
众人从贵阳出来走了几日山路,连着越过两道关口到了大理界地,所见人物景象与大宋并无多大不同。一行人急匆匆赶到大理拈花寺,黄眉僧人却不在寺内,原来玉罗刹已经动手,将段家嗣子挟持在一个叫万劫谷的山庄。
一行人随引路僧人再赴万劫谷。虚竹听说段氏皇族也在此,心里好生不安。
万劫谷大院内,正有几十人围成一圈,聚精会神瞧人下棋。下棋的是一个黄袍老僧和一个俊俏道姑,二人皆凝神静气,那道姑尖尖下颏,双眉修长,长发藏入杏黄道袍,左手将拂尘搭在右臂,右手轻提一颗棋子。
慧静悄悄告之弟子:“这就是玉罗刹李梦如,静静观看,不许出声,他们在比拼内力。”
虚竹大为疑惑,不明白明明是下棋,为何说是比内力?他不敢乱问,便直勾勾盯着下棋的道姑,越瞧越是倾慕,暗道:“原以为玉罗刹凶神恶煞,不想如此美丽动人,可惜我没有本事,否则和她并肩对付乱臣贼子,不亦乐乎!只不过招亲要下棋,打架也要下棋,不就是你一下我一下往眼里填么,要是变成女人身上的眼儿,我倒是有些小窍门。”
他胡思乱想之时,院子里已多了一些嘈杂声,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慧静再把这些人的身份来历一一告诉身边弟子,其中就有大理皇上保定帝。但见保定帝不怒自威,其护卫也个个气势逼人。虚竹自惭形秽,不敢正视,心道:“别说夺回皇位,我连他的护卫都不如!”
过了一会儿,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带了两个女子来。这位镇南王颌下几绺长须,神采飞扬,行动潇洒。那两个女子候在远处,依稀可瞧出艳丽非常,突然拿剑比划起来,一直打出了院去,段正淳慌张随后追去。有人笑道:“刀白凤争风吃醋也不挑个时候,她儿子被人关在地牢,她此时却和人大打出手!”
李梦如举棋思索,听得四周有些骚动,扭头扫了众人一眼,眼中精光闪动,忽然流出凌厉煞气。众人都是一惊,虚竹也被她吓了一跳,心开始通通乱跳,猛地回想起封藏多年的往事,再注目细细打量,心里已确认无疑,不知不觉退了两步,手心冒出冷汗,心里不停念着:“原来是她……是她!玉罗刹李梦如……李梦如……她为什么骗我?害得我不敢见师父师娘,她为什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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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竹第一次见到李梦如,那是在名剑山庄的后山上,他还被人叫做“木头”,那时他被石清和闵柔收在门下,一直在武场给人端刀擦剑,递巾送水,尽管只招未学,却常常被小师妹逼迫着陪她练剑。
小师妹嫣儿刚刚四岁,力气虽小,却招式精巧,经常让木头受些小伤,但那一次却差点丧命。当时木头照旧被刺了一下,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印,八岁的他仍是孩子心性,恼怒之下挥剑乱扫,嫣儿敌不过他蛮力,立剑一格便坐在地上,撅嘴欲哭。木头慌忙去哄,不料嫣儿举剑一掷,剑身擦着他鼻尖飞过,斜斜落立远处。木头大惊失色,心想若刺在眼珠,岂不要了小命!
嫣儿扔出剑后,依然不放过,起身奔去拾剑。木头大骇,弃剑奔逃,见嫣儿举剑追来,便往山上爬,匆忙中蹬上一块石头,但那石头安置得并不安稳,被他一蹬,滑落下来砸在另一颗大石上,那大石头晃了两下,空隆一响,滚将下来,带着泥沙从嫣儿身侧滚过,砰砰巨响。
嫣儿吓得大哭,有人喊叫着闻声赶来。木头惊慌万分,藏去岩石的一个缝隙里,听得下面叫骂,不敢出声也不敢动。
过了好久,木头忍饥挨饿,眼见暮色苍茫,四下里更无人声。又过一阵儿,天空星星闪烁,凉风一吹,不由打个寒战。他走出石缝向山下张望,突见一条黑影腾跃而上。他惊叫一声,被那黑影抓住衣领飞到了山顶,见那人白衣飘飞,长发扬舞,乱丝遮住惨白的面容,在月色下极其恐怖。
木头双手蒙着眼,大叫:“鬼……女鬼?”
那人眼中精光闪动,开口道:“不错,我是女鬼,我能教你个法子,让那小丫头以后怕你,再不敢找你练剑。”
这女鬼语气冰冷令人胆寒,这番话却说到了木头心里,若再陪这不知轻重的小师妹练下去,性命实是堪虞。
女鬼从鬓间摸出个东西,用一方丝巾包了,塞在木头怀里,冷冷道:“越刁蛮的女孩越怕被人扎,你扎过她一次,她以后见你就乖了。”
说完挥出衣袖将木头裹在怀里,送到了山下。木头在她柔软的胸前嗅到了与师娘一样的香甜,不知不觉对这女鬼生出了几分信任。
木头惴惴不安回到庄内。闵柔正吩咐人进山寻找,见了他喜形于色,其他人则怒目而视。人人当嫣儿是宝,自然不齿于他这个傻小子。闵柔将木头拉到身前,木头只当她要打,赶紧闭上眼睛,不想听闵柔急道:“傻孩子,吓死师娘了,这山上有吃人的野兽,你怎可以到处乱跑,可不许有下回了。”
木头呜呜大哭,泣道:“师娘,我不是有意的……师妹她……刺我。”
闵柔替他抹抹眼泪,笑道:“不哭了,嫣儿越来越任性,师娘已狠狠责备她了,你们两个小孩子以后好好相处。”
木头哽咽点头,正想说出山上女鬼的事儿,见闵柔抬起半只手掌轻轻捂上嘴,细细打了个哈欠,困倦道:“今晚叫你们这一对活宝好一阵折腾,大伙儿都去睡吧。”
木头回房从怀里掏出那方丝巾,见里面包有极其细小的一枚针,若不睁大眼睛细瞧,还以为空无一物。木头把针依旧包回,随手放在枕边,纳闷想:“那女鬼哄我玩么,这东西除了挑刺再无用处。”
第二日,木头一整天不见嫣儿来纠缠,刚觉心里踏实些,便从窗口看见嫣儿蹦蹦跳跳跑过来,进门兴高采烈叫道:“爹爹刚教我一招,木头你出来陪我玩儿。”
木头连连摇头。嫣儿撅起小嘴:“那我去找爹爹,你又欺负我。”
木头大感头疼,不得不应承,突然想起昨日女鬼的话,忙回身从枕边拿出细针,夹在指缝露出针头,拉起嫣儿的手,道:“咱们这就去吧。”
嫣儿欢喜的小脸一顿,抽手叫道:“哎呦,什么东西。”
木头张开手掌,佯作疑惑道:“哪有什么东西?”
那针已无声无息落到地上。嫣儿蹙眉瞧瞧中指肚,已溢出了一颗细细血珠。木头忙用那方丝巾给她包住,安慰道:“不怕不怕,我一会儿让你多刺两下。”
嫣儿未觉怎疼,听这话又高兴起来。木头却皱眉捂腹,哼道:“哎呀,肚子好疼,憋不住要屙屎,你先去场子等我。”
嫣儿扭头便走,似乎比以前乖巧。木头惊喜:“莫非真个管用。”
不料嫣儿回头扮个鬼脸,叫道:“你若敢不来,我定去爹爹那里告你。”
木头顿时失望之极。
木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近黑,才慢吞吞向场子走去,一出屋便发现庄中气氛不同往常,人人神色凝重,步履匆匆,还有人举剑查看四周。
一人向木头斥道:“小孩子都回房去,没大人叫不许出来。”
木头听了转身便走,另有人道:“他年纪虽小,但毕竟同门一场,让他去瞧一眼小师妹吧。”
木头吃惊问道:“小师妹怎么了?”
那人凄然道:“师妹……被奸人害了。”
木头脸色大变,想到自己多半惹了祸。
木头到了师父师娘的住处,见小师妹仰躺在床,师娘泪流满面,跪在床边握着小师妹的手,师父立在床旁,腮边肌肉直颤。白发苍苍的闵老庄主坐在椅上,抖动白须问道:“毒血吸净了么?”
石清点点头。闵老庄主又问道:“你确定是冰魄银针?”
石清黯然道:“是的!毒血虽吸净,但剧毒已进了肺腑,只怕……”
说着,看了一眼闵柔。
闵柔扑在女儿身上大恸,哭道:“都是你造的孽,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嫣儿。”
说完回身扯住石清衣袖,叫道:“你去跟她说,只要她肯救回嫣儿,我宁肯去死。”
石清双目通红,一言不发。
闵老庄主的白须颤个不停,叹道:“冰魄银针,神仙难救,居然狠心用在一个孩子身上。”
说着从桌上拿起那方丝巾,又问道:“这也是她的么?”
石清点点头,突然转身疾走。闵柔惊叫:“你干什么去?”
石清嘶哑道:“我去找她,她恨得是我,一命换一命,我任她千刀万剐。”
闵柔起身叫道:“等等,我和你同去。”
闵老庄主厉声一喝:“都给我站住!”
然后缓缓说道:“敌暗我明,她从嫣儿下手,就是要我们乱了方寸!”
闵柔泣道:“难道眼看嫣儿……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闵老庄主沉吟着:“这方丝巾从何而来?”
闵柔道:“在嫣儿身上。”
闵老庄主接着问:“嫣儿刚才去过哪里?”
闵柔摇摇头。
木头在旁听了,已然知道自己被女鬼利用,见闵柔的泪眼飘向自己,不由咧嘴大哭:“师娘……昨日我在后山……看见一个女鬼……”
石清嗖地跳到木头面前,拽住他前襟追问:“快说,什么样的女鬼?”
木头哭道:“山顶上……飞来飞去。”
石清回头瞧瞧闵老庄主。闵老庄主点点头。石清放开木头,带领几人匆匆出去。第005回 春梦了无踪
万劫山庄内,慧静正要与虚竹说些什么,却见他满脸通红泪光闪烁,不禁纳闷咦了一声。虚竹陡然醒神,慌张掩饰着连连干咳。李梦如向他飞快瞄了一眼,虚竹登时脸色惨白,方才还无比倾慕这个美丽的女魔头,此刻却觉得她无比恐惧。其实他比幼时面貌有了一些变化,身材更是大不相同,尤其还成了和尚模样,李梦如即使目光如电,也认他不出。
慧静诧异瞧瞧虚竹,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低声道:“没有几柱香时间,他们分不出高下,咱们不必在此空等,为师想到其它地方打探,你去谷前大石头那儿,不要惹人注意,师父随后就去。”
虚竹激动未平,惊魂未定,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谷口石头前,四周寂静,林木郁郁。虚竹忽然觉得不大对头:“方丈不是嘱咐过不要出头吗?那打探什么?再说我又不会功夫,为何独独叫上我?”
这时见慧静远远奔来,他心里生出莫名害怕,眼见慧静越来越近,横眉爆眼,面露凶恶,正是那晚在丽春院的神色。虚竹骇意陡增,不由自主扭身便跑。
慧静一怔,喊道:“你跑什么?”
见虚竹不停步,厉声又叫:“干甚不答洒家,是聋子还是哑巴?”
虚竹听了他这两句话,跑得更快了。慧静凶相毕露,展开身形追去。他对虚竹一直如鲠在喉,但不敢在寺内动手,这一路上又没遇到合适机会,此时在万劫谷中除掉他,回寺后可以随意编个故事,说他被李梦如同党杀了,方丈绝不会为了这么个小和尚而兴师动众。
慧静见虚竹跑进了树林,心中更喜,但等追进了树林,却四下不见人影,环顾四周,大觉奇怪:“这小子不会功夫,怎会消失不见?即便绝顶轻功也不能这会儿功夫跑得无影无踪,难道能上天入地不成?”
他心中焦急,张口大喊:“你出来吧,当日之事你一直保守秘密,我满心感激,怎会害你?”
不料虚林见师父离去,随后跟了来,听见师父大喊,慌忙跑来相问。慧静做贼心虚,见了虚林吓了一跳,只当他也知道了自己秘密,突袭出一掌将他击倒,然后慌搜树林,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虚竹果真入地了!
一颗大树下有个草木掩盖的洞口,虚竹跑到这儿一脚踏空,整个人掉了进去,摔得头晕目眩,听慧静的呼叫和虚林的惨叫,他心中明白,方才生死悬在一念。再听得慧静的声音忽远忽近、忽东忽西,便不及细想,慌忙往地洞深处爬去,不料这地洞出奇幽深,直到听不见慧静喊叫声了,这地洞仍没到头。
虚竹爬了半响才见头顶露出微光,而这奇怪地洞仍然没到尽头,拐个弯又往深处去了,黑黢黢得不知到底有多深。他仰头瞧瞧头顶微光,探手一触,坚硬微凉好像是个石板,小心举起缝隙一瞧,洞外是间小屋,满是箱柜,好像是个储物间,其外通向一间大屋,其内有桌椅木床。
虚竹轻轻翻开石板,探出半个身子犹犹豫豫,寻思是从这里出去?还是继续往前爬?突然听见脚下隐隐传来声音,登时惊慌失措,忙跳出地洞,把石板原样放好,不管不顾往大间跑去。一推房门又是一惊,门竟从外紧锁,此刻再顾不上他想,一头钻入了床底,掩口呼吸不敢再动。
不一会功夫,传来石板响动和沉重的脚步声,地洞里出来几个人,抬着什么东西放在床上。一个男声道:“钟灵姑娘,麻烦你给木姑娘找阴阳和合散的解药,我们回去看看后院情形。”
一个娇嫩女声道:“你们不去救段公子了?”
那个男声道:“你刚才也看到了,少主人功夫怪异,我们抓他不住,不过也不妨事,你爹爹和李梦如并不是想要少主人的命,只想败坏段氏门风,现在木姑娘出来了,他们奸计就无法得逞。”
接着那几人往地洞里钻去,屋内只剩一双绣了黄花的葱绿鞋,这女子走去里间翻箱倒柜,回到床边停了一会儿,说道:“木姐姐,醒醒,吃解药。”
这时一方手帕飘落床边。过了一会儿,那女子焦急道:“怎还是不醒?木姐姐,解药我给你喂了,我去给段誉哥哥送解药。”
绣花鞋走去里间,石板响动后,房内再无其他声响。虚竹嘀咕:“原来这个地洞是用来救段誉的,那女子叫钟灵,这个万劫谷的主人也姓钟,叫什么钟万仇。万劫谷关押段誉,这个女子反要救段誉,那她定是段誉的情人了。还有那个木姑娘不知是什么人。”
此时床上那个木姑娘,使得虚竹忐忑不安,心急如焚。过了一会儿,再也无法忍耐,心想:“趁这木姑娘没醒,我赶紧逃吧,碰上钟灵也不怕,听她声音那么甜,一定是个美人儿。”
他打定主意,探头探脑从床底爬出来,顺手拾起地上的手帕,见手帕用白色蚕丝缝制,沉甸甸滑溜溜,一股残香沁人心脾。
虚竹不由拿在鼻端嗅了嗅,见手帕绣有一枝粉红花朵,角边绣着一个“木”字。虚竹认得这个字,心里一喜:“他们所说的木姑娘,原来是木头的‘木’,不会也叫做‘木头’吧。”
如此一想,回头一瞧,登时有如雷击,全身一震,眼前所见,床上睡着一个国色天香、貌美如仙的绝色佳人,一张秀脸清丽绝俗,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
虚竹神魂飘荡,一时不知身在何处!但见佳人忽然轻启樱红小口,娇细呼了两声段郎。他不由吃了一惊:“她也是段家的情人?”
随之心口剧痛:脸色惨白。“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切本是我的,我才是真正的皇族正宗,你应该是我的,你这么美,应该是我的……”
1
佳人一声轻吟,红晕生颊,好似在春梦中娇羞无限。
这声轻吟唤醒了神游太虚的虚竹,霎那间血脉贲张,身周仿佛一阵电闪雷鸣,除了眼前这个仙女,世上什么都不存在了。全身发抖,将床帐解开,合上了一片昏暗,也合上了一片幽香,更觉世上再无他物,心想:“让我死在她身上吧!”
哆哆嗦嗦抱住,但觉柔若无骨、酥软如绵,不由越抱越紧,迷迷糊糊往两片薄唇吻去。
仙女一声娇吟,微张玉齿,婉转相就,呼出一股火热香甜。虚竹心醉神迷,舌尖柔柔卷住嫩甜的娇滑香舌,痴迷纠吮缠吸。“嗯……嗯……嗯兹……”
佳人瑶鼻翕动,娇靥晕红,宛如一朵娇羞万分的深谷幽兰。
虚竹爱抚柔吻,按照惯常的套路,为这个木姑娘宽衣解带,露出一双玉嫩雪白的椒乳,玉峰上两点嫣红蓓蕾,娇嫩无比、亭亭玉立。虚竹沉醉其间,沿着柔美的玉沟慢慢滑向玉脐,双手顺着滑腰摸索而下……
最后一件下裳褪下仙子滑腻的脚踝,便见玉体横列,满目玲珑浮凸,雪滑粉腿顶部那团柔毛,黑亮微卷。虚竹做梦也想不到,世上有着如此美妙的胴体?待轻轻分开动人心魄的玉胯,心跳顿时涨得胸痛,见仙女秘处粉红琦艳,娇柔的褶皱里藏着一颗小小的黑痣。
虚竹盯着这颗可爱之极的黑痣,不知不觉吻了下去,鼻尖轻抚滑腻的秘缝,深吸一口纯纯的少女体香,登时目眩神迷,贪婪地连连偷尝,眼见花唇经不住挑逗,羞答答地欲拒还迎,渐渐舒展开来,像含苞欲放的花朵正在春雨中娇艳开放,金沟处那颗神秘的花豆,也亮晶晶的似隐似现。
虚竹再也耐不住炽烈的情欲,小心翼翼解开自己裤头,却嗅到一股浓烈臊臭,从少林寺而来这一路上,他出过许多汗,夜里还遗过精,裤裆里此时肮脏不堪,皮毛都粘到了一块儿,黏津津地翻着泥垢。
在无比清香的仙子前露出如此腌臜的丑物,虚竹不免自惭形秽,但此刻也顾不得唐突佳人,深吸口气,屏住了呼吸,用暴涨的龟头轻轻拨开了温润的花唇,缓缓撑开了蜜穴,“扑-!”
得一声微响,滑嫩花唇紧紧合住了龟头。佳人娇哼一声,眉头紧蹙,似在春梦中发出一声轻叫。
虚竹微微下挫,慢慢顶向深处的狭窄火热,双腿不由越颤越急,忽然抖个激灵,发觉已要忍将不住射了出去,慌忙持续用力,在压抑的极亢中焦急去摘花心,微微“噗!”
得一声,龟头穿过一道关口般的细薄花颈,幽深温紧的花径一下子洞然开朗,献出了藏在最深处的花心。
佳人娇躯一颤,臻首轻摆,香唇翕张:“唔!哦……哦-!”
虚竹吃了一惊,不敢再动,强忍粗喘惊惶瞧去,见仙子香喘急促,长长的睫毛半噙着两颗晶莹的泪珠,脸上的血色都聚涌到了两颊,显出令人怜惜之极的无比娇艳。
虚竹爱得心里直疼,不痛不快射尽最后一股。这时才觉出仙子体内紧涩异常,也火热异常,大不同他以往经验,心中忽然一亮:“难道她……她是……”
心里一阵狂喜,已然知道自己想的多半不错,急忙轻轻抽出,见茎上粘着几条粉红。
花唇惊慌合拢,吐出一团浓精后,接着吐出了一抹细细的殷红。“处女!她是一个处女!”
虚竹张大眼睛,几乎喜极而泣,惊呆片刻,慌忙掏出那方蚕丝手帕小心铺到玉臀下,心里颤念:“有过这一次,这一生便不枉活了!”
虚竹神魂颠倒,混混谔谔,爱极了这个冰清玉洁的美丽仙子,万分怜惜得香吻柔抚,渐渐揉散了仙子脸上的那抹艳红,使得玉颊红艳似火,轻拂了几丝柔发,说不尽的千娇百媚。
几声娇哼,使得虚竹稍稍清醒,他这才发觉底下早已又胀得难受,便再次分开受惊的玉胯,再次胀满初开的花蕾,小心辗转圣洁的桃源,温柔挑逗初经人事的花蕊,用心享受他的第一个处女。
粗茎每次抵到花径深处,翕动的龟口都要轻吻一下柔弱的花心。不知什么时候起,迷失的佳人玉乳起伏,雪肌浮出一层粉红,哦哦唔唔发出酸楚的春吟,惊羞紧窄的秘道悄悄变得顺从滑腻,偷偷溢出新鲜滑亮的春雨。虚竹不知不觉加快了动作,在心醉神驰中疏忽胀得心酸,不由自主发出声声闷哼。
云收雨散,虚竹粗重的喘息渐渐平复,开始不得不思忖眼下的事儿。外面一片寂静,不知慧静此刻在哪里?这个仙子一样的木姑娘说不定即刻就会醒来,自己已在她身上死过了一回,如果她醒来大喊大叫,自己便要在万劫谷中万劫不复。
想到种种利害,虚竹恋恋不舍放开手里的玉体,轻轻抽出雪臀下落红片片的手帕,深深嗅一口,小心藏在怀里,万般不舍地摸着雪滑双腿,终于溜下了床。
走向洞口时,三步一回头。在半扇床帐中,绝美仙子双靥绯红,柔弱温婉,犹如春睡海棠、雨后白莲,娇美不可名状。
虚竹深深叹口气,狠心钻下了地洞,兴奋惊惧,足蹬手爬,匆匆向洞口逃去。眼前终于再次有了微光,用手向上一扶,却又是一道石板,登时十分诧异:怎么与来时不一样?定心一想,心里大呼糟糕,自己在忙乱中钻错了方向,这时已到了地道最深处。
事已至此,虚竹无可奈何,偷偷钻出这个洞口,发现身在一座石室,石门大开,里外俱空无一人。
此时,甘宝宝带着女儿钟灵回到了房间。刚才钟灵到了地道与段誉一起被黄眉僧人救出石牢,却被李梦如当作那个木姑娘掠走,钟万仇夫妇好不容易救回女儿,由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床上那位木姑娘名叫木婉清,甘宝宝见她仍在昏迷,搭上手腕一摸,脉象并无恙。但瞧木婉清衣裳凌乱,面色红艳异常,甘宝宝不禁生了狐疑,暗暗向木婉清身下一摸,触手粘湿,急忙打开衣服细瞧,见耻毛零乱,门户红肿,其内粘粘津津飘出一股男人的精液味儿。
甘宝宝面色惨白,心中连呼:“冤孽啊!真是冤孽!”
在她想来,必是段誉和木婉清在猛烈春药催动下铸成了大错。此间房门紧锁,这个地道只有钟灵和段家护卫知道,段家护卫方才都在后院,因此除了段誉还能有谁?
甘宝宝万分惶然,丈夫到底惹下大祸,段家知道绝不肯善罢甘休。兄妹相奸!多大的丑事!她看着熟睡的木婉清,心里哀叹不已,念头突然一动,忙问钟灵道:“你木姐姐什么时候昏迷的?”
钟灵早瞧出木婉清前后不大一样,心下正疑惑,难道自己喂错了药?听见母亲此问,答道:“木姐姐在地牢就昏迷了。”
甘宝宝神情一黯,心道:“那便是了!段誉在木婉清昏迷后,对她……但他必不肯承认,否则刚才怎么没说。”
甘宝宝再一想:“段誉服了春药迷迷糊糊,也不一定清楚自己做过什么,若他们二人果真都不知此事,我还是不要说破。如今大错已铸,记不清楚反倒好!”
甘宝宝想到此处,支走钟灵,吩咐下人送来热水,她亲自给木婉清拭洗,又吩咐人去回复段正淳,说木婉清受了惊吓,需要在谷中调养几日。
木婉清苏醒后,觉腰眼酸软,下体火烧火燎,心里顿生疑惑,但也不便与人说,独自努力回想,好像做了一个吓死人的怪梦。她越想那个梦,越是羞涩不已,迷迷糊糊记不清,但自以为是服了春药的缘故。
木婉清自小随母亲隐居,因气恼母亲冷漠严厉而愤然出走,后遇到师父随其在深山习武,故涉世不深,对男女之事只一知半解,加之当夜发了急热,更掩盖了身体异状,于是服了两道药便告辞离去。
甘宝宝心里虽然不安,但自以为这是最好的结果,其实她冤枉了段誉,也终究害了她自己。第006回 夜半凉初透
石牢内,虚竹刚刚奸了一个春梦仙子,不敢贸然出去,见天色缱绻,心道:“这里似乎不会有人来,还是等到天黑再溜出去。”
于是蹑手蹑脚,挨着地道口坐下,盘算若见稍有异动,就立刻藏到地道里去。
坐定后却闻到一股诱人之极的肉香,地上竟有一碗红烧肉!虚竹眼睛放光,自当了和尚,已经好长时间未尝荤腥,此时饥饿难忍,连色戒都破了,还顾什么其他戒律,便端起碗大吃起来。
狼吞虎咽之际,见地下还有一本书,拿起随手一翻,帛卷上赫然出现一个横卧的裸女画像,而且容貌美丽,栩栩如生。书上裸女身上画有线条,旁边标有注释,书的后半部分便全是文字了,间或画有一些奇形扭曲的脚印和手指,也有几幅男子裸画。
虚竹不认得几个字,不再细细翻看,把书揣在怀里和那方手帕放在一起,美滋滋想到:“这本春书多半是段誉这色鬼落下的,自己以后流浪江湖,夜里寂寞时瞧瞧春图,再嗅嗅仙子落红,不亦美哉!”
他将那碗红烧肉吃尽,渐渐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小腹热气腾腾,全身随即滚烫,犹如在蒸笼中被人蒸焙,便将衣服脱去,脱得只剩一件单裤,见裤裆高高突出,无端胀得难受,心中似着了烈火一般。便拿出春宫图翻看,同时掏出胀茎套动,忙乎好一阵,始终不能稍解火躁。
虚竹不禁十分纳闷:“怎么像吃了春药似的?”
心下突地一惊:“这碗肉……难道有……”
想起躲在床下时听到的对话,登时瞠目结舌,差点惊呼失声:“阴阳和合散!”
他在仙子床下初闻“阴阳和合散”,心情紧张而没有细想,此时便记起在满昌府大牢,曾听采花贼说过:“阴阳和合散”,天下最厉害不过的春药,其药方传自上古,配材几乎绝迹。男子服食,精液在体内越生越快,越积越多,没有女子阴液滋润绝不能泄出;女子若服了,也须阳精入体才能调和。这阴阳和合散的药性,一天厉害过一天,到得第八天上,凭你是大罗金仙,也难抵挡,若不及时阴阳相合,或者服食解药,那便肌肤寸裂、七孔流血而死。
虚竹大为惊慌,心道:“这春药并不要人命,但对我此刻来说就是要命的毒药,这里又不是丽春院,哪有女子肯与我调和?”
想到这里,忽生念头,若那个木姑娘依然昏睡未醒,当然最好不过,不然只有等溜出去找家妓院了,眼下却只有春宫图可瞧。
虚竹再盯着图上裸女,想像与之调合,心中立时大动,眼前坟起的椒乳如真人般活动起来。裸女身上有一条绿色细线起自右乳,横至左乳,斜行而至下阴。他小腹腾起的一团热气,不知不觉随着画中线条流动。
浑浑噩噩中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觉阳囊似要涨得炸了,虚竹不由吃了一惊,盯着画中裸女的下体,手握着烫茎用力一捏,龟头像被钢针猛扎一下,疼得他呲牙吸气,全身气息不觉向下一沉,怒涨的烫茎像响尾蛇的尾巴一样簌簌抖动起来,嗖得一下,窜出一股子热气,仿佛连龟头也被甩掉了,但瞬间后又恢复了暴涨的感觉,烫茎也停止了抖动。
这一瞬间也让虚竹觉得好受许多,忙收拢体内热气,默想图中裸女身上的线条,让热气再猛地涌向龟头,烫茎果然又急速抖动片刻,但这回却没有丝毫热气窜出。连着试了许多次,总是不成,身心愈发燥热不安,突见牢外阳光灿烂,心下纳闷:“怎么?我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夜吗?”
他迷迷糊糊向石门走去,猛然一惊,见黄眉僧人独自立在院中,正瞧着已经碎裂的石刻棋盘发呆。
虚竹慌忙退回来,抓耳挠腮,无计可施,心想:“这药力实在刚烈,只怕挨不过天黑,不如冒险原路逃出。”
他穿好衣服,收好春宫图,跳进地道后扭身合上石板,不想躁热之下手脚已不听使唤,弄得石板“咣当!”一声。
虚竹吃惊地爬向深处,心道:“不好,那和尚怕是听到了!”
片刻后,果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大喊。虚竹越发手忙脚乱,急急爬到仙子房间那个出口,见眼前一亮,上方石板正在移动,心中惊呼:“不好!他们早在这里候着我了。”
拼命加快向前爬,忽惊有人抱住了他双腿,他慌得翻身乱蹬,硬涨欲暴的烫茎却被一双小手紧紧抓住,而且力道奇大,轻易将他倒拖回去。
虚竹被那双小手扯得剧痛,惊急万分,忽想到若使烫茎抖动几下,或许能够挣脱,忙凝心运用春宫图上的法门,便觉一股极大的热力从那双小手狂涌而至,不比体内热气那么躁热,却温乎乎得雄厚无比,而且源源不断涌来,瞬间消失在小腹。
只一会儿功夫,小腹里似乎已容纳不下更多的热力,慢慢鼓了起来,越鼓越大。虚竹惊骇之极,不由张口叫喊,未及发声,热力便向头部涌来,比之涌向小腹更加难受,只得紧紧闭口苦苦挨受。片刻之后骇觉小腹就要胀裂,那双小手陡地松开,那股子热力也随之消失。
虚竹犹如死里逃生,翻身继续爬逃,赶到尽头见上方压了块石头,双掌用力一推,终于逃出了地洞。他躲在一棵树下抓胸挠背,丧魂失魄,心想:“真是惊险之至,两伙人都抓我不住,且又弄来一块石头堵住出口!”
再望向落在草丛中的大石头,觉得不止惊险,而且匪夷所思!那块石头足有茶几大小,否则也盖不住洞口。他心里惊呼:“好大一块石头,平日里我用尽力气,也未必推动分毫,方才如何叫我击飞那么远?”
虚竹此刻自己不知,他现下身具的内力已相当武林一流高手,只是自己不会控制,情急之下才能使出来。他在石牢中时,虽没有一点内力,却凭借“阴阳合和散”的热力使得那本“淫书”上的神功略有小成。
方才钟万仇在家里大发雷霆之怒,痛骂甘宝宝母女心生外向,并锁上门不许她们出屋。钟灵负气要从地洞里钻出去。甘宝宝拦阻不及,钻进地道抓住女儿的双脚往回拽。钟万仇听见了声音返回房,也钻进地道并抓住了甘宝宝的脚。恰好这时黄眉僧人从地道深处追来,见前面有人便双手抓住,不想抓住的是钟万仇。
最前面的钟灵一把捉住了虚竹,她万分奇怪这地道里怎么有人,但慌乱之下顾不及多想,抓住一个东西便死死不放手。虚竹运起“春宫书”上的法门以后,便通过钟灵的手,把相互链接四人的内力每个吸去了大半。钟灵本就没什么内力,甘宝宝的内力也十分一般,钟万仇和黄眉僧人却都是内功高手。虚竹有了他们这二人的大部分内力,一掌推飞大石自然不在话下。
钟灵依稀觉出手里抓住的像是一个热乎乎的烧火棍,这东西在手里颤抖几下,便有雄厚的内力从身上通过。她虽然吃惊无比,但把这“烧火棍”当作了救命稻草,直到筋疲力尽才不得不松手,立即被正在通过的内力震昏过去。
钟万仇依靠残存的内力把昏迷的钟灵抱上来。众人于地道中的奇变谁也摸不到头脑。钟万仇和黄眉僧人都只道是对方使的手脚,此时每人都浑身无力,谁也不敢轻易反脸相斗。黄眉僧人悻悻走了。钟万仇却惊奇家里怎么突然多了一条地道,一问甘宝宝得知,段正淳居然叫人挖了一条通向夫人房间的暗道。
钟万仇再次锁门而去,怒气冲冲去找段正淳算帐,而他却想不到,在他走出山庄之时,段正淳正在他脚下的地道里爬着。
段正淳与甘宝宝是旧日情人,这次在万劫山庄重聚,他早想偷偷相见,正巧听护卫说挖了这条地道,只道是天赐良机,提前来探查过一回,那块大石头就是他放的,这次一来,发现石头已被人移走,却不知发生何事?他爬行一程来到甘宝宝房间,不声不响点晕了钟灵。
甘宝宝听女儿说地道里有人逃走,暗想这人必是旧日情郎,却不明白他为何带着烧火棍。突然见到情郎出现在眼前,不由身子一颤,她刚失了许多内力,激动之下竟晕在段正淳怀里。待她悠悠醒转,欢喜得脑中晕眩,发觉段正淳的手正在自己衣里摸索。甘宝宝猛地清醒,挣脱出来正色道:“我已是有夫之妇,决不能坏了我丈夫的名声,你只要再碰我一下,我立时咬断舌头,死在你面前。”
段正淳见她神色凛然,倒也不敢亵渎,说道:“宝宝,我知道你受了许多委屈,以后我好好待你。”
甘宝宝顿足道:“休要胡说!我丈夫样子丑陋,脾气古怪,武功不如你,人才不如你,更没你的富贵荣华。可他一心一意待我,我也一心一意待他。我绝不能有半分对不起他!”
段正淳不由肃然起敬,但见心上人俊俏如昔,嘴唇樱红如昔,心中又怎能忘得了昔日情意?
二人默然相对,都忆起了旧事,眉间心上,时喜时愁。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谁?谁在房里?”
段正淳和甘宝宝都大吃一惊。“砰”的一声,钟万仇飞足踢开了被他锁住的房门。
钟万仇一见段正淳,脸都气黑了,到处寻他不见,原来藏在自己夫人房里,于是二话不说,上前就与段正淳拼命,但内力被吸走了大半,武功大损,“怦怦嗙嗙”把桌椅砸了一地,却没碰到段正淳分毫。他满腔愤怒无处可泄,回头一掌把甘宝宝打翻。
段正淳原本轻笑闪躲,见此脸色立变,身形挪动,几招便让钟万仇落了下风,“啪-!”
打了钟万仇一个耳光,口中叫道:“宝宝,还疼吗?这是我替你打得,在我面前不允许有人碰你一下。”
钟万仇无可奈何,气得似要哭出来。甘宝宝面色惨白,挥拳向段正淳打去,哭道:“谁让你替?你辱我丈夫,我和你没完!”
段正淳在她们夫妇二人夹击下,泰然自若,抵挡一会后突然使出一阳指,先后将钟万仇和甘宝宝点倒。他把昏迷的钟灵往床里推了推,抱起甘宝宝放在床上,忍不住在她脸上温柔一吻,看见甘宝宝气愤含泪,想起她方才说的话,再不敢继续轻薄。
段正淳想了想,微微一笑,转身拎起钟万仇出了房门,让他靠着墙边坐下,自己进屋把房门关上,大声道:“宝宝,有一只公狗给你守着门口,你和女儿安心睡吧。”
说完哈哈大笑着下到地道,原路爬出后,搬回了那块石头,依旧堵住洞口,然后看看四周无人,得意洋洋回了王府。
在他身后的树林里,虚竹刚从一次短促的昏迷中醒来,体内似有一只野兽在乱吼乱爬,搅得他神智乱成了麻团,恍惚中见到有人从洞口爬出,猛然记起了那个神仙般的木姑娘,便跌跌撞撞走过来一脚把石头踹走,迷迷糊糊爬进了甘宝宝房间。
屋内此时桌倒椅斜,零乱不堪。这些都没进他的眼里,他只盯着床上的曼妙背影,削肩细腰,圆臀瘦脚。虚竹见到了女人,神智轰然崩溃,什么都不顾了。
甘宝宝正在流泪,方才被情郎亲吻一下,心中又苦又甜,同时也又恨又气,恨自己放不下负心郎,气自己对不起丈夫,突听石板大响,只以为段正淳又回来了,登时慌乱万分,哭道:“滚!你又回来做什么?你胆敢再……你……”
说着惊觉腰背被人粗鲁按住,两只火烫的手掌在身上乱摸。
甘宝宝呆了呆,惊呼:“你要乱来,我死给你看。”
以往她以死要挟,段正淳便乖乖听话,不想这回这冤家似铁了心,非但没住手,反而越发放肆,用力掐捏臀肉和私处。甘宝宝真正愤怒起来:“混蛋,我真个死给你看。”
身上那双手丝毫没有犹豫,竟一下将裙腰扯到了臀下。
甘宝宝惊叫一声,怒极而泣,低声恨道:“死人,当着女儿的面,你……你疯了不成?你……”
身子突然被那双手翻过来,甘宝宝倒吸一口气,几欲晕去,眼前出现一个敝衣露体的可怖和尚,但见他双目如血,鼻孔张缩,昏暗中犹如鬼魅。
虚竹顾不上细瞧女人的脸,心里也已忘了那个仙子般的木姑娘,只觉出满手的温软和迎鼻的粉香,用力一撕,“兹拉”一声,看见了包裹在绿色胸衣下的一片高耸,再一把扯去胸衣,两团白肉摇晃着弹了出来。虚竹一见这两团白肉,脸颊抖动,发出一声怪叫,如饿极的疯狼突然见到了羔羊,双爪狠狠抓上去,十指深深掐进肉里,似乎要摘下来一般。
甘宝宝惨叫一声,脑中一片空白。突然的惊吓,衣服的撕扯,一切犹如一场噩梦。钟万仇在门外大叫:“宝宝,你怎么了?段正淳!我钟万仇操你十八代祖宗!”
指间的温腻使虚竹燃烧得更烈,急切顺着甘宝宝光滑的肩膀把她衣裳胡乱褪到腰间,退后一步用力一拽。甘宝宝惊叫一声,赤裸着滚到地上,未及缓过神来,便被火烫的手臂环腰抱起,狠狠推在床上。甘宝宝骇得傻了,连声惊叫:“放开我……放开!你要干什么!”
虚竹口鼻呼呼喷着热气,对她的叫喊浑无所觉,手爪用力掰开两片雪白圆滚的臀肉,露出藏在黑色茂密中的两条褶丘,其中微微敞开的红色肉缝便像火山口,使他体内激荡欲喷的欲火寻到了出路。
虚竹浑身发抖,瞪鼓了红眼,迫不及待将火烫欲爆的龟头恶狠狠捅了进去,接着疯了似得使出全部力气,硬生生将干燥的火热膛道一插到底。
甘宝宝疼得眼前一黑,体内已多了一大片火辣辣得滚烫痛涨。她呜咽着一声哀嚎,耳中听着丈夫在门外的叫骂,仍在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个噩梦!可是随即而来的阵阵剧痛和身后的粗粗牛喘,使她痛心彻骨的意识到:在自己家里,在自己床上,在自己的女儿和丈夫面前,自己正被一个恶魔强暴!第007回 暴风翻巨浪
虚竹粗暴摩擦干热的绵软,难受之极的燥热立刻得了发泄。甘宝宝惊辱地大声痛哭,恨不得立时死去,可是股后的冲击,一次比一次急,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有力,这是她平生从未有过的经历。
段正淳对她温柔体贴,钟万仇对她小心翼翼,此刻却如可以摧毁一切的狂风暴雨,狂暴得让她几乎顾不及悲痛,那阵阵剧痛无比陌生,却带来无比熟悉的阵阵酥软。她的头脸无力地伏在女儿腿上,哭声被撞得断断续续,变成了无声的抽泣和急促的娇喘,腰腹不由自主变得酥热,秘道毫不知羞变得湿滑。
虚竹疯狂动作,抽插得越来越顺畅,迅速过了百次反复,丝毫没有停缓疲倦之意。但蓄满的阳精久久不泄,使得他越来越焦躁不安,全部意念集中到热茎,不知不觉运起了春宫图上的线条,将甘宝宝残存的内力吸得干干净净,也通开了她被一阳指滞住的穴道。
甘宝宝娇叫一声,慌忙紧紧咬住下唇,惊慌不让自己迷失。她的手脚已经能够动作,却早忘记了反抗。体内突来一阵急抖,最敏感的嫩肉被迅疾拨动,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让她一阵眩晕,早已暗暗滋生的淫液骤然泛滥成河。
两片阴唇不由自主得柔顺吞吐,“噗哧!噗哧!”的交合声变成了“噗兹!噗兹!”的欢叫,加上甘宝宝的抽泣,虚竹的粗喘,还有钟万仇的叫骂,交织混响在昏暗的房间。
甘宝宝的体内已没了一丝滞涩,却反而让虚竹觉得发泄不出全部精力,这时的燥热尽堆在小腹,欲发不能,急得他呀呀乱叫,不由再次运行春宫图上的线条。这一下彻底搅碎了甘宝宝的抵抗。
甘宝宝眼前一片闪光的虚空,瞬间没了女儿,没了丈夫,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身在何处!双臂虽酸软不堪,却奋力支起被击红的臀肉用力向后相抵,颊肉抖了几抖,脸上春红陡然转浓,喉咙挤出哦哦连叫,一声高过一声,蓦地颤出一个尖音。
钟万仇在门外声嘶力竭的叫骂,随着甘宝宝这声颤叫而戛然而止。
甘宝宝的蛤嘴翕张几下,扑哧吐出一大股冒泡的油液,白花花涂满了交合处。屋内突然变得十分安静,虚竹屏住呼吸,死死抵在最深处,双腿抖得像筛糠,龟头痒麻到了极处,终于送开了精关,却只溢出了一点点,这使得他如箭在弦,意犹未尽,又是痛快之极又是难受之极。他退后一步,一把将甘宝宝凌空抱起,抽动得更加焦急万分。甘宝宝流着羞泪,面色娇若芙蓉,除了腰部被抱住,身躯无一处着力,瘫软如绵徘徊在失魂处。
虚竹中毒时间太久,体内积淀的阳精不能一下泄出,而且不仅欲望需要发泄,突具的雄厚内力也需要发泄。但稍稍松开精关后,神智渐渐有些清醒,开始寻思:“这个与自己调合的女人是谁?床上另一个女子是谁?瞧她们身形都不是神仙木姑娘,可她们为什么也一样地昏睡不醒?还有门外那人,他自称钟万仇,为什么大骂段正淳?”
他翻来覆去想这些疑问,隐约猜到:“莫非这个钟万仇……他以为我是段正淳?他叫这个女人宝宝,宝宝……甘宝宝!唉呦!刚才不是听人说过,庄主夫人叫什么”俏夜叉“甘宝宝。这下祸闯大了,果真要在万劫山庄万劫不复!”
虚竹心里一阵惊慌,动作也不知不觉乱了,快两下慢两下,深两下浅两下,无意间戏弄得甘宝宝酥酥麻麻,随着身子软绵绵摆动,喉底发出了抑制不住的娇哼:“嗯……嗯!哟……嗯哟!啊……哎呦!嗯……”
虚竹听了心里亦酥酥麻麻,一下子丢去了惊慌,暗道:“管你是谁?肏也是死,不肏也是死,不如肏够了再死!”
他扭头瞧瞧床上卧着的人影,黑暗中看不清容貌,但猜知她定是钟灵,心里发狠道:“再妙不过!我夺不了你们的皇位,但肏了你们的女人,也算死而无憾!”
想到这里,他横下一条恶心,大叫一声,持续又快又狠地抽动,恶茎在雪白肉堆里飞快进进出出,击得绵臀波浪似得一层未尽一层又滚。
甘宝宝绷紧了身子,十指抓扯眼前床单,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泣,户唇里外翻动,来不及缩回就又被搅了出来,白花花的汁水溅得满股皆是。虚竹低头一瞧,如此淫荡场面,他在丽春院也从未见过,不由心神剧荡,腰眼越来越酥,极度的亢奋瞬间充满了每个毛孔,倏忽如大河决堤,龟眼大张,又多又烫的稠精一股接着一股,射了十多股才彻底射尽,股股击得花心娇颤纠结。
甘宝宝声声惊叫,连连痉挛,没等受完最后一股,人已晕了过去。虚竹双手一松,她软绵绵跪在地上,头脸伏地高高撅着屁股,浑浊浓精混着白亮淫汁,溪水一样流下股沟,最后在穴口凝成了鸽蛋大得一团。
虚竹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巨喘,大汗淋漓,心想:“好了,痛快了!如此便等死了么?我虽是蚂蚁一样的贱命一条,但绝不甘心叫人一脚踩死。绝不!我要有我喜欢的女人,像师娘那样的温柔,像木姑娘那样的美丽,我不要死!”
虚竹在心里叫着,想起悲惨的乳娘,想起喜凤嘲讽的目光,想起慧静凶恶的神色,想到自己有如丧家野犬,他慢慢站起来,喃喃出声:“我死也要让你们难受,让你们像我一样去受罪!”
一缕月光照出他阴森森的冷笑。
甘宝宝醒来,惊见一个黑影趴在女儿身上,怒叫一声:“淫贼!”
起身挥掌,却一下子摔在床上,不仅提不起一丝内力,腰腿更是酸软之极,顿时心中大恸:“自己是不能活了,可是女儿……”
她扑上去抱住女儿,向虚竹哀求:“放过她,求求你!”
虚竹刚刚在钟灵身上一阵又嗅又舔,已将她脱得精光,正用龟头磨着光溜溜的蛤户,刺激着自己硬挺起来。突见甘宝宝扑来,吃了一惊,见她软弱求饶,这才松了口气,借着月光却依稀看清了眼前白生生的俏脸,不由得一怔,抬起甘宝宝下巴,心中疑虑不已。
他原以为“钟夫人”必定徐娘半老,现下一瞧,她的容貌却像一个小姑娘,肉嘟嘟的鼻子,肉嘟嘟的小嘴,圆圆的脸上挂着两颗大大的泪珠,显得十分楚楚动人。
虚竹越看越心动,低头亲下去。甘宝宝闭目流泪,不敢挣扎,方才的狂风暴雨让她从心底里无比惊惧,面对这个凶恶之极的和尚再没了反抗的勇气,反而恨极了丈夫和情郎。
段正淳若不来骚扰,怎能让淫贼轻易得手?钟万仇平日里总是醋性大发,此刻却保护不了眼皮底下的妻女!
甘宝宝呜呜痛哭,越想越气苦。虚竹却已吻得火起,将她扑倒在身下,这才发现甘宝宝不仅相貌动人,肌肤也分外娇嫩细滑,蛤穴摸着又软又娇,难怪人称“俏夜叉”。虚竹又有些纳闷,既然叫作“夜叉”,自然是说她凶狠泼辣,但自己怎么半点没发现,便问道:“你真是俏夜叉-甘宝宝?”
甘宝宝闭口不答,虚竹用指肚蹭了蹭她菊花,威胁道:“你不说话,我把你屁眼开了!”
甘宝宝心尖一抖,开口泣道,“是……我是……呜!呜……”
虚竹再问:“那你今年你多大岁数?”
甘宝宝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不应:“三……呜……十四……呜呜……”
虚竹这才信她是甘宝宝,笑道:“夫人方才爽不爽?”
甘宝宝这回死活不出声了。虚竹得意一笑,道:“你不愿说,便叫给我听听。”
说完把她双腿扛到肩上,耸身“扑哧-!扑哧-!”
大动。甘宝宝泛起白晃晃的乳浪,惊哭几声,紧紧咬住了嘴唇。
虚竹见此,便用心拿出点手段来,一边抽动一边挑逗,见甘宝宝忍得很是辛苦,便咬着她耳朵哄道:“你求饶,我便放过你,也放过你女儿。”
甘宝宝为难片刻,终于开口道:“求你……嗯求你……哦哦!嗯嗯……”
她一张口说话,便抑制不住急喘,熟透的身子经不住如此折腾,羞得她抽噎起来,心里屈辱之极,恨极了这个魔鬼,愤懑得要喊叫怒吼,出口却是娇软呻吟。
虚竹得意淫笑,忽觉出花蕊越来越热,烫得龟头阵阵发麻,急忙抽出茎来,两指捏紧龟颈,硬生生将精液憋了回去。然后匆忙跪行到钟灵股间,抬起她纤细的双腿,凝神准备直捣黄龙。
甘宝宝“啊-!”
惊叫,扭身奋力扑倒虚竹,一把抓住他滑溜溜的粗茎,张大了嘴巴凑过来。虚竹想不到她疯急了要咬,慌得用力揪住她头发,却见她挣扎着努力伸出舌尖乱舔乱绕。他吃惊明白了甘宝宝的用意,稍稍放开手,甘宝宝立刻含住龟头胡乱套动。
虚竹再也无法忍住,用力抱紧甘宝宝的头,深深插入她喉底,哼哼着注了进去。
虚竹这回射过,实筋疲力尽,松心躺着静养,心满意足想道:“我在这张床上享受了一个貌美如仙的处女,又享受了一个娇俏鲜嫩的美妇,就算死在这张床上,也是死得其所!”
想到了死,他心里又生了不安。
甘宝宝在旁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恐这恶魔再起不轨之意,见他突然下床站起,她立刻紧张万分,用身体挡住女儿,却见他摸摸索索穿上了衣服。
虚竹收拾好衣物,摸摸怀里的手帕和春书,想到逃命需要银两,便在黑暗中翻箱倒柜,摸出一些首饰揣在怀里。
甘宝宝见此更加羞恨,暗道:“此人看来只是偷鸡摸狗之辈,自己造何冤孽,竟然毁在他手里!”
见他走向里间地道口,她恢复了几分胆气,恨声道:“小贼!你敢留下名字吗?”
虚竹停步想了想,答道:“我叫二呆子”接着说道:“我原不是有心害你,只是无意服了阴阳和合散,你救了我一命,其实我该谢谢你。”
甘宝宝幽幽再问:“木婉清是不是你坏得?”
虚竹一愣,才知道那个神仙木姑娘叫作木婉清,不禁叹道:“不错,我身上还藏着她的落红呢!”
说完跳进了地道。
甘宝宝悔恨不已,又担心门外一声不响的丈夫,心知从此无颜相见,趴在床上直哭到天亮。
日上竿头,钟灵才揉揉眼醒来,见母亲呆坐床头,身穿雪白缟素,面色死灰,眼肿得像两颗桃子。钟灵惊问其故,甘宝宝面无表情道:“你父亲死了!”
原来昨夜钟万仇在门外听到甘宝宝大叫:“滚!你又回来做什么?……”
他便以为来人是段正淳,因而悲愤之极,破口大骂。直至听到二人云雨大作,甘宝宝大声叫床。钟万仇气得七孔流血,牙齿都咬碎了!
甘宝宝万分悲愤,心想:“这必是上天见她不能从一而终,于是派一个恶毒和尚来惩罚。而丈夫败坏人家门风未成,反坏了自己门风,莫非这也是报应?”
于是她支走钟灵,遣散家丁,想要随钟万仇一同火葬,幸被赶来的段正淳救出,万劫山庄则付之一炬。
段正淳心内有鬼,好生不安,不敢面对甘宝宝,猜想钟万仇走火入魔多半与自己有关,暗中派人去探望,不料甘宝宝自尽未成,万念俱灰,带着女儿不知所踪。第008回 狂雨碎芭蕉
虚竹趁夜从万劫山庄溜出,感慨天地虽大却无自己去路。万劫山庄和大理段家,一个黑道一个白道,不知天下何处能逃过他们的追杀。忽然想到“北乔峰,南慕容,中石清”,武林中这三人的声望最高,其中名剑山庄,他决计不敢回;丐帮与少林寺渊源很深,去了也是自投罗网;姑苏慕容却好像亦正亦邪,或许可求其护佑。
虚竹打定主意,沿山而逃,在河边吃惊发现了虚林的尸体,见其脸部已经浮肿,他便点燃一根树枝,在虚林尸背上烫了八个烙印,然后口念阿弥陀佛,将尸身扔回河里,心想:“少林寺若发现了虚林尸体,一定会以为是自己,消息一传开,自己逃命就方便了许多。”
虚竹一路小心谨慎,到了苏州徘徊数日,始终打听不出慕容家所在。他头发已细细密密长了一层,他自己不说也无人确知他是个野和尚。
一日在酒馆休息,他摸摸怀中银两所剩无几,不由十分烦恼,突隐隐听到旁边有人低声争吵,说什么“慕容兴、参合庄”等等。稍稍侧身看去,靠窗坐着一个道姑和一个俊雅的年轻公子。那道姑身穿黄色道衣,戴着面纱斗笠。
虚竹大吃一惊,竖起耳朵听出她果然是李梦如,登时失色不敢再瞧,假装醉酒伏在桌上,听李梦如怒气冲冲说一句:“你骨头硬是不是?我把你和你肚中的剑谱一并在慕容家火化!”
说完拎起那年轻公子就走。
虚竹心里奇道:“原来不是来抓我的,李梦如也要去慕容家么?”
他虽然惧怕李梦如,但知她对付大理段家,此时反倒对自己大为有利。于是远远跟在二人后面,见她们乘一条船向太湖深处划去,他也忙雇了一只小船,赶到湖心早不见二人踪影。
船家不耐烦道:“我不知什么参合庄,却知有个曼陀山庄,只是没人敢去,那里是个女匪窝。”
虚竹急不择路,听到山庄便要去,于是多给船家一锭银子。
船家划了一程,远远见到一个花树掩映的小岛,便把船停下说什么也不肯靠近。虚竹自小在水塞里熟悉水性,把紧要东西包好,泅水往岛上游去。
虚竹近了湖岸,见花从中似有人影走动,便一个猛子潜到湖底,摸着石头慢慢向上浮,突见头顶上的湖面有一双赤裸小脚在轻轻戏水,那双小脚雪白晶莹,当真如玉之润、缎之柔。
虚竹一颗心猛烈跳起来,牢牢盯住那一对脚,直至在水下憋得实在受不住,哗啦立出水面,耳旁响起女子惊叫,而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那对慌忙后退的小脚,见十个脚趾的趾甲都作淡红色,像十片小小花瓣,脚背上的肉色如透明一般,隐隐映出几条青筋,直叫人忍不住想去抚摸。
一个女子道:“阿朱姐姐,这人是谁?从水里出来,总盯着你的脚哩!”
另一女子道:“死阿碧,勿要乱讲话!”
接着问道:“你是谁?鬼鬼祟祟来这做什么?”
二女俱是南方口音,声音脆嫩,语调绵软轻柔,说不出的婉转动听。
虚竹湿淋淋走上岸,抬头看去,眼前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都盈盈十四五年纪,散发出淡淡幽香。那生着迷人小脚的阿朱,身穿淡绛纱衫,通身妩媚灵秀,肤白如新剥鲜菱,弯眉圆脸人中深凹,显得小嘴翘了出来,犹如玉板上镶着一颗红樱桃。那个叫阿碧的少女,身着淡绿衣衫,瓜子脸,清雅秀丽,唇边一粒细细的黑痣。
虚竹嘎巴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个阿碧笑吟吟叫道:“你傻呆呆瞧什么,倒是说话啊!”
虚竹抹下脸上的水,脱口说道:“我瞧你们真是美丽,脚也生得动人之极。真是不知该如何说!”
那个阿朱娇嗔道:“呸,油嘴滑舌!”
虚竹注目瞧去,见那个阿朱嘟着红嘴,又大又圆的眼睛似笑非笑,一脸精灵顽皮。
花丛深处传来另一女子的声音:“阿朱,阿碧,你们在说什么?”
霎时之间,虚竹全身一震,心想:“这一声呼唤如此好听,世上怎能有这样的声音?”
阿朱转过花丛,叫了声:“小姐!”
笑道:“有人从水里出来,我们正问他话。”
虚竹满心要瞧瞧那女子,便移步转过树丛,听得微微惊呼,待见到一个身穿藕色纱衫的少女,她已将身子转了过去,脸朝花树,左足在地下一顿,嗔道:“阿朱、阿碧,都是你们闹的,我不见不相干的男人。”
说着便向前行,几个转折,身形在山茶花丛中冉冉隐没。
虚竹望着这少女背影,只见她娇小苗条,年纪似与阿朱阿碧相仿,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身旁似有烟霞轻笼,人虽远去,似乎娇影犹在眼前。
虚竹心下一阵惆怅,呆呆出神。阿碧故意咳嗽一声,虚竹兀自不觉。阿碧笑道:“喂,你到底是谁?”
虚竹全身跳了起来,叫道:“是,是。我是谁?”
阿碧瞠目结舌,笑道:“侬不管你做什么的,要想有命赶紧溜走,侬只当看不见哩,这个地方呢,是不许……”
话未说完,已有几个下人打扮的粗壮妇人从树丛中跑出来,七手八脚把虚竹绑了。
虚竹被押进一个富丽堂皇,香气袭人的厅堂。堂正中一张铺着白色毛皮的卧椅,那椅足有床般宽大,其上倚着一个红衣女子,手捏一枝带着绿叶的红茶花。这女子鹅蛋脸形,肤白如雪,高鼻深目,浅口翘颌,浓密的黑发微微卷曲,波浪般披落在身上和椅上。这时灿烂阳光从窗棂间射进来,使得各种颜色明亮透彻,晃得人睁不开眼。
虚竹目瞪口呆,唇燥舌干,怀疑自己到了神仙洞府,心里不住念道:“我死了,死了!莫非已在水里淹死了,怎么到处是仙女?这个仙子这么怪异,又这么好看,那双眼睛真真能迷死人!”
那些下人们向红衣女子禀告。红衣女子似听非听,只顾用心嗅着花朵,丰唇湿红发亮,人中里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更显得容光艳丽,狐媚难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带下去做花肥吧!”
虚竹听她声音妩媚之极,但语调却十分怪异,他越发惊异之极,心想:“她到底……是仙是妖?自己死了多半去不了天堂,莫非现下是在地狱?”
他开始害怕起来,稍稍一挣扎,下人们便揪他不动。不料一朵红茶花笔直飞过来,正打在他腿上的麻筋。虚竹不由自主跪在地上,仍直勾勾盯着那红衣女子,见她微微笑道:“倒有几分力气。”
虚竹慌忙大叫:“我有力气,我能干活,我给你当下人……”
红衣女子流转蓝盈盈的眼波,问道:“除了力气,你还会什么?”
虚竹见了她的眼波,登时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忙道:“我会……会口技。”
那女子懒洋洋道:“那你说来听听。”
虚竹惶急之下模仿丽春院老鸨:“哎哟哟!大爷您来了!”
突觉说这个不妥,连忙再学了几声狗叫猫叫。
厅堂里众女笑成一团,虚竹自己也吃惊:“怎么叫得如此像,喉咙里原先控制不了的筋肉,现在竟像挥胳膊一样容易。”
抬头见那红衣女子花枝乱颤,唇边眼角,全是笑意,他心头大震。
红衣女子咯咯娇笑道:“确是有趣,先骟了吧,留几天玩玩。”
下人们答应一声,拖着虚竹向外走。虚竹盯着红衣女子,心里默念:“骟了,骟了……”
猛地听得明白,慌忙挣扎求饶。红衣女子不理不睬,玉葱般的手指按上红唇,轻轻打了个呵欠,显得娇慵之极。
虚竹被带到一间柴房,绑成粽子似得吊在横梁上,旁边还有一人同样吊着,竟然是与李梦如在一起的年轻公子。待下人们退去,年轻公子和虚竹交谈起来,原来他就是大理嗣子段誉!
李梦如抓段誉到了慕容家的参合庄,逼迫他说出六脉神剑心法。慕容复不在庄内,其婢女阿朱和阿碧,乔装改扮救出段誉,三人一同逃到了曼陀山庄。
曼陀山庄是慕容复叔父慕容兴的居处,现今山庄女主人是慕容兴的夫人叶丽丝,她定了一条奇怪规矩:山庄不许来男子,见一个活埋一个。因此见了段誉便吩咐活埋做花肥,阿朱和阿碧求情,才暂将段誉吊在这里。
虚竹听了段誉一番话,忧心忡忡,担心自己要做花肥。再小心向段誉打听万劫山庄,不禁又喜形于色,得知了钟万仇走火入魔和甘宝宝下落不明的天大喜讯。
过不多时,柴房来了山庄的管家婆,自称王婆婆,扒开虚竹裤头,提溜起惊茎,扬起柴刀便要骟了他。虚竹惶急万分,惊呼着使出了看家本领,惊茎急颤着涨成了“烧火棍”。
王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好生吓了一跳,怪笑道:“还会咬人呢!真是头回见识,再动一个给婆婆看看。”
却不敢再用手触,而是捏起一根柴火棍把虚竹的“烧火棍”挑了起来,再次举起了柴刀。
虚竹叫天不应,呼地不灵,顿吓出了一身冷汗。房外忽响起一个女子声音:“婆婆在吗?娘叫我来说个事儿。”
这声轻唤如黄鹂出谷,如清涧幽鸣。虚竹虽在万分惊险之时,也觉心神一荡,知是方才岸边那少女。
王婆叫道:“什么事?”
那少女道:“请婆婆出来说话。”
王婆打开门闩出去,刚说了句:“小姐,你……”
便没了声响。
门外闪出阿朱、阿碧,接着出现一位云鬓如雾,脸若朝霞的美丽少女。虚竹眼前一亮,心想:“怎一下子出来这么多美丽女子,一个比一个美貌。这少女清丽绝俗,语声更是动听之至,应该是仙子无疑了。”
注目再看几眼,心通通乱跳起来,他从这少女身上清清楚楚瞧出了师娘闵柔的影子。
段誉叫道:“语嫣姑娘,你来救我们了!”
霎那间,虚竹的心止了跳动,无声惊呼:“语嫣?她也叫语嫣!怎与小师妹一样的名字。”
阿朱和阿碧匆匆进屋,乍一瞧见虚竹,二人同时掩目惊呼。声音传了出去,惊得人声骚动。情势紧急,阿朱不得不放下手,面红耳赤,不敢向虚竹稍瞧一眼,径直解开段誉后慌张逃出。
段誉把虚竹解下来,虚竹边提裤子边随段誉向岸边跑去。五人乘船一同逃走,迎面遇上另一只小船,船头黄衣飘飘,居然立着李梦如。五人权衡轻重,不得不调转船头。
叶丽丝怒气冲冲候在岸上,见了段誉和虚竹,一言不发,挥掌击来。段誉运用轻功逃开。虚竹却不知如何躲避,只得出掌相迎,抵掌之后,不知所措。他纹丝未动,叶丽丝却连连退步,踉跄着几乎跌到。
叶丽丝大吃一惊,再出双掌,身形诡异。虚竹内力虽强,却不会一招半式。轻易被叶丽丝击落湖中。叶丽丝大出意外,好生诧异。这时李梦如追上岛来,二人又是一场恶斗。叶丽丝连遇平生未见之强敌,惊慌失防,自己也被击落湖中。
虚竹落水后,依靠自小水性,本能得游动几下,一口水呛入喉咙,即刻清醒,挣扎着游回岸边,听得阿朱等人的惊叫,见叶丽丝从他头顶落下。
叶丽丝浮上水面后一动不动,渐渐又沉了下去。虚竹稍等片刻,听得岸上无声,游下水把叶丽丝拖上来,见她好像停了呼吸,便双手挤压她胸腹,见她咕噜漾出积水来,才舒了口气,忍着胸口闷痛,把叶丽丝抱到花丛中,偷窥四周,李梦如和段誉等人却都不见了踪影。
这时,叶丽丝横卧绿茵,高耸的胸口剧烈起伏,紧闭的眼睫又长又曲,根根可数,湿淋淋贴在苍白的脸上。虚竹适才情急救人,按她胸口时心中虽然荡漾,但并不敢多想。此时露水蒸腾起似雾非雾的氤氲,阵阵花香沁人心脾,令他开始想入非非,低头瞧着叶丽丝妩媚无比的花容,忍不住偷偷摸摸伸出手,不由自主渐渐解开了叶丽丝的罗裳。
在鸟语花香中,一个洁白丰满的胴体,铺垫着绸缎般厚实光滑的波浪青丝,随着虚竹双手的移动而渐渐呈现。
叶丽丝不仅眉目脸型迥于其她女子,身形也格外起伏,双乳傲立,小腹凹滑,肚脐眼儿又深又圆,雪臀分外翘挺,美腿分外修长。
虚竹褪下丝滑小裤后,惊见美毛竟呈异样的深棕色,细密齐整,像一小片闪着光泽的油亮毛毡。其下高高隆起的美户,呈出异样的粉红色,显得十分精致高贵。其内伸出的两片肥厚美唇,正微微翕合,仿佛在打鼾熟睡。
虚竹瞧得魂不守舍,叶丽丝唇上的红痣颤了颤,轻轻哼了两声,一只手也随之动了动。虚竹向那只手瞧去,见五根手指细长笔直,真如白玉雕成一般。他心中大动,忍不住轻抚玉手,呼吸不敢出声,心跳得越来越厉害,跳得他头昏脑胀,呼地吐出一口热气,分开树枝向四周瞧了瞧,然后颤抖着解开裤头,扑棱钻出来暴挺的恶茎,向着诱惑之极的胴体,昂首点头,跃跃欲试。
虚竹战战兢兢向叶丽丝凑去,诱人之极的丰乳在眼前轻轻起伏,叫他垂涎欲滴,却不敢稍稍触动,只是屏息偷她的花径,龟头揉进去……小半截进去了……觉出叶丽丝的花径也大不同寻常,幽谷紧凑温厚,藏着异样的层层褶皱,绵绵延至深处如同一圈一圈的肉环,似在抗拒又似在牵引。虚竹的喉咙不停抖动,被这种奇异感觉刺激得几乎神智失清,倏忽再难抵抗这样的诱惑,一下子全根而入。
叶丽丝身子一颤,扬开弯弯的睫毛,突见眼前一张丑脸,惊呼一声,旋即觉出体内的充实,登时惊怒之极,右掌一抬,却牵动了内伤,无力地停在了空中。
虚竹吃惊呆住,心里想溜走,却舍不得从她体内抽出。片刻之后,叶丽丝突然流露出妩媚神情,柔声道:“你瞧我生得美不美?”
虚竹心神一荡,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叶丽丝继续道:“你仔细瞧啊!仔细瞧我的眼睛,那里有你的影子呢。”
这声音销魂蚀骨之至,那蓝汪汪的一双猫眼,似一泓幽深湖水,隐隐有光彩流转,眼神既似情深意挚,又似黯然神伤。
虚竹在她眼睛里越陷越深,迷惘中只听到摄人心魂地一声声呼唤:“你来啊!来瞧我……”
叶丽丝说着,膛道渐渐出现波浪式的蠕动,层层肉环箍着偷茎向深处吸去。
虚竹浑身一个激灵,小腹里热力蒸腾,化成一股股激流从龟眼里急泻而出。他虽觉到了异样,身子却无法动弹,好像被定住了。但惊茎受到了越来越强烈的热力,忽地自行急颤起来,使得那一股股热力反其道行之,一下子缩回了小腹。虚竹不知不觉顺势运行,热力忽然变得猛烈,小腹中又出现了鼓胀的感觉,好在迅速减弱并突然消失。
叶丽丝这时大汗淋漓,神色极其古怪,方才她见身子受辱,而自己无力摆脱,便在瞬间转了念头,施起“摄魂大法”,打算吸了虚竹的内力,然后毙了他再去找那个道姑报一掌之仇,却万万没料到,非但没吸取到内力,自身内力反被吸得一息不剩。
虚竹这时已然恢复神智,瞧着叶丽丝神色,想起方才的奇特,隐隐猜到了一些关节,便试着稍稍抽动一下。叶丽丝的猫眼蓄满了泪水,神色极其委屈,她刚失了内力,浑身酸软,竟丝毫不能反抗。
虚竹暗暗惊喜,心道:“春宫图中的门道莫非是妖女们的克星,怪不得甘宝宝乖乖就宰,浑不像人们口中的”俏夜叉“,原来真正缘故在于此。”
他再试着大动两下,登时色胆大壮,开始连连动作,不料膛道里层层叠叠,个中滋味刺激异常,他没坚持过一会儿便哼哼着射了。
龟头“啪嗒”退出蛤口。叶丽丝闻声不胜羞辱,忍不住啜泣起来。但膛道里的褶肉却已将阳精层层包裹,不露一丝痕迹。虚竹见她柔弱哭泣,心里越发惊喜:“这门”鸡巴神功“果然一用就灵!”
于是放肆地凑头吮住了鼓润的乳头,心情一放松,不觉神魂颠倒。叶丽丝恢复了一点力气,不由扭动挣扎,却牵动了伤处,发出一声泣哼,只得含愤承受。
当年慕容博和慕容兴两兄弟赴波斯明教切磋武艺。明教教主看重慕容世家在中土的声望,将小女叶丽丝嫁与了慕容兴。慕容兴乃其父老来得子,当时正是年轻倜傥,意气风发之时,特为异域娇妻修建了曼陀山庄。不料过了不久,慕容博突然病逝,慕容兴也突然离家出走。那一年,叶丽丝十五 岁,至今寡居已十八春秋,此刻再次领略男人的调戏,禁不住心慌意乱,不一会儿功夫,便面红耳赤,不知不觉抬起润颌,发出一声柔腻之极的娇喘。
虚竹听了她这声娇喘,立时又胀得硬痛,忙扛起一条雪腿,随着清楚的“噗兹!”
声,莽撞一冲到底,但却受不住层层肉环的奇异刺激,过不多时便又忍不住了喷射,意犹未尽之下,慌忙使出“鸡巴神功”,借着贪茎抖动起来变得硬直,一臂抱着柔腰,一臂抱着玉颈,继续疯狂冲刺。
叶丽丝唔唔泣哼,蹙额不胜,眼中渐渐流露迷惘之色。她对男人的记忆只有疼痛,从未有过现下这般滋味,觉出花道里已被搅成了麻团,一下子变得又酥又痒,酥痒得腹底不知不觉用力耸起,好似泛起了滚滚热浪。这奇异的感觉叫她微微吃惊,张大了双眼,随即被搅得一阵阵迷糊,双眼再也无力张开,小腹里忽然一热,滚涌出从未经历过的遍体酥软。
叶丽丝惊叫一声,这一声却酥得没力气喊出来,堵在喉咙里变成了软绵绵的颤音,颤得她娇面一下子通红。虚竹此时突觉膛道深处似有一物叼住了龟头,齿咬般得轻轻一叩,叩得龟眼蓦地发麻,一股细线般的丝丝凉气,嗖地流进他小腹。他略有惊疑,但见叶丽丝此时娇喘如绵,媚不胜媚,他心中为之一荡,动作得越发疯狂。
此时他半边脸青紫色,半边脸赤红色,两种颜色时淡时浓,闪了几闪便不见了。叶丽丝迷迷糊糊见了,心里涌上一阵难言的羞恨,暗道:“可恶小贼,此时莫得意!到时叫你后悔生在人世!”
原来波斯明教有一种神秘心法代代相传,在教中公主体内培聚一种先天之气,此气阴柔无比,但在公主身上毫无效用,只能随着元阴转嫁。叶丽丝嫁到慕容家后,慕容兴东奔西走,二人少有相聚,为数不多的几次交合,慕容兴见她年幼无知,都是草草了事。直至慕容兴突然失踪,叶丽丝的元阴始终未泄,如今却将元阴并阴柔之气悉数送与了虚竹。第009回 匆匆堂前燕
曼陀山庄大厅里,李梦如正在练习六脉神剑。她打败叶丽丝后,把段誉等人挟持到大厅,逼迫段誉默记出六脉神剑图谱。段誉先是宁死不肯,待李梦如以那个语嫣姑娘相要挟,他便什么都答应了。
李梦如担心段誉乱写一气,一面看他默写剑谱,一面默默依样运习,段誉写完最后一笔,她也觉出手指呼呼冒出剑气,禁不住面露得意,不料双腿一麻,随即由麻转痛,暗吃一惊:“糟糕!操之过急,真气岔了经脉。”
她不动声色,点了段誉穴道,坐下默默调息。
段誉等人心急如焚,彷徨无助,不知李梦如此举何意,也不知落水的叶丽丝现下如何。而在厅外远处的花丛中,虚竹正立在叶丽丝身后,击得她啪啪作响,咬牙用足了力气,似乎要将雪臀捣碎。
虚竹自得知了“鸡巴神功”的妙处,便连连运用,已然在叶丽丝身上试出,这门无意练就的神功真真神奇无比,不仅能使妖女们失去反抗之力,更妙的是能将欲喷的精液忍回去,从而保持着坚挺不泄。他功力十分深厚,已记不清自己用了多少回“神功”,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叶丽丝双手双脚支地,羞辱地伏在地上,长发摇汗如雨,身子被撞出去又被拽回来,涨红了的双乳在身下摇晃,封藏已久的花心开了又开,不由连声哀鸣:“呜呜……放开……呜-!呀……不要!啊呜……不要了……”
汩汩花浆顺着白腿流成了两条小溪,花草瞧了都含羞低头。
虚竹受着肉环的强烈刺激,神色狰狞,发出野兽般的“嘘嘘”声,疯狂哼着“肏死你!肏死你!”
直至筋疲力尽双腿发软,终于痉挛着双股,把所有精力透支给了叶丽丝那剧颤的花房。
二人一起倒在花丛中,叶丽丝嘴里紧咬一丛青草,玉体成了汗津津的一坨。虚竹趴在她湿漉漉的后背,依旧梦呓般念道:“肏死你!肏死你……”
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怒喝,接着袭来一阵风声。虚竹不及回头,后脑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厅溶进越来越深的暮色,众人惊见叶丽丝姗姗而来,身穿一袭白袍,手提一盏红灯,碧目含春神态慵懒,雪白脸庞一抹醒目的奇异殷红,唇上那粒小痣更是鲜红欲滴。众人一时瞧得呆住,李梦如暗暗吃惊,苦于不敢妄动真气,否则岔了的经脉便再难治愈。
叶丽丝径直走向宽大的竹椅,软绵绵倒在上面,半坐半卧似没了骨头,眼波轻流,扫了每人一眼,懒洋洋道:“我这里不欢迎外人,你们非要赖着不走吗?”
李梦如听了心想:“她必是忌惮于我,我若继续调息,便要不免露出破绽。”
于是佯作无恙,立身笑道:“主人既如此说,那我也不好不告辞了。”
说完收好剑谱,抬脚慢慢离去。
阿朱看出李梦如似有异样,大声叫道:“夫人,她刚才欺负了语嫣姐姐!”
而叶丽丝丝毫不为所动。
李梦如忍痛走出大厅,出了一身冷汗,觉真气在岔成一团的经脉间到处流转,心知脉络已乱必遗后患,当下却也无可奈何。
厅内的叶丽丝胸口微微起伏,半响没出一点声音,好似疲倦无力之极,但神色极其平和舒缓,又好似美美地睡在了梦中。
段誉等人面面相觑,亦不知她此举何意。再过一会儿,各人穴道自解,不声不响离开了大厅。
四人到了岸边,惊见虚竹赤裸裸趴在船上,阿朱等又是掩目尖叫。段誉脱下外衣盖住了虚竹,众人乘船慌张离开了曼陀山庄。
躲在暗处的王婆起身去回复主人。刚才她击昏虚竹后,把主人扶到房中,一面伺候洗浴,一面问道:“主人,请下令,那个臭男人埋在哪颗树下?”
叶丽丝慵懒不堪,听闻此问,耳旁仿佛又响起了野兽般的粗喘,顿时身酸肉软,双腿发颤。沉默一会,闭目哼道:“活埋岂不便宜,让那狗东西自生自灭吧!”
说完在浴桶里睡了过去。
王婆不便追问,心里纳闷不已,不知主人所说“自生自灭”是什么意思。她狐疑着出去把虚竹赤裸裸扔到船上,再将他衣物尽数收起来。
叶丽丝睡一小觉醒来,听了王婆的处置,未置可否,走进大厅惊走了李梦如。待王婆再次回来禀告,却见主人在卧椅上接着睡去了。
虚竹醒后,船已到了参合庄中,这里是慕容复的居处。段誉问起虚竹赤身裸体的缘由。虚竹支支吾吾说自己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他也确实不清楚自己怎么回到了船上。虚竹也向段誉问起那个语嫣姑娘的来历。段誉说道:“石姑娘出自名剑山庄,自幼受奸人所害,承蒙叶丽丝相救,便认她作了义母。”
虚竹既惊喜不胜,又惴惴不安,不敢贸然与石语嫣相认,心道:“这次真是不虚此行,不仅白玩了一个迷死人的狐狸精,还遇到了小师妹。既然小师妹没死,那么师父师娘应该不会十分怪我,但小师妹幼时那么刁蛮任性,如今却变得如此温柔娴静,性情大为迥异,难道确如李梦如所说,越刁蛮的女孩子越怕被人扎,我扎过小师妹一回,她从此就变得乖了么。”
阿朱邀请段誉逗留,虚竹无处可去也涎着脸不说告辞。阿朱和阿碧虽然嫌弃虚竹,但主人不在,却也不好开口赶他走。段誉时时讨好石语嫣,好逑之心一望而知。虚竹也想讨好一下阿朱和阿碧,说道:“慕容复真是好福气,我怎么没有你们这样的婢女?”
话一出口,便知此言大为不妥,脸上不由发烫。
段誉在旁点头称是,石语嫣低头藏笑,阿朱和阿碧互视一眼,同时捧腹大笑,仿佛听到了世上最最滑稽之事。阿碧笑过之后,见虚竹羞得无地自容,心中有些不忍,安慰道:“若是你生得再英俊些,我以后倒可以考虑嫁给你。”
阿朱嘻嘻笑道:“我可不信,你心里只有公子,你嫁了谁,谁就免不了……嘻嘻。”
接着向虚竹大叫:“喂!你快求我家阿碧嫁给你吧。”
阿碧羞得和她闹成一团,阿朱突然正色对虚竹道:“我家公子的名讳,可不是谁都能叫的,待我家公子回来,你可要言语多恭敬,他或许多留你几日。”
虚竹满脸通红连连点头,见阿朱目光露出嘲笑,他越发羞惭不已,暗暗恨道:“老子如有飞黄腾达那一日,不管慕容复要多少银子,我定把你们两个从他手里买来,统统给我端茶倒水。”
忽念及阿朱那一双纤巧白嫩的小脚,接着想到:“不仅端茶倒水,还要铺床陪睡。哼!你们当老子的鸡巴是白瞧得么?”
虚竹到了水榭以后,时不时浑身酸痛,一日一小痛,三五日一大痛,开始以为落水着了凉。阿朱略通医道,给他瞧脉却瞧不出异常。虚竹的面色反倒日渐红润,阿朱的烹调手艺一流,即使粗茶淡饭,也做得味道如饴,只不过虚竹的吃像实在不雅,总招来阿朱和阿碧的耻笑,石语嫣也从不与他同桌吃饭。虚竹察觉后便将每样饭菜盛在碗里,躲去一旁独自狼吞虎咽,他在强盗窝和妓院里都受过磨砺,论起装疯卖傻的厚脸皮功夫,世上可出其左的人寥寥可数。
足足过了一个多月,慕容复才带着几个家将回来。石语嫣一改平日冷漠,变得含情脉脉。阿朱和阿碧喜气洋洋张罗酒菜,熨烫衣物。三个少女走马灯似的围着慕容复。段誉和虚竹瞧得好生羡慕。
慕容复听了众人在曼陀山庄的经历,却说道:“李梦如是江湖奇女子,错过结识,实是遗憾。”
段誉本想请他帮忙夺回剑谱,听他如此一说,也就不便张口。虚竹受了阿朱的讥讽,见了慕容复更加自惭形秽,也不敢开口肯求收留。
慕容复与他们二人初此见面,还算是殷勤有礼。过了两日,话不投机便冷淡下来。半月以后,心里已是讨厌之极,只是碍于段誉大理国嗣子的身份,没有断然开口驱赶。恰好收到飞鸽传书,道有人冒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绝技杀了几名武林高手。慕容复便与家将们商定,他去应天府,家将们去无锡,探查清楚后在江州会合。慕容复随即以此事为由,公然下了逐客令。段誉和虚竹再也不能厚着脸皮不走,只得悻悻然红着脸告辞。
二人结伴到了无锡,在松鹤楼遇到一彪形大汉。段誉心中郁闷,与此人一言不合便赌起酒来。段誉用六脉神剑功夫把喝进肚的酒偷偷从小手指逼出,自然可以千杯不醉,而那大汉则酒量着实惊人,连喝三十碗酒,毫无醉意。酒保乍舌不已,虚竹在旁瞧得直欲呕吐。赌酒不分胜负,二人再比起脚力,嗖嗖跑向远方,跑出四十里也未分高下。二人不免惺惺相惜,段誉一问得知,那大汉竟是丐帮帮主乔峰,乔峰得知段誉出身大理段氏,也十分欢喜。二人相谈正欢,见虚竹远远得一步步跑来,身形拙劣,但面不改色,连粗气也未出。
乔峰暗自惊讶,向虚竹拱手见礼,言辞颇为敬重。段誉本性情之人,见乔峰威风凛凛,豪气冲天,敬仰之心油然而生,提出三人义结金兰。虚竹无可无不可。乔峰稍一踌躇便爽快答应。三人撮土为香,结为兄弟,乔峰为兄,段誉次之,虚竹年纪最小。三人结拜后皆喜不自胜,回到松鹤楼重新摆酒祝贺。
正畅饮间,虚竹突然手足痉挛,一骨碌栽倒。乔峰搭住虚竹脉门,察其内力异常深厚,只是冲撞激荡极为紊乱,便为他推功梳理。
一会功夫,虚竹稍稍好转。乔峰问道:“三弟以前是否受过阴柔内伤?”
虚竹摇头疑惑,答道:“这倒没有。”
乔峰疑惑道:“三弟体内有股极阴冷的内力逆脉而行,极是危险。降龙十八掌的纯阳心法,或许可以化解。但此掌法是丐帮的不传之秘,我须同帮中长老们商量,暂且要委屈三弟在丐帮挂个名份。”
虚竹惊喜道:“如此最好,真不知怎么感谢大哥!”
乔峰叫来几人令其护送虚竹去丐帮分舵,他和段誉到杏子林去会慕容家将,调查丐帮副帮主马大元被杀之事。
丐帮弟子见虚竹在酒馆与帮主称兄道弟,自是不敢怠慢,把他扶去分舵好生服侍。虚竹歇到黄昏,剧痛再次发作,这次疼得越发厉害。丐帮弟子见他从屋里滚到屋外,无不惊恐失措,正欲去禀告帮主,见四人抬着一顶小轿走进院中。
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盈盈下轿,丐帮弟子拜俯在地,口称“拜见马夫人”。那马夫人见到痛苦万状的虚竹,惊问其故。丐帮弟子禀告说:“此人是帮主的兄弟,刚刚加入丐帮,不知怎么得了重病。”
乔峰与帮中弟子多是兄弟相称,马夫人听了并不在意,边向房间走去,边冷冷道:“什么帮主?从今以后,他只是一条丧家的契丹狗罢了!把这条狗扔出去,别弄脏了这间院子。”
她话声极是清脆,只是虚竹痛得抬不起头,瞧不了她的容貌。
院中弟子听了马夫人的话,无不吃惊失色,忙向抬轿的人打听,得知今日在杏子林内,乔峰身世被揭穿,竟是契丹人,并负有杀害马副帮主的嫌疑。乔峰惊恼之下已弃帮而去。
虚竹的疼痛正渐渐消去,众人间的对话听得清楚,心里叫苦:“以为靠上了乔峰这棵大树,不料反受其累,偏偏得此怪病,以后何以安生?”
这时丐帮弟子将他抬起,准备扔出院外。虚竹挣扎跳起,一言不发,扭头向外走。不料院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伙武士手持刀斧弓箭冲进来,丐帮弟子迎上去打斗纷纷伤亡。
虚竹慌张逃去后屋,屋内一个白净女子,身子小巧玲珑,却长着高宽额头,额上无一丝皱纹,显是年纪甚轻,厉声问道:“外面发生何事?”
虚竹听出她正是刚才说话的马夫人,但慌张万分,一时顾不上回答。房外打斗声骤止,武士们冲进屋来举刀就砍。虚竹擎起一张椅子挡住,前胸却受了一掌,就势倒地闭目装死。那个武士手掌麻痛兀自茫然。
进来一个络腮胡子的武士首领,见马夫人慌张闪躲的脚步,便知她不会武功,登时大喜过望,上前一把抓住,抱在怀中亲下。一股刺鼻的羊膻味让马夫人欲呕不止,怒叫:“放开我!无耻!混……唔……唔……混蛋!”
那首领哈哈大笑,命其他人去搜寻余党。众武士识趣散去,出外挨个屋子乱敲乱砸,希望再搜出个如此干净的乞丐婆来。
虚竹伏在地上装死,听得衣服撕扯和马夫人的惊叫怒骂,偷偷眯眼瞧去,见那首领在床边耸动宽阔的背部,马夫人被他按在床上,乱蹬两只白生生的大腿。那首领急急脱下裤子,黑黝黝的屁股往前一怂,哼道:“好只肥鸟!”
停了几停便前后驰骋起来,弄得木床嘎吱嘎吱直响。
马夫人发出一声细长的哭泣,不再挣扎,也没了声响。那首领一股劲弄个痛快,陡然死死顶住。马夫人却忽然乱扭起来,啊呜一声急喘不已。
首领提着裤子,嘿嘿笑道:“真是个好货色,让弟兄们见识见识,回去卖个好价钱。小娘子,饶你一命,你跟爷走吧!”
说完抱起赤条条的马夫人,哈哈笑着向外便走。马夫人呜呜挣扎不脱。那首领见地下死尸挡路,抬脚踢去。那死尸却正是虚竹。
虚竹听得耳旁风声,惊见一只牛皮靴子向头脸踢来,不由挥动胳膊抵挡,情急之下内力运足。首领毫无防备,大叫一声,腿骨折断。马夫人摔落虚竹身上,见此变故大惊失色。
屋外武士听见首领的惨叫声,呼哨着冲进来。虚竹惊骇之下,抓起那首领身子乱抡乱挥,扑通,扑通—打得武士人仰马翻。那首领腰折颈断,被虚竹远远扔出门外。
武士们见了首领的惨状,叫嚷着不敢进屋,纷纷搭弓射箭。“嗖—”
一只箭从窗户射进,当得钉在衣柜上。虚竹惊慌失措,不知何以应付。听马夫人叫喊:“这里!快来这里!”
他循声慌忙滚入床底,见马夫人不知何时早藏了进来。
这时已有数十只乱箭射进屋内,还有刀枪棍棒等落在床上乒乒乱响,马夫人抱住虚竹一声惊呼。外面有人在叫:“放火!放火!”
马夫人忽然沉声道:“快杀出去!绝不能容他们放火。”
虚竹嗫嗫嚅嚅不敢动弹,马夫人急道:“不出去也是个死!”
虚竹这回干脆不应声。马夫人恨道:“你力气虽大,却是个窝囊废!”
虚竹心里也在犹豫,听得外面又传来激烈打斗声,有人高唤:“马夫人,你在哪里?”
接着叫道:“杀尽一品堂,不留一个活口!”
马夫人喜道:“执法长老带人来了!”
说完一推虚竹,厉声道:“你和我并卧已是大不敬,赶快出去禀告执法长老,说我平安无事,不要乱说话,否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虚竹抬头突见她凛凛的目光,心中不由生了害怕。
院中武士这会已被杀得七零八落,只余三四个高手顽抗,不一会儿也被撂倒。丐帮众人见了探头探脑的虚竹,七嘴八舌问马夫人下落。虚竹伸手一指,一个老者喜道:“她没事,太好了!”
飞身向屋子奔去,到了门前,却急忙停下脚步,连退了几步,见马夫人从屋里慢慢走了出来。
虚竹一惊,几乎不敢相信眼中所见。马夫人此时通身雪白,服饰齐整,神态自若,浑没有一丝狼狈过的痕迹。她看了众人一眼,眼圈便红了,低首道:“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否则……贱妾死了也罢,若玷污丐帮清誉,如何对得起枉死的丈夫?小妇人向执法长老和帮中弟兄万谢鞠躬了!”
啜泣着低身拜下。那个长老连称不敢,惶恐道:“是我们作属下的不力,让夫人受惊了!”
虚竹瞧得目瞪口呆,心道:“你们只道她受惊了,却不知她也受精了。这女人演戏的本事真是高深!但与自己无关,我此时身份尴尬,赶紧一走了之。”
他悄悄向院门溜去,不料马夫人从袖口中伸出纤纤玉手,指着他说:“此兄弟忠心勇敢,谨求长老予以嘉勉!”
执法长老问明虚竹刚刚入帮,便随口升任他为四袋弟子。虚竹手足无措,慌张拜谢,心里猜想四袋弟子是多大的官?再听得马夫人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也想早些去给大元守灵,此人力气甚大,让他随身跟着我,替我抬着行李吧!”
执法长老点头应允。
为防敌人卷土重来,众人当即动身启程。虚竹不得不随着马夫人及执法长老一行向丐帮总舵而去,寒痛在途中日日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悲惨不可言状。执法长老等丐帮众人俱惊骇不已,唯有马夫人暗暗欣喜。第010回 款款后庭花
到了临江府丐帮总舵,马夫人安排虚竹作自己的护卫,只等着亲眼见他病死。而虚竹苦受寒痛煎熬,过了十几日,再也无法忍受,在傍晚时分,悄悄来到院子深处的丐帮祠堂。
马夫人正在马大元的牌位前上香。虚竹向她跪下哀求:“夫人,救命!”
马夫人吃惊莫名。虚竹求道:“夫人,属下是乔峰的结拜兄弟,曾听他说帮中的降龙十八掌可以医治我的怪病。属下求求夫人,如得医治怪病,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马夫人瞪圆了眼睛,惊道:“你与乔峰结拜?”
虚竹答道:“正是!他是我结义大哥。”
马夫人惊讶瞧着他,一对眸子晶亮如宝石,在黑暗中发出闪闪光采,过了片刻,扑哧笑道:“我倒没瞧出来,你居然来头不小。至于那什么十八掌,你何不早说?大元生前好像有的,明日我给你找找。”
虚竹想不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登时惊喜不胜,连连磕头。离去时犹不敢相信,回头瞧了一眼,见马夫人正笑吟吟盯着自己。
虚竹走着走着,总觉有些不大对劲。他对女子调笑的眼神最是熟悉不过,想起马夫人方才的笑容,不禁十分狐疑,心想:“不对!降龙十八掌必不能如此轻易传人,否则乔峰早就传我了!”
接着吃惊想到:“她若是骗我,便必是不肯给我。那我岂非没了救!”
念及于此,顿时心灰,却又突生另一个念头:“何必指望她送?既然她说马大元生前有,难道我不会去偷吗?”
虚竹下定决心,看四下无人,一溜轻步小跑,偷偷潜到马夫人房前,试着轻轻一推,不想房门居然没有锁上。
房间里很是宽敞,但家具甚少。虚竹在黑暗中蹑手蹑脚搜寻一番,毫无所得,正郁闷焦急,突听外面有了动静,他一头钻进衣柜,躲在衣裙后面,嗅着幽幽浓香,听着心砰砰跳动。他进来以后,早想好了藏匿之处以备不测,就是卧房套间里的这个大衣柜。
整间房的布置极其朴素,独有两处奢华:一处是那个实心土炕,分外宽大,占了大半个卧室,长方俱是普通木床的几倍;二处就是这个衣柜,又高又大,足足占了半面墙壁,里面衣服甚多,全是女子衣裙,想必马夫人极爱招摇。
门声一响,有人走进来,在土炕前悉悉簌簌脱下衣物,就此没了声音。虚竹心中叫苦:“难不成我要在这里躲上一夜?”
再过一会儿,门又轻轻一响,又有人进来。此人进到卧房,怒气冲冲道:“小贱人,你干什么去了?”
虚竹好生惊异,说话的竟是执法长老。马夫人嗔道:“死人,今晚我一直给你留着门,以为你能在房里等我。”
执法长老道:“我在等分舵报告乔峰的消息。”
说完嘿嘿一笑:“来!让我亲亲……”
马夫人笑道:“不会小声点么!你先去插上门。”
执法长老得意道:“今晚不妨事,你尽情叫好了。”
房内传来滋滋吻声,马夫人忽然气喘吁吁娇道:“老鬼等下……我有了整治乔峰的主意。”
执法长老急道:“他已是丧家犬,你还想怎样?要把他逼急了跳墙么?”
马夫人哼了一声,恼道:“你现在还怕他?别忘了他在调查马大元的死因,一旦知道是你干的,你想他会怎样?”
执法长老也恼道:“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会知道?”
接着沉吟一下,不耐烦道:“那你说说,有什么好法子?”
马夫人嘻嘻笑着:“必须得让他死,否则你一直提心吊胆。我刚刚知道,那个姓段的病鬼,居然是乔峰的结义兄弟。你明日发出消息,说他就要死了,嚷着想见他的乔峰大哥,咱们好好设个圈套……”
执法长老似已按耐不住,喘着粗气打断道:“好好,依你,都依你!”
孳孳咋咋又亲了起来。
突然“啪—”
得一声脆响。虚竹在衣柜里吃了一惊,听见马夫人唔唔道:“好大爷,别打奴家脸,明日破相不好见人,要打就打奴家屁屁。”
她这句话说得狐媚之至,惹得虚竹浑身一热,接着听得又是几下清脆的“啪啪……”
声,好像执法长老果真在打马夫人的屁屁。马夫人娇喘娇道:“你就是比那死鬼强,他哪里懂得疼我……”
“啪-!”
又是一声,这一声甚是亲脆响亮。执法长老怒道:“小贱人,你真得想找打么?此时你提他做什么?”
马夫人吃吃笑道:“今日是死鬼的三七祭日,我就是要说给他听,让他在阴间也后悔不珍惜我!”
执法长老惊道:“什么?今日是马……马大元的祭日?”
马夫人笑道:“是啊,你不是怪我回来晚了么?我是去祠堂烧纸上香,总要做给别人看的……喂!老鬼……你-!你干么穿上衣服?”
执法长老气哼哼道:“都怪你,小贱人!好端端地提他做什么……今日不吉利,我明日再来。”
马夫人吃惊道:“你-!你怕死人做什么!你不要走!”
执法长老没有应声,脚步声向外走去。马夫人大怒道:“胆小鬼!敢做不敢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把身子托付给你这个……”
门声一响,屋内没了动静。
虚竹暗暗松了口气,盘算好等马夫人睡熟就溜出去,耳朵悄悄贴紧柜门,希冀早些听到马夫人的呼噜声。过了一会儿,却听见她越来越重的喘息,先是断断续续,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乃至连声浪叫:“啊!啊……啊哈!啊……哈……”
虚竹稍稍疑惑,立明就里,不由想象马夫人此刻的淫态,小腹开始热气腾腾,丹田处突然疼痛起来,手脚随之冰凉,他心中惊呼:“哎呀!不好!”
须臾间,全身又麻又痛,咕咚一声从衣柜里滚了出来。
马夫人坐起一声惊呼,眼珠一转,立刻猜到了虚竹的来意。见他缩成一团,立时又镇静下来,心道:“绝不能让他活到明天!”
马夫人方才正在美时,此刻不忍罢手,见虚竹在地上低嚎翻滚,她反而更加有了兴致,微笑着依旧倒头侧躺,双手继续在身上揉搓,口中不住发出娇喘呻吟,眉梢眼角,皆是浓浓春意。
虚竹的寒痛每次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他难忍不堪以头抢地之际,疼痛陡地消去。
虚竹趴在地上凉汗透背,心中绝望无比,心想若天天遭受如此痛苦,简直生不如死!接着下了狠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
他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慢慢从地上爬起,眼中所见却让他心中大动。
炕边炭火烧得满屋映红,马夫人只着一条红缎子抹胸,一只手摸进胸里,另一只手勾在两腿间,两只手正动个不停。
虚竹呆了片刻,低声喝道:“掌法在哪里?”
马夫人哼哼唧唧,顾不上说话,两手越动越急,忽地双腿夹紧了手,浑身哆嗦起来。
虚竹口干舌燥,定了定神,喝道:“你说是不说,我和你同归于尽!”
上前伸手将她抹胸抓掉,两只雪白妙乳耸然而出。
马夫人娇软无力,眯眼瞧着他,脸上似笑非笑。虚竹心中一荡,再喝一声:“你到底说不说?”
一手抓起她头发,一手在她脸上掴下。“啪,啪!”
两声,马夫人闪了闪痛苦神色,随即在虚竹手里仰起头,露出柔媚无比的微笑,乞求道:“好大爷,别打奴家脸,明日破相不好见人,要打就打奴家屁屁。”
这一句与刚才她对执法长老所说一字不差,她双颊已赫然红肿,眼中却闪出迷离渴求。
虚竹吃惊放手。马夫人立时爬着转过身去,跪伏着高高挺起了屁股。虚竹砰然心动,眼前圆白的两大瓣臀肉夹着圆白的两小瓣蛤肉,没见半根阴毛,也没见一丝褶皱,只见半颗鲜润淫豆,涂着一层亮液,晶莹通红煞是夺目。
虚竹不禁睁大眼睛,越凑越近,惊奇发现她整个腹底都是白滑一片。一怔之后,不由惊喜:“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白虎穴!”
两指轻轻拨开分外肥厚的骚唇,居然清晰看见了微微蠕动的骚穴底肉,骚道浅短宽阔,正像一个饭碗模样,而且还冒出一股子温香。
虚竹忍不住翘出舌尖舔了舔,马夫人全身一震,扭动屁股娇呼:“哎呀!奴家最怕这个……”
虚竹听了她说一个“怕”字,心中便是一动,抓紧她臀肉不让她乱动,牙齿轻轻咬上肥唇。马夫人扭腰喘呼:“啊—哎……别咬!奴家……怕你了,怕了还……不成!”
她越如此叫,虚竹越不肯放过,舌头翻卷,“啪嗒!啪嗒!”
几下便吸得淫水流淌不止。
虚竹忍不住咽下一点,觉得温嘟嘟滑腻腻得十分爽口,于是越发舔个不停。马夫人颤呼一声,骚唇突然收缩几下,“扑—”
喷出一股热乎乎的骚潮。
虚竹吃了一惊,在丽春院只听说过妓女会美得失尿,却没听说过能这般喷出来尿水来,这股子尿水还带有淡淡的香味,他抹了抹湿漉漉的脸鼻,问道:“掌法在哪?”
说着挥起巴掌打了下她屁股。
马夫人娇叫一声爬着逃开。虚竹追赶着噼里啪啦乱打,不住逼问掌法。二人跪在炕上一圈圈转,马夫人不住声地颤声媚叫:“啊!啊……奴家怕怕!呀……呀,爷爷……奴家怕……怕啊!”
这情景既怪异之极又诱惑之极。
虚竹再也忍将不住,粗喘着掏出怒茎,马夫人回头瞧瞧,摇了摇屁股,神色渴求之至。虚竹急急上前一插,只觉空荡荡得啪唧一下触到了底。马夫人呼一声,向前爬开一步。虚竹追赶着继续抽顶。马夫人受一下,逃一步,爬了几十步,一头趴下软烂如泥。
虚竹按住她狠狠插了几下,心里仍惦记着心法,停下想了想,挪动马夫人让她半身趴在炕上,然后用膝盖挤住她双腿,双手扒开她臀肉,恶狠狠问道:“说不说掌法在哪儿?”
马夫人只是闭眼急喘。
虚竹低头向她屁眼捣去。马夫人终于吃了一惊,扭头看一眼虚竹,目光满是骇异。她的骚穴宽大异常,菊穴却十分紧迫。虚竹费尽力气撑开,好不容易挤进龟头,光滑的菊穴已被血染红。
马夫人没想到受此一劫,脸色惨白,哀求不已,却坚持不说降龙十八掌的心法。虚竹问一句,插一下,不顾龟皮被紧迫扯得剧疼,一股劲插到深处,挤出了滋滋红黄稀液。
马夫人惨叫连声,双手拍炕嚎啕大哭。虚竹突然发现她高高跷着一只手指,好像在指着某个地方,他心念一动,“莫非她疼得说不出话,在指给我看么。”
心念虽动,亢奋却到了欲罢不能之时,反复把肠肉翻出来怼进去匆匆射过。
虚竹抽出茎后,茎沟里涂着一圈红血,凸出的茎筋上还粘着一条细细的黄屎。他抓住马夫人头发扭过她脸来,见她双目紧闭已经昏了过去,便用指捏开她嘴,把脏茎塞进去胡乱抹了抹,然后跳去炕上,掀开层层被褥,在炕底发现一暗格,里面一本书,绘有掌印图形,书名五个字。
虚竹认得第三个字是“十”,第四个字是“八”,登时喜形于色,不禁笑出声:“哈哈,降龙十八掌!”
心想:“半宿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
把书藏在怀里跳下地。
马夫人已经苏醒,满眼惊恐之色,却慌忙向他挤出一个讨好的媚笑。虚竹不禁得意,一面向外走,一面模仿那个武士首领的口音语气,笑道:“真是个好货色,让弟兄们见识见识,回去卖个好价钱。小娘子,饶你一命,你跟爷走吧!”
不料身后幽幽传来:“奴家跟爷走,爷来扶奴家啊!”
虚竹后背不禁生出一丝凉意,拔脚逃出门外。却惊见月色如洗,照得院子里亮亮堂堂,也照得他浑身打个寒战,吃惊想到:“我肏得淫妇哇哇大叫,居然无人发现!真是不可思议!”
他哪里知道,执法长老为了方便他自己,今晚已调走了所有护院,却没想到大大方便了虚竹。
马夫人瞧着虚竹离去,目光渐渐转为怨恨,喃喃道:“有朝一日,看你怎么落到我手里。”
随后又怔怔发呆,心想:“我该怎样折磨他?他比所有男人都狠心,但他刚才若来扶我,我会不会真的跟他走了?他天天打我屁屁,而我……也要打他屁屁。”
马夫人手脚冰凉,下体剧痛,趴在炕沿不敢动弹,脸上却露着诡异笑容。#--iCMS.PageBreak--#第011回 不知本非客
虚竹溜出丐帮总舵,想着逃得越远越好,从临江府一直走到了应天府,疲惫不堪,加上寒痛发作,无力前行,发现附近有个大庄园,于是恳求山庄收留,拿出唯一的看家本领,表演惟妙惟肖的口技。
庄丁把一个姓焦的管家找来。焦管家听了甚觉有趣,便禀明主人将虚竹留在了山庄的戏班里。
这个山庄方圆数十里。主人姓孟,祖籍蜀地青城,乃后蜀亡国皇帝孟昶的后裔。孟昶当年降宋后被封为秦国公,但只过了十余天,便稀里糊涂死了。太祖皇帝废朝五日,素服发哀,恩至孟氏子孙加官进爵。
时至今日,当朝高太后便是孟家表亲。皇子年幼,高太后把持朝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孟家现今朝中有太师,宫中有皇妃,门系旺盛,显赫无比。
山庄的孟老太太,曾做先皇乳娘,生有三个儿子:二儿子乃当朝太师,权倾朝野;另两个居住在山庄里。大老爷痴迷道术,在炼丹房深居简出。三老爷以清高自傲,整日吟诗作对,不理俗事。以致孟家子弟无人约束,仗势欺人,占人田地,霸人妻女。
庄内有个大观园,孟家女眷深居于此,很少出头露面,但有着许多神秘的传闻。虚竹听戏班人讲,园中有个神秘的“玉香楼”,隐于僻静茂林,孟家从不许人接近,同园的夫人小姐亦不知其详;而园内的“拢翠痷”比“玉香楼”更要神秘,相传其内供有饮雨茶、浴花汁的上天仙女。
除了这些神秘传闻,虚竹在山庄的所闻所见,尽是种种想象不到的骄奢淫逸。昔日后蜀皇帝奢靡无度,举世闻名,一只夜壶就用七宝镶嵌,而今其子孙大有祖宗遗风,吃鸭只吃鸭舌尖,吃鸡只吃鸡冠根,往往一盘菜就要屠宰成群的家禽。虚竹大开眼界,常常感慨:什么家仇国恨,什么叱咤江湖,统统不如这样的安逸享乐实实在在!
戏班所在的“丝竹馆”,分为男女二班。男班三排瓦房,其内多是杂役;女班三层阁楼,安置舞女家妓。女班管事的人称尤夫人,西州回鹘人氏,其乡敦煌被辽国占据,她逃难至此,在孟家生了三个女儿,都是一夜风流的结果,女儿们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虚竹求人解读“降龙十八掌”,问遍男班众人,却无一人识字。他郁闷之极,每日寒毒发作,虽有心法却不能习修。一日正午,他躲在僻静处忍受寒毒疼过,浑身无力走出树丛,突见溪边亭子里,有个人影蹲在那里,手在地上划来划去。
虚竹过去探个究竟,走近一瞧却是个小 女孩,穿一件玉色小夹袄,底下水红撒花裙,正拿着一根细树枝,沾着溪水,在青石板上写着几个方方正正的大字。
虚竹见有人识字,意外惊喜,轻轻咳嗽一声。那女孩“啊”地惊讶扭过身来。虚竹心头突突一跳,见这女孩大约十一二岁,眉额编著一圈小辫,皮肤嫩白得仿佛要滴出奶汁来,好一个精雕细琢的小玉人。
虚竹嗓子发干,问道:“你是谁?”
女孩也同时问道:“你是谁?”
随即红霞飞面,双手轻提裙角,低头便走。虚竹忙叫道:“小姑娘,等等。”
从怀中掏出书,恭谨道:“我得了怪症,有医治之法却不能解读,小姑娘既认得字,能不能读给我听。”
女孩抬起头,闪着黑宝石似得亮眼,羞涩道:“我刚刚习字,也认得不多。”
伸手接过书,回身坐在石凳上,翻开书结结巴巴念了几句,将书还给虚竹,笑道:“对不起,你看见了,我的确帮不了你。”
她一笑之下,脸颊浮出两个梨窝。
虚竹胸口一震,暗叫:“真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
见她转身要走,忙搭讪道:“小姑娘,你还没说你是谁?你也是戏班的人么?”
女孩摇头道:“我叫香菱,这几日在梨香院里给主子裁衣。”
虚竹知她所说的梨香院,是孟家专门用来教习女婢,缝制女红的所在,接着问道:“那你是梨香院的丫头了?”
女孩再摇头道:“我主子不在梨香院,我是园内玉香楼的丫头。”
虚竹惊讶道:“原来你是大观园的人。”
抬头望向远处大观园的高墙,依稀看见墙内秋千高荡,彩裳飞扬,可以想见里面的莺歌燕舞,不禁由衷赞道:“怪不得你如此美丽,原来是那园子里的人。”
香菱闻言,粉嘟嘟的脸上翻涌红霞,眉间嘴角尽是羞柔,虽然身量未足,但自然流露一股风流气质。虚竹心神一荡,情不自禁道:“回头我去瞧你,好不好?我姓段,你叫我段大哥吧。”
说着把书收回怀里,轻轻拉住女孩的手,那小手温暖滑腻,尚不及他半个手掌大。
香菱虽然少不更事,也觉出他不大庄重,抽手道:“我得回园子了,主子这几日不舒服,我要赶紧回去服侍。”
虚竹抬脚和她同行,再搭讪道:“你小小年纪就会做衣服,现下穿的衣服一定是你自己做的了,真是好看!”
香菱欣喜道:“是啊,主子从不出门,每件衣服都是我给她做。园子里的人说我做的好,也让我帮她们,但主子身子很弱,我不能……”
香菱突然停口,斜着跨出一步,怔怔瞧着虚竹。
原来虚竹见香菱娇憨婉转,语笑如痴,早不胜其情,不知不觉向她越贴越近,此时忙掩饰道:“啊,你身上好香,是用什么香薰的?”
香菱低头羞涩,展颜笑道:“总有人这样说,但我自己不觉得,也没用过什么香。”
远处突地传来一声呼唤:“菱儿!菱儿-!”
香菱挺身叫道:“我来了!”
匆忙向虚竹道:“你不是要人给你读书吗?你随我来,那人或能帮你。”
说完回身跑了几步,停住向虚竹点了点头。
虚竹跟了过去。二人一前一后绕过亭子,过了长廊,见草坪上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公子。香菱跑去与那公子紧紧贴住,娇笑满面,十分亲热。
虚竹到了近前,不由吃了一惊:“世上竟有如此美少 年?”
见那公子头戴束发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身着大红箭袖,项上用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脸皮白里透红,相貌十分俊美。
虚竹惊疑不已,注目细细打量,见这位公子削肩柳腰,胸部凸显丰满,再想刚才那声娇娇的呼唤,便恍然而知这位“公子”原来是个女子。
香菱在那女扮男装的公子耳边说了几句。那“公子”用力并拢折扇,大步走到虚竹面前,拱手作揖,粗着嗓子道:“初见兄台,在下史朝云有礼。”
虚竹暗觉好笑,但见她服饰华贵,却不敢稍有放肆,规规矩矩还礼,然后把“降龙十八掌”拿出来,恭恭敬敬说了请求。
香菱从虚竹手中接过书,笑着递给史朝云。史朝云粗粗一翻,脸色一变,惊问:“此书你从何处得来?”
虚竹愣了愣,随口编个故事:自小患病,父母求医,遇到怪异乞丐等等。
史朝云半信半疑,走去花廊坐下,翻开第一页,边读边解,问虚竹记住了,接着解读。她连着念了五、六页,虚竹都毫不犹豫说记住了。史朝云斜他一眼,露出狐疑之色。虚竹见她不相信,便把前几页背诵一遍,只字不差。
史朝云惊异道:“你真是好记性!”
接着吩咐虚竹明日此时再来此地,说完也不告辞,起身便走。虚竹见她没有还书之意,欲言又止,眼见她和香菱消失在霭雾中。
第二日,虚竹如时赴约。史朝云早候在亭子里,依旧扮着男装,用了大约一个多时辰,解读完最后一页,把书合上递还虚竹。
虚竹接书时,见玉指纤细,玉腕晶莹,不由心神一荡,抬眼又见到面若桃花,秋波欲流,他心里暗道:“此女气度非凡,美丽高贵,多半也是大观园里出来的。”
按理他此刻应该说些感谢的话,而他却似笑非笑。史朝云白嫩的脸上泛起一层羞红,干咳一声,拱手道:“兄台,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离开。
虚竹望着史朝云袅袅远去,心中怅然若失。此后不舍昼夜,苦修心法,修完最后一页,发现书上总记载了十七掌,不禁心生疑惑,心想:“既然号称降龙十八掌,当然应该有第十八掌,如何会没有呢?我已从头至尾练习一遍,而寒痛每天发作,并不见减轻,是不是因为没有练全的缘故?难道马夫人房中还有一处地方单独收藏了第十八掌?”
这时听得有人大声唤他。原来今日是孟老太太的大寿,戏班的人一早都去了大观园。本来没虚竹的什么事,他进庄一个多月来,天天犯病,从未受过指派,今日焦管家特意举荐,见孟老太太感兴趣,赶紧派一个小丫头来叫。
虚竹大出意外,随小丫头进了心仪已久的大观园,竟有些莫名紧张和莫名激动。园内处处桃红柳翠,园内有园,院中套院,奇巧精致。虚竹目不暇给,经过一个拱桥,正和一个少女打了一个照面。
那少女清眉亮眼,气质不俗。小丫头欠身拜道:“见过姑娘!”
少女惊讶道:“你怎么带陌生男子到处乱走?”
丫头回道:“这人是戏班的戏子,老祖宗正等他表演,怕老祖宗等得焦急,奴婢就大胆抄了近路。”
少女叱道:“那也不能坏了园子规矩,叫二奶奶知道,看你有几身皮子给她打!”
小丫头嬉皮笑脸,“姑娘饶我!”
少女扑哧一笑,“我自不会说,你们快去吧。”
小丫头谢过,领着虚竹继续急急赶路。虚竹回头瞧了一眼,觉这少女好像曾在哪里见过,不由赞道:“好一个美貌可亲的千金大小姐!”
丫头笑道:“不要乱叫,这位姐姐是梨香院的丫头,叫作袭人,平日待我们最好不过。”
虚竹更加惊讶,心想:“丫头既已如此,千金小姐又该何等模样!”
二人连走带跑,刚刚到了一道照壁前,耳中已听得鼓乐喧哗。小丫头喜道:“前面就是了。”
突传来一个脆铃般的笑声:“哎呦呦,众位姐姐且饶我,由我去躲一躲,今日真有些醉了……”
小丫头脸失血色,惊恐止步,扑通跪倒。
虚竹不知发生何事,正诧异间,见照壁后转过谈笑风生的五、六个女子,当中拥着一位彩绣辉煌的美妇。小丫头颤声叫道:“见过二奶奶!”
美妇“咦”了一声,蹙眉道:“什么人乱闯?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小丫头结结巴巴答不成句,美妇似已不耐烦,扭头对左右道:“去叫人来,该关的关,该打的打,给我往死里打,这些人越来越不像话。”
虚竹吃了一惊,忙道:“回二奶奶,我不是乱闯,老祖宗唤小的来表演口技。”
小丫头随着磕头称是。
那二奶奶原本粉面带威,转瞬变成了丹唇含笑,向身边人笑道:“你们瞧瞧,老祖宗今儿个真是高兴了。口技!我当姑娘时在娘家里听过,且不忙走了,回去陪老祖宗好好乐乐。”
其她女子纷纷附和。
这位二奶奶扭身回走几步,突扭头喝道:“还不快去!这笔账以后再算!”
小丫头带着哭腔道:“是!谢过二奶奶!”
起身拉起虚竹就跑,到了远处后,虚竹悄悄问道:“这二奶奶是什么人,好生厉害!”
小丫头吃了一惊,忙在口前竖起一根手指,小心“嘘”了一声,仿佛听见“二奶奶”三字便心惊肉跳。
小丫头将虚竹带到一处叫做“大观楼”的地方。那是一个大戏台,台前露天的空地上堆堆簇簇坐满了花花绿绿的人,二楼看台却用轻纱整个蒙住,纱里影影绰绰,想必都是尊贵女眷。
高台上正有三个女子手拿琵琶边奏边舞,赢得阵阵叫好声。但见三女一般装束,头上流苏彩帽,脑后披着轻薄红纱,上身小衣露着圆圆的肚脐,下身宽大纱裤下赤着染红指甲的一双白脚,举手抬足之间,十分曼妙诱人,最后一同摆了个反弹琵琶的姿势,众人喝彩如潮。
虚竹哪曾见识过如此场面,咧嘴直眼的傻样把小丫头逗笑了,告诉他台上的正是尤夫人的三个女儿,人称尤氏三朵花。
待这三朵花从台上退下,焦管家叫人在虚竹脸上抹了一些红红绿绿的油彩,带上台去向大家介绍几句,便叫他开始表演。
虚竹随意模仿几声鸟叫,鸡叫,牛羊叫。众人拍手叫好。焦管家大为得意,亲自上台赏了虚竹一杯酒。虚竹喝了以后,随意模仿焦管家说了几句话,众人大笑。
一个老太太笑道:“有些本事!再赏他一杯。”
虚竹再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灵机一动,咳嗽一声,模仿刚才那二奶奶的声音和口气道:“哎呦呦,你们瞧瞧,老祖宗今个儿真是高兴了,口技!我当姑娘时在娘家听过的,且不忙走了,回去陪老祖宗好好乐乐。”
此句一出,四下一派肃静,过了片刻,那老太太忽地哈哈大笑,边笑边道:“像!像极!但吓了我老人家一跳,还以为凤丫头附了他的身!哈哈……”
场中轰地一声,全体大笑起来。
那二奶奶在轻纱后脆声道:“让我也赏他一杯,以后我可清闲了,老祖宗再叫凤丫头,便叫他去服侍好了,连那些猫儿狗儿也不用再养了,就是怕老祖宗抱他不动哩。”
众人笑声更响,那老太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嗽道:“好好……赏赏!”
虚竹第三杯酒下肚,觉腹中暖洋洋的一阵发热,突地涌起熟悉无比的疼痛,低叫一声,蜷在地上簌簌发抖。众人大惊,焦管家忙解释道:“此人重疾在身,天天如此,一会儿便自己好了。”
孟老太太惊道:“这怎么成?不如抬去拢翠庵,叫妙玉给他瞧瞧。”
那个二奶奶忙道:“老祖宗,此事不妥,妙玉素来孤僻,平日给姑娘们瞧病都推三阻四,何况一个戏子!”
老太太叹道:“唉!我惜痛这孩子本事难得,去试试也好,哪怕只求颗丹药。”
虚竹被抬到园中一个山坡上,桃花烂漫,掩映着一个庵门紧闭的道庵。两个小厮抬着担架齐声高呼:“妙玉仙姑!”
几声过后,空山寂寂,唯见落英缤纷。小厮面面相觑,又不敢去回老太太,径直把虚竹抬回了戏班。
到了戏班,虚竹的疼痛也就过去了,念及明天还要如此发作,便觉了无生趣,心里更加疑惑那第十八掌。
当日深夜,他偷偷溜出了孟氏山庄,忍不住冒险再去丐帮总舵。第012回 旧时春风面
天边露出青光时,虚竹到了金陵辖内一个村镇,在几间店铺间鬼鬼祟祟探寻,想着这里离临江府还远,若没有盘缠食宿,赶路太是辛苦。
一家店铺半掩着门,他偷偷摸了进去,突觉脚下绊到什么东西,弯身在地上一探,意外拾到一锭银子,登时惊喜不胜,继续摸下去,却大吃一惊,居然摸到了一个人,且这人冰冷僵硬,竟是个死尸。
虚竹骇然失色,揣上银子,扭身便溜,惊闻顶上传来女声:“小贼,站住!”
虚竹仰头一瞧,见房上立着一个人影,接着又现出几个影子来,其中一个道:“怎还有漏网之鱼?”
虚竹听是个女声,慌张稍减,不料那几人从房顶直扑下来,清辉闪烁,手中都持着剑。
虚竹撒腿便跑,一口气跑到天亮,身后已没了那几人踪影。他到路边撒了泡尿,再走一会儿,剧痛突然发作,来不及找个僻静地方,当即在路边蜷缩翻滚,惊听一女气喘吁吁道:“妹妹小心,此贼轻功了得,提防有诈。”
虚竹挣扎着抬头一瞧,身周有四、五个人包围过来,俱黑绸紧装,黑绸蒙面,身形玲珑有致,一望而知都是年轻女子。
一女惊叫:“是你!”
虚竹闻声瞧去,那个蒙面女子满目惊讶,转而变成怒色,提剑一指,恨道:“想不到你居然是个贼!说!为什么冒充戏子,到底什么企图?”
虚竹听出此女正是给自己解读降龙十八掌的史朝云,想要开口分辩,却疼得根本说不出话。另一女子道:“妹妹不用再问,姐姐刺他一剑,看他能经得住我几剑。”
说着举剑小心上前来。
突传来急骤马蹄声,七八匹马从西驰来。领头的两匹马并肩疾驰,纵身起伏,毫无差别,竟如一匹马奔驰一般,倏忽间到了近前。“吁-!”
的一声,两马前蹄同时高高跃起,又同时落下。
几个蒙面女子只觉眼前一亮,不约而同暗暗喝了声采,但见两匹马一黄一白,鞍辔鲜明,一般的高头长身。黄马上的黄衫男子,颌下稀须,身形微胖,目朗神丰。白马上的俏丽少妇,一身雪白素衣。两人腰垂的剑鞘也是一黄一白,端的是人俊马壮。
虚竹心头剧震,张口呆住,居然一时忘了疼痛。黄衫男子的目中精光一湛,他身后一个大汉催马上前,大声问道:“光天化日之下,尔等鬼鬼祟祟做什么?”
那个自称姐姐的蒙面女子大声回道:“金陵女侠惩治淫徒,尔等休管闲事。”
大汉疑惑道:“金陵女侠?”
转头看看黄衫男子。黄衫男子微微摇头,意思是闻所未闻。
那大汉又向地上的虚竹喝道:“喂!小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淫徒?”
虚竹答不出话,面泛激动,直勾勾盯着白马上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不由脸热,她从前少女时在江湖行走,男子见了她大多如此,她当初都已见怪不怪,如今为人妻母,反倒比以前更觉害羞。
黄衫男子见状,沉声道:“我看他确不是良善之辈,咱们走吧。”
白衣女子点点头,黄白二马同时轻轻挪蹄,经过说话那个蒙面女子时,白衣女子莞尔一笑,登时容如花绽,无比柔美。蒙面女子暗愤不如之惭,突挺身跃步,一剑刺入虚竹肩头。
虚竹痛哼一声,目光仍盯着白衣女子不放,见她就要纵马飞奔,一时情难自抑,脱口而出:“师娘!”
随即昏厥过去。
虚竹醒来,发现身在前行的车厢里,伤处已包扎上了白布。他拉开车帘问车夫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车夫回道:“少侠,咱们这是赶回名剑山庄,主公主母有要紧事,他们先行回庄了。”
虚竹一阵激动:“师父师娘又一次救了我。”
车夫见他苏醒,扬起马鞭不住催马。虚竹忽然想到:“师父师娘急匆匆赶回山庄,莫不是李梦如学会了六脉神剑,又去山庄挑衅?”
他惊问车夫得知:武林有志之士要携手抗击契丹,聚集起来推选盟主。本来是丐帮人数最多,势力最大,但自乔峰之后,丐帮一直群龙无首。因此目前这个盟主已非石清莫属,在名剑山庄召开武林大会,其意不言自喻。
虚竹听了大为欣喜,尽管剧痛日日发作,再加上新受的剑伤,他心里也不觉得苦,只是隐隐有丝不安。
赶了十几日的路,远远望见了名剑山庄。虚竹陡地打个冷战,无端端害怕起来。这一路上,他离名剑山庄越近,心底那份不安便越强烈。见到了眼前熟悉的庄门,那无比恐怖的一幕也清晰地回想起来。
※※※
※※※
※※※
※※※当日石清去后山寻找木头所说的“女鬼”,闵柔跟了出去。屋内一时间变得空空荡荡,灯光忽明忽暗。闵老庄主神情萎顿,闭目沉思。
木头在心里叫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小心翼翼走近床边,见嫣儿雪白的小脸笼罩着一层黑气,望之十分可怖。
压抑无比的寂静中,外面突然有人叫道:“师父!”
石清在房外大声道:“你们去把后山紧紧围住,务必小心!”
木头听到石清的声音,身子不由哆嗦起来,他本就十分惧怕师父阴冷的神色,做了错事后更加不敢面对,听他向屋里走来,不由一时慌极,急忙躲进床边屏风后。
石清进屋唤声:“爹!”
闵老庄主道:“这么快回来了?”
石清道:“孩儿已带人将后山围住,只是担心那贱人既然敢来,想必有所依持,孩儿……恐怕不敌。”
闵老庄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石清等了一会儿,接着道:“孩儿不孝,斗胆请爹爹主持大局。”
又过了一会儿,闵老庄主才开口道:“你到我闵家几年了?”
石清回道:“五年多了。”
接着惊讶道:“爹爹怎么问起这个?”
闵老庄主咳嗽几声,道:“你可曾见老夫亲自对敌?”
石清不安道:“孩儿未曾见过,现来劳动您老人家,实在不孝。孩儿学艺不精,愿以死护卫名剑山庄的声誉。只是嫣儿被害,此仇非报不可。”
闵老庄主叹道:“唉!这也是天意。凡事不必勉强。”
石清疑惑道:“此话孩儿不懂。我名剑山庄天下无敌,人所共知,怎能任人宰割?”
闵老庄主再叹一声,道:“这武林第一庄的名头么,其实名不符实,只是凭借先人威望而已。老夫平生从未与人对敌,非不愿,实不能也。”
石清吃惊道:“这话孩儿更加不懂了,孩儿听闻……听闻闵啸天前辈昔日创‘流泉花雨’剑法,傲视天下,连姑苏慕容也不是对手,怎么是名不符实?”
闵老庄主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
石清犹豫道:“孩儿听闻,‘流泉花雨’剑法须有一套心法配合,那心法可化腐朽为神奇,不知是也不是?”
房内寂静一会儿,闵老庄主道:“清儿,我记得你说过,你家是在福建一个叫台儿山的地方。”
石清迟疑道:“不错,是在那里。”
闵老庄主缓缓道:“我派人去探望,可那里没有一户石姓人家。”
石清吃惊道:“是么?师父叫人去了……孩儿家人丁不旺,恐怕已没有其他人了。”
闵老庄主接着问道:“当初你和柔儿回来,我听她说过,你石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石清急忙道:“是……那是的……去的人也许找错地方了。”
闵老庄主哦了一声,道:“应该是找错了。去人回报,福建根本没有台儿山这地方。”
石清沉默一会,干涩问道:“爹爹什么时候派人去的?孩儿怎不知?”
闵老庄主咳嗽着道:“岁数大了,哪里记得清楚。这也不打紧,我只有柔儿这么一个女儿……”
石清忙接口道:“爹爹说得不错,现在要紧的是如何对付李梦如,那些传闻是真的么?”
闵老庄主喘得很是辛苦:“你去……叫柔儿回来……咱们商量商量……”
石清急道:“情势万分危急,还商量什么?”
闵老庄主只顾咳嗽,没有说话。
石清突然冷冰冰道:“你女儿和外孙女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您老人家了。”
闵老庄主惊异道:“你这话……什么……”
木头随即听见桌椅倒地,闵老庄主似被人扼住了脖子,呃呃着说不出话。石清气恨叫道:“我是你女婿,还信不过我?”
闵老老庄主断断续续道:“先祖有言……不许……后代……”
石清狞笑道:“那心法果然是有了……”
过了一会儿,石清的脚步声急匆匆出去,屋内没了一丝声息。
木头战战兢兢从屏风后探出头,见白发苍苍的闵老庄主坐在椅上,双眼大睁,神情可怖之极。木头吓得头皮直麻,不管不顾逃出屋,越跑越慌张,见远处一溜灯火直奔后山,他便从前门跑出庄去,想着石清的狞笑,心底里打着寒战,跑得越远越不敢回头,乞讨数月,终被人用两个馒头拐骗到了丽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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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过去,虚竹再次回到了名剑山庄。明日即是武林盛会,山庄此时聚集了许多人。虚竹以师徒大礼叩见了石清夫妇,但始终不敢正视石清。
晚间,庄内挂灯结彩,华烛辉煌,开了百余桌酒席,天下成名的英雄豪杰大半会于此,盛况空前。
闵柔照看酒菜上尽,来到后院乘凉。虚竹刚刚发作过寒痛,也正坐在后院闭目休息。闵柔到他身边坐下,笑道:“段虚竹!咱们的木头终于有名字了。跟师娘说说,你这些年都在哪里,是不是受了许多苦?”
虚竹哪好意思说出丽春院,也不敢提起坐牢的事儿,便说自己栖身在寺庙里。
闵柔惊笑道:“难怪你这个名字颇有禅意,是寺里和尚给你起的?”
虚竹应声是,此言倒是不虚。
闵柔扑哧笑道:“那你怎么未当小和尚,反被人当作了小淫贼?”
虚竹满脸通红,支吾道:“肚子饿极了,去偷银子……师娘……我……”
闵柔当日救他时,确实发现了他怀里的银子,忙打断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事了。师娘知道你不是坏人。师娘当初未教你武功,一是怕你年龄太小,天资不够;二就是怕你太老实,容易被坏人利用。”
虚竹面上一红,惭愧道:“我确被坏人利用了,险些害死小师妹。”
闵柔微微一笑,心想他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原来为了此事,便拉起他手,柔声道:“师娘清楚,这事并不怨你。你那时还小,怎识得好歹。所幸嫣儿大难不死,若不是你师父及时将残毒吸出来,又及时寻得高人救治,嫣儿可真得神仙难救了。”
说到这里,脸上泛起淡淡愁容,叹道:“嫣儿也长大了,当初不得已送她出去,如今两三年才能回来一趟。”
虚竹听了这句,内疚不减,含愧道:“师娘,真是对不起。”
闵柔拍下他手,笑道:“好了,如今你回来就好。对了木头,赶车的闫老三说你身患恶疾,这是怎么回事?”
虚竹愕然,先前说了谎话,现在又是无言以对,嗫嚅道:“师娘……我不清楚……这病……”
闵柔见他吞吞吐吐,柔声道:“木头,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师娘年轻时,性儿也极其怪僻,亏得你师父处处容让。”
说到这里,嘴角现出微笑,接道:“从今后师娘一定好好待你,先想办法给你治病,等你身子复原,我便把名剑山庄的功夫传给你。”
虚竹好久未听有人如此温柔的对自己说话,见闵柔眼中充满着怜爱之情,不由得大是感动,胸口热血上涌,忍不住“哇”得一声,扑在闵柔怀里大哭,哽咽道:“师娘,我……我都跟你说了吧……”
闵柔欣慰一笑,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说着不由一愣,她把他当作以前的木头,拉着他手,还容他在自己怀里哭,而他已经不是孩童了,万一让外人看见,岂不十分难堪!
闵柔脸上一红,慌张推开虚竹。见他有些惊疑,又慌张掩饰道:“我今日很倦,过几天再说不迟,你只要做个好孩子,师娘就喜欢啦。”
微风习习,吹来虚竹身上成熟男子的味道,闵柔脸上愈加发烫,起身匆忙离去。
虚竹激动不已,恨不得眨眼就到了明天,自己将一切都告诉师娘,决不隐瞒半分,否则就对不起师娘的疼爱。忽想起十年前那个秘密,又吃了一惊,心道:“那事还是不要说,说出来师父一定会很生气,师娘也一定会很伤心,我绝不能让师娘伤心。”
虚竹用手背擦擦脸上泪痕,忽然想起师娘刚刚握过这只手,接着记起自己痛哭时师娘怀里的柔软香甜。这柔软香甜深刻在他记忆中,每次想起都觉得温馨无比,而刚才却是那么得清晰,额头触着一片柔软,四周裹着一团甜香。
此时,虚竹不由自主去想像那片柔软,越怕对师娘不敬,越是忍不住去想,不知不觉面红耳赤,如醉如痴。
虚竹一直坐到深夜,虽然疲倦却毫无睡意,散步到了小时住的木屋,远远望见窗里闪着烛光,心想:“如今不知谁住在里面?当年落在地上的那颗针还在不在?”
正忍不住想去瞧瞧,忽听一声呼唤,吃惊回头,见师娘从后走来。
闵柔脸上揉着月色清辉,恍如月下仙子,走到虚竹身边,躲着他的目光,扳着脸道:“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虚竹正自发痴,脱口而出:“师娘,你真美!”
闵柔一下子愣住,随即莞尔一笑,心想:“他这话十分冒昧,却也十分纯真。这个木头虽然长大了,但在自己面前永远是个孩子,倒是自己和他生分了。”
转身向虚竹笑道:“师娘不敢说美了!你们一天天长大,师娘可也一天天老了。”
说完瞧瞧木屋,接着说道:“你师父在那房里,你莫去扰他。”
虚竹吃惊道:“师父在里面?”
闵柔点点头,道:“你师父自创了一门厉害功夫,练功时从不许人接近。我担心他今日喝多了酒,因此来瞧瞧,你且回吧。”
虚竹答应着转身离去,走到远处一回头,见师娘犹自孤零零立在那里,不禁十分奇怪:“师父练得什么功夫,连师娘也不能接近。”第013回 自到瑶台畔
第二日,众英雄云集练武场。石清在场中央的高台上向四周拱拱手,大声说道:“契丹南侵日急,现天下英雄会集于此,人人心怀忠义,咱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使得契丹鞑子不敢再犯我大宋江山。”
他说了这句话后,一个银髯老者走出人群,声若洪钟,道:“常言道蛇无头不行。今日大伙儿便推举一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由他领头,众人齐奉号令。”
群雄你一言我一语。有人叫了起来:“就由你老人家领头,不用推举旁人啦!”
那老者哈哈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能当得起,中原群雄的盟主,自是非名剑山庄石庄主莫属。”
台下群雄纷纷鼓掌,显是赞同之意。虚竹紧靠台柱躲在闵柔身后,见她仰头望着高台,满面笑容,欢喜不胜。
掌声稀落时,却有人高叫:“我看也未必,昔日丐帮帮主乔峰,那是何等英雄威武?如果领袖群雄,也必得像他那样英雄好汉,否则人心难服。”
说话之人是丐帮装束。接着有人应道:“你说乔峰厉害,叫他出来比划比划。”
先前那人回道:“他老人家怎能屈尊和你这样的人物比试?”
又有人叫道:“那乔峰别的不说,其身世已被揭穿,他不是我大宋子民,你为你们前任帮主说话,那你们现任帮主呢,叫他出来比划比划。”
那个丐帮弟子原本不忿名剑山庄抢了丐帮风头,一听此话暗自羞愧,叫道:“武林高手,不独名剑山庄,就算北乔峰不行,还有南慕容,他既然没来,这个大会散了也罢,今日无论谁出任帮主,也难以服众。”
石清脸上蒙了一层阴影,唇角动了动,似要开口说话。
忽然远外传来尖厉女声:“什么‘南北中’,都不是‘东西’,都是沽名钓誉的人间败类!”
众人吃惊寻声,闪开一条路,见一个头顶蒙纱斗笠的黄衣道姑径直走向高台。
虚竹大吃一惊,拽拽闵柔衣袖,惶恐道:“师娘,我认得她,她就是李梦如。”
闵柔低声道:“不用怕,她数次来闹事,都被你师父打退了。”
虚竹惊喜道:“是么?师父比她还要厉害?”
闵柔哼道:“这歹毒女人最歹毒的功夫就是藏在她拂尘中的”冰魄银针“,涂有剧毒,一发就是三颗,极难躲避。若非你师父的功夫突飞猛进,只怕我们早被她害了。”
李梦如走到场中,拂尘一摆,身子飘上高台,面对石清叱道:“你处心积虑,还不是为了做盟主,今日终于露出了你沽名钓誉的真面目。”
石清微微一笑,大声道:“推选盟主是为了拯救苍生,利国利民,今日来的英雄也个个不顾危险,准备救民于水火,何为沽名钓誉?”
群雄齐声喝彩。
石清接着道:“今日武林盛会,为的是天下公道。李梦如道友若为一己私愤,请改日再来,敝庄一定尽力招呼。”
群雄一听李梦如之名,顿时熙攘起来。
李梦如冷笑几声,厉声道:“说得好听,我问你,对清白女子始乱终弃,难道也是救民于水火?”
说着摘下头上斗笠,怒气冲冲一扔,群雄立时鸦雀无声。玉罗刹是武林第一有名的女魔头,除了寥寥几人,多数人只听过未见过,现下一睹魔容,却不想十分赏心悦目。
石清露出尴尬之色,一时无言以对。闵柔身形一拔,跳上台去,挡在丈夫身前,对李梦如道:“你伤我年幼女儿,害我老父急痛仙逝,你反恶人先告状,羞也不羞?”
李梦如怒道:“他也配有女儿吗?”
闵柔自顾说道:“我们夫妻自始情深意笃,你妄语挑拨诬陷,羞也不羞?”
不待李梦如开口,继续问道:“修道之人,当知自重,你对有妇之夫纠缠不休,羞也不羞?”
她语调不高,但吐字极快,字字清楚。李梦如被这三个“羞也不羞?”
问得一时语塞。
此时,台下无数眼光在二女身上转来转去。李梦如的相貌气质本已一流,但闵柔一上台,登时将她比落下风。好多人在想:“乖乖!难怪石清始乱终弃,要是换了我,多半也得这么做。”
李梦如深吸一口气,凝神望了一眼远方,手中拂尘忽然向前一挥。石清从闵柔身后迅疾挡在了闵柔身前。闵柔见状从腰间抽出银剑,叫道:“你这个女魔头尽管来,今日我花雨仙子替天行道!”
话虽如此说,她自知武功比李梦如相差甚远,悄悄往丈夫身后躲了躲。
李梦如方才那一挥只是虚招,这回听了闵柔的话,拂尘又是一动。群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有人已经发出了惊呼,却见李梦如只是将尘丝搭在了自己手臂上。群雄顿时大失所望,心里空落落得好不难受。
其实李梦如早已愤怒之极,本要当即发难,但是一运气,双腿隐隐发麻。她暗暗吃惊,在曼陀山庄岔了经脉,至今未愈,冒险前来果真生变。而石清功力大进,李梦如始终奈何他不得,所以才不惜与段世为敌,抢夺六脉神剑。
李梦如的神色瞬间变得十分平静,轻轻说了一句:“乔峰在寻找一位带头大哥。”
这句话说得极轻极快,只有台上的人能听清楚,闵柔虽然听见却不知其意。
李梦如接着大声道:“名剑山庄盛名赫赫,庄主夫人却在众位贵客前,出头露面拿枪弄剑,这就是石庄主的家教吗?自家夫人都教不好,怎能教好天下英雄?”
闵柔鼻子一哼,叫道:“说得好!我便替天下英雄教教你这个女魔头。阿清闪开,让我来教训她。”
她知石清绝不会由她孤身犯险,却不料石清果真闪开了身子。
“啪-!”
石清突然挥手,居然打在闵柔脸上。所有人都愣住,见石清粗个嗓门大声斥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让天下英雄笑话,下台去!”
闵柔不敢相信得盯着石清,脸上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顿足道:“你真听她的么?”
说完气急败坏要向李梦如扑去。
石清又是一声厉喝:“我让你下去,你听见没有?”
他这一声又尖又细,显然真的气得急了。“啪-!”
又是一声脆响,这一掌又快又重,群雄只是闻声,没瞧清他怎么出的手。
闵柔踉跄几步,脸颊清晰印上了几个红指印,满眶盈泪,终于忍不住呜咽,扔剑跳下台,捂着脸跑走。
李梦如含笑作揖:“既然来得不巧,今日告辞了。”
石清客气道:“恕不远送!”
李梦如轻跃下台,飘然而去。
石清干咳一声,叫道:“大伙儿继续吧。”
群雄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如此结果实是出人意料,有些人深为闵柔不忿,但人家教训老婆也在情理之中;有些人暗为石清喝彩,打了自家夫人两巴掌,便化解了一场纷争,确属谋大局者。
经过如此一闹,群雄无心再争论谁作盟主,石清作盟主之事也再无人异议。群雄呼啦散去,在江湖中三五成堆谈论这场武林盛会,最精彩的一节自然是“玉罗刹醋海搅风波,石盟主两掌定乾坤。”
英雄大会后,虚竹整日运功。降龙十八掌的纯阳心法确能压制住寒痛,但一停功,寒痛就继续发作,痛楚非但没有减轻,疼痛时间反而越来越长。
闵柔闻之来看望,瞧得心惊肉跳,不忍目视。待他平息下来,恻然问道:“这病到底怎么来的,竟如此害人?”
虚竹发现她憔悴许多,想起英雄大会那一幕,更不敢说出心中秘密了,含泪道:“我也不知道,总之这病好不了,现下只想死了,不再受这痛苦。”
闵柔大惊:“年纪轻轻怎说这话?”
蹙眉沉思半晌,安慰道:“你不要心急,师娘明日去找你师父,他或许有办法。”
第二天,闵柔唤来了石清。自英雄大会,这是夫妻第一次相见。石清给虚竹瞧瞧脉,说道:“脉象不乱,也不像是中毒。”
然后叫人拿来针灸用的盒子,用一根长针向虚竹穴道一刺。虚竹一疼,那针居然刺不进去。石清皱皱眉,手指运力一触虚竹的檀中穴,虚竹不觉运力相抵。
石清倏得缩回手,目射精光,问道:“发作的时候,什么感觉?”
虚竹答道:“忽冷忽热,却都聚在骨子里。冷得时候,好似冻得僵了,热得时候,又像无数烫针在扎。最后半个身子冷,半个身子热,那时最疼得受不了。”
闵柔惊呼:“这是什么病?”
虚竹却觉这种痛苦说着说着就来了,失色惊叫:“哎哟,不好!”
石清伸出双掌推在他后背。
虚竹但觉后心处涌来一团团温和雾气,遇寒则热,遇热则寒,温乎乎得充溢全身,那寒痛居然没有发作,不禁喜极而泣,叫道:“多谢师父救我!”
石清却恶狠狠盯着虚竹,问道:“你哪里学来的功夫?”
闵柔瞧了瞧石清神色,也追问道:“木头,莫非你学了什么邪门功夫?”
虚竹不敢说出万劫山庄的春宫图,谎道:“我是在少林寺,跟和尚学的。”
闵柔惊道:“原来你栖身的寺庙是少林寺,都学了什么功夫?”
虚竹哪里编得出来,摇头说不知。石清冷笑:“不知道名字,总知道招式吧。”
虚竹不得已背了一段悟痴常念的那几句经文。
石清闭目苦思,喃喃自语:“不错,将武学精义藏喻于佛理之中,的确高深莫测。”
随即张眼惊问:“你师父是谁?”
虚竹至此,也不敢说出丽春院的悟痴,便道:“是少林寺一个扫地和尚,我并不知他的名字。”
石清显得越发惊异,突然烦躁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示意闵柔随他出去。
次日,虚竹的寒痛再次发作。闵柔闻讯赶来,满脸不忍地看他在床上折腾。虚竹想起昨日的事儿,伸手向闵柔叫道:“师娘……求你叫……师父救我!”
闵柔坐到床边,任他抓住手臂,过了一阵儿,见他终于挺过这次,才叹了口气,神色既难过又无奈。
虚竹惊惶问道:“师父昨日……跟师娘说了……是不是?”
闵柔为难道:“你师父说你……走火入魔,他也无能为力。”
虚竹吃惊道:“那就是说我没得救了?”
闵柔低下头,没有应声。
虚竹心里极为慌乱绝望,猛地扑在闵柔怀里,哭叫道:“师娘……”
闵柔想起他小时候曾哭着叫自己一声娘,顿时心酸落泪。
虚竹发觉泪水打湿了脸,这才醒悟到自己正埋头伏在师娘怀里,不禁害羞,抬眼见她滴落一颗泪珠,又满心感动,心想:“世上只有师娘对我好,我死在她怀里,好过无休无止的折磨。”
想到这里,便觉自己真得要死了,于是闭上眼睛,挪挪头脸,舒舒服服枕在闵柔腿上。
闵柔有些警觉,低头见虚竹唇边的绒须,心慌道:“我把他当作孩子,其实他也真不是孩子了。”
却又见虚竹面额湿汗虚弱不堪,又实不忍推开他,心想:“他没了几天活头,还要受如此痛楚,实在可怜!他在世上无亲无故,我作师娘的应该多给他些疼爱。”
闵柔宁下心神,虚竹却开始心猿意马,满脸的温暖柔软,充鼻的粉香甜腻,尤其从闵柔腿根缝隙传出的一股子温热,烧得他心通通乱跳,呼吸不觉急促起来,他努力捕捉温热中的一丝神秘的气味,心知那是师娘独有的气味。
闵柔看虚竹好像睡着了,更加不忍心惊醒他,但他热热的呼气却让她觉得腿间越来越热,渐渐热出一种异样来。她越来越不安,双腿微微发抖,几次想把虚竹从腿上推开,可莫名其妙竟不敢触他身子。
虚竹闭眼假寐,在充斥脸鼻的干热浓香间,忽然嗅出一股潮气来,那神秘的气味也越发浓烈。他心里咯噔一下,不觉睁开眼睛。闵柔顿时慌张,双手一推虚竹肩膀,不料虚竹猛地合臂,死死搂住了闵柔后腰。
闵柔惊得几乎叫出声来,再看虚竹身体蜷缩,肩膀剧颤,口中呜呜有声。原来虚竹的寒毒最怕心里动火,此刻再次发作,顷刻间疼得脸肉痉挛,冷汗频频。
闵柔用力拉开虚竹手臂,心惊道:“怎这么快又发作了,难道他就要死了。”
再顾不上许多,大声叫人去找石清。来人为难道:“庄主正在闭门练功。”
闵柔知道,石清练功时严令不得有人打扰,她犹豫一下,亲自将虚竹抱起,发狠道:“我带你去,让你师父再试一试,总比现下疼死要好。”
闵柔抱着虚竹来到小屋前,敲门唤着石清。石清开门出来,神色疲惫,满额汗珠。闵柔一怔,刚要开口说话,石清已挥手过来,“啪-!”
打在闵柔脸上。闵柔抱着虚竹跪在地上,傻呆呆发愣。
石清怒气冲冲,见闵柔半边脸红肿起来,又觉过意不去,叫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我练功时最忌人打扰么?”
闵柔轻轻将虚竹放在地上,强忍委屈,站起噙泪道:“这孩子的病连着发作,我实在怕得不行,求你给他看看。”
石清不耐烦道:“不是跟你说了么,他没得救了。”
闵柔软语再求:“你昨日给他运功,他就不疼了,现在他疼得这么厉害,你再帮帮他。只过得今天也成,阿清-!”
石清叹口气,恼道:“他以后越来越疼,我哪有恁多功力给他。”
说完在门前为虚竹推了功,虚竹立时不疼了。闵柔低头道:“多谢你了!”
石清端详着她,干涩道:“你跟我还用这般客气么?”
闵柔再也抑制不住委屈,大哭道:“怎不用谢?你……你还当我是你妻子么?”
石清等她哭了一会儿,叹道:“阿柔,对不起,我一时气急,也是练功太专心。”
闵柔抽泣道:“你只知道练功,这都多少 年了,女儿又不在家,你可知道我……我好羡慕人家。”
石清怔了怔,声色俱厉道:“你嫌我冷落你了,是不是?你羡慕人家夫妻恩爱,是不是?”
他声音忽然变得尖利刺耳。
闵柔瞧他一眼,有些胆怯,忍住哭咽,柔声道:“这倒也不是,我知道你这般辛苦,都是为了名剑山庄,都是为了我们娘俩儿。”
石清口气柔和下来:“你知道就好。以山庄现下的威望,名剑山庄创立时也不过如此,何况我还要做一番大事业。不说别的,且说那李梦如,如果不是我琢磨出一套克制她的武功,咱们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么?”
听他提起李梦如,闵柔的眼圈又红了,垂泪道:“你现在武功高了,名气有了,脾气也大了,三番两次抬手就打,还当着别人的面!你记不记得?以前我打你,你都不还手。”
闵柔说着自己倒红了脸,当初她意外失身于石清,狠狠打了他两巴掌。
石清也记起了往事,二人目光对视,情意溶溶。夕阳在闵柔白腻的脖颈上洒了一层余晖,映衬得她份外美丽娇柔。
“阿柔,我有时烦躁难忍,真是对你不起。”
石清轻抚闵柔脸庞,柔声说道。闵柔心里一软,握住石清的手,瞧他鬓发凌乱,胡须也有小半粘在下颏,显是练功很辛苦,心疼道:“我怎会真得怪你,倒是你自己刻薄自己。”
说着伸手要去理他须发。
石清慌忙拦住她,握紧她手,道:“我知道这几年苦了你,以后我百倍偿还,好不好?”
闵柔眼露柔情,脸上越来越红,轻轻靠向石清胸前,细若蚊声:“不好,我要你今晚偿我,就今天一晚……”
不想石清跃后一步,脸上灰白,像被她吓了一跳。
闵柔吃了一惊,羞道:“我想练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这些年你一直……苦了自己,休息一晚上不行么?”
石清突地激动起来,伸手一指地上打坐的虚竹,叫道:“你说休息?少林寺一个扫地和尚,也能教出他如此深厚的内力,我们名剑山庄能吗?”
石清不等说完,已急不可待,匆匆转身回屋。
闵柔无奈叹道:“你看你,不是对我一本正经,就是着急生气,不能像以前一样,好好说会话么?”
她话未说完,石清已用力关上了房门。
闵柔低头瞧瞧虚竹,抬头要对屋内石清说什么,张了张嘴,终又忍住,转头问虚竹道:“现在真得不疼了?”
虚竹点点头,尴尬强笑:“一点不疼了,谢谢师娘!”
闵柔犹豫道:“那就回去休息吧。”
说完抬脚先行走了。
虚竹回到房间,既悲痛难抑,又心灰意冷,心想:“师娘为我挨了师父打,可明天呢?难道忍心再让师娘为难?”
他收拾好衣物,拿上来时偷的银子,悄悄到了闵柔住处。远远见屋内燃着灯,到门前起手敲门之际,吃惊想到:“我怎这么糊涂,若向师娘辞行,她多半不许我走。”
于是慢慢缩回手,蹲行到了窗下,手指沾了唾沫润湿窗纸,无声无息挖个小洞儿,心道:“此去多半就是永别。不好当面辞行,总得瞧上一眼再走。”
屋内,闵柔坐在妆台前盯着铜镜,长发笔直披到地上,右手里拿着玉梳,左手玉葱般的手指缓缓滑过脸颊,神情若有所思。她已换上一袭绿色便裙,松垮的衣口滑出半个雪膀,烛光在她脸上轻轻跳跃。虚竹在窗下只能看到闵柔的侧面,也觉美不胜收。
过了一会儿,闵柔叹了口气,将头发捋到身前,左手握住发梢,右手玉梳慢慢梳起。她一歪头侧身,正让虚竹从她敞开的胸襟瞧见了雪乳,碎衣蠕动,半片雪乳时隐时现。
虚竹血液沸腾,见闵柔越梳越慢,左手轻轻伸入衣内,眯着眼睛,手指在胸脯缓缓滑动,时不时绕上雪乳,最后久久停在一处,双颊晕红,双唇微启。
虚竹心跳加快,仿佛看见了那点嫣红在雪白指尖下赫然膨胀,也仿佛听见了红唇里吐出的呻吟娇喘。忽觉出自己浑身发热,吃惊不敢再瞧,恐怕引得寒痛突然发作。
他小心从窗前退开,心慌意乱,腿酸无力,直到出了山庄,双腿还在发抖,心里想着师娘此刻是不是辗转反侧,是不是像那晚的马夫人一样。想到马夫人,虚竹眼光一亮,心里高叫:“怎么忘了那第十八掌!”第014回 红烛伴红妆
虚竹在附近市集买了一匹马,忍受寒痛发作,驰向丐帮总舵。到了临江府后,藏在总舵院墙外的草窠中,等到夜深才翻墙而过。
见马夫人房中漆黑,心想:“马夫人倒不怕,就怕遇上执法长老,最好今日又是马大元的什么祭日。”
潜到房前,轻轻一推,房门无声无息开了,居然仍旧没上门闩。
虚竹蹑手蹑脚摸进黑乎乎的卧室,听见炕上有个轻柔的呼吸,心里寻思着怎么叫马夫人不要出声。不料手指刚触到炕沿,马夫人忽然翻个身。虚竹不及细想,轻车熟路扭身钻进了衣柜,但一合上柜门便觉不大对头,柜里空荡荡得没一件衣服。接着听柜门咔哒一响,伸手一推,柜门紧闭,一摸四壁,冰冷坚硬竟似精铁所制。
马夫人在外娇笑起来:“大爷,你怎么才来?奴家日思夜想,嘻嘻,到底让奴家等到了!”
虚竹一惊之后,心里大骂:“臭婊子,原来早设计了陷阱等我。”
定了定神,勉强笑道:“呵呵,我怎会弃夫人不顾,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夫人。”
马夫人嗔道:“又甜言蜜语哄奴家了不是,你无时无刻想着我什么?”
虚竹笑道:“当然是想夫人的屁屁。”
马夫人腻声撒娇:“嗯,好坏!奴家也要玩你的屁屁,让奴家爽一回嘛,大爷!”
虚竹听得头皮直麻,嗯嗯道:“好好,你放我出去,我乖乖让你打几下。”
马夫人靠上衣柜,嘻嘻一笑:“不急,待奴家请来执法长老,咱们三个一同乐乐,好不好?”
虚竹语塞,知她在戏弄自己,忍不住骂道:“臭婊子,骚娘们,快放我出去……”
骂声戛然而止,他听得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马夫人高声叫道:“谁呀?”
门外闷闷应道:“是我!”
虚竹心跳顿止,执法长老果真来了!
马夫人披上外衣,幽幽道:“你!你来还用敲门吗?我没插门,你进来吧!”
门声一响,执法长老进屋就说:“我遇到了徐长老,他说他知道谁是下手害死马兄弟的真凶。”
马夫人惊呼一声,愤怒叫道:“你……你开什么玩笑?”
执法长老诧异道:“这是正经大事,我怎会跟你说笑?他说决计不是乔峰,也不是姑苏慕容,实是另有其人。”
马夫人颤声道:“他怎会知道?他怎会知道!你胡说八道,不是活见鬼么?你……你何必吓我?”
执法长老一怔,道:“我不是吓你。他说去年八月中秋,害死马兄弟的凶手,曾在那位‘带头大哥’的家里过节,要问真凶只有去找那位‘带头大哥’。”
虚竹听得大为惊异,那日明明听这对狗男女亲口说,马大元就是他们害死的,执法长老今日怎又如此说!
过了一会儿,马夫人冷冷道:“白长老全心全意,只是想找到真凶,为你大元兄弟报仇雪恨,真令小女子感激不尽。”
执法长老道:“这是我辈所当为之事。丐帮兄弟哪一个不想报此大仇?只是我不知这带头大哥到底是谁。”
此时不用说马夫人,虚竹心里也在想:“这个执法长老不是疯了,就是别人假扮的,难道他要找自己报仇吗?”
听得马夫人淡淡道:“这带头大哥的姓名,对别人当然要瞒。白长老是自己人,我何必瞒你?他便是……大理国当今皇帝的亲弟,镇南王,姓段名正淳!”
执法长老惊呼一声,似乎极为惊讶。马夫人又道:“他前几日曾在苏州小镜湖出现,查明凶手真相一事,便拜托白长老了。”
执法长老道:“我自当尽心竭力。弟妹多多保重,在下告辞。”
门声响动之后,马夫人长吁一声。
寂静中,门声又是一响,虚竹听得马夫人惊叫:“你,你怎又回来了?”
屋内传来脚步声,还是执法长老的声音:“我怎又回来了?小淫妇,我不刚来吗?”
马夫人迟疑一下,忙道:“这次真是你了,你不知道,刚才有人假扮你!”
执法长老惊叫:“居然有这等事,那人要干什么?”
“他套问带头大哥的姓名,必是乔峰派来的!”
执法长老听了马夫人的话,又是惊叫:“乔峰!他……他来了?”
马夫人冷笑几声,道:“瞧你这点出息!乔峰本人并未出现,我听说他正与一个叫阿朱的女子鬼混,此女精通易容术,刚才那人必是她了。我已把他们引到段正淳那里去了,他们拼个两败俱伤才好!”
执法长老松了口气,喜道:“小淫妇,你倒挺机灵!来,让我好好赏赏你。”
马夫人笑道:“老鬼,今日不行!”
执法长老大怒:“怎么不行?”
马夫人叹息着哀怨道:“唉!这几日,我夜夜梦见那个死鬼来纠缠,现在头疼得紧,你先给我揉揉。”
执法长老来回走了几步,恨恨道:“我去多布置些人手,你明日就搬出这间鬼屋子。”
虚竹听见房门重重一响,知道执法长老走了,登时心怀大宽。却听得马夫人的脚步声忙碌起来,里里外外走动。过了一会儿,“咔嗒”一声,柜门忽然开了一条缝。
虚竹吃惊推开,但觉眼前大亮,见八只大红蜡烛燃得室内一片融融暖意,炕上安置一个精致小桌,桌上放着酒壶酒盅,正中的花瓶里插着支支红梅。马夫人淡敷粉脂,斜躺在炕,手支炕桌拄着头,身着一袭轻薄的露肩纱衣,长发瀑布般垂在起伏的酥胸,脸颊被红红的烛火照得红扑扑得娇媚无限,正和红梅相映成春。
虚竹心中一荡,但性命之事要紧,问道:“好夫人,你知不知道降龙十八掌的第十八掌在哪里?”
马夫人嫣然一笑,没心思听他说什么,哼道:“大爷,你来抱我!”
声音柔腻之极。
虚竹未再追问,他适才知道了乔峰下落,突然就有了主意:“我去求乔峰,他没了丐帮约束,必定肯教我。”
这些日子以来,他被寒痛折磨得形销影枯,此刻有了希望,立时便有了精神,上前端起马夫人下巴,笑眯眯在她唇角一吻。“夫人好香!谢谢夫人特意眷顾,待我事情办完,再来与夫人叙旧,嘻嘻!”
虚竹说着向门口走去,却惊见窗棂间火把闪动,原来是执法长老安排的护卫到了。虚竹大惊失色,慌忙退回卧房。马夫人见状,微微一笑,蓦地一声大叫:“来人啊!来人!”
有人来到门口,问道:“夫人,何事?”
虚竹忙低声道:“不要闹了,我乖乖陪你便是。”
马夫人瞟他一眼,外面又问了一声。马夫人大声道:“兄弟们辛苦,我现在头疼得紧,你们离得远些,不要扰我清静。”
门口那人边退边道:“属下遵命!”
虚竹又是气恼又是无奈,在炕桌旁坐下,问道:“小淫妇,你到底想怎样?”
马夫人微笑着把酒杯斟满,举杯道:“奴家只想和大爷喝个成双成对儿。”
虚竹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一口干掉。马夫人浅浅一抿,又把虚竹的杯子斟满。虚竹再喝一杯,酒水鼓动淫兴,笑着伸手抱去。
马夫人扭身笑躲,娇道:“让奴家好好伺候大爷。”
走出去端来一盆热水,跪在地上把虚竹的鞋袜脱掉,两只白手为他洗起脚来。洗完后拿走水盆,依旧跪回原处轻轻捶他大腿,娇滴滴道:“大爷舒服吗?”
虚竹有生以来头回被人这般伺候,心怀大开,乐呵呵道:“舒服,舒服极了!”
说着伸手摸她脸颊。马夫人轻轻咬住他手指,眼光尽是媚意。
虚竹心痒难忍,再次伸臂抱去。马夫人咯咯笑着一面挣扭,一面帮他除去衣服,两个手指轻轻一捏,丑物便颤巍昂首。
马夫人嗅了嗅,皱眉道:“味道好浓,多少日子未洗了?”
说着起身再要去取水盆。虚竹一把将她拉上炕,翻滚着亲吻,笑道:“不必那么麻烦,夫人用香穴给我洗洗。”
马夫人左闪右闪,推开虚竹站了起来。
虚竹急叫:“小淫妇,还不快过来?”
马夫人笑着蛇一样扭动腰肢,纱衣滑到脚踝,光秃秃的阴户使她全身晶莹如玉。虚竹哼一声,阳物暴涨得直抖。
马夫人瞧着脚下的阳物,晶亮乌黑的眼眸流露异彩,跪下来捧住轻轻揉了揉,不顾肮脏,张口吃住,“吧唧吧唧”吸嘬,爽得虚竹顷刻面红耳赤,哼道:“爷也伺候伺候你。”
粗喘着将马夫人的双腿拖过来,让她跨在自己脸上,仰头去吸吮白虎肥穴,见菊穴仍旧粉红光滑,用心一嗅,非但没有异味,反而飘出清香。
马夫人不一会儿就顾不上了龟头,揉动自己乳房,呻吟娇叫起来。虚竹更是卖力挑逗,舌尖搅着泛滥的淫水,频频去拨露出头的淫豆。“啊哈……好大爷!弄死奴……奴家了!奴家……怕什么……啊哈……爷弄什……么啊—……啊哈-!”
马夫人的叫声戛然而止,阴唇急剧张合。虚竹心里刚叫声:“不好……”
已被一股温乎乎的淫潮喷了满脸。
虚竹抹抹嘴脸,惊道:“你这尿水回回哪来的?闻着还很香哩。”
马夫人急喘不语,突然用力一咬。虚竹惊痛一叫,将她推开一瞧,茎上已多了几颗牙印,抬手一耳光,怒道:“小贱人,你干什么?”
马夫人挨了巴掌,面上忽露兴奋,似早有承受之意,迫不及待翻身跪伏,娇喘哀求:“大爷,别打脸,奴家怕怕,爷打奴家屁屁!”
虚竹佯作气愤,掐住她大腿根的嫩肉,使劲一拧。马夫人哀叫一声,眉头紧蹙,回头瞧了瞧,眼中却仍充满期待之意。
虚竹一怔,顺手拿起炕桌上的蜡烛,把蜡油向她背上滴去。“哎呦,爷……饶了奴家,哎呦!奴家……怕死爷了……”
马夫人口中虽然求饶,神色却好似更加兴奋,刺激得虚竹兽性大发,将她仰面翻过来,双手拿着四只蜡烛向她身上滴去。
马夫人每受一滴,身上就是一哆嗦,渐渐地,乳房、小腹、大腿,乃至光秃秃的阴户,都落上了一片片殷红的蜡块,嘴里突地受了一滴,闭口发出一声闷嘶。
虚竹不由恻然,放下蜡烛,喘道:“其实爷不喜欢打你,只想好好疼你。”
说完开始揭去马夫人身上凝固的蜡油,边揭边亲吻烫红的肌肤。马夫人幽幽盯住他,原本雾蒙蒙的双眸突然变得十分清澈。
虚竹把所有蜡油揭去,也把马夫人从头到脚吻了个遍。马夫人的涟涟淫水已浸湿了床单,抓住他头哀求:“好爷爷……快给奴家了。”
虚竹坐起将她抱在怀里,马夫人迫不及待用力一坐,啪嗒一声,又浅又肥的骚肉被怒茎扎得深深凹了进去。“啊—”
马夫人浑身一颤,尖叫一声。
虚竹听她这声过于响亮,有些吃惊,慌忙叼住她嘴。“唔……唔,唔……唔”马夫人一面给他舌头,一面急急上下起伏,不一会儿便喘不胜喘,忘乎所以仰头春叫:“啊啊……爷爷……啊啊……我的好爷……爷……”
虚竹堵不住她嘴,索性由她乱叫,低头去咬暴涨的乳头,左咬几下,右咬几下,间或挺腰一顶,每次一咬一顶都让马夫人一声尖叫,叫了几十声后,张了张口再也叫不出来,身子陡地软烂下来,底下却发出“扑哧-!”
一声。
虚竹刚到了兴处,急匆匆把她压在身下,呼呼叫道:“看你能尿出多少来。”
把一双软腿抗到肩上,击得淫水四溅,下下扎得蛤底深陷。马夫人挣扎着乱叫乱扭,扭着扭着,身子倏忽僵直,紧紧抓住虚竹双臂,摇头求着不要了。虚竹咬牙急速冲刺,迎着她一股尿水痛快射了。
马夫人软绵绵抱住虚竹不放手。虚竹笑道:“夫人又骚又浪,偏偏不经肏,今日还不够爽吗?”
马夫人娇道:“还没……没肏奴家屁屁呢。”
虚竹心里一荡,听她接着腻道:“自从叫爷弄过了,奴家总想着那滋味儿。奴家以前从没尝到过的。”
虚竹微微吃惊:难道上回她是头一次?接着想到:“也应该不错,粉嘟嘟紧得很,确实看不出被人弄过。”
他心里一喜,却佯作不耐烦道:“也罢!爷再费些辛苦,你把屁股撅起来!”
说着深吸口气,阳物抖动着立时硬直。
马夫人翻身撅腚,扭头见了眼放异光,瞠目结舌道:“爷!爷这是……这是什么本事?”
虚竹嘿嘿一笑,翻开她两片臀肉,插向那圈圆圆的粉红。马夫人咬牙切齿,竭力承受,还是忍不住叫痛。
虚竹恐马夫人的叫声太响,也不敢像上回那样硬来,抹抹额汗,哼道:“爷好好开你一回。”
然后凝神聚气,口中念数,在菊穴和屄穴间轮换插动,时深时浅,时肥时瘦,居然大得情趣。
马夫人的菊穴越来越松弛,虚竹数到二百下的时候,茎已可以轻松进去大半截。马夫人似清醒似昏迷,疼一下,美一下,两种滋味不同的胀满,让她找不到了自己的魂儿,尿水顺着股沟流成了小溪。
虚竹时不时用下“鸡巴神功”,仿佛永不会疲倦。马夫人被他抖得迷迷瞪瞪,心里真个有些怕了,但被按成了一团儿,脸上肌肉不听使唤地颤抖痉挛,口中发出奇异的呻吟,想要哀求也叫不成句。
“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嗯!嗯—”
虚竹在菊内射出两股,余下尽数注进了溻溻骚穴,然后一头软在炕上,心里想着如何逃出丐帮,终究无计可施,唯有求助马夫人。
马夫人这时犹如蒸笼里的白馍,汗气腾腾,蒸出一股特别气味,股后两个小洞全都残余着黏津津的浓白。虚竹在她耳边道:“好夫人,天就要亮了,你送我出去好不好?”
马夫人软软得一声不响。
虚竹用力咬了咬她耳朵,又问道:“好夫人,那第十八掌的心法你到底有没有?”
马夫人皱皱眉,喃喃道:“什么十八,十九,我不知晓。你们这些臭男人只知争强斗狠,就是不知爱惜女人。”
虚竹嘿嘿笑道:“我以后定常来看望夫人,绝不食言。”
马夫人睁开疲乏之极的双眸。“我好稀罕你吗?”
说着费力坐起挪身下地。虚竹忙穿好衣服准备开溜,却见马夫人又拿来一壶茶和两个茶杯,懒洋洋道:“你再陪我喝个交杯。”
虚竹笑着应允,而且也确实口渴,没顾上和她碰杯,便咕咚咕咚喝尽。马夫人道声:“我去穿件衣服。”
转身向外间去了。
过了一会儿,虚竹突然涌上浓浓倦意,不觉打个呵欠,见马夫人走了回来,头戴凤冠,身穿大红礼服。虚竹大吃一惊:“你怎如此穿戴?”
马夫人星眼流波,笑道:“新娘子不都这样么?”
虚竹叫道:“新娘子?什么新娘子?”
马夫人瞪他一眼,嗔道:“你的新娘子啊,以后你就是我的段郎,我就是你的康妹。”
虚竹大出意外:“你!你还要玩什么?”
说着跳起来,却一下子跪在地上。
马夫人掩口笑道:“段郎,你急着要和我拜天地吗?”
虚竹左手撑住炕边,用力站起,双膝酸软,随即坐在炕上,登时心中雪亮,怒道:“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马夫人咯咯娇笑:“我给你倒茶时,好像一个不小心,将‘十香迷魂散’掉入你杯中了。唉呦呦,整整三包哩,你还能好好坐着,真不愧是我的段郎。”
虚竹惊怒之极:“小淫妇,你竟害我。”
马夫人叹道:“唉,我被你玩弄得全身都酸软啦,手颤足麻,段郎,你可别怪我。”
虚竹目瞪口呆,心里寻思:“‘十香迷魂散’,听来不是要人命的毒药,她这是被我肏得爽极了,不舍得我走,她说什么我随便答应就是。”
马夫人果然问道:“段郎,你肯不肯和我做长久夫妻?”
虚竹挤出笑容:“我当然肯了,你又何必下药呢?”
马夫人幽幽瞧他一眼,低头叹道:“我是不祥的寡妇,知道你现下被迫答允,并非出于本心。”
虚竹忙正色道:“夫人,你放了我,我日后绝不反悔。”
马夫人嘻嘻一笑:“段郎,你又不是什么大英雄,能够一言九鼎,我对你可不放心,我想看你是不是真心?”
说着拉开炕床旁的抽屉,取出一根缠着牛筋的丝绳来。虚竹陡然一惊:“原来她早就一切预备妥当!”
马夫人将虚竹双手拉到背后,用牛筋丝绳牢牢缚住,又拿起另一条牛筋丝绳,将他双脚也绑了。然后取过一把剪刀,慢慢剪破虚竹右肩的衣衫。
虚竹盯着剪刀,吓得心惊肉跳,不知她要如何折磨自己,不想马夫人凑过香唇,温柔吻他脸颊,从头颈吻到肩上,口中唔唔唔的腻声轻哼,好似有着说不尽的轻怜蜜爱。
“啊-!”
虚竹突地大叫。马夫人笑着抬起下额,满嘴都是鲜血,在摇曳的烛光下貌似恶鬼,口中已将虚竹肩头一块肉咬了下来。
门外响起了动静。护卫在清晨换了班,新来的护卫并不知马夫人昨晚的吩咐,巡逻经过门口,正听见了房内的惨叫,拍门大叫:“马夫人!你在里面么?”
马夫人将咬下来的那小块肉吐在地下,不慌不忙笑道:“打是亲,骂是爱,我爱得你要命,这才咬你。你刚才在我身上数了几下,我就咬你几口肉儿。段郎,我第二口咬在你哪里好?你说咬哪里,我便咬哪里,我以后只听段郎的话。”
虚竹被她吓得六神无主:“好夫人,饶命!我真心娶你,什么都听你的!”
马夫人吃吃笑道:“真的?那我要是让你死呢,你也听我的?”
虚竹语塞,眼中不禁露出惊怒。
马夫人笑道:“段郎怕死吗?贱妾陪你,好不好?”
说着从袖中抽出一个小纸包,扭身把里面白粉尽数倒在茶中,然后将杯递到虚竹口前。
虚竹紧紧闭口,惊惶无比,只道她要强喂自己什么更厉害的毒药,却见她扬手将茶水倒入她自己口中。虚竹大出意外,不由“啊-!”
惊叫一声,却又没想到马夫人突然俯身吻下,口对口把茶水喂到了他嘴里。
虚竹被她堵住了口,呼吸不畅,不得不咕咚将茶水咽下肚。这时外面传来了执法长老的叫声:“多来些人把房后围住。小康……马夫人,你还好吗?我这就进去!”
马夫人听了执法长老的声音,才显得有些慌张,匆匆摘下凤冠扔在地上,接着抓乱头发,撕烂衣服,裸露出半个胸脯,却又解开虚竹手脚上的丝绳,笑道:“段郎,我要再咬你一口。”
说着张嘴凑过来。
虚竹惊恐之极,用力一推。马夫人撞上铁柜,重重倒在地上,哼道:“段郎,我给你解毒,你却这般对我!”
虚竹惊觉自己果然恢复了力气,忽地站起,疑惑万分。马夫人给他下毒接着又解毒,他实想不明白这淫妇心思。
砰得一声,房门撞开,执法长老带人闯了进来。马夫人以头抢地,嚎啕大哭:“淫贼,我不要活了,你杀死我吧。”
丐帮众人见此情景,大惊之后俱激愤之极。
执法长老瞪红了眼:“小贼,要你命!”
飞身一掌,重重击在虚竹胸膛。虚竹蹬蹬退几步,心口剧痛,喉咙发甜。执法长老却也面露骇异,他手腕剧痛,惊察虚竹内力十分深厚,不敢轻敌,摆式使出成名绝技“缩喉功”。
虚竹见他曲爪抓来,惊慌之极,不觉抬手抵挡,双臂按心中默练了不知多少遍的套路,接连使出“潜龙入渊”和“神龙摆尾”两招降龙十八掌。
“喀嚓—喀嚓—”
两声巨响,犹如两下霹雳。“潜龙入渊”把执法长老伸出的手臂打得骨节尽碎,其后的“神龙摆尾”结结实实落在了他胸口。执法长老毫无防备,登时被击得五内俱裂,鲜血狂喷。余众惊呼:“降龙十八掌!”
虚竹满面迷蒙,他练习降龙十八掌向来以内力游动为主,心中默想招式,只为了医治自身寒疾,从未想过对战应敌。此刻被自己弄出的巨响吓得心中惶惶,随即胆气大壮,再向丐帮众人推出一掌“飞龙在田”。
一声“喀嚓—”
巨响,众人只觉他的掌风如刀劈斧削般呼啸而至,顿时骨节剧痛,五脏受震,纷纷倒地不起。
虚竹惊喜过望,拔腿要跑,不料险些跌倒,竟被人抱住了一只脚。马夫人在他脚下仰头媚笑:“段郎,你不带奴家走吗?”
虚竹受她一番惊吓,已恨极怒极,狞笑一声,一臂将她拦腰拎起,另一手刷一下将她衣服从腰后撕破,然后拿起燃着的一只红烛,手臂用力一挥,“噗兹”冒出一缕细烟,烛芯一端插进了骚穴。听了马夫人一声惨叫,犹觉不解恨,接着拿起另一只红烛,将烛芯压在了菊穴上,转着烛身插了进去,随即将她往墙角一扔。
股下塞着两根蜡烛的马夫人一屁股坐到地上,张口未及惨叫,脑袋一歪便死了过去。此时院内已乱成一团,“抓贼人,莫让他跑了!”
丐帮弟子迭声乱叫,却没人敢冒然冲进来,丐帮总舵此时除了执法长老再无其他高手。
虚竹跳到屋外,一招连着一招“神龙摆尾”,翻墙跳出院外,骑上来时的黑马,向南一溜烟逃走。到了天明,不敢稍有停顿,另买一匹马,轮换骑乘,昼夜赶往姑苏。
可他趁夜独闯丐帮总舵、奸淫副帮主遗孀、两掌击毙执法长老的消息却比他骑马还要快得多,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
丐帮数十万弟子无不咬牙切齿;其他门派闻之亦惊慌,纷纷收拢弟子保护家眷女徒;官府也被惊动,通报各地重点缉捕。
“段虚竹”这个名字一时间谣言四起:有的说他是波斯明教的护法;有的说他是乔峰的异母兄弟;还有人说他是金陵女侠的奸夫……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却没人敢去想,这个胆大之极的采花大盗出自名剑山庄。石清闻之暗自惊疑,闵柔却坚信:传闻中的这个段虚竹绝不是自己膝下的那个段虚竹。第015回 芬芳踏歌行
虚竹在途中遇上几拨不入流的丐帮弟子拦截,俱被他用降龙十八掌打退。到了苏州后,打听得小镜湖在城东三十里,便一刻不停赶到。远远望去,一汪碧水如镜子般平纹静波,湖边竹林茂密,露出半扇竹屋精舍,精舍前的一弯石桥上正有人相斗。湖边草地上另有七、八个男女,或坐或躺,好像都被点了穴道。虚竹认得其中一人,正是慕容家的阿朱。
阿朱神色凄苦,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远处的石桥,见了虚竹走来,眼中一闪惊疑,继续关注桥上二人相斗。虚竹瞧清相斗的二人是乔峰和段正淳,不觉自语道:“原来乔大哥还不知自己中了‘借刀杀人’的奸计。”
阿朱突闻此言,万分疑惑地看着他。虚竹低声道:“那日是不是你假扮丐帮长老?”
阿朱惊诧万分:“你……你如何知道?”
虚竹微微一笑,心道:“我先不忙揭穿,乔峰杀了段正淳这个乱臣贼子,正替我出口恶气。”
阿朱连声追问,虚竹忍不住得意笑道:“我自然知道,丐帮的马夫人也知道。”
然后模仿阿朱那日的口音:“我遇到了徐长老,他跟我说起一件事,说他知道谁是下手害死马兄弟的真凶。”
阿朱目瞪口呆,转而欢喜,“她知道我是假的,必定不会说真话。”
想到这里已是笑容满面,叫道:“你快去告诉乔大哥,段正淳不是他找的带头大哥。”
虚竹悠然道:“你不必担心,乔大哥武功盖世,还怕他打不过段正淳吗?”
此时远远看去,乔峰虎虎生威,攻多守少,而段正淳明显处于下风,败像已露。
阿朱惊慌叫道:“不行的,段……正淳,他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乔大哥手上。”
仰头向石桥大叫:“乔大哥,你们别打了!段皇爷!你们停手听我说。乔大哥!段皇爷!”
她大喊几声,相斗二人毫无所动,想来是听不到。
阿朱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突然柔声道:“段大哥,前些日子对你多有得罪,阿朱如今知错了,你若肯帮这个大忙,我感激万分,日后一并赔罪报答。”
虚竹诧异看着她,心中疑惑:“她为何对段正淳如此关切?莫非……”
想起阿朱那对晶莹小脚,顿时心里泛酸,暗暗气愤。
阿朱见他不为所动,接着急切道:“此事对我极为重要,我来世作牛作马报答,好不好?”
虚竹听了这句,心念闪动,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脱口而出:“我不要你来世作牛作马,我要你今世给我作丫头作婢女!”
阿朱一楞,想不到他突然说出如此莫名其妙的疯话,却见他神色庄重,全无调侃之意,登时既惊讶又气恼,扭头不再理他。
这时段正淳在乔峰的逼迫下脚步狼狈,仿佛随时可被击倒。阿朱心绪大乱,暗恨:“这无赖着实可恶之极,但值此关头,我且忍他一时。”
便向虚竹再道:“只要你去制止他们,我什么都答应。快去!不要迟了来不及!”
虚竹说出那句话来,自己也未当真,正不忍俏生生的阿朱如此焦急,忽见她似有应允之意,大觉意外,叫道:“你真肯答应?”
接着摇头笑道:“我知你哄我,我才不去,这事对我也很重要。”
阿朱咬着嘴唇,无计可施,向他怒目而视。
此时,乔峰和段正淳的相斗突然停滞,二人相隔十多步远肃然相对。阿朱惊慌之极,拼尽力气大叫,她知乔峰将要全力一击,段正淳生死立判,而乔峰依旧听不到她呼喊,即使隐约能够听到,此刻蓄势待发也欲罢不能。
阿朱心下悲痛欲绝,忽仰头嘶声道:“好!我对天发誓:你现下去阻止他们,我作丫头服侍你三年。”
虚竹吃惊之后,又觉好奇,问道:“咦!为什么是三年?”
阿朱咬牙道:“我三年后要出家作尼姑!”
虚竹自当她说的是气话,嬉笑道:“好好,你说几年就几年,不过白天端茶倒水,晚上铺床陪睡。”
阿朱怒极大叫:“可恶!你如此相逼,我宁愿去死!”
虚竹见她真个急了,忙道:“也好,也好,只铺床不陪睡,你可当真?”
阿朱斩钉截铁道:“绝不反悔!”
说着滴下大颗泪珠。虚竹见了,心一下软了,道声:“你哭什么,我去就是。”
他拔脚飞奔,边跑边叫:“大哥,你被人骗了,你听我……”
却见乔峰身形一展,双掌开始摆动。虚竹吃了一惊:“他要出第一式,不是……是第二式,哟!是第三式……”
待他跑到桥上,乔峰已快速把降龙十八掌的前十七式逐次做完,然后双掌推出,掌间金红,携风带雨,闷声如雷。
虚竹悚然一惊:“这是……这是……”
心中突然明白,原来把前十七掌一起打出就是第十八掌!他不及细想,不觉推出了这几日用得最熟的“神龙摆尾”。乔峰正凝神发劲,突见虚竹到了眼前,大吃一惊,但这掌“亢龙有悔”,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掌,至刚至猛,打出去即不能随意收回。
两股掌风轰然相交,发出耀目金光。乔峰岿然不动,虚竹却像断线的风筝飘向桥下。掌风余劲在桥面旋转激荡,让段正淳立足不住,转了两圈才勉强站住。
虚竹恢复意识,身已躺在竹屋内的竹床。乔峰急切问道:“三弟,那马夫人真的识破了阿朱的易容?”
虚竹点点头,忍着剧痛,把当日在衣柜中听到的话叙述一遍。众人万分惊疑,乔峰犹不相信,即刻要去找马夫人证实。阿朱追出去与他并肩而行。虚竹十分恼悔,心叹:“老子白挨一掌。”
段正淳和一个绿衣妇人立在窗前望着众人散去。妇人道:“这个叫阿朱的少女,开始我真以为她就是我们丢失的女儿。”
段正淳道:“星竹,你问她身世,她毫不犹豫说她父母双亡,这样看来她不是咱们的女儿。”
妇人叹道:“我心里还是不安,她话虽如此,但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段正淳安慰道:“我已派人去打探了,你且不要胡思乱想。”
说着嘴贴到妇人耳边,笑道:“你若想孩子想得紧,我和你再去生一个。”
妇人一挣身,嗔道:“当着外人,不要乱讲话。”
段正淳嘻嘻一笑,轻轻道:“是是,咱们去你房里说,若不是你叫得那么销魂,让我骨头酥了一夜,我何至于输给乔峰。”
妇人慌张瞧一眼竹床上的虚竹,惊羞捶了段正淳一拳,却被他顺势搂在怀里出了屋。
虚竹闭目装睡,心想:“这个乱臣贼子果然风流,但没听出他有勾搭阿朱的意思,阿朱为何那么担心他?哼!这老色鬼有什么好,一把老骨头都酥了。但不知那绿衣女子怎么能叫酥人的骨头?现在想必又在叫了,可惜我听不到。”
他心里发痒,不由想到了阿朱:“那妮子和这绿衣女子都是软绵绵的口音,她若叫起床来,恐怕不仅令人酥了骨头,连魂儿也要酥了。但她必不肯叫给自己听。哼!我为她受了伤,她走时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虚竹想到这里,忽然吃了一惊:“她一言不发,紧紧跟着乔峰,莫非她喜欢的不是老色鬼,而是乔峰!”
这时想起当日马夫人对执法长老所说:“他正与一个叫阿朱的女子鬼混……”
虚竹一下子慌张起来,心里不安道:“她不肯作丫头也就罢了,若扑向乔峰怀里一哭,那可大为不妙!”
过了半月,乔峰和阿朱回到了小镜湖。虚竹的伤势已好了大半,除了寒痛日日发作,其他已无大碍。随同乔峰和阿朱回来的还有几人,居然是石语嫣和慕容府的家将。
乔峰和阿朱去了丐帮总舵,阿朱乔装成马大元,装神弄鬼叫马夫人说出了真相,亲口说出她勾结执法长老杀害了亲夫,并设计嫁祸乔峰。丐帮清楚了真相,也还了乔峰一个清白,并且不再追究虚竹。乔峰再想向马夫人逼问带头大哥的身份,不料马夫人逃出丐帮失了踪。乔峰和阿朱在返回途中遇上了石语嫣一行。石语嫣听说了虚竹下落,便一道同行而来。
虚竹卧在床上,听窗外众人交谈,已知大概情形,却不知石语嫣找自己何事,好自忐忑不安。
石语嫣独自来到屋中,低声斥道:“你做的好事!”
虚竹登时面红耳赤,心知她指的是叶丽丝一事,却见石语嫣将一个带着封条的锦盒放在桌上,冷笑道:“我义母闻你淫威大震,色名远播,特让我给你捎来这个。”
虚竹嗫嚅道:“你义母……慕容夫人?”
石语嫣冷冷道:“不错!她还让我捎来一句话,就是要你把当日所有的事都忘掉,也不要再提起曼陀山庄,包括现下这个锦盒。”
说完,幽幽盯住虚竹,问道:“你记住了吗?”
虚竹羞惭惊愧,低头不敢面对。
石语嫣打量他一番,叹道:“我看你连男人都不是,竟有胆去作淫贼。”
说完转身出去。虚竹迷惑得看着她背影,不清楚她这句话指得是哪件事,是说叶丽丝还是说马夫人?但清楚一件事,就是石语嫣还不知道他就是小时候的木头,如此尴尬之时自然也不便相认。
他拿起锦盒,拆开封条,打开一瞧,里面居然是他遗落在曼陀山庄的物品,那本在石牢里拾到的春宫书,还有木婉清的蚕丝手帕,手帕已洗得干净,散布几小片浅紫痕迹。盒中还有三颗丹药,每颗鸽蛋大小。盒底另有一本书,书名五个字,虚竹只认得一个“大”字,心里纳闷之极:“难道狐狸精担心丑事外扬,送我东西哄我不要说出去?但若怕丑事泄漏,为何不干脆来杀了我?”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道理,却想起石语嫣最后那一句话来,心下暗恼:“你怎知我不是男人,你义母就清楚得很,难道她没告诉你!”
虚竹正在屋内惊疑不定,听得石语嫣向乔峰等人辞行,从窗户望出去,见阿朱在石语嫣面前跪下,石语嫣慌张搀扶,而阿朱坚持不起,口中说着什么。石语嫣显出很惊讶的样子。接着,乔峰大步向竹屋走来。虚竹顿时惶恐不安。
乔峰进屋即大声道:“三弟,结义之情且不说,你揭明真相,还我清白,制止我与他人死斗,当是救了我一命。大哥如有机会,这份恩情定当报答,但大丈夫恩怨分明,现下我以大哥的身份要你答应三件事,否则兄弟从此没得做!”
虚竹不敢应声,听乔峰继续道:“一是不得用降龙十八掌滥杀无辜;二是不得作奸邪狗盗之徒;三是不得欺辱阿朱。这个妹子善良仗义,比寻常女子不知要强多少倍,你要当作亲妹子好好待她。这三件事你能否做到?”
虚竹惊愧点头,低头道:“我与阿朱妹子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当了真。她待大哥好,我自然待她像亲妹子一样。”
乔峰脸色和缓下来,诚恳道:“慕容复野心不小,阿朱留在慕容家未必就好,大哥也知你孤苦伶仃,你们二人若相互照顾,大哥倒更放心些。”
虚竹一时大为感动,哽咽唤声:“大哥!”
心里既敬服又惭愧。乔峰叹道:“三弟,你自小无人疼爱管教,为人处事难免出格,大哥希望你以后好好做人。”
见虚竹认真点了点头,乔峰欣慰一笑,随后问道:“你身上寒毒怎样了?”
虚竹摇头道:“我练了降龙十八掌,仍然未能治愈。”
说完拿起桌上那本书。“大哥,石姑娘给我的这本书你看看。”
乔峰接过一瞧,惊道:“乾坤大挪移!我早听过这门异域功夫,传闻极是神奇,或可治你的寒毒。”
虚竹转悲为喜,急道:“当真如此!小弟不认得字,大哥快教我。”
乔峰郑重道:“这是慕容家所藏武学密籍,大哥不便窥视。阿朱妹子聪慧过人,必能给你细细解读。”
阿朱哭辞石语嫣,回屋见了乔峰黯然无语。乔峰开口告辞,说身世家仇毫无线索,中原武林也不容他,他要回大漠故里,临走嘱咐道:“丐帮一事虽真相大白,但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们最好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乔峰走后,阿朱摆桌布椅,清拭桌台,俨然一副丫头模样。虚竹惴惴不安,陪笑道:“阿朱妹子,不要太劳累。”
阿朱冷冷道:“哪个是你妹子?”
虚竹笑道:“不是妹子是什么?”
阿朱阴阳怪气叫了一声:“公子-!”
接着冷笑道:“你放心,小女子虽然地位卑微,但也不会言而无信!”
虚竹尴尬无语,暗暗气恼。寒毒突然发作,他指着锦盒里的乾坤大挪移,一时疼得说不出话来。阿朱见他怪模怪样,吓了一跳,以为他指的是盒中丹药,忙倒水喂他服下。
虚竹服了那三颗丹药,腹内热气腾腾,疼痛立时见轻,便求阿朱给他解读乾坤大挪移。阿朱错拿了那本春宫书,念到:合元大法,翻了两页,满脸通红,哼道:“什么破书!”
虚竹忙忍痛道:“错了,错了,是另一本。”
当天,段正淳带着阮星竹也走了。虚竹和阿朱便在小镜湖安住下来,终日研究乾坤大挪移。
乾坤大挪移共七层,第一层是移宫运气的法门。虚竹毫不费力便练成了;练到第二层时,只觉十根手指似有丝丝冷气射出;练完第三层,寒痛便不再发作了。
原来这乾坤大挪移只适合男子体质,十分简单易学,但必须有先天阴气作引导。男子的先天阴气固然微乎其微,普通女子的亦不够强盛,而叶丽丝自幼修习明教的独特法门,在体内积蓄了十分雌厚的先天阴气。虚竹阴错阳差将其吸取,便受阴阳相冲之害,降龙十八掌的纯阳心法虽能压制,却不能够使之消除,反而激荡阴寒愈烈。如今习修了乾坤大挪移,吸取的先天阴气转化为先天阳气,相合于虚竹的先天体质,寒痛自然无影无踪。
虚竹练到第四层时,半边脸孔胀得血红,半边脸颊却发铁青;待练到第五层时,脸上忽青忽红,脸上青时身子微颤,如堕寒冰;脸上红时额头汗如雨下。阿朱见状不禁害怕,忍不住取出手帕,伸到他额上替他抹汗。手帕刚碰到他额角,突然间手臂一震,身子一仰,险些儿摔倒。虚竹站了起来,神清气足,双眼精光炯炯,伸衣袖抹去汗水,一时之间不明其理,却不知已然将这第五层心法练成了。
虚竹练“乾坤大挪移”的前五层很是容易,几乎一气呵成,自第六层始便觉很难,书中记载的语句非常晦涩,阿朱思索良久才能解释出一句来,虚竹足足用了两月才过了这层,而第七层则更难,阿朱费心尽力,逐字苦思。
这期间阿朱虽然神色冷淡,但她厨艺精湛,养得虚竹白白胖胖。而虚竹饱暖思淫欲,早忘了自己答应乔峰的三件事,目光在阿朱身上色迷迷地扫来扫去,总要佯作无意去触,不料怎么也触不到她,索性伸手去抱,却连她衣角也碰不到。
阿朱好生得意,那日她错拿了“春宫书”,一翻之下已然发现,书中图画虽然淫艳,但确是一本奇书,闲时忍不住偷看,见书中记载一门轻功,叫做“凌波微步”,便趁虚竹练功的时候,她不声不响学成了。
虚竹瞧她步伐奇特之极,百般追问,终知缘故,便要阿朱教他。阿朱当然不肯。虚竹无可奈何,只暗自己不识字。
平日里,虚竹没话找话逗引阿朱,问东问西,阿朱大多时不理他,而虚竹却渐渐将自己的故事全说了出来,如名剑山庄、丽春院、坐大牢当和尚等等,越说越畅快,渐渐将龌龊之事也说了出来,如何与木婉清春风一度,如何中了春药与甘宝宝调合,以及如何玩弄马夫人,只是始终没好意思说自己是皇族皇子,也一直没敢提及叶丽丝。
阿朱惊异虚竹的奇特经历,也知晓了他的为人,既同情又鄙视,更加时时防备,见他稍有不轨之意便施展凌波微步逃走。而虚竹对阿朱亲近之心日长,戏辱之意日去,有时只是故意吓她逃走,以此取乐。
阿朱高兴了叫一声公子,不高兴了赌气不理。虚竹有时软语相求;有时勃然大怒。如此一闹腾,二人反倒像兄妹了。
过了大半年,虚竹的乾坤大挪移始终不能大功告成,第七层的最后几段话,阿朱始终参详不透。虚竹体内寒痛一去,也对乾坤大挪移失去了兴趣。如此一来,二人渐渐觉出无聊。
一日,阿朱说道:“梁园虽好,终非久恋之园。”
虚竹猜出了这句话的意思,点头道:“我既有一身力气,何不去考个武状元,说不定能当个大将军,你也能当个诰命夫人。”
阿朱白了他一眼,讥讽道:“公子真是志向远大,但小女子无此兴趣,只想着随意游览山山水水。”
虚竹认真想了想,沉吟道:“那也好,先到处逛逛,后去考武状元。”
阿朱禁不住流露顽皮心性,笑道:“好啊,我们不用担心没盘缠,我的易容术加上你的口技,天下还有哪里咱们去不了?没钱了就去富贵人家借。”
虚竹听到“富贵”二字,便想到了孟家山庄,抚掌笑道:“何必那么麻烦,咱们去劫个大户,一次就够了。”
二人次日离开小镜湖,直奔应天府,在金陵城逗留几日,去了郊外的孟氏山庄。
虚竹到了山庄,心里却打了退堂鼓,因为他知道山庄里养着众多护院,尤其还住着史朝云等金陵女侠。阿朱却毫不在乎,暗暗查探了一番,然后拿些面粉泥巴,在虚竹脸上这里涂一块,那边粘一点,霎时之间,虚竹的年纪、容貌全都大异了。阿朱居然将他扮成了焦管家,她自己则扮成了一个庄丁。
到了晚上,二人轻易混入孟老太太屋中,说出真相后,惊得老太太差点闭过气去。阿朱噤鼻瞪眼,努力装出凶狠模样,威吓道:“不许声张,要银子还是要性命?”
老太太忙叫丫鬟去帐房拿银票。
丫鬟取来后,阿朱看也不看,只说不够。丫鬟又取了一次,阿朱数了数银票,眼露惊喜,而虚竹却一不做二不休,把老太太从被窝里揪出来,老太太一迭声叫丫鬟全部取来,这一下又多讹了一万多两。虚竹走时还顺手拿了桌上一副金钗。
二人大摇大摆走出山庄。孟老太太却不敢声张,几万两银子虽然不少,但分毫未动孟家根本,只是那副金钗却是后蜀之物。私自收藏前朝遗物是重罪,因此不便告知官府。
孟老太太只给几个贴己之人说了此事,暗暗加强了戒备,狠狠责罚了护院头领,又把焦管家痛打一顿,打得焦管家哭天喊地,莫名其妙。此事渐渐走漏了一点风声,史朝云那几个金陵女侠便想到了虚竹,断定必是此人先卧底后劫财,深悔当日未及杀了他。
虚竹和阿朱溜出应天府,起初还小心谨慎,后来见官府没有动静,便渐渐放开心怀,漫无目的,游山诳水。银子来得容易,便花得轻松。二人款款而行,尝尽美食,饮尽美酒,遍登名山古刹,任意潇洒挥霍。有了阿朱的熏陶,有了山水的怡情,虚竹的言谈举止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斯文了许多。
二人时而高楼对饮,时而花间品茶。虚竹气度豪放,不输名士贵少;阿朱明眸皓齿,胜过闺秀名媛。少男少女,鲜衣骏马,路人纷纷赞羡。只不过虚竹淫性难除,寻花问柳,出手阔绰,而且眼睛越来越高,寻常风尘已入不得眼,专采艳榜花魁。
这一路上,阿朱也是此生从未有过的轻松适意,对这位“色公子”的禀性早已熟知,只要他不来骚扰自己,便随其所为,并且兴致所至,还会扮成男子,陪他暗访名倡佳丽。
阿朱啜酒论诗,听曲和赋,风流潇洒之极,即便扮成一个老叟,也迷得风尘众女颠三倒四。虚竹往往叫一声:“好阿朱,你比她们都好,让公子亲一个。”
而阿朱早就跑了,虚竹急得跺脚大叫:“死丫头,早晚把你开了。”第016回 青丝无颜色
二人肆意纵情,走走停停,在江南江北的繁华一带绕了一圈。闲时光阴易过,不知不觉到了岁尾,在隆冬新春之交到了天子脚下的东京,此处景色与众不同,建筑气派,街道繁华,店铺街贩人声鼎沸,夜晚也是户户华灯。
阿朱极喜热闹,拉着虚竹大街小巷东瞧西看,到了晚上便去河边灯舟听丝竹。忽然听闻城内有名的妓院玉花轩,隆重推出一个新来的红牌,今晚要献出初夜。虚竹喜不自胜,等不及天黑便急着要去。阿朱一面帮他换衣,一面讥笑挖苦,虚竹听得不耐烦,作鬼脸伸手去抱,阿朱“喵”得一声逃走了。
玉花轩确不同寻常妓院,楼阁精巧,雅院清幽。老鸨便令人眼前一亮,自称花姐,风姿楚楚,娇小玲珑,相貌也不见得特别美丽,只是一双眼睛灵活异常,一顾盼间,便和人打了个十分亲热的招呼。
虚竹惊讶叫道:“有这样开妓院的吗?老鸨比妓女还要标致。”
有人笑道:“这花姐让人馋在心里,却咬不进嘴里,她的姘头都带着官印,一般人谁敢招她?不过她本人既如此,所卖货色自然也是一流。”
那个红牌叫柳师师,果然十分出众,眼波流萤,气质清纯,毫无俗媚低贱之态,更难得的是歌喉清澈,婉转悠扬。虚竹连连叫好,心道:“可惜阿朱今日没来,这一个倒可以和她比一比。”
将一大锭银子扔上台,叫道:“好啊,再来一个。”
柳师师纤指拨动琵琶,接着唱道:“几番的要打你,莫当是戏。咬咬牙,我真个打,不敢欺!才待打,不由我,又沉吟了一会,打轻了你,你又不怕我;打重了,我又舍不得你。罢,冤家也,不如不打你。”
虚竹听得忘了形,不禁叫道:“你要打就打吧!”
众人呵呵大笑。
柳师师转眸一笑,转身上了楼。虚竹知道该是出价的时候了,今夜他势在必得,一张口就叫了二百两,有人刚叫二百五十两,他接着叫了五百两。四下安静,虚竹正自得意,突听有人叫道:“六百两!”
虚竹微微一惊,见此人中年模样,身材矮胖,他旁边坐着一位锦衣红袍的少 年公子,眉清目秀,气定神闲,显是贵家子弟。
虚竹清楚这位少 年才是正主,便瞪着他高声叫道:“一千两!”
众人看热闹不怕事大,喝彩叫好。那中年男子脸色一怒,叫道:“二千两!”
虚竹这些日子来,银子使得十分顺手,因此毫不犹豫叫出:“三千两!”
好事的人把手掌都拍红了。但虚竹叫过后,微微有些不安,他和阿朱把三万多两银子花得已不足五千了。
中年男子张了张嘴,神色有些犹豫,瞧瞧身旁的红袍少 年。那少 年不动声色,手中折扇轻轻一收,清清楚楚叫出:“一万两!”
众人立时鸦雀无声。
虚竹一时也呆住。那花姐心里却乐开了花,向那少 年公子行个礼,匆匆就往楼上领。虚竹看在眼里恼在心头,突然想起一物,大叫道:“慢着!我再加上这个。”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金钗,那是从孟家老太太房中抢来的,起初没太留意,后来发现金钗上镶有一颗鸡蛋大小的珍珠。虚竹叫阿朱戴上,阿朱高低不要。此时虚竹拿出来,偌大珍珠闪烁熠熠光芒,众人都惊呼一声,且不说金钗,就是如此大的珍珠也是价值不菲。
那少 年似是识货之人,脸色一变,叫道:“凤头珠钗!”
虚竹见他被自己镇住,横目不语,得意洋洋。花姐喜得心都跳出来了,恐怕虚竹反悔,再也顾不上矜持,过来就抢他手里的金钗。
虚竹却把金钗依旧收回怀里,说要亲自给柳姑娘戴在头上。他上得二楼雅间,柳师师正坐在台前卸妆。虚竹在桌前坐定,咳嗽一声,喝了口茶,见柳师师没来招呼,便大大咧咧走到她背后,抚她裸露的的肩背。
柳师师冷冷道:“你是谁?要你来多事!”
虚竹一怔,忙把金钗拿出来,轻轻插在她发髻中。柳师师嗔道:“谁稀罕你的东西,姑娘我身体不适,你下去吧。”
虚竹嬉皮笑脸道:“姑娘哪里不舒服?我来给你揉揉。”
说着双手不老实起来,从后将她一把抱住。柳师师怒道:“找死!”
手臂一勾,胳膊肘撞向虚竹胸口。
虚竹练了乾坤大挪移后,动作极是敏捷,意念所至,双脚已后退一大步。柳师师扭身就势伸出两指插向虚竹双眼,动作也十分敏捷。虚竹再退一步,突觉耳畔吹来凉风,慌张仰身一侧头,眼前多了一柄直剑,剑身带着寒气擦鼻而过。
虚竹醒悟到自己掉进了匪窝,晃动双掌便要使出“神龙摆尾”,定睛一瞧,即刻呆住,须臾间被那柄直剑架住脖颈,兀自不觉,目光直直得盯住拿剑的女子,这女子竟然是他的第一个处女—木婉清。
屏风后传来苍老沙哑的女声:“此人有些功夫,点了他穴。”
木婉清娇声:“是!”
伸指一点,虚竹软软歪倒,眼睛犹盯着木婉清不放,喃喃唤出:“神仙姐姐……”
柳师师噗哧笑道:“师姊,他叫你神仙姐姐呢,以为自己在作梦。来!妹妹替他送你这个金钗。”
柳师师说着从头上摘下金钗要给木婉清戴上,木婉清红着脸推搡。屏风后的女声怒道:“什么时候!还有心情胡闹?”
柳师师和木婉清相视偷笑。苍老女声又道:“机会难得,不要放过。师师你去制住老鸨,让她把那人引进来。”
话音未落,门外楼下传来通通脚步声和女子惊叫。
柳师师到门口听了听,吃惊道:“官兵!”
苍老女声道:“不要慌,静观其变。婉清你把那人藏来屏风后。”
木婉清应了一声“是!”
将虚竹拖到屏风后面。
虚竹斜眼瞧去,见一个极其怪异的白衣女子,闭目打坐,宫装衣裙,云髻高耸,满头白发如冰如雪,肌肤也是雪白,没有一丝皱纹,容貌是个妙龄女子,嗓音却是一个老媪,让人想不出她到底多大年纪。
房门兹呀一开,刚才那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眼光四下一扫,问坐在梳妆台前的柳师师:“怎么就你一个,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呢?”
柳师师幽幽道:“你说那个土少爷么,他走了。”
中年男子一愣,惊道:“走了,他何以走了!”
“是本姑娘把他请走的。”
柳师师轻叹口气,接道:“本姑娘可不会让他的庸俗之气玷污了我的秀床!”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声:“说得好!这才是……本公子心目中的奇女子。”
那个锦衣红袍的少 年踱进屋来。
中年男子飞快打量一下屋内四周,弯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
虚竹在屏风后听得柳师师和那少 年寒喧了几句。那少 年道:“你瞧我是否庸俗?”
柳师师轻笑:“公子气宇轩昂,如人中龙凤,当然不俗!贱妾早已留意公子了。”
那公子甚喜,夸柳师师美目聪慧,文绉绉说了些“天生丽质、知音难觅”什么的,然后道:“我也给你一支凤头钗。这珠钗本一对儿,刚才那一支,来历多半不清不楚,我这支却是家传之物,本公子给你戴上……”
说着声音低下去。柳师师羞嗔几句,声音也低了下去。
木婉清在屏风后听了,脸敷上一层红晕。虚竹见了立时痴痴呆呆,心里想起在她身上的销魂蚀骨。
白发女子突然哼了一声。那公子听了,吃惊道:“师师,好像有……”
话未说完就闷哼一声,随即被柳师师拖到了屏风后。木婉清向柳师师恼道:“小妮子,你怎么才动手?你干么允许他对你……”
柳师师脸红红得急忙打断她,问白衣女子道:“师父,现在做什么?”
白发女子睁开眼,道:“两人绑在一块儿,我们从窗子走。”
木婉清和柳师师拿出绳子,把虚竹和那公子面对面绑在一起,又掏出个大大的黑布袋。虚竹眼前一黑被装进了袋子里,然后觉得身子腾空起伏,心里这才真正惊慌起来。
过了好久,虚竹身上麻木得没了感觉,只余饥肠辘辘,眼前终于一亮,布袋从头上除去,他和那位公子滚落在地,定神一瞧,身处一个破庙,庙外正瓢泼大雨。
白发女子问:“还有多远?”
柳师师答道:“快马还得半日路程。”
白发女子盘腿坐下,道:“雨停了继续赶路。”
那公子突然大叫:“你们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挟持良民百姓,所为何图?”
白发女子冷笑道:“良民百姓?这里没有龙床,当然不比皇宫舒服!你说是不是?赵煦!”
那公子无比惊讶,叫道:“你们原来早有预谋,胆敢挟持朕!”
虚竹大惊失色,疑惑不已,万万想不到与自己争相嫖妓的,竟是当今皇上。见他被自己压在身下,慌忙用力翻过身来,叫他压着自己。听见白发女子长叹一声,喃喃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赵煦吃了一惊,用力把虚竹翻到自己上面,伸直脖子去瞧那白发女子,惊道:“这是南唐皇上李煜的词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发女子哼哼冷笑。“你问我是什么人?我父皇被你们害死,你却问我是什么人!”
赵煦愣了愣,叫道:“你说你是南唐公主?怎么可能?南唐已亡了许多年了!”
白发女子怒道:“不错,整整一百年了,总该与你们赵家做个了断了。”
赵煦惊疑害怕,不再说话。虚竹在他耳边轻声道:“草民不知是皇上,实在罪该万死!”
说着再次把身子滚下,让他压着自己。赵煦哼一声,接着一滚又把虚竹翻上去,也轻声道:“不知者不罪。”
说着话,眼光斜向柳师师。虚竹心道:“这少 年皇帝竟是个情种,生死攸关之际还不忘勾搭女子。”
想到这儿,他也努力扭头去寻木婉清。
柳师师见他们二人滚来滚去,赵煦的目光总盯着自己,顿觉脸上发热,过去把他们二人身上的绳子解开,低喝:“去墙角老实坐着,不许出声。”
赵煦站起叹道:“师师姑娘,多谢你了!”
柳师师脸上晕红,嗔道:“休要乱叫!我姓刘,叫婕杼。柳师师是我胡乱起的名字。”
赵煦眼中惊喜,慌忙再道:“哦!多谢婕杼姑娘!”
刘婕杼瞪他一眼,又忍不住微微一笑,扭身走开。
虚竹在墙角找了一块干净地方扶着赵煦坐下,瞧了瞧那个南唐公主,低声道:“草民如有机会一定助皇上逃走。”
赵煦心里正无声念着:“婕杼,婕杼,刘婕杼。”
忽听说逃走,吃惊盯着他,郑重道:“你若立此大功,朕不但赦你无罪,还重重有赏。”
虚竹心里一喜,正要继续表露忠心,却见赵煦露出古怪神色,眼神萎顿,身子软软得偎在了墙上。接着身后传来“嘤嘤”两声,转身一看,木婉清和刘婕杼坐在对面墙边,也软绵绵得靠着墙,眼色焦急,身上却使不出力,好似没了骨头。
南唐公主“咦!”了一声,惊道:“清风悲酥!”
虚竹脑筋一转,假装无力挨着赵煦坐下,心中奇怪:“显然有人暗施了迷药,但我怎么无恙?”
原来叶丽丝送来的锦盒,是明教教主给她的唯一嫁妆。盒里除了那本乾坤大挪移心法,便是那三颗乾坤大补丸。此丸由千年雪莲的花蕊、九尾雪狐的精液、冬眠雪蟾的冰涎,三种珍贵之极的稀奇材料混合所制,乃祛寒补虚的不二圣药,可以祛除从娘胎带出来的先天毒素,使人血液重生,阳力大增,百毒不侵。平常人服用一颗便受益无穷,虚竹却一气服用了三颗,体质自是大异常人。
此时磅礴大雨声已经弱了许多,南唐公主向外高声道:“西夏一品堂么?”
一个武士走进庙中,见了南唐公主,大惊跪倒,口道:“拜见老太妃,小人不知是老太妃,罪该万死!”
赵煦全身无力,话也说不出,但神智始终清醒,听了十分惊奇:她明明说自己是南唐遗孤,现下如何又成了西夏老太妃?他不知:南唐公主在国破后被一个宦官带到了西夏,西夏皇帝为了掩人耳目,编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皇子,称南唐公主是皇子皇妃。后来历经西夏皇室三代,已无人再清楚南唐公主的真实来历,均称她为老太妃。
南唐公主一声厉喝:“既知哀家,还不快拿解药来。”
武士应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个瓷瓶,起身向南唐公主走去,突似被无形之物击中,口喷鲜血扑倒,手中瓷瓶咕隆咕隆滚到南唐公主脚前,好像有人不愿他拿出解药。
南唐公主吃惊抓起瓷瓶,揭开盖一嗅,脸色骤变,合上盖子扔到一旁,叫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原来她武功极高,适才发觉有异,立刻停息闭气,中毒并不深,但没想到这个瓷瓶并非解药,而又是“清风悲酥”。她毫无防备之下,深吸一口,发觉不妙,双腿已经麻木。此刻还不知敌人是谁,但竟如此处心积虑,定是难以对付的大敌。
庙外突然响起了鼓乐声,咚咚咚咚的擂起鼓来。擂鼓三通,镗的一下锣声,鼓声止歇,似有数十人齐声喝道:“五毒教圣姑大驾降临,幺魔小丑,快快上前跪接!”
庙内其他人不知五毒教圣姑何许人也,南唐公主心下却一惊:“五毒教行踪隐秘,五个教主凶恶无伦,若尽数前来,胜负实难预料。若自己没有中毒,当然不惧,全身而退自是不难,现在情形可就难说了。”
她心念至此,便觉赵煦已成鸡肋,擒之无用,弃之可惜,当即以掌击地,飞身向他扑去。
虚竹瞧得清楚,鬼使神差般挡在赵煦身前,他无比仰慕荣华富贵,自然无比仰慕高高在上的皇帝,迎着南唐公主推出“神龙摆尾”,相击之下,咳出一大口血。
南唐公主借着他的掌力回到原处,惊咦一声,正要斥问。听得嘘溜溜一声响,有人吹起了铁笛,然后地下籁籁有声,从庙门和残壁游进几条五彩斑谰的大蛇,笔直向她游去。
虚竹不顾疼痛,惊叫起来:“有蛇,毒蛇!”
但见游进的毒蛇越来越多,如湖涌至,有大有小,昂首吐舌。
木婉清和刘婕杼脸白如纸,被此情形吓得几乎晕去,有几条蛇已经爬上了她们小腿。虚竹见此捂着胸口走过去,众蛇给他让出一条路。他把血咳到了衣襟上,众蛇对他的血气十分忌惮。
虚竹到二女身前把躲避未及的两条蛇抓住扔开。木婉清和刘婕杼的眼中均露出感激之色。
虚竹见了木婉清的目光,精神为之大振,伤痛不觉减轻许多,见南唐公主正盘坐运气,身周一丈远处聚起一道气墙,上百条小蛇被挡在外面,密密麻麻,熙熙攘攘,还有两条巨蟒盘旋其中。他小心走过去,众蛇纷纷退避,两条巨蟒也要逃走,南唐公主运劲挥臂,掌风到处,两条巨蟒的脑袋被打得稀烂。
庙外笛声再响,群蛇转头后退。南唐公主大大松了口气,众蛇虽伤她不到,但女子怕蛇乃天性使然,即使贵为公主,也不例外。
虚竹回到墙角,坐下运行乾坤大挪移,运行一周后,变得神清气朗。南唐公主微微动容,心道:“真是个奇怪后生,看来他并不属五毒教,若化敌为友,不仅今日可得其助,明年对付那个贱人也多了几分胜算。”第017回 落花鸟惊飞
群蛇尽退,走入几名背挎铜环的双髻童子,站在庙门两侧一齐躬身。接着缓步走入两个端着一张竹椅的少女,把椅子放在庙中,在椅旁左右站好,娇声叫道:“圣姑升座!”
只听得一阵金铁相撞的铮铮之声,其音清越,如奏乐器。跟着风送异香,门口出现一个奇异少女,白腻异常,脂光如玉,而头发却如鲜血染过,红通通披散到腰间,每个手腕各套两枚黄金圆环,金环互击,铮铮有声。
虚竹眼中一花,惊疑不已:“难道什么圣姑,便是这个红头发小姑娘么?”
红发少女在椅中坐定,扭头瞧了瞧虚竹,眼睛晶莹黑亮,睫毛却是绒忽忽得浓红,眉毛也是细细的一条红线,忽然清脆问道:“你是谁呀?”
虚竹正奇异她的毛发,不由吃了一惊:“我……我姓……姓段。”
少女娇媚一笑,嘴巴弯成了月牙形,唇边向外翻翘,颇显娇憨调皮。“这几百条小龙,我精心训练了一年多,那两条神龙更是千辛万苦寻来的,怎么对你们这么客气?难道它们也知道遇上了贵客?”
她娇滴滴说毕,从椅上站起,走到南唐公主面前,含笑一拜:“小蝶替家父丁春秋问候老前辈!”
南唐公主冷笑道:“丁春秋?他勾搭上了毒蝎子,还记得我这个师伯?他们两个躲着不敢见吗?”
小蝶叹息一声,道:“家母早就不幸仙逝,家父近日有事也未能前来。今日只有小蝶一个来看望老前辈。”
南唐公主似出意外,注目瞧瞧这个小蝶,哼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小蝶展颜笑道:“那晚辈就直话直说了,几位叔伯听闻老前辈富甲天下,特命小蝶冒昧来借,说前辈仁慈体恤,必不会让晚辈空手而归。”
南唐公主眼中精光一闪,却向虚竹道:“你不要动。”
轻飘飘飞过去,骑到了虚竹肩上。虚竹料不到她如此举动,一时目瞪口呆。
南唐公主双腿紧紧夹住了虚竹头颈,对小蝶道:“废话少说!其他毒物也不要藏着了。”
小蝶吃吃一笑,道:“叔伯们年纪大了,出门不方便。难道前辈馈赠太多,怕晚辈一人拿不动么?”
说完一挥手,那几个童子抽出铜环,哗啦啦一阵响,把虚竹和南唐公主团团围住。
小蝶却笑嘻嘻走到木婉清和刘婕杼跟前。南唐公主见状遥空一掌,那几个童子立刻闪动,二个一组,一个踩着另一个肩膀,围成了严严实实的人桶。
虚竹眼花缭乱,呼吸不畅,一动不敢动。但见四周人影晃动,劲风阵阵。南唐公主时而盘旋高飞,时而坐回虚竹肩膀,连续砰砰击中童子,那几个童子五窍流血,却犹如不觉。
南唐公主突然变招,衣袂飘飘,十指纤纤,这是她自创的“天女散花”。童子们陡地退回原地,个个双眼流下血丝。此时小蝶站在木婉清和刘婕杼中间,两只手掌刚刚离开二人头顶。木婉清和刘婕杼双眼紧闭,双颊凹陷,神色仿佛死去一般。虚竹见了心头大急。
南唐公主怒道:“吸星大法!卑鄙!”
小蝶翘起嘴唇,娇嗔道:“我卑鄙还是你卑鄙?干么弄瞎我孩儿?”
说完嘘嘘吹了一声口哨。站在人桶上面的几个童子,凌空向南唐公主扑去,在空中突然身体爆裂,弥漫出一团团血雨。南唐公主挥掌将血雨击散,仍被几滴血粘在了手上,手掌立时剧痛。
小蝶得意一笑,虚击一掌。南唐公主惊飞,小蝶随之跃身而起,娇叫:“再接我一记火焰刀。”
双脚勾住房柱,身子横立,双掌如刀。南唐公主在空中急转闪避。小蝶左臂勾住房柱,右手抖出腕上的金环,这一招却是击向虚竹。
虚竹在炽热掌风下,身如坠火炉,呼吸为之一滞,又被金环击中左肩,登时剧痛慌极,飞快摆动双臂,从降龙十八掌的第一式摆到第十七式,然后双掌向前推出,打出了第十八掌,惊鸿中隐现道道金光。
小蝶见这位姓段的身上沾满了童子的毒血,又中了自己一环,只道他已半死不活,根本未将他放在心上,万万想不到他会使出如此雷霆一击。大惊之下,左臂一收,将自己藏在了柱后。
咔嚓嚓-!一连串巨响,墙倒柱断。小蝶大叫一声被击出了庙外,三四个童子也被掌风扫飞,随即轰隆隆塌了半个庙顶。
待尘埃落定,虚竹透过断瓦残垣,见一干人抬着那个圣姑小蝶飞快逃走。木婉清和刘婕杼坐在地上,不停惊唤师父。赵煦则躺在墙角,满面尘土,惊极大叫:“救驾!救驾!”
虚竹见木婉清无恙,登时惊喜,听见赵煦大叫,心里又是一动,暗道:“不错!此时正是逃走的好机会。”
偷瞧一眼南唐公主,见她萎顿调息好似受伤不轻,便跑去墙角抱起赵煦冲出破庙。
虚竹沿羊肠山道跑了一阵儿,终于见到一个村落,急到村上雇了一辆拉草的牛车,把赵煦放到车上,叫牛倌赶车直奔京城。赵煦惊道:“卿家要弃朕之不顾吗?”
虚竹犹豫一下,断然道:“皇上先走,草民断后。”
赵煦身上仍然无力,便让虚竹从他身上掏出一块令牌,嘱咐道:“日后拿此牌来宫中见朕!”
虚竹收好令牌,未忘表忠,跪下叩道:“草民只愿皇上圣体安康!”
赵煦登时大为感动,叹道:“卿家有勇有谋,来日必为社稷栋梁。”
虚竹再次叩头,目送牛车远去后,急匆匆原路返回。其实他断后是假,实是心中放不下木婉清。
虚竹回到破庙,不见了南唐公主一行,只在废墟中见到那个装着“清风悲酥”的白瓷瓶,便拾起收在怀里。随即发现庙外湿泥中,有两行车印往南而去。他沉吟片刻,急急追赶。不多时见到两辆宽大马车停在路旁,四匹马均热汗腾腾。
虚竹悄悄走过去,听听车厢里没有动静,便小心翼翼掀起一辆车的车帘,见躺着一个粉衣女子的背影,既不是木婉清也不是柳师师。正一怔间,那女子肩膀动了动,跟着转过身,柔媚笑道:“我的好大爷,你还是来找奴家了!”
虚竹失声惊叫:“马夫人,你……”
突觉背心处一麻,手脚便无法动弹,接着眼前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虚竹发现自己又被人装在了布袋里,耳中听得南唐公主苍老的声音:“你们早些去接应,我们不至中了敌人奸计,狗皇帝也逃不了。”
另一个苍老女声道:“老奴知罪!下回再不敢大意了。”
南唐公主怒道:“下回?哀家不想再等了。”
那自称老奴的女声道:“杀狗皇帝容易,立国则急不得。但请公主放心!时机一到,我们里应外合,终能报赵氏霸我国土辱我国母之仇。”
虚竹越听越觉此声耳熟,正苦思揣度,听到南唐公主大怒:“什么国母?她也配称国母么?她连作我的姨妈都不配!趁我母后病重,勾搭我父皇,我母后就是被她气死的!”
说完沉默一会儿,喝道:“把那小子带来。”
虚竹眼前一亮,身上布袋被人除去。他揉揉眼睛,见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南唐公主坐在北面高座,孟家老太太被一个青年男子搀扶着,立在南唐公主身前,神情很是恭敬。虚竹这才知道那个耳熟的声音原来是孟家老太太,想不到南唐公主挟持了自己和皇上,居然是奔孟氏山庄而来。
厅门旁还立有几人,其中一女惊叫:“原来是他这个淫贼!”
虚竹寻声瞧去,那女子正是史朝云,现下她换上了女装,显得十分娇柔,实难想像她会挥剑杀人。接着,史朝云身后闪出一个黑衣劲装女子,手持长剑向虚竹扑来。南唐公主喝道:“住手!”
那女子忿忿停脚,向虚竹怒目而视。
南唐公主缓缓立起,怒道:“什么人放肆?在哀家面前动刀动枪!哀家十几年没来,你们眼中便没了哀家,是不是?”
她越说越声色俱厉。孟老太太惊慌跪下,簌簌发抖,一时说不出话。厅上响起了另一个娇脆声音:“回禀公主,那是我家老祖宗的孙女,名字叫做元春。”
虚竹转头一瞧,这说话的女子正是上回见过的孟家二奶奶。
南唐公主怒眼一瞪:“你又是什么人?”
那二奶奶不慌不忙,回道:“晚辈是老祖宗的孙媳妇,闺名熙凤,冒昧说话,请公主姐姐恕罪!”
南唐公主一怔,惊道:“你叫我什么?”
熙凤笑道:“公主辈份虽高,却依然年轻美丽,看上去可不就像我等的姐姐么?”
南唐公主哼道:“胡说八道!”
熙凤忙道:“公主训斥的是,以后我只在心里这样想,口上再也不敢叫了。”
南唐公主慢慢露出一丝微笑,斥道:“好一个灵牙俐齿。”
熙凤欠身再道:“禀公主!我元春妹妹素与这位少侠有些误会,方才一时冲动,望公主饶恕则个。”
南唐公主缓缓坐了下去,那叫元春的持剑女子也悄然退下。
虚竹听那二奶奶的闺名竟然与丽春院的喜凤相同,眼光一直在她身上转个不停,突听南唐公主说道:“小子,我们刚才说的话你已听见,你想要如何?”
虚竹惊觉她语气不妙,忙跪下求饶。南唐公主令他说出身份来历。虚竹说自己双亲亡故,无依无靠,患了重疾,丐帮不容,因此浪迹江湖,当初投奔孟家确是生活所迫,并无丝毫歹意。他此番言语半真半假,却正合孟家对他的了解。
南唐公主点了点头,道:“难怪你功夫不弱,还不十分惧毒,原来是叫花子出身。”
转而厉声道:“你拼却性命不要,一心一意救那狗皇帝,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虚竹惶恐万分,老实答道:“还未给过什么好处。小人自小穷怕了,只想着温饱不愁。”
南唐公主想了想,哼道:“温饱不愁?哀家可以给你一生一世也享不尽的富贵。”
虚竹心里害怕,却并不糊涂,听出她此言大有收揽之意,忙以行代言,一言不发,只顾砰砰磕头,听南唐公主接着说道:“我惜你是块习武苗子,想收你为关门弟子,你觉怎样?”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虚竹大出意外,但此时无有不从,当即面露惊喜之极,起身上前几步,重新跪下,口称:“徒儿叩见师父!”
南唐公主叫虚竹站到自己身后,对孟家众人道:“此徒先前功过相抵,现下种种恩怨一笔勾销,尔等以后齐心协力,养精蓄锐,与哀家同雪南唐和后蜀的覆国之耻。”
孟老太太率领众人齐声答应。
虚竹随着众人答应一声,心下却十分茫然,瞧向身旁的木婉清,想着从此可以与她朝夕相处,又不由喜形于色。
南唐公主再向孟老太太问道:“我那大徒儿何在?”
孟老太太答道:“她向来独来独往,此时不知在不在园中,老奴现下叫人去请。”
南唐公主扬扬手,道声:“不必!”
又问:“那个贱种现今如何?”
孟老太太应道:“公主是问可卿么?她一向乖巧听话,从未出过玉香楼。”
南唐公主点点头,沉吟道:“哀家倒想见见。”
孟老太太忙安排人去叫。
过一会儿,一个袅娜纤巧的女子缓缓移入厅堂,挽着如云秀发,头上蒙着薄如蝉翼的白纱,身上衣装色彩华丽,乃前朝宫装打扮,一袭开领露肩粉衣,襟前胸衣紧束一双挺突俏耸,行步如弱风拂柳,盈盈跪在南唐公主座下。
南唐公主身子稍顷,显出吃惊,说道:“你露出脸来,哀家瞧瞧。”
那女子低头抬起两只手臂,衣袖中翘出几根葱指,将薄纱慢慢向上撩起,先露出了胸衣下深陷的乳沟,再露出了粉嫩香肩和修长玉颈,最后将薄纱举在额间,怯怯抬眸仰首,现出了一张叫人不忍逼视的脸。
虚竹站在南唐公主身后,几乎失声惊呼,心怦怦乱跳,眼前这女子的容貌,竟与那本春宫书中的裸像一般无异,只是神色大不相同。画中裸女嫣然微笑,眉梢眼角,尽是妩媚;而这女子惊羞娇怯,春泪欲流,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犹如琼荷凝露,望之令人心碎。
南唐公主忽然好像受了惊吓,动容怒喝:“滚!滚出去!”
众人皆吓了一跳。女子娇躯一颤,薄纱滑下手指,慌张站起,哆哆嗦嗦向后移步,肩头瑟瑟发抖,退了几步后转身碎步离去,只余下袅袅芳香。
南唐公主恢复平静以后,向厅上众人挨个扫了一眼,问孟老太太道:“你家未曾婚配的嫡亲公子可有?”
孟老太太回道:“老奴嫡系孙辈现有四人,两个仍未成家。”
说完瞧瞧身旁男子,接道:“这个唤做宝玉,现年十九。另一个唤作灿玉,现年十五,因他年幼,没有命他前来。”
南唐公主仔细打量一番孟宝玉,再问道:“两位公子可曾定婚?”
孟老太太道:“咱是非常人家,未敢随便联姻。”
南唐公主欣然道:“既如此,哀家今日便作主:我徒儿婉清许配你家宝玉,婕杼许配你家灿玉……”
不待她说完,木婉清和刘婕杼齐声惊叫:“师父,不可以!”
刘婕杼扯着南唐公主衣袖,跳着叫道:“师父,徒儿不要嫁人。”
木婉清连连摇手,满脸通红。南唐公主拂袖一怒:“好没规矩,休再多言!”
自顾问孟老太太道:“你意下如何?”
孟老太太欣喜道:“公主做媒,当然最好,老奴这里替劣孙万谢公主赐婚大恩。”
虚竹在旁听得明白,心中一痛,喃喃道:“不行的,不行的,你怎么去嫁旁人?”
木婉清和刘婕杼此刻惊羞万分,一个用手指卷着衣袖,一个跺脚急出了眼泪,都没留意他念叨什么。南唐公主却听到了虚竹的自言自语,侧身见他正痴痴盯着木婉清,心里一惊:“早该想到的,不然他逃走了怎又回来,原来这个臭叫花子看上了婉清的美貌!”
南唐公主想了想,不顾两个徒儿哭闹,站起来大声宣布:“哀家这个关门弟子,经哀家用心调教,日后必成大器。哀家今日也便作主,可卿许配于他,今日成全三对佳人眷侣,我心甚慰!”
孟家众人面面相觑,虚竹惊得合不上嘴。
孟家将南唐公主师徒安置在大观园内的怡红院。木婉清和刘婕杼纠缠着师父哭闹,南唐公主怒道:“你们功力已失,再难大成,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师父特为你们找好归宿,你们竟不知好歹,难不成让我一掌毙了你们?”
二人听了不敢再闹,心里仍一百个不情愿。
虚竹吃饱了肚子便整日发呆,心里时喜时愁,想着自己与木婉清的春风一度,又想着可卿的绝色和南唐公主所说的一生一世富贵。
第二日,南唐公主将虚竹叫到身边,说她还有个大徒弟,名叫李梦如,江湖人称玉罗刹。虚竹骇然失色,暗自苦笑,那个女魔头居然成了自己的大师姐。
南唐公主接着向他告知了可卿的身世。原来孟家老太太所称的国母,即南唐公主的姨母,闺名周薇,世人称之小周后。南唐投降大宋后,大宋皇帝赵匡义垂涎小周后美色,假借太后名义,数次召入宫中凌辱,其后小周后产下一子,秘密寄养孟家,子嗣传下三代,如今只余可卿。
南唐公主说完,问道:“可卿的容貌几乎是我姨母当年再生,当可称为绝色,师父安排的这门婚事,你可满意?”
虚竹依旧以行代言,扑通跪下磕头。南唐公主大为满意,露出了几分得意。
虚竹心里忽闪过一个念头:“她见了可卿那么生气,会不会就是因为可卿生得像她姨母?而她将可卿许我,会不会就是因为她不喜欢可卿?”
几天以后,南唐公主召集众人,说她要回西夏继续闭关修习一种上乘功夫,转年即回亲自主持三个弟子大婚,随后交代木婉清和刘婕杼安分守己,又嘱咐虚竹多向两个师姐讨教本门武功。
南唐公主交代完毕,飘然离开山庄。她前脚刚走,孟家那个叫宝玉的便来怡红院纠缠木婉清,见了木婉清头上的凤头珠钗,惊讶道:“我孟家丢失的传家之物,鬼使神差般落到姑娘身上,真是前生有缘。”
虚竹满腹酸意,这枚珠钗是他恳求木婉清收下的,现又唆使她还给了孟家,弄得孟宝玉好生无趣。孟老太太见了凤头珠钗,便知当日遭劫确是虚竹所为,心里暗恨不已,也恼他在南唐公主面前慌说自己毫无歹意,只是如今不好再提此事。
过不几日,人称凤姐的那个二奶奶,来到怡红院说大观园居住的都是内眷,虚竹在此诸多不便。木婉清和刘婕杼闻言有理,催促虚竹搬出了怡红院,请孟家另行安排。
孟家把虚竹依旧安排在大观园外的“丝竹馆”,明显露出轻视和嘲讽之意,且不准他再进入大观园。虚竹嚷着要见师姊,回回受到百般阻拦,直至他暴跳如雷,一记神龙摆尾打折一颗大树。孟家众人纷纷咂舌,不敢轻易招惹他。
虚竹终于见到了木婉清,木婉清却对他不理不睬。虚竹意外发现她竟然又戴上了那个凤头珠钗。
原来孟宝玉天天来献殷勤,木婉清见他面如满月,神采丰朗,且温文尔雅,博学多才,比段誉实有过之而无不及,便慢慢接纳了孟宝玉的柔情蜜意。
虚竹大为惊慌,忍不住表露心迹。木婉清却十分鄙夷,话里话外讥讽他是个淫贼。虚竹惊问其故,才知马夫人曾来怡红院哭诉,把他在丐帮的丑事添油加醋说了出来。
虚竹惭愧绝望,心知如此一来,再难挽回木婉清对他的印象,恼极之下,脱口而出:“就算我万般不好,你也早是我的人。”
木婉清听了即刻翻脸,拿剑要与他拼命,嚷道:“师父受了你的骗,我可没认你这个无耻之徒作同门。”
虚竹垂头丧气逃回丝竹馆,忽然记起阿朱那句话:“梁园虽好,终非久恋之园。”
心想:“孟家不怀好意,自己寄人篱下,远不如与阿朱游山逛水来得轻松愉快。”
虽念及于此,他却既不甘心木婉清被别人轻易得去,也不忍轻易放弃到手的绝色美人和南唐公主承诺的富贵安逸。第018回 不醉从此醉
过了几日,虚竹心中郁闷渐渐消去,随遇而安本是他的天性。心事一去,便悠然溜达到了丝竹馆附近的梨香院。许多小 女孩在里面学习女红和礼仪,管事的人称薛姨妈,乃当朝孟太师的妻妹,中年寡居,风姿嫣然,其体态婀娜,端眉凤眼,倒有几分似那二奶奶熙凤,所不同得是这位薛姨妈性格温和,待人和蔼可亲。
虚竹在梨香院颇受善待,一来二去,便成了梨香院的常客。薛姨妈膝下一子一女,其子薛蟠人称小霸王,在市井街头聚众结伙,却与虚竹一见如故。二人情趣多有相近,结伴出入花楼酒肆,大有相识恨晚之意。
这日,虚竹又来梨香院小坐,薛蟠一早出去会朋聚友,薛姨妈便摆上几碟小菜,由虚竹自斟自饮,她自拿一叠针线陪在下首,带着丫头袭人刺绣手帕。
虚竹酒量从来就浅,几盅过后晕晕乎乎,听薛姨妈说起过几天要去看望女儿。细问得知:几年前薛姨妈一家来到孟府,正遇孟娘娘省亲,娘娘见薛姨妈的女儿薛宝琴才貌双绝,便想将其收在身边,有合适机会便献给皇上。薛姨妈当然舍不得,但想来想去又指望女儿从此攀上金枝。薛家出自望族,家道本十分殷实,但孤儿寡母,生财无路,再加上薛蟠挥霍无度,家底已日见拮据。却不想薛宝琴这一走便没了消息。薛姨妈万分挂念,终忍不住要赴京探望。
虚竹听后忙举杯相送,又多吃了几盅,连连感叹自己以后在孟家再没了知心人,说着目光在薛姨妈身上游来游去,心里暖洋洋得蠢蠢欲动。
薛姨妈是过来人,男人醉酒也见得多了,佯作不知他的贼眼,半嗔半笑道:“吃好了就回去歇着,小心醉出笑话来,让未过门的媳妇听到。”
虚竹确实有些醉了,见袭人此时不在,愈多了几分放肆,嬉笑道:“男女滚到一块儿,不就是那点事儿,什么笑话不笑话。再说姨妈这一走,不知多久才回来,可真要叫我想苦了!”
说着握住了薛姨妈的白手。
薛姨妈吃惊抽出手来,脸色一变,勉强道:“瞧瞧,说醉就真个醉了。”
不料虚竹摇头晃脑,好似坐个不住,居然歪身靠过来。薛姨妈骇然推搡,气得满脸通红,就在她将怒未怒之时,屋外传来薛蟠大笑。
虚竹立时醒了酒,慌张正身危坐。薛姨妈回手“啪-!”
不轻不重掴了他一个耳光,手未及缩回,薛蟠已醉着进屋,笑道:“哈哈,今日捡个便宜,那丫头到底让我亲了一口。好香啊-!好香!”
薛姨妈忽地立起,横眉立眼叫道:“耍什么酒疯!良心叫狗吃了?没大没小!难为我平日里疼你。”
薛蟠顿止笑声,不由发愣,他平日醉酒,母亲只是劝劝,不知今日为何如此大怒。
虚竹好生尴尬,嗫嚅道:“姨妈……看在薛兄弟年轻的份上……饶他一回吧,下回决计不敢了!”
薛姨妈见他心里明白,也就不再作声,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薛蟠大为扫兴,摇摇晃晃坐下,端起虚竹的杯子一饮而尽。虚竹想着刚才的事儿,随意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好香?是那个袭人么?”
薛蟠听他一问,又得意洋洋,摇头笑道:“哈哈!这回不是她。”
接着俯身小声道:“她可不如今日这个香,我说的是玉香楼的小丫头。”
虚竹听到玉香楼,吃惊叫道:“香菱?”
薛蟠怔道:“就是!”
随即大笑:“我倒忘了,那小蹄子该是你的人呢!多时未见,草鸡长成了凤凰,我抱上亲一口,她逃得倒快,但我嗅出了她的香,多半也是个白虎。你知不知?白虎女子都有体香,连屁眼儿都是香的。”
虚竹记起香菱的长辫和娇俏的小脸蛋,酸溜溜叱道:“她才多大年纪,做么欺辱她?”
薛蟠再吞下一杯酒,哼道:“若下手晚了,那块香肉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兄弟你的。”
虚竹疑惑问道:“此话怎说?”
薛蟠斜他一眼,神秘笑道:“玉香楼那点事儿早跑风了,不过兄弟你既不知,那就当哥哥胡说。管他什么绿帽子红帽子,只要有得屄肏就行!别人给你戴,你给别人戴,送来送去爽得都是咱爷们。嘻嘻!兄弟你说是不是?”
虚竹心里一咯噔,狐疑道:“什么绿帽子红帽子?你倒是说个明白。”
薛蟠倒在炕上大笑:“哈哈!偷有主的是送绿帽子,替人开封是送红帽子。兄弟头上戴着一顶,倒还来问我?”
虚竹吃惊再问薛蟠,却见他死猪般睡过去。
虚竹次日再去找薛蟠,薛蟠却躲着不见。薛姨妈也不理他,自顾忙着收拾上京的细软。虚竹回去闷在屋里,无聊之极便运习乾坤大挪移,丝丝气流汇成一团,在体内转来转去也是有趣,不知不觉能混去半日。
如此五六日,薛蟠突然上门道:“我明天即要进京,现带你去个地方,保管有趣。”
他带虚竹来到城内,呼应了一帮人,到了一间妓院,吆五喝六闹了一阵后,大叫道:“好了,正戏开始。”
他双掌一击,四人抬着两张木椅进来,椅上各绑了一人。
虚竹大吃一惊,见椅上竟是马夫人和香菱。马夫人消瘦许多,额头越显宽大,眼神却似更加灵活;香菱比初见时长高了不少,体态已有了丽人影子,但依旧稚气十足,此时惊恐万分,脸上挂着两颗大大的泪珠。
虚竹惊道:“你……你竟敢抢人…抢大观园的人?”
薛蟠瞪大眼睛,叫道:“什么抢?我是名正言顺买得,有字据为证。”
虚竹更加吃惊:“孟可卿把香菱卖了?”
薛蟠大笑:“孟可卿?她哪里姓孟!我听说她只是老太太从养生堂抱来的,至多算半个主子,这事她说了不算。”
虚竹见他不知可卿的真实来历,也不再接话。薛蟠瞧瞧他,接着笑道:“小康这只肥羊一来,她就没跑出我手,如今我花了三千两银子,把园子里主事的都打点个遍,她女儿那只白嫩嫩的小羊羔也是我的了,哈哈!”
虚竹愣了愣,惊呼:“女儿?你说什么女儿?”
薛蟠诧异瞧他一眼,叫道:“兄弟竟然不知么?香菱是小康在孟家的私生女,至今没人清楚奸夫是谁?小康这贱人下面那张嘴软,上面那张嘴硬,不过我早晚叫她吐出真话来,园里带把儿的总是有数,要说奸夫么,绝跑不出那几个。”
虚竹吃惊瞧瞧马夫人和香菱,他一直奇怪马夫人怎么突然会出现在孟家,不觉自语道:“真想不到!她也是孟家的人。”
薛蟠在旁呵呵笑道:“那是自然!除了孟家,还有谁家能养出这等尤物来。”
原来马夫人是孟家一位奶妈的女儿,乳名小康,来历也是不清不楚。小康五、六岁时,母亲去世,孟家一位老爷嗜好幼女,见她生得白净就收入房中。十多年后那位老爷病入膏肓,借助器具仍纵欲不止,稀里糊涂死在小康床上。不料过了一年多,小康突然产下一胎女婴,死活不肯说其来路。孟老太太看在小康母亲份上,收留了女婴,将小康嫁给了一个叫花子,却也想不到,那个叫花子后来当上了丐帮副帮主,虽然仍是叫花子,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孟老太太提起此事,总叹小康终是有福,谁知又出了谋杀亲夫一事,马夫人逃出丐帮无路可走,不得不重投奔了孟家。
虚竹从薛蟠笑谈中弄清了原委,见香菱一直惊泣不止,心下不禁恻然,不由愤愤道:“既然你是买的,不是抢的,为什么还要绑着?”
薛蟠一愣,叫道:“绑与不绑有什么分别?来人!松绑!”
有人来给马夫人母女解开了绳子,马夫人扭了扭腰腿,香菱却不敢稍稍动弹。
薛蟠冷色道:“主人坐着,奴才们也敢坐着?”
香菱手足无措,赶紧离椅立起。马夫人微笑着也慢慢站起。薛蟠突地重重一拍桌子,大喝一声:“跪下!”
香菱吓了一跳,脸失血色,慌张跪下。马夫人犹豫一下也随着跪下,当初她在丐帮是人人尊敬的副帮主夫人,数万弟子对她恭恭敬敬,现下却任人当众凌辱。
见虚竹神色尴尬,薛蟠暗暗得意,笑道:“我本打算带她们一并去京城,将她们母女叠在一块儿肏,但兄弟我不愿吃独食,因此想跟兄弟玩个彩头。规矩么,就是一个人做了什么,另一个同样跟着做,做不上来便是输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两张字据,啪-!拍在桌子上,继续道:“这便是她们的身契。头一把的彩头是小康,由你出题;第二把的彩头是香菱,我来出题。怎么样?”
说完不待虚竹应允,便叫道:“开始吧。”
虚竹一想便明白:“谁出题谁占胜算,这薛蟠存心不将香菱输给我,只将马夫人送个顺水人情,他必是忌讳马夫人牵涉丐帮命案,因此不敢带她去京城。”
马夫人这时向他投来暧昧目光,虚竹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寻思片刻,手掌运力在桌上一按,待拿起手来,桌上已留有一个凹进去的清晰手印。虚竹研习乾坤大挪移后,掌力已能够收发自如。
薛蟠见此领头叫好,对输掉这场毫不在意。待众人喝彩平息,他从桌上的两张字据中抽出一张,笑着递给了虚竹,说道:“兄弟好武艺!小康这烂屄归你了,听说你们是老相识,哈哈!兄弟,下一场么,我和你比酒量。哈哈!”
众人一听,随他大笑,他们都知虚竹酒量最浅,平日撑不到十杯即倒,而薛蟠却是有名的海量。
虚竹瞧瞧发抖的香菱,心中不由一声轻叹。香菱突地抬起头来,泪眼中闪出恳求之色,虚竹瞧得胸口剧震。
薛蟠胜券在握,叫道:“用杯子太费时,拿大碗来!谁赢谁结帐。”
小厮取来两只大碗,一大坛酒,放在桌上。薛蟠满满斟上两碗,笑道:“咱两个先来对饮十碗,如何?”
虚竹见他眼光中颇有讥嘲轻视之色,不由激愤上涌,心里恼道:“最多也不过醉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即胸膛一挺,端起一碗酒,凭一口不忿之气咕嘟咕嘟喝下去。
薛蟠见他喝得这般豪爽,倒颇出意料之外,端起碗来,也是仰脖喝干,跟着又斟了两大碗,这一大碗便是半斤,薛蟠见虚竹霎时之间醉态可掬,心下暗暗发笑,知他等不到第二碗,不出片刻,便要醉倒在地。
虚竹一碗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烧。勉强端起第二碗后,喝了一口便烦恶欲呕,五脏六腑似乎都欲翻转。他紧紧闭口,不让酒水呕将出来。突然丹田一动,真气开始翻搅激荡,酒气与真气相混,便和当日在石牢内中了阴阳合和散的情景极为相似,当即运起春宫书上的法门,但觉龟口辣热,酒水缓缓尿出。
虚竹心里暗叫:“妙啊!”
慢慢将碗中酒喝尽,酒水顺着裤腿流到桌下,众人皆未察觉。薛蟠见他本来醉眼朦胧,但过不多时,便即神采奕奕,不禁暗暗生奇,笑道:“兄弟今日酒量大增,果然有些意思。”
又斟了两大碗。虚竹微笑着端起碗来,毫不犹豫喝下,呼一口气,笑道:“好酒,好酒!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却是为了美人而千杯不醉。”
说着瞄了香菱一眼,见她含羞低头,脸蛋犹如含苞芙蓉。虚竹心中一荡,心想:“她可比她母亲美多了!她父亲定是个俊雅人物,不然怎会生出如此美丽女儿。”
薛蟠见虚竹漫不在乎连尽三碗烈酒,心里有些惊慌,斟了两大碗,自己连干两碗,再给他斟了两碗。虚竹轻描淡写喝了下去,直比喝水饮茶还更潇洒,登时惊动了众人,楼上楼下的嫖客,都围过来看他们喝酒。
薛蟠叫道:“再拿酒来。”
舌头已有些硬了。那小厮又去抱了一大坛酒来。虚竹和薛蟠你一碗,我一碗,只一会儿时分,两人又都喝了三碗。虚竹面不改色,略无半分酒意。薛蟠却已是面红耳赤,摇摇晃晃,一看便知胜负已分。但薛蟠为了得到香菱,花费了许多心思,如何肯轻易认输。
二人堪堪再喝两碗,薛蟠仰面咕咚倒地,酒水从口中高高喷出,淋了自己一头一脸,顷刻间醉得不醒人事。
虚竹又得意又好笑,收起香菱的字据就要起身,发现身下湿漉漉的极不舒服,慌忙又坐下。小厮过来要酒钱,他伸手入怀,反复摸索,囊中羞涩一望而知。他带来孟家的几千两银子不知不觉所剩无几,所以今日没带些出来。
马夫人走过来,从身上取出一个绣花荷包,摸出一锭银子掷在桌上,回身携了香菱的手,微笑道:“咱们随这位大爷走吧!”
三人回到丝竹馆,虚竹先到里屋换了身衣服,出来见马夫人和香菱坐在桌旁,马夫人此时在女儿面前有了些正经模样。虚竹心花怒放,在床边坐下,装模做样咳嗽几声,笑道:“你们还不来服侍爷。”
香菱紧张得瞧瞧母亲,马夫人回头问道:“你如何养活我们娘两个?”
虚竹没有应声,翻身倒在床上,肚中残酒烧得他浑身发热,斗酒时不觉得什么,现下却阵阵发晕,突然大喝:“给主子捶捶腿!”
香菱刚要起身,手臂被母亲按住,马夫人扑哧一笑。虚竹勉强又叫:“跪下!”
说完自己也觉得这一声的底气甚是不足,扬扬手醉道:“滚吧,哪来的回哪去。”
虚竹刚才运了好一阵内力,此时倦意和酒意一起涌来,呼呼睡去。醒来见房中已暗,甚觉孤寂寥落,想起薛蟠的飞扬跋扈,不由忿忿不平:“我怎什么当不成主子?”
恼羞之下,拍着床板喊了一声:“跪下!”
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腻声笑道:“主子,奴家跪得腿早就麻了。”
虚竹呀得一声坐起,他对马夫人仍心有余悸,昏暗中见她伏在床下,吃惊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马夫人笑道:“奴家干什么?这要问主子。不是主子命奴家跪下的吗?”
虚竹想了想,惊问:“起初你为什么不跪?”
马夫人哼哼一笑,道:“奴家跪下,主子已经睡了。奴家一直跪着在等主子醒来。”
虚竹还是觉得奇怪,疑惑道:“我还叫你们给我捶腿呢?”
马夫人嗔道:“不是说了等主子醒么!”
说着跪行几步,把虚竹的两腿扶正,轻捣拳头捶起来,斜着眼荡意如丝。
此刻屋内不见了香菱,虚竹忽觉此事像是薛蟠给他开了个玩笑。但见马夫人淫荡如初,想起那日她也是这般给自己捶腿,于是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马夫人轻轻挣扎:“奴家给主子倒杯茶去。”
虚竹心里一凛,忙将她按翻在床,笑道:“小淫妇,今日可不能由你了,怕你一个不小心,再往茶杯里掉了什么东西。”
马夫人眉头紧蹙。“啊呀!弄得人疼,不会轻些!”
虚竹听她叫疼已听得熟了,伸舌堵住她嘴,吻道:“香菱……真是你生的?她爹爹……是谁?”
马夫人吮着他舌头,含糊道:“怎么都问这个?那冤家……都说他是风流情种,我求他带我走,而他完事后……一声不响……走了。我第一次那么快活……也平生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
虚竹抬身笑道:“难道你不恨我么?看我如何整治你!”
说着用力扯开她胸襟,笑容却顿在脸上,见昔日白嫩的双乳此时青紫相间,左乳尖贴了一块薄纱布,甚是平整,还有血渍渗出,显是没了乳头;右乳头虽还在,但干瘪皴裂,上下两排血红牙印。胸脯还有两道疤痕,一直延伸到了腹肋。
虚竹顺着疤痕的走势,解着马夫人衣服瞧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见她腰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还在流着脓水,望之十分可怖。虚竹连声惊叫:“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马夫人扭头盯着他,仿佛欣赏他的表情,笑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爷的后背不也有两溜疤痕么?”
虚竹吃惊道:“你这也是叫人烫的?”
马夫人哼哼一笑,腻腻说道:“不只是烫,还有鞭子抽,刀子割,指甲掐,蜈蚣咬。”
虚竹听得头皮直麻,相比这些,自己使用蜡烛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骇异问道:“这是谁下的手,薛蟠那厮?”
马夫人嗯了一声,接着笑道:“但他可没有宝玉少爷的花样多。宝玉少爷最喜女子身上的香,也最是淘气顽皮。”
虚竹几乎不敢相信耳朵,万万想不到浑身高雅斯文的孟宝玉,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叫道:“你到底做什么了?他为何这样对你?”
马夫人笑着不答,忍痛坐起,摸进虚竹裤里掏出来一瞧,吃惊道:“爷这宝贝还没长到头么?怎么越发吓人了。”
原来虚竹自服了乾坤大补丸,坚挺起来比以前粗了一圈、长了一大截,龟头尤其鼓胀雄硕,足有鸡蛋大小,他自己瞧了都觉惊心。
虚竹瞧了瞧自己那东西,嘿嘿一笑,不禁得意,但看着马夫人的半身伤痕,却不知如何下手,便用龟头敲了敲她嘴。马夫人张口吞下去,唔唔道:“也不知我……前生欠了什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都是你们姓段的……”
虚竹被她弄得舒服,眯眼哼唧一声,笑道:“我们姓段的谁又折磨你了?”
说着捏了一下她乳房,恰是没了乳头那只。马夫人皱眉痛道:“奴家怕,不要打那里,要打就打屁屁。”
虚竹张大眼睛,吃惊道:“真是服了你,身子烂成这样,还不忘找打。”
突然门外传来香菱的抽噎哀求:“求求主子,放过我娘,香菱……以后听主子话,再不敢偷着跑了。”
马夫人吐出龟头,向虚竹哂然一笑,整理一下衣服,下床打开房门,把香菱拉进屋里,似笑非笑道:“你这孩子,怎又回来了?”
接着叹了口气:“唉!女儿家早晚要和娘一样哩。”
虚竹听了这话,想起薛蟠说过的“叠在一起肏”,心中不由大动,摸了摸裆里的胀痛,满脸涨红。
马夫人嘻嘻一笑,对怀中香菱道:“听娘话,你先出去玩会儿。”
香菱却向虚竹跪下,哭泣道:“求求主子,别打我娘。”
瞧她稚语痛哭,虚竹一时哭笑不得,犹豫一下,说道:“香菱,你安心回玉香楼吧,到时我和你娘去找你。”
心想:“以后一个大美人可卿,一个小美人香菱,她们并头躺在床上,地下再跪一个光溜溜的小康,那会是何等情形!”
虚竹想得美滋滋发笑。马夫人瞧瞧他,说道:“到时?到时她多半叫大老爷带走了。相比那个妖里妖道的糟老头子,我倒更愿意这孩子随你。”
虚竹奇怪道:“除了那呆霸王,难道还有什么老爷也要去抢人?”
马夫人噗哧笑道:“玉香楼早就是大老爷的了,你来了这么久,竟然还不知么?”
虚竹想起薛蟠的酒话,脑袋轰得一下,叫道:“你说什么大老爷?哪个大老爷?”
马夫人咯咯笑道:“原来你真得不知!还有哪个大老爷?自然是这府里的大当家,他喜欢炼丹用药,你那娇滴滴的未婚妻早被他养成了熟烂烂的药人,遇到你这么生龙活虎的……嘻嘻,必定经受不住哩!咯咯……你倒捡了一个好大便宜。”
虚竹瞠目结舌,心里又麻又痛,忽像被猫抓了几下。马夫人接着叹息道:“说来也奇怪,孟家男人什么都不缺,就少男人的生龙活虎,个个好似得了软病,就说那孟宝玉吧,他那东西……嘻嘻!总像霜打的茄子,瞧他焦急模样,真是笑死人!”
虚竹正头昏脑胀,听她说起孟宝玉,心头忽然一惊:“那孟宝玉如此糟蹋人,那日后对木婉清……我要去告诉她。”
旋即想到木婉清绝不会相信自己,怕是只听得半句便会捂着耳朵乱叫,然后拿出剑来乱刺。
虚竹在房里走了几圈,忽然恶狠狠道:“给我戴绿帽子,我操你们屁股!”
香菱藏在母亲怀里,突闻这句,浑身娇颤,马夫人却笑得身子乱颤。虚竹恼道:“你笑什么?”
忽想问一句:“你为何在木婉清前坏我名誉?”
话刚要出口,又想到她身上的伤疤,心里便道:“也不必问了,何况我本就没什么名誉。”
马夫人这时回道:“我不是笑你,我是笑现在的孟家,他们人人只想着淫乐,无人想着保全富贵,总有一天会大难临头。”
虚竹听了此话,心念忽然一动:“难怪她能扳倒乔峰,果然有些见识。且不说孟家谋反,单说那个可卿,寻根问底该是小皇帝的亲戚。孟家私养便是天大罪过,南唐公主知道他们通奸也会很生气。待我去捉奸在床,回头再与他们理辩!”
想到这里,虚竹问香菱道:“那个淫狗大老爷何时在玉香楼?”
香菱战战兢兢回道:“我从未见过大老爷,不过夜里隐约听过有人说话。”
这时小厮送来晚饭。母女二人都说不饿,虚竹一人吃了,边吃边问玉香楼的路径。等到天黑,他出房向大观园奔去。第019回 小楼夜来香
虚竹到了大观园外,伸掌在园墙外运功一推,砖泥松垮,轻易捣出个塌洞。他钻进园内,躲在树影花阴,鬼鬼祟祟寻到香菱所说的小院。
院内一个小巧阁楼,静寂无声,底层角房闪着昏暗烛光,二层灯火大亮,三层则一团漆黑。
虚竹蹑到楼前,撬开角房的窗户跳进去,见尽是女子摆设,清香盈鼻,这该是香菱的住处。他出了角房,沿梯上了二楼,潜到屋门前,从门缝向里窥视,便觉一股甜香溢出来,心里不由说了几声“好香!”
见房内空无一人,轻轻推门进去,但见富丽堂皇,春意盎然。迎面一幅彩画,画着一个美人在海棠下春睡,那美人国色天香,分明就是可卿,她在这画上的神色和春宫书上的裸女极其相似;房间的榻上纱衾半展,鸳枕斜放,香炉里飘拂缕缕轻烟。虚竹顿觉眼饧骨软,暗道:“这间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
他出房再向三楼登去,听得房间里传出细微的说话声,贴紧门缝听一女声道:“那药服了半年……还未见效吗?”
一个沙哑男声道:“已见些效果了,你摸着没觉有些硬了?再服些日子准让你美死,现下我先吸吸……呵呵,越来越香了。”
女子娇滴滴哼道:“唔……爷吸尽了才好……今日服了三遍药……嗯……肚子还是胀。”
虚竹听得又是心荡又是愤怒,咬牙切齿想了想,回到二楼闺房,撕出一条被面蒙在脸上。然后端起墙角一只蜡烛,上楼踢开房门冲进去,但觉脚底柔软如棉,一个踉跄,险些扑到,充鼻一股奇特香腻。
房中男女同声惊呼。虚竹高举烛火一瞧,见床上两个赤体惊慌分开,可卿“啊啊”叫着躲去了床角,男子颤音叫道:“是谁?”
虚竹怒哼一声,上前揪他下来,见这位大老爷瘦骨嶙峋,头发灰白,胡须瑟瑟抖动,正哆哆嗦嗦问道:“什……什么人?”
虚竹嗅到他口中一股菜窖腐烂之气,登时越发厌恨,一只手举着蜡烛,另一只手掐住他脖子将他凌空拎起。大老爷挣扎着说不出话,喉咙咔咔轻响。虚竹气哼哼道:“此时不必多说,我明日便去找你,先给你留个记号。”
说着拿烛火往他下身燎去,兹拉拉-!一股毛发烧焦味儿。
大老爷蹬腿惊痛,翻了翻白眼,闭过气去,他身子一沉,竟把烛火扑灭。虚竹眼前忽然漆黑,又听得可卿一声尖叫,不由心慌胆怯,丢下大老爷匆匆逃走。
虚竹出了玉香楼小院,气冲冲在月下急走。走着走着,忽见树丛里飘过一个影子。他停步一惊,只听得树梢哗哗作响,便疑自己眼花,继续向前走了一段。树后突然闪出一个女子,张牙舞爪向他直扑过来。
虚竹“啊-!”
大叫一声,心跳立停,头发直竖,惊见那女子双手挥动,竟是降龙十八掌!虚竹一见熟习的招数,脑中立刻清醒,向后一跳,叫道:“谁!想干什么?”
那女子并不应声,舞动双臂,径直从他面前经过,眼珠转也未转,直勾勾盯着前方,眼底通红,身上也散发着滚滚热力,虽夜风寒重之时,也能觉出灼热逼人。
虚竹定神一看,这披头散发的女子却是史朝云,正露着白晃晃的胳膊和大腿,仅着红色肚兜和绿色里裤。
虚竹惊异之极,跟着史朝云背影,见她将降龙十八掌一遍遍打过,套路极其娴熟,却没有丝毫掌风,脚下疾走不停,在树木中绕来绕去,突然消失不见。
虚竹蹑手蹑脚寻过去,见史朝云仰面躺倒,胸口剧烈起伏,好似疲惫不堪。虚竹这时已然想到,史朝云必是在给自己解读时,偷学了降龙十八掌。但现下为何如此怪异,倒像中邪一般。
虚竹小心接近,见史朝云紧闭双眼,满脸通红,呼呼喘着灼灼热气,似乎体内燃着熊熊大火。虚竹惊想:“她如此高热,不是中邪便是得了重病。”
看看四周,心里纳闷:“这么一个千金小姐,身旁怎么没人照料?”
随即又有些幸灾乐祸,色迷迷得细细打量。
史朝云本就十分秀丽,现下则如玉女怀春,脸颊娇艳胜火。虚竹唤了几声:“史姑娘!史姑娘!”
试探着在她额头轻轻落下手掌,触之滚烫。而在他一触之下,史朝云体内盛火似乎烧得更加猛烈,扭身摆头,双手拉扯肚兜,似乎不耐躁热之极。
虚竹趁势帮她褪下红色肚兜,裸出一双滚热妙乳,乳头烧得分外红艳。史朝云似乎觉得好受了些,摊开手脚,软绵绵的不再乱动。
虚竹静候一会儿,再试探着触她肌肤,摸了摸她火烫的脸颊,又轻轻握住一只热乳。史朝云闭着双眼,任其所为,似乎毫无知晓。虚竹又惊又喜,怎肯错过这从天而降的好事,轻轻扯脱她里裤,上下一摸,满掌火烫滑腻,毛茸茸的幽谷里,正冒出丝丝热气。
虚竹血脉焚张,再无犹豫,迅速褪下裤头,趴下去一只胳膊肘撑住身体,一只手扶着青筋怒张的恶茎,忙不迭拨草寻径。龟头塞紧那抹干热的秘处,突兀挤入一团火热中,秘道异常火热狭窄,像是四处冒着岩浆。
史朝云似有所察觉,眉头越皱越紧,头开始摇来摇去。虚竹心里焦急,抓住茎根儿持续用力,挺进了一大截,龟突被刮得极痒,又被烫得极麻。虚竹的意念不觉凝聚到了这股子痒麻,身子忽抖个激灵,粗茎簌簌急颤起来,一股热力流入他小腹,竟不知不觉运起了“鸡巴神功”。
史朝云蹙眉噤鼻,“唔-!”
一声娇哼。虚竹吃了一惊,抖着怒茎匆匆深插,莽撞闯到了燃烧的花心,不由得一下子抱紧火烫的娇躯,登时仿佛抱住了一团火炭儿。
火热的胸乳熨烫着他的胸腹,火热的阴唇熏烤着他的阴囊,火热的肉壁微微收缩,史朝云张唇又喷出一口香热。虚竹越抱越紧,龟头抵着花心也越揉越深,竟不知不觉溢出了滑精。
虚竹忽然发觉粗茎似有些力不从心,便再次使出“鸡巴神功”,继续使自己融在那团火烫里。粗茎这一次急颤,终将秘径抖得通畅,倏忽冒出了烫忽忽的淫水。
虚竹觉出秘道变得滑腻,便开始缓缓抽动,见史朝云眼底的红色渐渐消退,但目光依然空洞迷离,他不禁又生了疑惑:“她也不像是患病发热,倒像是服了什么春药?”
其实虚竹只猜到了一半,史朝云的确不是得了重病,但也不是服了春药,而是练功走火入魔。
史朝云那日从虚竹手中接过降龙十八掌心法,翻了两页便知是难得的武功秘籍,因此当天没有将书归还,而是回房抄录了一份。其后并没有修炼,她给虚竹解读时,便发现这门掌法至刚至阳,并不合女子体质。直到前些日子,庄丁阻拦虚竹进大观园,虚竹怒而一掌打断碗口粗的树干,史朝云暗暗惊羡,回房翻出心法硬行修练,结果阴脉日衰,阳脉日盛,待发觉不妙,身上经脉已经逆转,每每心神迷乱,无知无觉,有如梦游一般到处游荡,今夜正巧被虚竹遇到。
此时史朝云的内力被尽数吸去,遍体淋汗,体热渐渐消退,流荧的双眸越来越明亮,突然开口问道:“你是谁?”
虚竹吃惊止住动作,慌张道:“姑娘……我……我……”
却见史朝云继续问道:“是梦么?我这是在做梦么?”
虚竹大出意外,忙接口道:“对对,你是在做梦。”
史朝云露出疑惑之色,喃喃道:“这是梦?怎这么清楚,却又醒不了,你的眼睛……好亮,你叫什么?”
虚竹一怔,见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嗫嚅道:“我……我是……梦郎。我是梦郎,你是梦姑。”
史朝云微微蹙眉,轻念着:“梦姑……梦郎……”
慢慢合上双眼,似乎想得累了。
虚竹刚才被她一语惊去了极亢,此时犹如悬在半空,空落落得好生难受,忍不住十分小心得蠕动几下。史朝云没有睁开眼睛,呼吸却有些粗重,膛道里也愈发滑腻。虚竹又是大为疑惑,忽然想到:难道是“鸡巴神功”的缘故?这门神功在甘宝宝和叶丽丝身上一用便灵,对这个金陵女侠想必也不会错。
虚竹念及于此,运气下沉,再用了一回“鸡巴神功”。史朝云微微一颤,稍稍挺起了胸膛,绷直纤长玉颈,细小似无的喉结上下抖动,“嘤—”
得一声,开始不住娇哼。
虚竹见此便以为自己想得不错,于是渐渐放开手脚尽情抽添。史朝云脸上余霞未尽,又添了浓浓春红,时不时露出一丝迷眸,接着再轻轻闭上,似乎无力从梦中醒来。
虚竹见状越发没了顾忌,将史朝云双腿抬了起来,顶得妙乳乱摇,心里大为得意。“哼哼!你平日里瞧我不起,偷了我的降龙十八掌,反说我是个淫贼,现下又怎么样?还不是乖乖任我淫。”
他从玉香楼出来时,心中有如堵着铅块,此刻得了发泄,郁闷一扫而光,想起薛蟠的那句话来:“什么绿帽子红帽子,有得屄肏就行!别人给你戴,你给别人戴,送来送去爽得都是咱爷们……”
虚竹气喘吁吁在心里叫道:“我也送你们一顶,这么热这么紧,肯定是个红帽子。”
虚竹抱起湿润的玉股开始迅疾冲刺。史朝云越哼越急,小腿翘起轻颤,花心里淋出一股子火烫,淋得虚竹腰眼儿一酥,连连耸动喷射,最后不怀好意地用力抵在最深处,心里哼道:“这顶红帽子送得彻底!好不好连孩子一并送了。”
史朝云的脸颊湿淋淋贴着头发,双眼缓缓睁开,目光明亮清澈,见一个人的背影正低头系着裤带,月光照在他赤裸的背上,清晰照出九点整齐的结疤。她的经络本正渐渐回复正常,但迷乱的心神未及清醒,突然又迷失在一番云雨中,此际已分不清楚眼前一切是真是假?是梦是幻?望着那人消失在月夜下,目光又转为迷蒙,喃喃自语:“梦郎,梦姑……”
虚竹回到自己房中,见床上马夫人母女正合衣酣睡。他忙了半夜用过三次“鸡巴神功”,觉疲倦涌来,趴在桌上睡到天亮。
醒后想想,昨夜史朝云的香艳几乎和当日木婉清一样。但木婉清是他的第一个处女,最让他牵肠挂肚,想到她像马夫人一样被刀子割,蜈蚣咬,虚竹心里便一阵阵刺痛。此时他并不敢奢望木婉清对他投桃报李,而是一心想她不要嫁给孟宝玉。
虚竹出门向戏班人打听到大老爷的住处,不管不顾奔了过去。大老爷居处大门紧闭,却不停有人从小门进进出出,个个神色慌张。
虚竹一问得知,大老爷昨夜中风偏瘫,此刻怕是要不行了,众人正悄悄布置寿衣灵堂。虚竹暗暗心惊,踌躇不定,见一辆马车停在府前,一人盈盈下车,正是那个二奶奶凤姐。
凤姐见了虚竹,心中纳闷,应酬道:“段少侠,你来了。”
虚竹点点头,走近低声道:“我来是因为我知道大老爷的病根,不过是小楼春夜,火烧火燎,突受惊吓而已。”
凤姐面色一怔。可卿昨夜突然出阁,然后有人把大老爷从玉香楼抬出,此事虽然十分机密,但早有人密告凤姐,此时听虚竹一说,她心里当即明白了几分,笑道:“段兄弟,这些日子住得还习惯吧。下人们服侍得周不周全?最近杂七杂八的事多,晚些时候姐姐请你喝茶。”
虚竹见她语气亲热却转了话头,犹疑应道:“多谢姐姐。不过我要去老祖宗那里,及早把一些话说清楚才好。”
凤姐收起笑容,浮上冷色,道:“老祖宗也正有话问你师父,公主姐姐她老人家的脾气你该是最清楚的。”
虚竹听她话里藏针,不由恼道:“狗急了还跳墙呢,明明是我受了欺负,到哪里说我都不怕。”
凤姐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哎呦呦!弟弟当真恼了,姐姐这就陪你到老祖宗那儿去。”
虚竹很觉意外,反倒犹豫不定。
凤姐转身登车,招手道:“来,坐姐姐车子。”
虚竹听了不仅意外,更是有些吃惊,凤姐居然叫他同乘一轿,他实不知这是孟家的规矩,还是凤姐有什么暧昧?
二人紧紧挨着坐在车中,不知凤姐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偎在虚竹身上。虚竹在孟家所见所闻,除了乱七八糟的吃喝玩乐,便是乱七八糟的偷情淫荡,现下见凤姐几分示弱,他便有了几分底气,放肆定睛打量,见凤姐眉弯柳叶,高吊两梢,目横丹凤,神凝春波,天生一幅诱人媚态。
虚竹心中一荡,随着马车颠簸,手悄悄摸到凤姐后腰,试探着调笑:“姐姐身上好香。”
凤姐轻轻打他了一下,嗔道:“小心被人听到笑话。”
虚竹心里又是一荡,他自小混在妓院,自然懂得女子打情骂俏,越发往凤姐身上贴去,用力嗅她衣领里冒出的香甜。
凤姐好似不觉,看见车窗帘子有一丝缝儿,伸手拉好,皱眉道:“越来越不像话了,快好好坐着,弄得人家好不舒服。”
虚竹见她拉实了窗帘,不敢相信得惊喜,嘻皮笑脸道:“弟弟挨着姐姐,浑身都软了。”
说着故意去碰她趐胸,只觉娇弹弹圆耸耸,登时神魂颠倒。
凤姐晕着脸,笑咪咪道:“那呆霸王送了你一对鲜嫩可口的桃子,你还有余力吃姐姐豆腐!”
虚竹听她这话已是明显调情之意,心里更加涌上惊喜,嘻嘻笑道:“那对桃子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姐姐。”
他说话已经没了一丝遮掩,只道自己得了意外奇遇,心想:“孟家帽子满天飞,送来送去果真容易,昨夜我送了一顶红的,看来今日还能再送一顶绿的,老子不赔反赚。”
凤姐贴在他耳边悄悄说:“你琏兄弟在外边偷女人,姐姐也是气不过,但又想着不过是男人一泼尿的事儿,何苦弄得鸡飞狗跳,连累合家名誉不清,你说是不是?”
虚竹听出她言外之意,口中不应声,只想去捧她沉甸甸的乳底。凤姐紧紧捉住他手,不让他轻易动弹,探寻得瞧着他。
虚竹急得低声叫道:“只要姐姐容我一回,我什么都听姐姐的。”
凤姐暧昧笑道:“那昨夜的事,你告诉别人没有?”
虚竹用力挣着手,焦急道:“这种事好听么?我怎会说给别人。”
凤姐一把推开他,“你不能对人乱说,否则传到我耳里,瞧我不整治你!”
凤姐说着理了理衣服。虚竹死皮赖脸再贴过来。凤姐凤眼一立,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叫喊:“大老爷仙逝了,大老爷仙逝了……”
凤姐吃了一惊,大声叫车停下,慌道:“不好了,我要去瞧瞧。”
虚竹也没了主意,怔怔道:“姐姐这就去了?那我的事儿呢。”
凤姐神色不定:“猴急什么?等姐姐信儿。”
说完急急下了车。
虚竹探出头一瞧,发现自己还在大老爷府前,心里立时清楚,凤姐根本没打算带他去见孟老太太,而是暗中叫车夫转圈。
虚竹回到丝竹馆,刚刚进屋,身后便响起敲门声。“谁?什么事?”
来人应道:“回大爷,大老爷仙逝,三老爷命小的来,请领大爷去敬人意。”
然后再无声息,显在门口等候。
虚竹跟着小厮又回到大老爷府,在灵柩前一边鞠躬祭奠,一边在心里念着:“你送我绿帽子,我虽然怨你,可无意害你命,你在阴曹地府莫再怨我。”
灵堂里百多个和尚正在做法事,还有数十个尼姑道姑。虚竹听旁人说起,得知这些尼道来自府中水月庵,此庵为迎娘娘省亲所建,特地收罗了一些尼姑,那几个带发修行的道姑却是从丫头中挑选出来的。
这些尼姑道姑大多正当妙龄,有几个觉察到虚竹色迷迷的眼光,红着脸低下头去,其中有个道姑飞快瞄了虚竹一眼,还有一个尼姑注目瞧了他几眼。虚竹心道:“这孟家连出家人都不安分,脸红就是动了春心。”
他越发放肆地用眼光挑逗,用力盯住一个美丽的小道姑。
这小道姑却始终肃穆庄严。虚竹打听到这个小道姑叫芳官,瞄他一眼的道姑叫鹤仙,打量他的尼姑叫沁香。这时外面来了一个年轻男子。这人祭拜过大老爷后,悄悄走去沁香身后,伸脚碰了碰她屁股,沁香嘴角露出微笑。虚竹偷眼见了,心里暗笑:“果不其然,水月庵也是个淫窝。”
那男子接着走到虚竹面前,问明身份后,见礼自称三老爷的侄子,名唤孟芹,说道:“三叔令我来请段公子到他府中相见,说有要事相商。”
虚竹随这孟芹又去三老爷居处,路上正遇大摇大摆的薛蟠。“你奶奶的,可害惨我了!”
薛蟠叫着捣了虚竹一拳,接着恨道:“我醉了整整一天一夜,没顾上找你,现下要走了。你白得了鲜香美肉,总得让哥哥喝口肉汤吧。”
虚竹陪笑:“那是,那是。自然应当!”
接着问道:“哥哥今日就要赴京吗?几时回来?”
薛蟠摇头道:“不好说,总得一年半载。你把那丫头的肉汤熬好,哥哥我回来一准儿先喝个够。”
虚竹转身陪薛蟠来到庄门口,见已聚了花花绿绿许多人,乃是各房丫头受主人之命来为薛家送行。众人围住两顶绣车送钱送物,薛姨妈在车前逐一答谢。薛蟠跳上车,叫声:“好了,各位姐姐妹妹请回吧。”
薛姨妈见虚竹躲在角落不上前来,只道他心里仍在惭愧,她心里怨怒便立时消了大半,念及往日情分,注目向虚竹点了点头。丫头袭人扶着薛姨妈上了车,两辆车子慢慢行动起来。
虚竹没由来得长叹一声,由孟芹领着转去了三老爷府。进了东花厅,三老爷出来客套几句,接着道明事由,竟是安排虚竹和可卿的婚事。
三老爷道:“尊师将婚事定为年后二月初二,算算距今不足三月,我们府中方便,有些事便吩咐人直接办了。你有什么想法,现下但说无妨。”
虚竹哪里有什么话说,茫然拜谢不已。三老爷见此越发轻视,也就懒得与他多费口舌。
虚竹告辞出来,迷迷糊糊走了一程,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停到了大观园的高墙外。他的心绪一时间纷乱之极:自己心系木婉清,而木婉清和其他人一样,瞧他如狗屎一般。难道自己在这里终日忍受别人轻视?难道自己和这个红杏出墙的美人就此厮守一生?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虚竹徘徊良久,实在忍受不住烦躁,转身直奔昨日挖得那个“狗洞”。第020回 未痴向来痴
虚竹瞧瞧四下无人,偷偷从墙洞钻进园里。此时骄阳高照,万物都在午睡,园内一派寂静。虚竹沿着树荫一路疾行,心情激荡之下,气息翻腾,跑着跑着不觉每步五、六丈远。
他又惊异又欣喜,渐渐自行体会出一点窍门,试着运行内力,跑得越发飞快,身子也越腾越高,到了玉香楼院前,顿住双足用力一跳,便高高跃过了院墙,在空中便发现一个玉人独自坐在一阁藤编的秋千上,慢慢悠悠荡出了风华万种,一时看不清其容貌,却也足以令人心神一荡。
虚竹落地后,慢慢走了过去,那玉人的容颜渐渐清晰,在冷清寂寥中娇艳不可方物。
可卿随着秋千轻轻飘荡,一颗心也晃晃悠悠得飘忽不定,泪眼忽然看见一个人影,这才骇然发现身旁多了一个陌生男子。登时惊呼一声,软绵绵得从秋千落下,却被那男子一把抱住。
可卿瞧着这男子直勾勾的眼神,吓得几乎晕过去,手脚冰凉,惊呆无措,从没想过世上会有这样的事,只觉上下被人摸索,突地被拿住了酥乳,这才挣扎叱道:“你是谁?放开我!”
忽想起自香菱走后,这院中除了自己再无旁人,顿时惊骇之极,不知如何是好。
虚竹冒冒失失得了香软满怀,一声不吭,只顾扯脱她的衣服。可卿柔弱乱挣,手酸腰软,出了一身香汗,腰间的紫花汗巾儿却给松了,罗裙溜挂在足踝上,露出一大截滑雪雪的白腿来,最后那玉锦小肚兜儿也被摘了去,一对梨形美乳娇弹而出。
可卿惊羞之极,捧胸泣道:“你到底是谁?光天化日下如此羞辱人?”
虚竹见她如此惹人怜惜,情不自禁吻了吻粉腮,忽想起昨夜来,心里又生出了恨意,一下子将丑物掏了出来。
可卿向下一乜,惊得花容失色,那东西竟比孟大老爷的大上近倍,形状可怖,最吓人的是生着一个巨头,咧着狰狞的大嘴,一张一合似要咬人。
可卿骇得死死挣拒,无奈双腿被分在了那人腰上,又被他紧紧箍住了白股,只能眼巴巴看那巨头伸到了底下,霎那间蛤口塞胀欲裂。
虚竹凭一口不忿之气,不想自己竟轻易得了手,匆匆来回四五次,发觉玉门分外狭小,里面却柔浅广阔,好像一个花葫芦,待全部塞到花涧底下,巨头突然陷入一片紧缩翕张的深凹里。
可卿被顶着歪乱蠕颤,娇吟一声,软在虚竹手里,她被长期喂服媚药和补药,早成就了风流体质,虽羞恼万分,全身却已酥透。但觉那根烫乎乎的巨物刮得花房酥美,脑中一阵迷糊,嗯嗯呼出了娇哼。
虚竹听了她的呻吟,一颗心酥得竟欲化去,突觉花房里一阵激荡,有如一股狂风猛然袭过,一滩热呼呼的春水骤然涌出,使得巨头竟如漂泊在海上的孤舟,随着汹涌的春潮上下翻滚,他微微吃了一惊,抽出来看个究竟,但见小巧的玉门“啪嗒”一声紧闭,片刻后松开一丝缝隙,汩汩透明的蜜汁从缝隙里流溢不止。
虚竹大为好奇,乳白花油见得多了,如此滑腻透明的还是头回见识,手指轻轻拨开蛤户,便见涌出一大股子温热,两只玉股便如油浸了一般,滑溜溜得再也抱不住了。
可卿被人玩弄玉蛤,晕沉沉寻思:“这人怎似哪里见过?”
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忍不住羞呢道:“你到底……是谁?怎如此……轻薄人家。”
虚竹粗喘道:“再过几天……你就是我的人,我昨夜……来过的。”
可卿闻言大吃一惊,刹那间脸烫得不知往哪儿搁,紧咬朱唇羞极欲死。虚竹瞧她羞样,心神却为之一醉,忽地将她抱起,跳出墙外向后山跑去。手里虽然抱着一个人,但按照刚才飞奔的经验,使得内力运转双腿,竟比刚才跃得还要高些。可卿眼见身子腾空,双手紧紧抱住虚竹,迷迷糊糊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幻。
虚竹见有片杜鹃花海,腾跃几下跳过去,柔声喜道:“这里真是好景致。以后我天天带你来,好不好?”
可卿惊魂未定,瞧着四周山花烂漫,不觉点了点头,随即发觉自己失态,登时羞涩无限。她平日每每向墙外张望,能够随意出来赏玩风光,实是她平生最大心愿。
虚竹见她点头应允,意外惊喜之至,翻滚在茂盛花丛中,边吻边将她剥了个如婴儿般,再次杀进玲珑玉门,反反复复探寻着花心。
可卿急躁不安,花房内愈发春波翻涌,暗抬玉股频频送上花心,心眼儿麻麻酥酥,口中却娇昵:“嗯-!不要……人家……不要哩……”
虚竹闻言更是奋勇直前,频频狠揉那紧缩翕张的最凹处。
可卿通体欲融,快美难言,春水欲流的眼底像蒸腾起了云雾,这极美的滋味还是头一回得到,平时大老爷从没采过这么深,只偶尔用玉具采到两三下而已,可润凉的玉具哪比得上此刻这种火热粗壮。
虚竹也飘飘欲仙,龟头陷入一团蠕动的软肉,龟茎却被滚滚春潮激荡,这滋味美妙之极。他情不自禁在可卿耳边轻语:“娘子,叫我一声相公。”
可卿红了脸哪里肯叫。虚竹便只用巨头拨弄蛤口,挑逗得玉首急摇雪臀乱耸,然后突然深入进去。
可卿嘤咛一声,遍体皆酥,直痒到骨缝里。虚竹却不急着抽动,而是玩弄起两只美乳来。可卿眼饧骨软,鼻息烧得自己发昏,狠咬贝齿只盼能忍得住,谁知那滚烫异常的大龟头揉开幽深处的嫩花心眼儿,清清楚楚压在里边,抵煨着那里边的娇嫩,磨得她心魂飘荡,撩得她春水汲汲,两只白白的脚儿在后边乱蹬乱踢,几乎想咬这人一口,终于懒得再去多想,娇声唤出:“相……相公!”
虚竹也早忍个不住,即刻抬起玉臀尽情抽挺,回回深陷最娇软的花蕊。可卿美不可言,欲仙欲死,忽然股心一抽,通体麻了起来。“相公……不行……要丢……丢啦-!”
她颤音娇呼,妩媚绝伦,惹得虚竹发了狂,泄意已如排山倒海,狠插几下,猛的绷紧,巨头死死抵揉那粒嫩花心。花心眼儿正在一张一翕,欲丢未丢,忽被滚烫激流浇灌。可卿抻直脖子,喉底娇呀一声,股股花浆如注排出,丢得是魂销骨蚀。
二人相拥化去。虚竹喘着急气,问道:“相公好不好?”
可卿娇喘不胜,香汗腻体,想都没想就点点头,转霎却连脖子也羞红了。虚竹胸口巨震,娇滴滴的美人丰腴流汁,仿佛熟透的桃子,可神态却如雏儿般清纯毕露。
可卿亦痴痴迷迷,她人如笼中金雀,心却像断线的风筝,从没一刻的安稳,在这人怀里突似有了依靠,不由喃喃道:“你真是我相公么?”
虚竹亲吻道:“过了年……我们就……成婚。”
可卿白藕似得双臂环抱住虚竹,晕着玉颊道:“你可不能……哄骗人家。”
夕阳残照下,香汗淋漓的可卿越发显得人比花娇,娇美无仑。
虚竹运气绷直粗茎,这一次,他整个人几乎跃了起来,在可卿腿心深深疾刺,狠刺猛挑那嫩不可言的花心儿,插得玉碎红乱蜜乳欲飞。
可卿痉挛的深处不住排出一股股销魂的浓浆,哆哆嗦嗦不住娇呼:“哎呀-!丢……丢了……又丢了……相公-!”
噗嗤一声,滑腻腻的透明花蜜流得股沟皆满。
虚竹瞧着妙人儿欲仙欲死的美样,只觉天地间的至美也不过如此。在失魂落魄间,龟头已胀至极点,急急抵住了最深处。可卿美得无以复加,忙用力将花房收紧,把花心眼里的最嫩之物放出交接。
二人汗雨交织抵死缠绵。腻到日头西斜,可卿再也捱不过了,慵懒之极道:“人家要……要死哩……”
虚竹也感到了越来越深的凉意,不得不抱着可卿回到玉香楼。
虚竹将可卿轻轻放在床上,见她面露哀婉,春泪盈盈,轻轻吻道:“明日我再来看你。”
可卿伸出双臂柔柔缠住虚竹,眼角滚出一颗大大的泪珠。
虚竹跳出院墙,回望暮色小楼,见檐角窗棂被残阳染上一层灰黄,颇显落寞凄凉。
可卿手软脚软得从床上支起,腿间不知什么时候又流出许多来,她顾不上擦拭,拿一件衣服挡在身上,走去窗前茫然若失,突然悲伤难抑,只怕这又是一场即刻哭醒的春梦,身下忽流出一大股,似乎流尽了她所有力气,眼前一阵阵模糊。
虚竹在院外见佳人眺望,心觉温馨无比,他来时的愤辱,不知不觉俱化成了无限柔情,只恨不能立刻就和这个温婉之极的绝色佳人拜堂成亲,生儿育女,厮守终生。
虚竹满脸柔情回到房中,香菱正给母亲的伤口涂药,见了虚竹开门进来,急忙说道:“主子,我和娘取了衣物行李,回来见桌上多了张纸条,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虚竹到桌前拿起纸条,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茫然挠了挠后脑勺,香菱知他不识字,说道:“这些字我倒都认得,纸上写着:”
戌时怡红院“”虚竹吃了一惊:怡红院?他心里此时有了可卿,对木婉清已不再那么刻心铭骨,但这张纸条太过奇怪。他沉吟一会儿,出门再奔大观园。
虚竹到了怡红院,见窗上一个人影面灯而坐。他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刘婕杼,听她说道:“你来找木师姐么?她与孟宝玉黄昏时就出去了。”
虚竹闻言气苦,说起纸条之事。
刘婕杼将他让进屋,纳闷道:“我不知此事,也许真是师姐有什么要紧事,你且坐下等等,吃些点心。”
虚竹一天没吃东西,腹中饥饿,坐下吞了几块点心,又喝了两杯茶,正想问刘婕杼知不知道木婉清和孟宝玉去了哪里,却惊见她解开了胸前几颗衣扣,露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
虚竹惊异之极,张口结舌。刘婕杼突然连声尖叫。虚竹被她唬得忽地立起。哐当一声,房门被人撞开,屋外不知何时已站着了许多人。
孟元春进房骂道:“好个恶贼!我家收你为婿,你仍淫性不改,胆敢非礼自己师姐!”
虚竹想不到刘婕杼会陷害自己,见孟元春举剑逼过来,连忙挥掌迎击,却发现力气不济,掌力虚虚得全无威力,心中又是一惊:“不好,中了道!”
虚竹掌力虽虚,但仍有呼呼掌风。孟元春等人惧他的降龙十八掌,不敢挡其锋,任他逃到了院外。众人突然闪开一条通道,木婉清走了过来。
衣裳不整的刘婕杼扑到木婉清身上大哭。孟家子弟纷纷道:“竟然有这等事?是不是她们之间早就不干净了……”
孟宝玉不怀好意挑拨道:“不许对二位姑娘不敬,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木姑娘吗?”
木婉清脸色惨白,恨极道:“禽兽不如!今日我替师父清理门户!”
说完推开刘婕杼,从旁人手里夺过一柄剑,她内力已失,剑招并无多大威力,但众人拦住虚竹退路,刺胳膊刺腿却不攻他要害。
虚竹受了几处轻伤,心中雪亮:“他们顾忌南唐公主,要借木婉清的手杀我。”
无奈身体酸软,须臾间险象环生,他惊悸之极,大声向木婉清叫道:“那日万劫山庄,你就是我的人了,不信你去问钟夫人甘宝宝。”
木婉清一怔,虚竹趁此机会,从怀中掏出那方从不离身的手帕扔给她,然后扭身冲出了重围。其他人乱喊乱叫,却不敢伤他性命。
孟宝玉心中纳闷:凤姐说她放的迷药足够软倒几头牛了,这厮如何还能够奔跑自如?
虚竹跑出不远,身后便响起木婉清一声尖厉哭叫:“你胡说八道,今日有你没我!”
虚竹越发慌张,腿脚却越来越无力,跌跌撞撞到了后山山顶,再往前却是黑暗无际的山崖。
虚竹叫苦不迭,刚一转身,骇然大叫一声,被急追过来的木婉清一剑刺穿了右胸。木婉清哭喊着:“我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虚竹双手抓住剑身,痛泪盈眶,嘶声道:“你那里……有一个……黑庑子……”
木婉清止了哭叫,浑身一抖。虚竹打个寒战,继续道:“你不信……我做鬼也要……再肏你……”
木婉清面容扭曲,疯了似的尖叫:“淫贼,你死—”
用力一推剑柄,将虚竹连人带剑推下了悬崖,她兀自对着黑暗哭叫:“你胡说!你骗人!呜呜—淫贼!我要你死!”
虚竹听着耳边风声簌簌,望着夜空一抹薄云掠过皎洁明月,身子和意识好像皆化成了虚空,脑海中却清晰浮起一个美丽的面庞和缓缓滑落的泪珠。“啊!师娘……”#--iCMS.PageBreak--#第021回 平地起涟漪
虚竹眼前再次浮出一个美丽面庞,他喃喃唤道:“师娘……娘……”
感到一滴滴热泪落在脸上,并听见了一声比一声清楚地呼唤:“公子,公子……”
眼前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雪白俏脸,眉毛弯弯,竟是分别多日的阿朱!他嗅出阿朱的细细幽香,惊喜之下又昏迷过去。
虚竹挂在峭壁伸出的树枝上,身子随寒风飘摆了一夜,幸得乾坤大挪移自行缓缓运转,否则早已死去。到处寻他的阿朱经过应天府,闻听孟氏山庄出了事,乔装赶来打探,趁夜潜到崖顶,顺下一条绳子,在崖壁乱丛中搜寻,直到天亮才发现他。见他满身血迹,僵硬冰冷,胸前插着剑,不由伤心落泪,突见他发出声音,慢慢睁开了眼,登时转泣为喜,忙用树叶喂他露水,小心给他包好伤口,然后生起篝火,烤上一只大鸟。
虚竹醒后吃了几小块鸟肉,胸口渐渐热乎起来,虽然无力说话,但脸上露着微笑。阿朱开始犯愁如何出谷,见乱木丛生,峭壁直立,远处隐隐露出半扇洞口,要过去察看,手却被虚竹握住不放。二人四目相对,阿朱绯红满面,撅起小嘴嗔道:“疼得时候直唤娘,才好一点……就不老实。”
虚竹忍痛一笑,虽然浑身到处都疼,心情却是这几月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到了黄昏,虚竹已能打坐运气,痛楚减轻许多,体力也恢复不少。阿朱扶他慢慢走去那远处山洞,往里扔块石头,大喊几声,不见异常。洞中并不幽深,但宽敞干净。
几日后,虚竹身上各处创伤开始长出新肉,只是那贯胸的剑伤不好痊愈,过了四十多日,才能行动无碍,前后心口旁各留下一个深深疤痕。
这日,二人准备寻路出谷,虚竹拿着木婉清刺伤他的剑,在洞中石壁上一下一下划着,阿朱已听他说了在孟家的经历,见此笑道:“公子在想那个木姑娘么?”
虚竹被她道破,但口上不愿承认,恨声道:“这贱人害我几乎丧命,我想她作甚。”
阿朱抿嘴一笑,道:“你当日乘人之危,欺辱了木姑娘,她刺你一剑原也应该。”
虚竹低头想了想,叹道:“确是如此!”
旋即笑道:“好阿朱,我若欺辱你,你会刺我吗?”
阿朱瞪他一眼,脸红不语。虚竹嘻嘻一笑,道:“我知道你不会。”
阿朱瞪眼大怒:“我会刺自己一剑!”
虚竹忙道:“别别,好阿朱,我怎会欺辱你,就是……也不会趁你不知道。”
阿朱气急:“你还是想欺负我,我在刺自己之前,先刺你十剑!”
虚竹佯怒大叫:“小妮子,你比那贱人还凶狠!她让我带了绿帽子,你可不许!”
阿朱哼道:“臭美!我和木姑娘又没嫁给你,关你帽子什么事?”
虚竹呵呵笑道:“这话不错,我头上那点绿,那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不过礼尚往来,我也送了孟臭玉一顶红帽子。痛快啊,痛快!”
说着举剑向石壁用力一击,咣当一声,火星四蹦。
阿朱忍不住扑哧笑道:“你这个色公子,真真不可理喻!”
说完想到适才这声响,面色一变,惊道:“这石壁好像是空的!”
虚竹惊咦一声,不敢相信道:“是吗?”
阿朱疑惑地摸摸石壁,退后几步道:“公子,你击一掌试试,但不必勉强用力。”
虚竹起身面向石壁,深吸口气,向前推出降龙十八掌。轰隆隆!石壁塌陷,里面黑黢黢得不知多深。阿朱从篝火中抽出一根燃着的树枝扔进去,见到洞内有一条向上的石梯。
二人面面相觑,点燃两只火把,走进石壁露出的大洞,顺着石梯向上走了一会儿,尽头是个石门。这个石门又厚又重,布满了青苔。虚竹运起乾坤大挪移,激发全身力气,试了几次才勉强拽开石门,不料眼前仍是向上的石梯。二人吃惊不已,不知谁造了这么大工程,仿佛要把山给掏通了。
二人沿着石梯继续向上,尽头仍是一道石门。开了这道门后,终于见到一间宽阔的石室,室中放着十几只铺满尘土的大铁皮箱,打开箱盖一瞧,里面尽是金银珠宝,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虚竹做梦也想不到世上能有这么多财宝聚在一起,连声怪叫:“妙啊!真是妙啊!武状元是不用再考了,我要开一个比丽春院还要大十倍的丽夏院、丽秋院、丽冬院,或者合起来叫做春夏秋冬院,阿朱你说哪个名字好?”
阿朱笑道:“叫什么院,随你便吧,但此刻如何拿得了?”
虚竹摩挲着珠宝,想了想,说道:“下次你再陪我来,咱们将财宝都取出去,造一个比孟氏山庄还要大十倍的庄园,将你见过的听过的所有好玩的东西都放到咱们庄园里,怎么样?”
阿朱嘻嘻一笑,眼露喜色,却摇头道:“我只是一个小丫头,可不敢与你这妓院大老板相提并论。”
二人举着火把搜遍石室,意外发现角落里仍有一道石梯,室顶另有一道石门。二人登梯打开石门,又见另一石室,也见几十个大箱子。虚竹惊喜之极:“这里还有!”
不料这些箱子里不是财宝,而尽是书籍衣物。阿朱粗粗翻看一遍,惊疑道:“书上写得全是古怪文字,衣服样式也十分古朴,看来像是年代很久很久了。”
虚竹见不是金银珠宝,大失所望,随手从一个箱中拿出一柄匕首,抽出鞘来一看,匕身乌黑沉重,随意用它敲了敲铁皮箱子,不料匕身毫无声息陷进了铁皮内。虚竹吓了一跳,拿匕首又试试其他东西,切革如纸,削铁如泥,居然锋利无比。虚竹十分惊喜,也觉十分有趣,划来划去如切豆腐,损坏了不少衣物,当削到一件黑色背心时,试了几次却不能损其分毫。虚竹甚以为奇,不知这背心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摸着单薄柔软,还稍稍有些弹性。他把匕首塞进靴子里,欣喜穿上这件背心,心想:“有了这件宝贝背心,再不用怕小贱人刺我了。”
虚竹举着火把转了一圈,再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看见室内还有石梯和石门,便急着要上去。而阿朱却在一口箱子的箱盖上发现了一个暗格,这口箱子在众箱中最大也最醒目,虚竹用匕首将其划破,故而露出了暗格。
虚竹再抽出匕首,将这个箱盖从左至右横着剥开。阿朱从暗格中掏出本古乐谱,惊奇翻看起来。虚竹接着入手摸索,又摸出个墨绿色的圆棍,棍长二尺有余,质地温润坚硬,似铁非铁,似玉非玉。其上从头至尾雕刻着盘龙,玉棍的一端是龙头,另一端是龙尾,龙身有一排小孔,原来是只极其精致的玉箫。二人不明白为什么把乐器和乐谱藏在暗格里,但想必极其珍贵。虚竹把玉箫塞在裤腰,阿朱也把乐谱收在怀里。
二人继续登梯打开石门,照旧又是一间石室,室角照旧也有向上的石梯。但这间石室却和前两个大不相同,室顶仿佛有片能够发光的玉璧,发出昏黄微光,映得室内晕纹荡漾。室中央置有一张六柱支撑的玉石圆盘,周围十几丈,其上足可以放上一辆马车。
阿朱惊叫:“好大一张桌子!”
虚竹却猜疑道:“依我看,这不是桌子,而是一张床。”
阿朱诧异道:“床?床怎会这么大,又怎会是圆的?”
虚竹笑道:“是啊!又大又圆,正是为了方便女子受人欺辱。”
阿朱想了想,猜透了一点儿,烫着脸不再追问。
原来丽春院就有这样的几张圆床,只不过这张玉床大得出奇,可以转圈躺上十几个人。石室四边还放有一些玉石架子,奇形怪样,似椅非椅,似凳非凳。虚竹越瞧越奇怪:“难道这里曾是一间妓院?”
丽春院也有诸如此类的东西,只不过不是玉石做成的。
阿朱拿起架子上的一个棒状玉石,好奇地摆来弄去。虚竹见了心中大乐,原来那是个玉制的男人阳具,其形惟妙惟肖,但阿朱哪里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见其上有个小眼儿,以为是什么古怪乐器,饶有兴趣地凑在唇上吹了吹。
玉石架子中有个玉石桌台,台上一个玉盒,盒中一卷丝帛、五六个小瓶。阿朱拿起一个红色瓶子在火把下念道:“阴阳和合散”,念完便觉得不对劲,再拿起那卷丝帛一瞧,俏脸立时通红,帛上画有赤裸男女在各样椅凳上的种种姿势,她这才知道这些玉制架子的实际用途。
虚竹一听“阴阳和合散”,瞠目大叫:“这里居然有这东西!它可害得我极惨。”
说完上前抓了两个红瓶放在怀里,再看盒中另有两个白色瓶子,拿起一瓶问阿朱上面写着什么。阿朱红着脸念出:“醉八仙”。虚竹不好酒,听了一个“醉”字便没了兴趣,把白色瓶子放回。阿朱此时一刻也不想在这堆淫具间逗留,匆匆登上石梯,忽见壁上的微光有些波动,冷不丁向上一瞧,失声惊呼。
室顶那方昏黄玉璧上,竟然多了一双赤裸的脚,正一步一步慢慢走动,搅动得微光粼粼闪闪。那双脚忽然停住,接着璧上又落下一物,依稀瞧出是两片裸臀。
二人惊异万分,那片玉璧并不是发光,而是晶莹透明。虚竹忽然想到:莫非已经到了山顶?莫非有人在溪中戏水?他见阿朱目不转睛瞧着那两片臀肉,笑道:“你也喜欢看人洗澡么?”
阿朱斜他一眼,嗔道:“我不仅喜欢,而且十分羡慕!”
原来她在深山野外多日,此时见人洗浴便觉自己浑身骚痒。
虚竹呵呵笑道:“好,好!公子带你去洗澡。”
二人登上石梯,推开最后一道石门,呼吸豁然清新,心里却十分吃惊,眼前居然是间香气扑鼻的素雅绣房。
桌上燃着一盏油灯,灯光昏暗幽明,虚竹却觉出满目洁白,但见洁白的桌椅,洁白的绣床,满地铺着白玉,窗棂也涂着白色,洁白的四壁有一面是洁白的纱缦,缦隙透出芬芳的腾腾湿雾。他恍然大悟,石室璧顶上方并不是溪水湖水,而是这纱幔后的浴水。这屋的主人必定十分尊贵,普通人又怎会拥有如此豪华的玉石浴室。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都充满疑惑好奇。虚竹向阿朱做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他自己向纱幔偷偷走去,心里暗有几分得意,猜定里面洗浴的必是女子,自己这一瞧不知又给谁送了半顶帽子。
虚竹鬼笑着双手轻轻分开纱幔,鬼鬼祟祟从缝隙瞧去,眼睛一亮,玉石水池中果真坐着一个赤裸女子,长发雪乳,妙人如玉。霎那间,虚竹的笑容变得僵硬,转而惊骇之极,眼前女子赫然是李梦如。李梦如双手捂胸,转眼看来,虽然隔着氤氲热气,其眼色也是冰冷刺骨让虚竹遍体生寒。
虚竹退去握住阿朱的手,话也顾不上说,拉她向房门跑去。阿朱见他如此惊惧,不由叫声:“公子!”
脸上随之变色,抢先一步去开门。虚竹突觉脑后疾来凉气,回头惊见一只玉手,他不假思索向上一抓,刚好抓住一只潮湿手腕,眉目间感到劲风刺痛,见有五个雪白指尖正顿在自己额前。这一下兔起鹘落,那只手腕倏地从他掌中抽出,接着一个白影从他眼前闪过,就见李梦如浑身裹着白绫,凌空舞袖向阿朱落下。
阿朱急踏“凌波微步”闪过李梦如这一击。虚竹如梦初醒,上前一步打出“神龙摆尾”。李梦如转身出掌隔空相对。虚竹踉跄几步险些坐倒,稳住脚步后,忙从降龙十八掌的第一式快速打起,使出威力最大的第十八掌“亢龙有悔”。李梦如双掌一接之下,在空中滴溜溜转了几圈,“亢龙有悔”的刚猛劲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桌上的油灯却扑地熄灭。
虚竹眼前一黑,惘然无措,觉出李梦如飘忽不定,自知已避无可避,惊骇之极,张口大叫:“师姐饶命!”
阿朱闻声飞扑到虚竹身前。电光雷火间,李梦如的手爪插入阿朱肩膀,另一只手掌击在阿朱背心。虚竹和阿朱同时闷哼一声,抱在一起撞门滚出。李梦如并不追赶,双臂挥动劲风,房门啪嗒紧闭。
虚竹抱着阿朱滚了好几滚,胸口剧痛,一时不能起身,李梦如那一掌,让他隔着阿朱身体依然如受重槌。咳嗽几声后,挣扎着扶起阿朱。趁着月光一瞧,吓得心蹦蹦乱跳,见阿朱昏迷不醒,喷出满口鲜血。骇然瞧瞧四周,发现所处是间道观,观门紧闭,树木阴郁。他抱起阿朱跳墙逃去,跑着跑着,发现景致十分熟悉,忽然知道,脚下便是大观园,而那座道观就是拢翠庵。孟家小厮曾抬他来到这里求药,当时小厮高喊妙玉仙姑,那个仙姑并未出现,现下看来这个妙玉仙姑竟是玉罗刹李梦如。南唐公主只告诉他,李梦如是他大师姐,却也没说李梦如就是拢翠庵的妙玉。
虚竹认清了道路,慌慌张张跑回丝竹馆,刚到自己门前,突听见房里的鞭打声,一个男子叫道:“吞得深些,再深一些,爷就要赏给你了。”
虚竹大吃一惊,这声音倒像是孟宝玉,再仔细听听,房里传出哼哼呜呜的女声。他心里一紧:“孟宝玉在虐待谁?马夫人?唉哟,不会是木婉清吧!他们害我之后就无所顾忌了。”
虚竹怒从心起,把阿朱轻轻放下,从靴子抽出那把锋利匕首,无声无息割落门闩,提脚猛踹开门。一个提鞭的裸背男子正立在房中享受口交,听见巨响一回身,惊见一人已冲到了眼前。而虚竹见他不是孟宝玉,也大出意外,手中匕首稍稍一顿,划向他直挺挺的阳物。那男子未及惊呼就觉身下一凉,低头见自己没了半个阴茎,登时惊骇之极,痛哼一声萎身栽倒。
马夫人裸胸坐在地上,蹬着双脚往后退,惊恐叫着:“你……你是人是鬼?”
虚竹将阿朱抱进房,气恼道:“我当然是人!”
说着将阿朱小心放到床上。马夫人惊愕片刻,定神吁道:“原来你没死。”
这时从床底钻出一个人来,欣喜道:“主子,你还活着!”
虚竹见是香菱,也喜道:“原来你藏了起来!”
香菱张口刚要说话,听见母亲哼出一声呻吟,连忙过去助她从地上站起。
虚竹见马夫人的肩背上,旧的伤疤未愈,又添了几道新痕,气恼道:“这个人是谁?”
香菱应道:“他是琏二爷。”
虚竹纳闷问:“哪个琏二爷?”
马夫人回道:“他叫孟琏,孟宝玉的哥哥。”
虚竹惊叱:“你怎又把他勾搭上了?”
马夫人冷笑:“你到来问我?你要了我们娘俩,却不声不语去了,丢下我们任人欺负。”
虚竹无言以对,不再说话,低头察看阿朱伤势,见她肩上五个血糊糊的小洞,后背的伤处好像被鬼拍了一下,衣裳碎裂出一个清晰的黑手印。
虚竹越瞧越吃惊,见阿朱好像没了气息,不禁心中大恸,忽然想起石清给自己疗治寒毒的方法,连忙盘坐运功,双掌抵住阿朱后心,尝试着输送功力。过了片刻,阿朱嘤一声醒来。虚竹大喜过望,见阿朱虚弱道:“我怀里有伤药,那个白盒子……”
阿朱说着右手动了动,却无力伸入怀中。
虚竹伸手将她怀中物事都取了出来,除了一些碎银,还有个金锁片打造得十分精致,此外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盒里盛着些膏药。虚竹取出一些抹在阿朱肩上,那五个血洞旁的肌肤都变成了令人惊心的黑色。虚竹又解开阿朱衣裳,将剩余药膏尽数涂在她后背伤处。阿朱羞不可抑,伤处又剧痛,登时又晕了过去。虚竹见她虽然昏迷,但脸色红艳,于是不再那么慌乱,轻轻将她放好,向身旁香菱笑道:“你一直藏在床底么?”
香菱正害怕瞧着地上的孟琏,闻言说道:“那日一早听说主子出了事,娘就送我去了可卿主子那里,可卿主子却病得不行了。今晚是她的‘七七’大祭,我趁亮去玉香楼烧了纸,回来正和娘说话,听见有人来了,娘就叫我藏去了床下。”
香菱说到这里,想起躲在床下的恐惧,起身躲去马夫人怀里抽泣。
虚竹傻愣愣听香菱说完,惊愕之极叫道:“你说什么?你去玉香楼烧纸?谁的‘七七’?”
说着将香菱拉到面前,不敢相信得接着问道:“你是说可卿主子死了?”
香菱哭着点点头。虚竹一怔,仍觉万难置信,叫道:“她好好得怎么死了?”
香菱抽噎道:“她说肚子疼,没力气,好像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也不叫人请郎中,只叫我去大老爷那里取药,可是大老爷死了,他房里什么东西都没了。那晚可卿主子哭得好厉害,头发掉了许多,底下也……也流出许多……许多脏东西,天亮时她人便去了。”
虚竹听得面色惨白,心头揪痛,发了一会儿呆,喃喃道:“那么个人儿……怎就死了?”
说完深深叹了一声,忽见床单上几点血渍,却不像是阿朱留下的,他惊异用手一抹,叫道:“哪来的血?”
马夫人和香菱都吓了一跳。虚竹忽想起香菱刚刚在床上坐过,忙拉她转过身子,见她粉裙后一滩血渍,撩起粉裙再看,里面的小裤也是一片血红。虚竹吃惊道:“你也叫人弄了?”
香菱又羞又怕,哭腔道:“娘!我这里……怎出血了。”
马夫人过来瞧瞧,微微笑道:“不妨事,这是你长大了。”
虚竹松了口气,恍然道:“哦!她来了月红,可吓了我一跳。”
香菱惊讶道:“什么是月红?”
马夫人搂过香菱,道:“别怕,跟娘过来。”
过会功夫,母女从里屋出来,香菱换了一身衣服,羞涩不已,好似一下子成熟了许多。虚竹心中为之一动,从腰间拿出那只藏在地室的玉箫,递与香菱道:“你长大了,公子送你件礼物。”
香菱怯怯接过,她虽不懂吹箫,但见这只玉箫十分精致,不禁露出欢喜。
虚竹转头再看阿朱,见她没有醒来迹象,不禁忧心忡忡。香菱问道:“这位姐姐是谁?”
虚竹道:“你以后就叫她阿朱姐姐。”
马夫人在旁听了,疑惑道:“阿朱?不会是乔峰身边的那个阿朱吧?”
虚竹点点头,道声:“正是!”
马夫人一怔,吃惊道:“你还真有些莫名其妙的本事,既与乔峰做了兄弟,又要了他身边的女人,看来乔峰实也高明不到哪去。”
说到此处,马夫人神色转黯,轻轻叹了口气。
当年马大元发现她早非完璧,惊气之下,摔门而去,从此专心帮务,升任了副帮主。而马夫人独守空房,却渐渐恋上了乔峰,秋波暗送,情意盈盈。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乔峰对她从来不假颜色,甚至都不正眼瞧她。马夫人愤恨不已,又不甘寂寞,最终和执法长老勾搭成奸。二人奸情被马大元有所察觉,执法长老便抢先下手杀了马大元,为了掩盖马大元之死,二人又设谋嫁祸乔峰,揭其身世使其身败名裂。
香菱这时惊恐道:“主子,孟二爷流了好多血,他是不是死了?”
虚竹哼道:“他死了最好,你们不用怕,我总要带你们离开这鬼地方。”
香菱未失孩子心性,一惊之后,不由喜道:“好啊,我从未去过外面。”
虚竹想了想,问道:“我那两个师姐现下如何?”
香菱摇摇头:“这我不知。”
马夫人接道:“我听说那个木姑娘一直苦着脸,孟宝玉现在整日哄她,但孟家爷们一个比一个乖戾,总有你那师姐受罪的时候。”
虚竹闷闷寻思一会儿,忽然起身道:“你们仔细照看好阿朱,她若醒来,你们给她换身衣服。我去去就回。”
马夫人笑道:“你还敢去非礼师姐吗?”
虚竹没应她话,继续道:“你们把随身东西也收拾好,待我回来咱们就出去。”
马夫人叹了一声,笑道:“你带菱儿走吧。我还能去哪儿?天下到处都有丐帮的臭叫花子。”
虚竹叫道:“我带你们去京城,要是皇上肯收留,谁敢拿你怎么样!”
马夫人疑惑问道:“京城?皇上?”
见虚竹不像是在说笑,她登时惊呆了双眼。第022回 步步生莲花
虚竹急急忙忙溜到怡红院,见窗纸上依旧映出一个女子面灯而坐,用匕首划开门,见桌旁也依旧是刘婕杼。刘婕杼见了虚竹,疑是鬼魂索命,惊得面无人色。
虚竹冷笑道:“好个师姐,你为何害我?”
刘婕杼惊叫:“不是的!我不是成心害你,我只是不要嫁人,那二奶奶说我听她的,她就去说服师父,其实我一直后悔,你快走吧,不要再吓我!”
虚竹大怒:“你不想嫁人,便帮着外人害我,这算什么?”
刘婕杼慌道:“那孟宝玉对木师姐真得很好,可那孟灿玉却只是个孩子,我……我……”
转而惊疑叫道:“你真的不是鬼?”
虚竹气哼哼道:“你们都巴不得我死,可我偏偏就死不了,那个贱人现在哪里?”
刘婕杼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虚竹,拍着胸口,舒气说道:“吓死我了!这可好了,你真的没死。木师姐和孟宝玉……他们此刻多半在沁芳亭。”
虚竹转身便走,冷笑道:“孟宝玉,嘿嘿!这回马夫人成了我的人证,看你对那个贱人如何说!”
虚竹跑到沁芳亭,果见紧紧偎在一起的两人背影。他不声不响蹑到二人身后,听孟宝玉道:“那贼已粉身碎骨,你不要整日胡思乱想。”
木婉清抽泣道:“你不知道,他虽是胡说,但他……他怎又知道……”
说到这里,捂脸闷声痛哭。孟宝玉将她搂在怀里,嘻嘻笑道:“我倒有个法子,让你不再信他。”
然后低低说了什么。
木婉清哭声一顿,扭身挣开孟宝玉怀抱,嗔道:“你怎说出这么下流的话?”
孟宝玉笑道:“你羞什么,反正咱们早晚……”
他说着话见木婉清直勾勾瞧着自己身后,神色既惊恐之极,又疑惑之极,像是看见了最恐怖和最不可思议的事儿。孟宝玉转头向后一瞧,登时汗毛直竖,见虚竹立在月光下正阴森森笑着。
孟宝玉忽地立起,木婉清尖叫一声,扑在他怀里,叫道:“鬼来了,他真来了!宝玉救我,救我……”
竟然惊得一下子闭过气去。虚竹见了更加妒火中烧,上前抢过木婉清,一脚蹬开孟宝玉。孟宝玉闷呼一声,捂着小腹倒地抽搐。虚竹将木婉清放在石椅上,掐住她的人中,用力揉了几揉。木婉清悠悠醒转,一见眼前的虚竹,立时又晕了过去。虚竹又惊又无奈,见孟宝玉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上前一步踏住了他后背。孟宝玉像被按住壳的乌龟,手脚乱动,身子却丝毫动弹不得。
刘婕杼这时赶了过来,惊慌叫道:“不好了!他们都来了,你带我一起走吧。”
她话刚落,便有许多人拿着火把从各处钻了出来。虚竹抽出匕首抵住孟宝玉脖颈,叫道:“不想他活命,你们就过来。”
他知道这孟宝玉是孟老太太的命根子,有他做人质,孟家必不敢轻举妄动。众人把亭子团团围住,果然谁也不敢靠前来。孟元春走到众人前一挥手,几人扭着被布堵住嘴的马夫人和香菱,还抬着披头散发的阿朱走上前来。原来孟琏苏醒后大声呼救,惊动了孟家庄丁。虚竹见对方也有人质在手,面上强作镇静,心里慌张万分,心想:“自己闯出去并不难,但是带上马夫人、香菱和昏迷的阿朱,却是难得很。”
孟元春这时退后几步,大声道:“我用她们三人换宝玉一人,你看如何?”
虚竹颇觉意外,定神想了想,把匕首递给刘婕杼,他捏住孟宝玉的脖子,慢慢向前走去,到了离孟元春还有七八丈远处,突然把孟宝玉向身后一扔,同时向前抢出一大步,打出“神龙摆尾”,一下子逼走了孟元春,扭着马夫人母女的护卫们见孟元春逃走,他们也随之四窜。虚竹向马夫人大叫:“你们快过来!”
一面叫,一面跑去抱起阿朱。他使计成功,心里正喜,不料怀里的阿朱突然手持短刀,狠狠刺在他胸前的宝甲上。虚竹大吃一惊,这才看清怀里这人并不是阿朱。
那女子一击未中,挥刀割向虚竹喉咙。虚竹放手向后急跃,那女子随着飞身跃起,手刀掷出。虚竹扭头躲过,却眼见短刀飞向了刚跑过去的马夫人。虚竹惊急之下,不及他想,体内乾坤大挪移急速流转,如离弦之箭追赶过去,手指堪堪触到刀柄,刀身已噗得扎入马夫人后心。香菱一声惊叫,马夫人向前扑到。
虚竹一时间茫然失措,从刘婕杼手中抢过匕首,将之横在孟宝玉脖上。孟家众人齐声惊呼。虚竹嘶声大叫:“把阿朱还我!”
孟元春见他红了眼一副拼命架势,恐他狗急跳墙,孟宝玉性命不保,忙令人把阿朱从人群后抬到虚竹面前。阿朱双目紧闭,脸颊凹入。虚竹见她也似死了,心中一酸,泪涌满眶,伸出手掌按在阿朱后心,暗输内力片刻,阿朱呻吟一声醒来,而且面色红润,竟能自己挣扎着站起。虚竹这才大宽了心,耳边却又传来香菱的悲哭,见马夫人紧紧握着香菱的手,耷拉着头,明显没了生息。
此时顾不上死去的马夫人。虚竹一手挟持着孟宝玉,一手夹着仍然昏迷的木婉清;刘婕杼一手扶着阿朱,一手挽着哭成泪人的香菱,几人慢慢走出沁芳亭。孟家众人不敢阻拦,蜂拥着围在他们四周。到了山庄门外,虚竹要挟孟家牵来两辆马车,让刘婕杼和香菱扶着阿朱上了第一辆,他自己抓着孟宝玉和木婉清上了第二辆。登车前用刀比划一下孟宝玉,向孟元春叫道:“胆敢追赶,我一刀结果了这厮。明日一早你们去百里外取回他的狗命。”
虚竹一面催马驶离山庄,一面绑上孟宝玉手脚。奔驰一程后,车凳上的木婉清忽然醒转,见了虚竹身影,惊恐万分大叫,不管不顾将半个身子挤出了车窗。虚竹用力抽了两鞭,叫马随前面那辆车自行飞奔,然后急忙回身将木婉清抓到手里,气恼道:“今日顾不了许多,你再不乖乖听话,我宰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木婉清疑他是鬼,哪肯听他说话,拼命厮打,拼命大叫。虚竹用力将她按在车座上,大怒喝道:“再要乱动,我将你衣服脱了。”
木婉清挣扎不脱,眼珠一翻,又晕了过去。虚竹又是痛惜又是气苦,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恨恨说道:“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总是我的人。”
忽见木婉清怀里露着一角白绢,抽出一瞧,正是那方印着她落红的手帕。虚竹拿在鼻下嗅了嗅,心内突涌狂喜:“她贴身放着这方手帕,那她心里必定清楚,她必是清楚的!”
虚竹拔下木婉清头上的凤头珠钗,边解她衣裳边发疯似得狂吻,吻到木婉清腹底时,虽然车厢内只有飘进来的丁点星光,但他仿佛看见了那个俏皮的小痦子羞答答藏在柔软的阴毛下。他抬起身来,脚下踩着孟宝玉,将股间巨物慢慢挤进木婉清温软的体内。木婉清幽幽醒转,哆哆嗦嗦泣道:“你真得……做鬼也……也不放过我……”
虚竹呆了一呆,随即恶狠狠冲顶滑腻冰凉的玉股,刮得自己龟皮火辣辣纠痛,存心要让木婉清这回记住他。
木婉清蹙额苦哼,双手无力地推着虚竹胸膛,随着车子颠簸,娇弱承受一下又一下得蹂躏,惊恐痛楚的目光渐渐变得失神迷离。虚竹用过一次“鸡巴神功”,再次到了紧要时,将木婉清在车壁上挤成了一堆,用尽全身力气注了进去。木婉清娇软如绵,浑身湿透,仿佛已被他蹂躏碎了。
虚竹提上裤子,摸了摸木婉清湿热的脸蛋,欲火燃尽,余下的只是满心柔情。忽见脚下的孟宝玉正睁大眼睛盯着他,眼中流露出一股奇异之极的兴奋之色。虚竹受他一惊,再一次怒火中烧,抽出匕首割开孟宝玉裤裆,左手抄起他微微发硬的阳物,骂道:“臭白脸儿,生个鸡巴也是细皮嫩肉,我让你在黄泉路上也没机会碰我女人。”
说完右手匕首一挥,左手里便多了一块血淋淋的软肉。
身心皆惊疲之极的木婉清,此时香汗淋漓,眼波如星,疲乏得分外柔和,忽然听见孟宝玉的惨叫,她惊慌缩成一团,盯着眼前黑魆魆的身影,目光无比惊惧,眸子越张越大,眼见虚竹嘿嘿狞笑着,拎那团血肉在孟宝玉眼前晃了晃,随手扔出了车窗。
此时天色发白,虚竹喝住前面车辆,叫刘婕杼和香菱等候,他下车夹着昏迷的孟宝玉向山上奔去,到了山顶见左侧有一片黑压压的密林,便奔去林中,抽出匕首,叫已经苏醒的孟宝玉跪在地上。孟宝玉面如土色,心灰绝望,听虚竹恶狠狠说道:“你等人来收尸吧,来世莫要再作男人。”
虚竹说毕举出匕首,却突然听到马的一声长嘶,循声瞧去,见对面山上一辆马车燃着大火疾驰。虚竹吃惊失色:“不好,孟家追来了。”
慌忙在孟宝玉身上刺了一刀,抬脚向那辆马车飞奔。
虚竹在惊马即将冲落悬崖那一刻赶到,大喝一声,紧紧拽住了缰绳。两马立住高高扬起前蹄,而车厢却从马后绕到了马前,径直向悬崖冲去。虚竹也万想不到这车的冲力如此巨大,双臂剧痛,再也停不住缰绳,在地上滚了两滚,把缰绳缠在腰间,双手把匕首插进石缝,这才勉强停住了身子,而半个车厢却已越过了崖顶,燃着大火横亘在空中,火苗随山风飞卷,忽一下燃着了缰绳。
虚竹见情势万分危急,口中焦急大叫着阿朱和香菱,却见一个陌生女子抱着一个孩童从车厢里跳出来。虚竹震惊之下,无力抓住刀柄,被悬空的车子拖向了崖边。他摆脱不了缠在腰上的缰绳,万分惊急之时,身上猛然被人压住,燃着火的缰绳多受了这一份力道,“蓬”得一声断裂,车厢拖着烈火和浓烟滚落悬崖。
虚竹惊魂稍定,起身见扑住自己的就是车内出来的那个陌生女子。此女已站在那个孩童前,双臂成一字放在脸前,两只分外宽大的纱袖遮住了她面容和半个身子,只露着一双十分细长的眼睛。但见她装束十分奇特,上着翻毛兔皮坎肩,里穿褶袖水粉纱衣,胸前飘着长长襟带,脸庞两侧垂下数十条细细发辫,脑后那片长发却梳得丝丝笔直,整整齐齐披在后背。她身后坐着的那个六七岁男童,装束也十分奇特。
虚竹茫然向那女子道了一声谢,疑惑车厢里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一女一童,定神稍稍一想,便知自己错追了车辆,心下暗自苦笑。那女子沉默着微微躬身还礼,小心翼翼遮着脸,但双目流露羞涩,眼睛细长,表意却甚是生动。
虚竹拾起匕首后,心里生了好奇,回头上下打量这个女子。女子紧张盯着虚竹,眼波羞意更浓。这时听得兵器相格之声。虚竹向坡下望去,见一个身披铠甲的浓髯大汉正与两个持长刀的蒙面黑衣人搏斗。那大汉挥剑阻挡黑衣人进逼,但力不能敌,不停退步,打着打着离崖边越来越近。那女子脸前的衣袖簌簌抖动,似乎十分惊惧。
两个黑衣蒙面人飞快对视一眼,突然同时收手向后跃出一步,接着同时掏出一件东西一掷。咣当一声,一件被那大汉用剑击飞,而另一件却如流星般袭向崖边那个女子。虚竹倏地伸臂出手,在女子胸前将这东西夹住,原来是件十字形的金属暗器。
虚竹见有人格斗本很紧张,他除了降龙十八掌不会其它招式,并且只能自顾出掌,不会拆招抵挡,但他对这女子颇有好感,不由自主出手相救,并且接住这件东西,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他随即侧跨一步挡在女子身前,用匕首把那暗器如切薄纸一样削成四瓣,然后当胸举起匕首,以示匕首之锋利,指望黑衣人知难而退。
两个黑衣人眼中露出惊异,果然退后几步,却嘘嘘吹了一声口哨。密林中跟着响起另一声口哨,又有两个黑衣人从树林中跑了出来,其中一人的胳膊里居然挟着不知死活的孟宝玉。
四个黑衣人互相瞧瞧,三人突然迅猛前冲,一个举刀劈向浓髯大汉,另两个径直扑向崖边。浓髯大汉被人纠缠住,抽空往后一瞧,焦急万分。那两个黑衣人跑到虚竹面前,同时高高跃起,举刀凌空劈下。虚竹见此惊慌失措,手中匕首用力一掷,双掌迎着刀锋打出“神龙摆尾”。那匕首迅急无比,噗地穿透一个黑衣人的心口,另一个黑衣人的长刀劈到一半,反被霹雳般的掌风荡回去,刀背深深陷进脑门。
正与浓髯大汉相斗的黑衣人眼见同伴如此惨状,心里一慌,被浓髯大汉刺伤了手臂,再受一剑被结果了性命。顷刻间,地上躺了三具黑衣人的尸体。剩下那个黑衣人,眼露惊惧,刀横架在孟宝玉脖上,慢慢向后退去,竟以孟宝玉相要挟。那大汉气喘吁吁,无力再斗。而虚竹自然不会去追。
待黑衣人消失后,虚竹急忙拾起地上的匕首,向山的另一边跑去,远远望去,自己一行的两辆马车已被人团团围住。虚竹心急如焚:“他们到底还是追来了。”
那些孟家众人正寻虚竹和孟宝玉不见,惊见一个黑衣人挟着血迹斑斑的孟宝玉从山上跑下来。孟元春惊叱一声,带领众人迎了上去。那黑衣人见对方投鼠忌器,于是乎把孟宝玉当作护身符,落荒而逃。孟家人马大半追他而去,剩下小半人群龙无首,见虚竹举着匕首从山上冲来,无心打斗,呼啦散去。
虚竹掀开车帘,见阿朱等人安然无恙,再不敢有半刻耽搁,慌张赶车重新上路。绕过眼前这道山梁,见那浓髯大汉三人正步行赶路。浓髯大汉步履蹒跚,而那奇特装扮的女子即使走路也用衣袖挡着脸。
虚竹在他们身旁喝马停住。大汉向虚竹拜倒,口称:“谢大英雄仗义相救!”
虚竹有生以来头回被人称为大英雄,登时沾沾自喜,问他们何许人也。大汉称重负在身,不便相告。虚竹再问他们去往何处,却听得也是京城,便安排自己一行同乘一车,让出一辆空车给那三人。大汉连连拜谢,那女子瞧着虚竹,眼中笑着流露出感激。
两辆马车继续上路。虚竹见阿朱又已昏迷,忙以内力输助。阿朱醒转过来,顷刻之间,脸颊现出红晕。如此一来,虚竹知道阿朱全仗自己运气续命。阿朱心里也明白了,自己垂危数次,都是靠虚竹输气救活,一时间心中极是惊惶,怔怔地流下泪,啜泣道:“不要多费力啦,你把我怀中的金锁交给……”
虚竹等了片刻,问道:“金锁怎样?交给谁?”
阿朱叹气道:“算了,我不知道,反正我要死了,这金锁就随我去吧。”
虚竹闻言酸楚难忍,难过道:“你胡思乱想什么。”
当下又伸掌按住阿朱后背。阿朱只觉一股暖融融的热气从虚竹掌心传入自己体内,登时四肢百骸,处处舒服。她闭目养神一会儿,黯然道:“我每隔几个时辰,体气便渐渐消逝,你总不能……总不能永远……”
说着又落下泪。虚竹安慰道:“你大可放心,咱们到了京城,我去求当今皇上,他说一句话,便能找来天下所有名医,不信治不好你的伤。”
傍晚到了一个土镇,叫作许家集,这是北上进京必经之地,此离京城已经不远。虚竹在客店给阿朱输了真气,然后叫店小二送来热水,让刘婕杼和香菱给阿朱擦洗身子。虚竹去雇了车夫喂了马,又为阿朱单独雇了一辆大车。众人忙忙碌碌,而木婉清独自坐在房里安静得出奇。
众人忙过之后连夜赶路。走不多远,阿朱再次昏迷,虚竹忙再以真气相助。阿朱刚一苏醒即微微一笑,好似做了一个有趣的梦,笑道:“那个玉罗刹真是厉害,你当时若去欺辱她,那才好玩呢!啊……”
阿朱软软仰在虚竹怀里。原来虚竹见她吐气如兰,容颜娇红,虽然身体虚弱,却仍不忘顽皮,他一时怜爱不胜,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一吻。阿朱惊羞之下,一口气没有接不上来。
虚竹焦急悔恨,忙将掌心贴在阿朱背心,继续送入真气,见她慢慢睁开眼,忙道:“好妮子,我不再和你开玩笑,你也别再吓我了。”
阿朱眼角滑下两行泪,伤心道:“我来世宁愿做牛做马,也不做人家的丫头,叫你如此欺负我。”
虚竹忙再哄道:“好阿朱,好妹子,我可从未敢把你当作丫头。”
阿朱闭眼不再说话。虚竹轻轻扶她靠在自己怀里,说道:“你身子尚未复原,且睡一会养养神。”
随着路上颠簸,虚竹抱着阿朱迷迷糊糊睡去,忽听外面车马声渐渐多了起来。他伸手掀开车帘,发现天已大亮,车子已到了京城地片,但一行中少了一辆车子,那个髯须大汉和那奇怪的一女一童已不知去向。车夫问虚竹要去京城哪里,虚竹看到这条街上的玉花轩,应道:“前面就是。”
虚竹等人进了玉花轩。老鸨花姐阅人无数,极是机灵历练,既不问其来意,也不提当日之事,张罗着安排了住处。虚竹洗漱后来到刘婕杼房间。木婉清尖叫着藏在刘婕杼身后,惊恐之极指着虚竹颤叫:“鬼!鬼来了。”
虚竹不得不逃出房间,将木婉清的凤头珠钗交给花姐做抵押,他带着阿朱冒冒失失直奔皇宫。第023回 嫩蕊试初红
虚竹到皇宫外宫门处向护卫出示了金牌,护卫禀告一个头领,头领带虚竹到了内宫门,一个小宦官拿着金牌进去,过了好久才出来一个老宦官,自称刘副总管,对虚竹道:“皇上有旨,养心阁见驾。”
却只准虚竹一人进去。虚竹只得在宫门前给阿朱输了内力,让她在此等候,他自己随那刘副总管进了皇宫,但见黄墙碧瓦,檐角巍峨,比少林寺还要富丽堂皇。虚竹越走越不安,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了那叫养心阁的大屋子。虚竹跪在屋内候驾,又足足等了约半炷香时间,才听得一声:“皇上驾到!”
一身黄绸服饰的少 年皇帝赵煦慢慢踱进门内。
哲宗赵煦不似当日玉花轩的神情装束,此时举止庄重,神色威严,听了虚竹恳求,便令刘副总管去宫门外带阿朱去御医房,然后对虚竹道:“你救驾有功,但那件事我未曾禀告太皇太后,因此不好赏你官职,不过可以多赏些银两。”
接着问起虚竹的安身之处,听是玉花轩,哲宗微笑沉吟:“也好!朕把它赏赐与你,那个女反贼想必不敢再来了吧。”
说完轻叹一声,高声颁旨:玉花轩招揽反贼,图谋不轨,首要者收押死牢,玉花轩收为官有,赏赐平乱有功之人。
虚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赏赐,惊呆之后不禁自嘲:“看来我命中注定离不开妓院了。竟叫阿朱在地洞里的一句戏语言中,我果然做了妓院大老板。”
传旨宦官前脚刚走,又一个宦官急匆匆赶来,禀道:“太皇太后请圣上移驾崇庆宫。”
哲宗面露烦躁,叫道:“我不是刚从那里过来么。”
对虚竹摆摆手,命道:“你退下吧。”
虚竹跟着一个宦官到了御医房,见阿朱已平躺在塌,一个白胡子老头在为她把脉。老头把脉后不停摇头,招呼其他人过来,几个御医分别看了阿朱伤情,一面商议,一面忙碌,有的翻书,有的开药。虚竹坐在旁边等到正午,见阿朱的脸颊渐渐塌陷下去,禁不住心急如焚,正要开口相问,见那白胡子老头伸出手掌抵在阿朱后心,阿朱的脸色立时红润起来。虚竹登时大为放心,觉得阿朱必会有救。白胡子老头向虚竹道:“她留在这里,你且回吧,明日再来亦可。”
虚竹谢了几句,随宦官出了宫。
宫门外两名官差正候着虚竹,说是圣谕已周知官府,一切安排妥当,特送他去接收玉花轩。虚竹到了玉花轩门前,花姐笑着迎了出来,打赏了官差,向虚竹恭恭敬敬行个礼,莺莺呖呖说道:“恭迎东家,贺喜大爷!”
虚竹随她进轩坐定,花姐双手奉上一杯茶,然后细数玉花轩家底,说是大小妓女六十来个,加上各等杂役共计百余人,除去日常种种花销,每月纯利千两左右。虚竹闻言一愣,暗惊:“能赚这么多?不愧是京城里的大妓院,远非丽春院可比。”
他随口问了几句,倒都是妓院的关键之处。花姐十分惊讶,不想他年纪轻轻却对这一行当十分熟悉。虚竹最后问道:“原先东家给你多少佣金?”
花姐答道:“两成利银。”
虚竹哦了一声,笑道:“那一切照旧吧。我一向懒散,以后请你多多费心。”
花姐答应一声,心里惊喜不胜,她为自己多说了一成,不料轻易得了手。
虚竹听见自己腹中骨碌碌一叫,问道:“今天可准备了我们饭菜?”
花姐笑道:“这就去重新准备,当为东家庆贺,奴家好好陪东家喝几杯。”
花姐临走突想起什么,拿出那只凤头珠钗,说道:“这只钗子,奴家请高人看了,他说这钗上的宝珠本有一对儿,分为雌珠和雄珠,相传为上古舜帝的两个妃子娥皇和女英所有。二妃投湖殉夫,此二珠便流落人间。聚则大吉,分则大凶。后来分别落入南唐皇帝手里,他令名匠制成了一对凤头珠钗,这只钗子正是其一。”
花姐将珠钗递与虚竹,接道:“术士之言也不足信,但此物应属大有来历,请东家收回仔细收藏。”
虚竹点点头,心道:“除了眼下这一只,刘婕杼那里还有一只,现在两颗珠子都聚到了玉花轩,按那术士之言,我岂非要大吉大利?”
一会功夫,花厅酒席布好。香菱伤心母亲,木婉清神志未清,她二人留在各自房间。只有虚竹和刘婕杼落坐,花姐伺候酒菜,巧笑逢迎。虚竹喜笑颜开,两日来奔波劳碌,终将阿朱交到御医那里,自己还得了诺大一桩财产,不免喝得醉眼迷离,向刘婕杼调笑:“你可还愿做这里的红牌?”
刘婕杼脸色一变,起身道:“你还敢在这里胡说!你大闹山庄,伤了孟家子弟,如今又向师父痛恨无比的仇家邀功请赏,看你以后如何交待!我明天可是要去找师父了。”
说完拂袖而去。虚竹宛如当头浇了冷水,醉意尽去,心道:“她说得不错,南唐公主绝饶不了我,可不能让她找到这里来。”
虚竹心里七上八下,闷闷再喝两杯,忽下了狠心,失声自语:“一不做二不休。”
起身对花姐道:“我去歇了。”
花姐陪笑着起身相送。虚竹说声:“不用送。”
自行向二楼走去。到了刘婕杼门外,从靴中抽出匕首,在门缝间无声无息割开一个小孔,眯一只眼从孔间窥去,见刘婕杼一面慢慢梳发,一面盯着镜子,似乎在想些什么,梳妆台上放着罩烛,映得她俏脸通红。床头端坐着木婉清,正呆呆看着她梳头。虚竹想起当初遇到她们师徒三人的情景,刘婕杼也是这般在房中坐着。他心里接着哎呀一声:“连这房间也与当日不差的。”
虚竹暗暗筹划:用匕首划开门闩,冲进去来个霸王硬上弓。木婉清仍未清醒,刘婕杼一人自是拗不过自己,如今这里是老子地盘,任她乱嚷乱叫,也没人来管,待生米煮成熟饭,我费些功夫爽得她们两个都叫我亲哥哥,以后自然乖乖听话,果然是聚则吉、分则凶。呵呵!虚竹想到这里,已是心猿意马,又见刘婕杼立起脱去了外衣,露出光溜溜的一截膀子和白晃晃的一片胸脯。他脸上露出淫笑,心里笑道:“小师姐,你在山庄里大喊救命,难道早知有今日?”
正要起身动作,却见刘婕杼突然叹息一声,从桌上拿起那只凤头珠钗,定定瞧着出了神,忽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虚竹陡然一惊:“这珠钗是小皇上给她的,难道她在想着小皇上?”
这时想起在破庙里,小皇上用眼神和刘婕杼勾勾搭搭,心里越发吃惊:“难怪她死活不嫁孟家。小皇帝今天也叹了气,说起了什么女飞贼。”
虚竹念及于此,忽然冒出冷汗,心道:“哎哟,我怎么就没想到,皇上赏什么不行,单单赏个妓院给我,定是为了方便他自己逛窑子。他若来此见到刘婕杼,知道我夺了他意中人,龙颜一定不悦,刘婕杼再扑到他怀里呜呜一哭……”
想到这里,虚竹胆战心惊,忙不迭离开房门,悄悄走了两步,见隔壁房间闪着烛光,举手轻叩几下,房内传出稚嫩声音:“谁呀?”
这一声很慌张,仿佛吓了一跳。虚竹静候一会儿,门吱吱开了,娇小的香菱扶着门,唤道:“主子。”
虚竹进屋在桌旁坐下,见香菱赤着粉白透红的一对小脚,床边放着一盆热水,便随口问道:“你在洗脚么。”
香菱摇头慌道:“嗯……不是……”
小脸突然绯红,连脖子都羞红了。虚竹见了一怔,随即不由一笑,已知她在洗哪里,暗道:“难怪马夫人说香菱长大了,神态果真不再一样。”
香菱眼圈却也红了,她想起了母亲,那日母亲告诉她先不要洗,等流尽了再洗,如今脏东西流尽了,母亲却不在了。虚竹见状知香菱想起了马夫人,拉住她手安慰道:“你别太难过,有机会我一定给你娘报仇。”
香菱点点头,紧接又忙摇头,抽噎道:“我不要报仇,我只想要娘,我刚刚有了娘……”
虚竹见她哭得可怜,将她拉在身边抱在腿上,柔声道:“你没有娘了,不是还有我么,你自小跟着可卿主子,我像她一样对你好不好?”
香菱深深低下头,想起可卿主子的死,抽泣得越发厉害,猫一样偎在虚竹怀里。
虚竹用心抚摸香菱小手背上手指尽处五个小小的圆涡,待她哭了一会儿,哄道:“你不信主子么,别哭了,笑一下给我瞧瞧。”
香菱忍住哽咽,应了一声,仰头强笑,颊边现出两个可爱的梨涡,脸上还挂着几颗晶莹泪珠,更显得肤色晶莹,柔美如玉。虚竹心里一动,不由赞道:“菱儿,你真是好看。”
香菱被他搂在怀里,又是害怕又有几分欢喜,羞道:“只要主子喜欢就好。”
虚竹心里又是一动,瞧她红嘟嘟的小嘴,笑道:“菱儿真乖,给我再亲一下,好不好?”
香菱吓了一跳,却不敢说不好,瞧他凑近的亮眼,惊得赶紧闭上眼睛,密实的睫毛像帘子似的颤在脸上。
虚竹在她眉心、眼睛、鼻子和小嘴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下去,但觉香嫩满口,心赞真是人如其名,这个小美人就像一支清香嫩藕。
虚竹嗅着吻着,手揉到娇臀,隔着一层裙裤仍觉出满掌柔腻,不禁情欲突盛,口中干热,喘道:“好菱儿,咱们以后在一起,你与你阿朱姐姐一样,叫我公子吧。”
说着引香菱的一只小手摸向自己裤裆。香菱触到火热的突兀东西,虽不知他裤里藏着什么,但莫名的慌张万分,一颗心突突跳起来,惊慌点头道:“主子喜欢,我就叫……”
话未说完,已被主子高高抱起。虚竹轻轻将香菱放到桌上,解她裙带,喘气越来越粗,说道:“公子像可卿主子一样对你,你也像对她一样对我。好不好?”
香菱战战兢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怯生生道:“照顾好主子……是菱儿……”
她话又未说完,惊觉双腿一凉,裙裤居然被主子脱去。香菱惊惶失色,慌张并拢双腿,又被主子的身体挡住,顿时羞急哭泣起来:“呜……呜!主子……菱儿知道错了,呜……呜……我以后不敢了……”
香菱惊悸之下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以至主子如此惩罚自己,不想主子一面继续脱她衣服,一面在她脸上、唇上亲个不停,口鼻喷着吓人的热气,气喘吁吁道:“你来了月红,就不再是孩子,既跟定了我,我今儿个就要了你身子。”
香菱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身子不由颤抖起来。她在园子里听到过“要身子”的话,暗地里也猜测过,要人身子就是要脱去她衣服,前些日子见人偷偷讲,说是袭人姐姐光着身子,从薛大爷房里哭着跑出来,又说这定是薛大爷要了她身子,难不成主子也想这般要了自己?香菱紧张得忘了抽泣,虽不明其详,但她知道“要身子”是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一时间惊惊羞羞,平生头回这么心乱如麻。
香菱仰在桌上哆哆嗦嗦裸出一个娇嫩如婴的少女胴体,一条油黑的长辫躺在身前,更显得浑身白嫩如雪,身材尚未长成,但已显出凹凸有致,一双未及饱满的乳房虽然平坦绵软,但其上两颗细小的乳头却十分鲜红圆润,一看就是美乳的底子,股间圆滚滚粉嘟嘟,双腿间像夹着一个雪白绵桃,腿根处的肌肤细腻之极,隐隐泛出娇嫩之极的青色。虚竹不觉吞了口唾沫,心道:“这么白白嫩嫩,说不定一口能咬出水来。”
虚竹抬起香菱纤细柔弱的双腿,俯身要去试着咬一咬,却吃惊张大了双眼,见雪白桃子中间那条细密的肉缝,随着双腿被他越分越大,肉缝敞开了水晶晶的娇红,而幽谷前庭分外饱满,像门檐一样遮遮掩掩,其下稍稍翻出两片鼓如羽翼的朱唇,在朱唇上面的金沟处,俏生生伸出半颗肉珠。这颗肉珠圆润鲜红,极其惊艳夺目,就像年糕上镶着的那颗红樱桃。虚竹越凑越近,越瞧越爱,伸出舌尖尝了尝。那肉珠惊慌缩回,随即又被柔软细嫩的朱唇轻轻吐了出来,眼见得越发膨胀,越发鲜红,油汪汪亮晶晶,似蒙上了一层蜜汁。
虚竹心里一阵发酥,这肉珠他只在发情的妓女身上见着过,而香菱纯得像个婴儿,可瞧她这颗珠子,似乎天生就会发情。
香菱高蜷两腿,惊羞之极,腿间被主子呼出的热气熏得发痒发麻,又被一个粘津津的东西触了触。她心头一震,骇然挺身,见到主子把头埋在自己股下,正在吮吸自己尿尿和前几日流出脏东西的地方。香菱瑟瑟发抖,欲呼无声,实不明白主子为何这么做。而虚竹一口含下去,满口嫩滑无比,还有着盈盈粉香,翕动鼻孔用心嗅嗅,恰是那条肉缝的香气最浓,舌尖轻轻挑开肉缝,便嗅到一股幽幽浓香,好似里面藏了胭脂。虚竹怔了怔,吃惊叫道:“妙啊,竟是一个香穴!”
忽然想起薛蟠说过:白虎女子都有体香,就连屁眼儿都是香的。
虚竹忙细细察看隆起的雪桃,果然见光滑得连毛孔都没有,登时惊喜不胜,叫道:“哈-!以为你还未长毛,却原来也是个白虎,真真造化!”
说着将香菱轻轻翻过来,扒开她滑腻丰嫩的臀肉,见圆圆的浅红色菊穴,没有半丝褶皱,光滑得仿佛发光,真真鲜美之极,凑鼻用力一嗅,一股暗香扑鼻。
虚竹喜得一颗心乱蹦,大叫道:“好个香人儿,今后不管是谁,无论跟我赌什么,我也绝不把你让出去!”
香菱正羞得无可复加,眼中噙泪,脸蛋红得似要渗出血来,闻言向主子乜了一眼,眼波如丝,春水殇殇,竟有几分媚眼的味道,虽然稚气十足,但端的是风流毕露,娇艳无匹。虚竹瞧得不由一呆,心里接着大叫:“乖乖不得了!等她长大些,岂不要迷死人了!”
虚竹本就有色淫之意,此时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抚摸着把香菱翻仰过来,俯身亲了亲两个红艳艳的小乳头,急喘道:“好菱儿,公子喜欢死了,现给你个好处,你以后安心跟着公子。”
香菱不知他说的“好处”是什么,惊恐不安低眼偷瞧,见主子从腰下掏出个黑忽忽的大东西,急匆匆伸到自己股下,须臾间传来火辣辣的涨痛。这种痛楚并不像缝衣针刺了手指那样疼,但令人惊恐无比,好像一下子钻进了心眼里。
香菱蓦地睁大眼睛,骇得大声哭叫:“疼-!主子!呜呜……好疼……”
虚竹哄道:“忍忍就过了,公子这就要了你。”
香菱听得一个“要”字,咬住嘴唇把叫声憋了回去,泪水湿了一脸。虚竹好不容易塞进硕如卵子的巨头,觉得已将穴口撑到了极限,努了几次力,薄薄的朱唇始终紧紧箍住龟沟,再要进去一点也很艰难。
香菱既惊痛又委屈,泪眼满是哀求,实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这样“要”自己。虚竹眼见龟沟里洇出了一圈血红,心下也不禁恻然,暗道:“现今我这鸡巴粗大不少,难怪她受不了。”
于是抽出咧着马眼的恶巨,磨着沾了处血的朱唇,揉着金沟里的肉珠,时不时向深处试探一下。香菱哼叽几声,觉得不那么疼了,而虚竹却越来越没了耐心,禁不住一次比一次用力,待他再次挤进圆硕滚烫的巨头。香菱已疼得呜呜直哭,可怜兮兮道:“主子!饶过菱儿吧!”
虚竹焦躁道:“忍一忍就好了,第一次都要疼的。”
说着暗暗用力,在分外的紧热中,一点一点终于插进去了一小半,不由起身呼口气,额上已冒出汗珠,越发急躁难耐,压紧了香菱的腰胯,哼道:“好菱儿……别怕……这就来了。”
说着硬起心一股劲插去。
香菱小腹向上一挺,惨叫声随之而起,身子似被一根烧红了的粗大铁棍刺穿了两半,她双手大胆掐住主子的两只手臂,仍然摆脱不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只能将细嫩的双腿直直挺向空中,抽筋般地簌簌剧抖。虚竹长吸一口气,伏身吻住痛叫的小口,只管在干热的香口中乱翻舌头,收腰再一用力,龟头陷入一片火烫之中,香菱倏地软下来。虚竹抬眼一瞧,见香菱停息闭目,面色惨白如纸。
虚竹有些惊慌,屁股一蹶,想把鸡巴抽出来,却拽着香菱大动了一下。香菱“啊呀—”
一声缓过气来,全身如雪的肌肤渗出一层细汗,体香随之四溢。虚竹不舍得再抽出来,却也无法顺畅抽动,炽热的肉径紧紧裹着粗茎,露在外面的茎根似被挤肿了一圈,显得更加肥大。他只得耐着性子慢慢蠕动,反反复复再揉向深处。
香菱眼中露着无比惊恐,像婴儿一样柔弱无助。忽一下被狠狠插实,插得她双眼上翻,脸蛋被身下的充实涨得火烫,不由呼出一口干热的娇喘,顷刻间觉得整个身子烧了起来。虚竹这回用心磨了磨花心,觉出柔嫩的暖肉在微微振动,刺激得龟眼麻麻酥酥。他惊异得低头看去,见香菱的金沟已被粗茎挤夹出一小簇鼓鼓囊囊的红肉,红肉中央鼓着那颗肉珠,肉珠越发鲜红膨胀,整个露了出来,还隐约拖着一截红润的珠颈,煞是惊艳夺目。
虚竹瞧得有些发愣,从未如此清晰见到女子这颗神秘的肉珠,不由浑身打个激灵,已经抑制不住了泄意,一时再也顾不上怜香惜玉,用力将两片朱唇翻出来怼进去,注目盯着那颗鲜活肉珠被他的粗茎磨来磨去,忽然觉得池底变得火热肥大,不再那么干涩紧迫,而是收缩起来轻轻拍打着龟头,而且越拍越有力,须臾间整个花径都变得绵软,随着粗茎抽动在龟沟处聚挤了一团软软花肉,仿佛花蕾怒放张开了重重花瓣。
香菱此时苦泣痛哼,抓住虚竹扭来扭去。但她扭动得越厉害,池底里的振动也越发明显,不仅仅像是拍打,更像是柔柔吸吮,吮得虚竹麻痹彻骨,不知不觉射毕。他虽心有不甘,但到底存着一念怜惜,没有使出鸡巴神功来,直到巨物彻底软了,“啪嗒”一声被挤了出来。见细薄的朱唇紧紧弹闭,溅出几滴落红挂在雪白玉股。而粘着血丝的雪白玉丘兀自一胀一缩,直到朱唇缓缓吐出一团混着血丝的浓精。浓精滑下雪青的股沟,而残红却已在地上积了酒盅大小。
虚竹见此又生了怜惜,柔吻沾满泪水的樱唇。香菱泣不成声的娇喘,泪水和汗水湿了满脸,樱唇冰凉颤抖,在虚竹嘴里兀自不停抽噎。虚竹边吻边哄:“好了,这次过了,以后就不疼了……”
说着将她从桌上抱起,轻轻放在床上。香菱此时通体雪艳,双颊含着一抹突兀艳红,身上肌肤也泛起了一层粉红,好似一下子多了几分丰腴,胸前那两粒含苞欲放的蓓蕾,更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虚竹心里又是一荡,轻轻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公子一生都会珍惜你。”
香菱自小做惯了丫头,对主子也尊崇惯了,见虚竹对自己分外怜爱,她觉得自己就像被父母痛打后又被父母爱惜的孩子,不由偎去虚竹怀里,委屈得恸哭不已:“呜呜……主子……呜呜……主子……”
这两声“主子”唤得可怜无比。虚竹听了心里发疼,用心将香菱凉凉软软的香舌嘬得“兹兹”作响。第024回 开谢双逢霖
虚竹一觉醒来,伸个懒腰,吃惊发现香菱满面赤霞,额头高热,烧得她闭眼直哼哼。虚竹正要到皇宫去看阿朱,便要捎带香菱去看御医。花姐被他唬了一愣,婉言劝道:“一个普通的寒热伤风怎至于去麻烦皇上?”
虚竹为了哄香菱高兴,更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吃过中饭后,到底带香菱一起去了。
虚竹到了宫门前,递上御赐金牌,守卫把金牌传进去。好一会儿之后,刘副总管懒懒走过来,脸色极其不耐烦,将金牌还给虚竹,话也懒得说,用嘴一驽,示意虚竹跟他进去。依旧到了养心殿,虚竹鼓足勇气向小皇帝说了香菱的事。不待哲宗说话,刘副总管在旁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昨儿一个,今儿一个,你当御医房为你家开的么?”
虚竹脸上一红,深深低下头去。哲宗摆了摆手,刘副总管退下一步不吭声了。
哲宗随意问了虚竹几句,便盯着他腰间的金牌若有所思。虚竹心里也在寻思:“他给了我这块牌子,如今必是后悔了,想收回去又不好意思说。哼!你当日落难之时,说我是什么栋梁之材,我自知也称不上,有个玉花轩也大大知足了,这块牌子我可不稀罕。”
想到这里,他解下金牌,双手奉在头顶,说道:“当日之事全是小人本分,皇上既已给了赏赐,这金牌就应还给皇上。”
哲宗不置可否。刘副总管将金牌接去,恭敬放在龙案上。哲宗这才开口道:“你功劳极大,不过你立的功劳却不好让人知道,等朕有了兴致便去看你。”
虚竹心念急动:“哪有皇上去看百姓的,不就是寻个借口逛窑子。哎哟!不好!他见了刘婕杼,必然得知南唐公主和孟家的秘密,若刘婕杼先说出来,我岂不是欺君之罪。”
这时见哲宗挥手让他退去,慌道:“小人还有秘事禀告。”
说完瞧瞧刘副总管,神色犹犹豫豫。哲宗面露诧异,示意刘副总管退出殿去。
这会功夫,虚竹已想得明白,自己所做所为已与南唐公主分道扬镳,自己又除去了孟家两个男根,与其更是水火不容。于是便把当日在孟家大厅所听到的秘密,和盘向哲宗托出。哲宗越听越心惊,觉此事万难置信,皇后和太师都是孟家的人,若他们和反贼勾结,还不轻易反了天。连连追问:“此事当真?”
虚竹咚咚磕头,斩钉截铁道:“小人绝无半句假话。”
哲宗惊愕寻思:“没有天大的胆,也不敢编这天大的故事,他所说多半是真。难怪不许先皇变法!难怪不许兵将抵抗契丹!难怪迟迟不许我亲政!”
哲宗神色变了几变,最后变得异常阴沉,远不是他这年纪该有的神色。虚竹被他盯得浑身发冷,诚惶诚恐道:“小人被挟持到了匪窝,但始终一心一意忠诚皇上,冒死逃出就是为了面禀皇上,而且我把反贼也抓到了玉花轩。”
哲宗大吃一惊:“什么?你抓到了南唐公主?”
虚竹慌忙再道:“那南唐公主么,小人日后一定为皇上抓来,此刻抓到的是她的徒弟刘婕杼,也就是当日欺骗皇上的柳师师。”
虚竹供出了刘婕杼,却没舍得说出木婉清来。
哲宗“哦”了一声,沉吟半晌,正色道:“你救驾有功,得此秘密更是奇功一件,但此事万分重大,若向他人泄露半句,我立时让你身首异处!”
虚竹惊慌万分:“小人明白,明白……小人十分明白。”
说完不知不觉出了一额冷汗。
哲宗挥笔疾书,将手谕和那块金牌一并递与虚竹,说道:“朕密封你为殿前副都指挥使,加封从三品的正议大夫,凭朕手谕和御赐金牌,你可随时入宫护驾。”
虚竹上前接下,退跪谢恩。哲宗又道:“切不可将朕的手谕轻易示人,刘副总管是朕的亲信,朕叫他给你拿件衣服,你日后进宫便扮成宦官模样,只是你嗓音粗,切不可乱说话。”
虚竹连称遵旨,不想在他退出殿时,哲宗又扔出一句话来:“事关国家安危,朕今晚御审反贼,你准备好接驾,决计不可有失。”
虚竹出殿,挥袖擦擦汗。刘副总管见金牌又系在他腰上,当即满脸堆笑迎过来,听虚竹要送香菱去御医房,忙吆喝了几个小太监,他亲自也陪着去了。到了宫门外,虚竹抢先一步抱起香菱。刘副总管笑道:“哎哟哟!难怪大人当心尖儿似得,就这俏模样儿,宫里头都难见着。”
虚竹进了御医房,见阿朱仍在昏迷,但嘴角含着笑容,只道她伤势渐好,心情大为好转,向御医挨个谢过。一个御医给香菱把了把脉,再用手背触了触香菱前额,说道:“惊悸伤风所致,病倒不重,只是不能耽搁,我开个药房,即刻回去服药。你们远道来的吧。”
虚竹脱口说道:“是的,刚从应天府赶过来。”
这个御医正揣测他们是哪方神圣,闻言微微动容,问道:“应天府?这小姑娘莫不是娘娘本家?”
虚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才想起当今皇后也是孟家的人,心里登时吃惊,寻思着:“我只是告孟家的状,可没敢想过告皇后,皇上会不会怪罪?”
那个御医再次为香菱把把脉,叫香菱伸出舌头看了看,说道:“小姑娘就留这儿吧,我煎药连夜给她调理,明儿个一准就见轻了。”
虚竹将香菱扶躺在阿朱身旁,正要询问阿朱的病情,昨日为阿朱输内力的那个白胡子走过来,向他递过一张纸,摇头道:“这姑娘的病没药可医,我给她开了这张方子,也只是聊尽人事而已。”
虚竹一听登时又六神无主。白胡子又道:“但既有圣命,我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你过两日再来,若我还没寻到法子,可以给你们指一个去处,你们去碰碰运气。”
说着扶起阿朱,为她输送内力。须臾功夫,阿朱睁开眼睛向虚竹微微一笑。
香菱虚弱唤道:“阿朱姐姐!”
阿朱惊讶道:“妹妹你怎么来了?”
虚竹想着白胡子的话,心里难过,黯然应道:“她感了风寒,御医刚刚瞧过,正好叫她给你作个伴儿。”
刘副总管此时拿来一个包裹,里面是几件宦官衣服。虚竹接过包裹,向阿朱和香菱道了一声别,闷闷不乐出了宫。
虚竹回到玉花轩,见男女交织,杯觥交错,好一派熟悉景致。他顿生亲切之感,心中烦闷不觉也少了许多。花姐摆好饭菜,亲自来请虚竹,说道:“屋里两个姑娘一整天没开门,只好劳东家亲自去请。”
虚竹到刘婕杼房前,敲了半天门,才听得里面没好气叫道:“来了,来了,好不烦人。”
刘婕杼开门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木婉清见了虚竹的影子,依旧惊恐乱叫。虚竹吃惊道:“她怎么还是不好?”
刘婕杼冷笑道:“你天天来烦她,恐怕她总也不好了。”
虚竹听了这话,十分不安,忧心道:“还是找个郎中瞧瞧吧?”
刘婕杼再瞪他一眼,道:“她整日不说话,总是呆呆坐着,不过除了见你害怕,见别人倒没什么,没准过几天能好,只要你别再去惊扰她。”
二人到了楼下饭厅。花姐问起香菱,虚竹道:“她留在了皇宫里,御医正用心医着呢,明儿个就能回来。”
花姐吃惊道:“东家真是好大面子!”
虚竹立时得意起来。而刘婕杼听闻香菱的名字,脸上便红了一大片,忍不住道:“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那孩子……真好可怜。”
说完又瞪了虚竹一眼。
虚竹这才明白,刘婕杼为何三番二次瞪他,原来昨夜她在隔壁都听了去。他心里暗笑,吃了几口菜,试探道:“师姐,今个我见到了皇上,他可是问起你了,好像很是惦念。”
刘婕杼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站起来。虚竹忙再道:“师姐莫急!我再不敢说了。”
刘婕杼哼一声,坐下夹了满口菜,狠劲嚼着,脸上越来越红。虚竹见此打定了主意,微笑着端起了饭碗。
虚竹吃了半碗饭,偷偷给花姐使个眼色,然后悄悄出去候在门外。等花姐随后出来,他从怀中拿出拢翠庵地洞中得来的阴阳和合散,小声吩咐道:“每人再上一碗汤,把这个往我小师姐的汤中用些,稍稍一点便够了。”
花姐接过,见瓶上的字便知其用途,心领神会点点头,接着笑道:“这种缺德事儿,东家还是少让我做吧。”
她收好瓷瓶,又道:“这样的东西我手里也有几种,不知那个猛一些?”
虚竹一摆手,笑道:“我这里还有,这瓶你先收着,以后你自己用用不就知道了。”
说完解开裤子对着树根放水。
花姐偷眼瞧他手里抖擞的大物,暗暗心惊,笑吟吟道:“你倒舍得糟蹋自家院子。”
虚竹嘿嘿一笑,系上裤带,见花姐粉脸被月光照得俏丽流萤,便搂上她亲了一口,笑嘻嘻道:“我这是往院子里留个记号,也是让你瞧瞧我这东西,以后你吃完药来就找东家。”
花姐油腻腻嗔他一眼,扭着屁股吩咐上汤去了。
虚竹回到饭厅,向刘婕杼大献殷勤,劝菜劝饭,一口一个“师姐”。见花姐端汤上来,便大声吩咐她将木婉清送到香菱房里,好在夜里请个茅山道士来施法叫叫魂。花姐答应着走了。虚竹接着殷勤劝刘婕杼喝汤。不一会儿功夫,刘婕杼面泛红潮,神色有些不安,起身一声不响回房了。
虚竹嘿嘿一笑,心想:“我遵照圣旨,已准备好了接驾。但如果小皇帝不来御审,我为了‘决计不可有失’,那也只能大义灭亲了,就怕到时已由不得我,我反被女飞贼就地正法。”
他正得意失笑,花姐进来说有客来访。虚竹抹抹嘴角,起身道:“那是我远方朋友,你自去忙吧。”
虚竹出外一看,正是哲宗微服出行。随驾还有二人,其一便是上回那个短须中年男子。虚竹上前见礼,顾及自己是小皇帝的秘密卧底,因此不敢多说话,径直把哲宗领到刘婕杼房前,抽出匕首插进门缝,无声把门闩划断,小声道:“反贼就在里面,已经被小人……哦,应该是臣子……暗中制住,请陛下放心审讯,有臣亲自守卫,绝无旁人骚扰。”
哲宗正不满他行止粗鲁,闻言又不禁一喜,也小声道:“这里不是皇宫,爱卿不必拘于形礼。”
说完推开房门潇洒而入。
虚竹替他轻轻关上门,听得屋内传来刘婕杼的轻叫,接着是含糊不清的对话。虚竹见刘婕杼没有哭闹,便放心下楼去招呼另外两人。
短须中年男子自称乐士宣,皇上的御前护卫。乐士宣再介绍另一男子,也是御前护卫,名叫梁从政。虚竹连连寒暄客气,他虽不知御前护卫是多大的官,但能够陪着皇上嫖娼,自是万万得罪不得。乐士宣对上回之事还心存芥蒂,另外自持身份,也瞧虚竹不起,因此说话不冷不热,几句话后便不再言语了,他和梁从政一左一右盘腿坐在清冷的院中运气打坐,须臾功夫,二人平举在胸前的手掌间隐有几丝烟气流动,显然内功十分深厚。
虚竹虽不识官场规矩,但也知此刻应该格外表现衷心,于是依样坐到地上,主动为皇上偷情作护卫。他默念降龙十八掌心法,运行了一回,然后运起乾坤大挪移,渐渐入了无我之境。待猛地从空灵惊醒,见乐士宣和梁从政满脸惊奇站在身边,他慌忙起身作礼,那二人也慌忙回礼,神情变得客气了许多。
乐士宣向二楼瞄了一眼,说道:“天色已晚,请兄台自便。”
见虚竹面露犹豫,乐士宣微微一笑,又道:“陛下万尊之躯,有些事并不想让人听见或看见。”
虚竹恍然大悟,拱手作别道:“谢大人提醒,小的先告辞了。”
乐士宣亦拱手客气道:“不敢,不敢!兄台深藏不露,我等钦佩之至。”
虚竹回房不敢燃灯,轻手轻脚脱了衣服,慢慢斜身上床,突触到一人,忽想起来木婉清,登时大吃一惊,恐她此时叫闹起来,惊了隔壁御审。他心惊肉跳,一动不敢动,却静听木婉清睡得十分香沉,这才又惊又喜,在她身边轻轻躺下,手臂搭上柳腰,香泽盈鼻,相触滑腻,发现木婉清只穿着肚兜小裤。
虚竹只静静忍了一会儿,双手便开始小心翼翼移动,从玉颈摸到胸前,轻轻剥去肚兜,感到了一股子温香,手掌忍不住轻轻捂住圆鼓鼓的粉腻,一颗柔韧的鸡头正好顶在他掌心,他试探着揉了揉,紧张得手心出了汗,听木婉清呼吸均匀,继续摸向她小腹,但觉肌肤滑腻得收不住手,轻易便滑进了小裤。
虚竹在木婉清股间小心探寻着,想象那颗小小的黑庑子,觉自己像做贼一样,心里发而更加兴奋,手指轻轻分开户唇,一面紧张听着木婉清的呼吸,一面频频去触突起的花蒂,被他玩弄一会儿,椒户已经湿湿嗒嗒,而木婉清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虚竹不禁有些奇怪,突然想到,莫非因为她神志未清,所以才睡得这么死。如此一想,喜得几乎抓耳挠腮,轻轻引着木婉清的手滑进了他自己裤裆,阳物本就暴涨,受此刺激亢奋得直跳。此时隔壁传来刘婕杼几声哭泣般得呻吟。虚竹在黑暗静谧中听得清楚,心里有些纳罕:“小皇帝才动手么?他也真是好性子。”
转而再想:“刘婕杼很有心机,又向来假正经,若不是服了阴阳和合散,小皇帝今夜未必能得手。”
虚竹这时听见了隔壁动静,哪里还能再忍得住?他在桌上谎说要请个茅山道士来叫魂,没想到真来个叫魂的却是刘婕杼。他轻轻把木婉清的小裤扒去,身子不敢尽情压上,只得挺着粗茎小心去凑,分开户唇抵住径缝,慢慢挤进柔软的温湿紧凑。
木婉清呼吸微微急促,“哦哦”哼唧了两声。虚竹屏息静气听着她的呼吸,在黑暗中想象她红晕生颊,娇美不可名状,便像那日在万劫山庄中一样。今夜的他也依旧小心翼翼享受他的第一个处女。有了昨夜的香菱和那一夜的史朝云,处女对虚竹已不再神秘,同时他也清楚体会出,处女的妙处也个个不同,香菱让他觉得香嫩奇异,史朝云让他觉得火辣刺激,而这个让他又恨又爱的木婉清,却独独胜出了几分矫情和娇贵。
隔壁不时传来刘婕杼的娇叫,有如山风吹来的落雨,先是零星半点、稀稀落落,陡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乃至连绵不断,时高时低。虚竹听着她的叫魂,不知不觉越来越任情,随着隔壁的云雨声,美美抽添着木婉清,胸膛也压住了半个椒乳。
木婉清忽然“嗯-!”
地长哼一声,虚竹赶紧停下动作,微微吃惊,听她没了动静,才试着再动一次,木婉清随之又“嗯”了一声。虚竹连连动下去,木婉清开始连连发出轻哼,正与刘婕杼传来的娇叫相和成趣。虚竹喜得忘乎所以,担起木婉清的双腿,耸动屁股打得娇股啪啪轻响。木婉清已被他开垦得肥沃,滑腻的蜜液吱吱有声。
虚竹一时只顾赏这吱吱声,忽然发现刘婕杼的叫魂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他慌忙屏住粗喘,竖耳听了听,隔壁果然没了动静,但他手臂却觉出木婉清的小腿轻轻急颤,便连忙抵向她最深处的娇嫩,抵出来了一股子滚烫,不由迎着这股滚烫射得臀肉直颤,射过后抱紧木婉清吻得昏天黑地,已忘了她能否惊醒。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隔壁再次传来刘婕杼的叫魂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虚竹也迷迷糊糊再次失了魂,抽添着木婉清,听着她细细娇哼,身在云里雾里,终于一股脑化去。
虚竹小睡了一会儿,听到院中响动,忙跳下床从窗户瞧去,外面已是黎明,皇上带着乐士宣和梁从政施施然向外走去。虚竹想了想,披上衣服到刘婕杼的门口偷听,没有听见什么声响,便悄悄溜回屋内。在灰蒙蒙的清辉中,见木婉清煨着被子,露着雪膀和雪背,如婴儿般美美酣睡。虚竹拉拉她身上被子,撩开她脸上乱发,见疲倦的丽容上满是放纵的痕迹。他爱怜之极,俯身吻了吻。木婉清轻启薄唇,“唔唔”哼着张开迷蒙睡眼,眸子忽然放大,陡地尖叫一声,蜷缩去床脚,颤抖大叫:“鬼!鬼来了,放过我……放过我……”
虚竹被她骇了一跳,慌张连道:“别怕,别怕……”
狼狈逃出屋外,沮丧之至。
天已经大亮,整个玉花轩一片安静。虚竹溜溜达达踱出轩外,在大街小巷随意闲逛。虽然怀中没有多少银子,但有了妓院大老板的身份,自是如大财主一般潇洒。中午在一家酒馆花光了所有银子,又逛到一家茶馆听闲书,那说书的正讲杨家将救主的故事,说到高昂激愤处,众人叫嚷,或笑或骂。
有人叫道:“可惜现在的杨家将比不上前辈英雄,否则我大宋何至于受人欺负!”
那说书的老头道:“此话不然,现在的杨家将也一样英雄,若没有他们镇守边关,我哪能在这里安稳说书?”
虚竹听了这话,高叫道:“这话不错,我亲眼见过杨家将大败契丹骑兵,他们个个威猛,人人英雄,连小孩子都奋勇杀敌。”
说书的老头点点头,对他颇为赞同,接着却叹了一口气,说道:“但如今世道,‘英雄’二字难以当得起,只要奸臣还没有死绝,英雄就无用武之地。”
虚竹见自己方才说了一句话,众人都把目光移来看自己一眼,他心中得意,于是接着叫道:“那就把奸臣杀了,让杨家将安心抗敌。”
不想此言一出,众人皆愕然沉默,说书老头慌张拾掇东西收摊。
虚竹随着人群散去,在路上大步流星,情绪依然有些激动,心想:“我好歹是三品官员,虽然身份秘密,但也该像杨家将那样为国出力,若有机会定要奏请皇上,准我带领兵马去杀敌寇,杀反贼。”
想到这里,忽然一惊,他由反贼想到了南唐公主,暗叫道:“南唐公主就是个大大的反贼,此刻她正在到处搜寻我这个逆徒。”
这念头一起,立觉四周危机四伏。
花姐见虚竹回来,正要开口与他说什么事,却见他神色惊慌。“东家,有什么事吗?”
虚竹顾不上回答,一头钻进屋子里。木婉清仍旧缩在床脚,见他进来仍旧惊叫。虚竹拿起那件宝甲慌忙退出,在门外仔仔细细穿好,心里才安定了一些,心想:“这件刀枪不入的宝贝背心以后决不能离身,等把阿朱接回来,我就老老实实藏在玉花轩。那说书的不是说了么: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我既是妓院老板,又是御封的什么大夫,既隐于市又隐于朝,自然最为高明。至于杀敌的事,还是留给杨家将吧,我是大理段氏血脉,干甚为大宋卖命。”
到了晚间,花姐说刘姑娘又是一整日没出屋,敲门也仍是不应声。虚竹笑道:“不妨,一会儿我去瞧瞧。”
然后嘱咐花姐为木婉清另找一间房,请两个丫头昼夜看护,千万不要让她再受到什么惊吓,明天找个郎中给她看看。花姐一一答应着,最后问了一句:“木姑娘昨夜睡得还好吧?”
虚竹嗯了一声。花姐又道:“我怕她换了房间,夜里睡不实,就给她服了一些安睡的药,没惊着东家就好。”
虚竹恍然大悟,难怪木婉清昨夜怎么折腾都不醒!他惊讶得瞧瞧花姐,却见她怀以暧昧眼色。他心里更加明白:这花姐猜度自己心思,见自己叫她将木婉清送到空房,便私下做了一些手脚。虚竹心中一荡,拉过花姐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笑道:“家里有了你,我可真是省心。”
花姐笑着躲了躲,瞧着他欲言又止,终忍不住说道:“有个难办的事不知东家可有办法?”
虚竹问道:“什么事?”
花姐犹豫一下,说道:“我原先的东家袁员外,现被拿在了官牢里,他想求东家给官府递个话儿,此事若能成,他愿意多多孝敬银子。”
虚竹很是意外,沉吟道:“这样的事我可从没办过。”
花姐挤出笑容:“我也就是问问,我看东家的朋友很多,昨日来那三个,一看就是不俗的,但东家既然说难办,我试着托托旁人好了。”
虚竹听她话里相激,便道:“也罢!不管成不成的,我尽力试试。”
花姐大喜,笑盈盈礼道:“那我就替老东家谢过了,他几世修来的福份,能遇到东家这样的热心人。”
虚竹瞧瞧她,笑道:“你如此费心费力,他定是你老相好了?”
花姐忙正色道:“东家想到哪里去了。我以前受他眷顾,现下不过是面子上不好推辞罢了。”
虚竹捏起她下巴,摇头笑道:“我才不信!”
花姐轻轻挣脱,嗔道:“东家怎么不信?他一把胡子的人了,哪像东家这样生龙活虎。”
虚竹叫道:“我生龙活虎,你又怎知道?”
花姐吃吃笑着出去了。
花姐刚刚离去却又急急转回来,叫道:“那三人又来了。”
虚竹愣了一下,吃惊道:“是皇上么?”
说完自觉失口,而花姐随意应道:“嗯,就是吧。”
二人相视一笑。
虚竹急急出去一瞧,果然是皇上带着乐士宣和梁从政。虚竹慌张接驾,而哲宗微笑不语,轻车熟路自行上了二楼。虚竹瞧着他背影,心里有些吃惊:“今晚怎么又来了,他要把我这里当后宫么?”
乐士宣和梁从政向虚竹点头一笑,依旧在院中打坐护驾。虚竹便也依旧陪着打坐,昨夜未睡好,运行乾坤大挪移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觉全身一震,忽地睁开眼睛,见梁从政站在几步外,一手端着另一只手臂,愕然道:“兄台好厉害的护体神功,我只想唤醒兄台,兄台莫怪!”
虚竹不明就里,茫然道:“哪里,哪里。”
他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回避了,便告辞回了房间,不见了木婉清,知道她已被换到了别处。脱衣上床后,深嗅枕上残余的甜香,心里想念昨夜的销魂。
翌日,虚竹吃过早饭,叫花姐雇了一顶轿子,他换上宦官服饰,手拿拂尘,坐轿到了皇宫。见宫门外聚了许多官员,传事太监出来叫道:“皇上龙体不适,改为巳时三刻上朝,请众位大臣到吏部候驾。”
虚竹肚中发笑,心道:“夜里逛窑子,白天当然不适。”
他向护卫出示了腰牌,径直去了御医房。
虚竹进门见白胡子正在煎药,向他一拱手,急急来到榻前。阿朱上下打量他的宦官衣服,目光满是好奇。虚竹见她双颊通红,眼光灵活,喜道:“你好些了么!”
白胡子在旁咳嗽道:“喝过这次药,你们今日就走,别再耽搁了。唉!”
说完熄灭煎药的火,起身去了外间。虚竹大吃一惊,阿朱叹道:“王老御医殚精竭虑,也没想出医治我的良方,他说百里外有个蝴蝶谷,谷中有位神医,专善疑难内伤,只是脾气极其古怪,轻易不肯与人医治。”
虚竹痛心之际有如绝处逢生,挺胸叫道:“阿朱你放心,只要有人能医好你,我就一定能够求到他,咱们今日就去。”
阿朱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虚竹想起来香菱,看了看四周,惊讶道:“香菱哪里去了,她病好了么?”
阿朱道:“她好多啦。但娘娘不知怎么听说了,一大早令宫女把菱妹妹叫去,刚才有人来传话,说娘娘见了娘家人非常喜欢,要多留菱妹妹几日。”
虚竹急气道:“这怎么行?咱们这就要出宫了。”
说完突然心惊肉跳,他想到:孟家并不知自己隐于这里,若香菱把自己大闹山庄的事告诉娘娘,那可不妙之极!
虚竹登时急得在屋里乱转,却听阿朱好似随意说道:“菱妹妹临去时,我嘱咐了她几句,她见了皇后娘娘,自然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虚竹闻言喜出望外,但见阿朱脸上一红,他情不自禁上前握住阿朱双手,心头甜丝丝想到:我的心思,这妮子总能知道。
虚竹喂阿朱喝完药,估计到了巳时三刻,便去向皇上告假。他穿着宦官衣服,腰里挂着金牌,向宫中深处乱走一阵儿,见到一溜黄马褂护着圣辇而来,便欣喜迎过去,口称“叩见圣上!”
扑通跪倒。不料哲宗撩开帘子大怒:“粗野东西,乱跑什么。当道拦驾,成何体统?”
虚竹慌道:“小人……臣子……哦哦都不对!是奴才有事禀告。”
哲宗恼道:“朕正赶着上朝,有什么事下朝再说。”
虚竹只得跟着圣辇到了大殿前,哲宗下轿,低声嘱咐:“你悄悄跟在朕后,不要乱出声。”
大殿内气氛沉聚,威严肃静。虚竹立在龙椅旁,有些惴惴不安,见群臣肃立两侧,个个服饰庄严,神态敬穆。哲宗说了几句话后,百官齐声道:“臣尊旨!”
声音响亮,吓了虚竹一跳,忽听殿外叫道:“孟太师觐见。”
虚竹更是大吃一惊,心里惊慌叫苦:“真是冤家路窄,莫不是他知道了我躲在这里。”
这时见一个面白如玉的长须男子进殿磕头,道:“臣叩见陛下!”
虚竹缩头缩脑,只怕他一抬头便见到自己。
哲宗道:“太师请起!”
孟太师站起身,说道:“回皇上:边关守将杨伟向来蓄有异心,他之前屡次擅自动兵,如今又上奏章大逆不道,请皇上处置。”
虚竹见这个孟太师并未针对自己,暗暗松了口气,听他接着说道:“皇上还未亲政,杨伟这厮便上奏章,说什么‘不抗外虏,不得守先皇陵寝,不捣黄龙,万民不得安生。’这不是明明讽刺我朝无能吗?”
孟太师说完,见哲宗未置可否,又道:“老臣和其他大臣会议,都说杨伟这厮共有二十四项大罪,实是大逆不道。按本朝律例,应凌迟处死。”
哲宗惊讶开口道:“他言语或有不当之处,但如此处罪,只怕太重了罢?”
孟太师道:“回皇上:皇上年纪还小,于朝政大事恐怕还不十分明白。那契丹虽屡犯边关,只是异族野性未服,并无关大宋痛痒,如今正是太平盛世,那杨伟危言耸听,显是包藏祸心,请皇上准臣下之议,力加重刑。”
虚竹这时在心里忍不住嘀咕:“这老贼自己就包藏祸心。他必是希望契丹早日打到皇宫,他好趁乱作南唐公主的开国功臣。哎哟!万一到了那时,我岂不无处躲藏!”
耳中听哲宗说道:“杨将军虽然不对,不过杨家世代忠烈,跟你孟家一样,都是先帝很看重的。你一定要判他死罪,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原因?”
孟太师仰头看着哲宗,高声道:“我有什么原因?难道皇上以为老臣有什么私心?”
虚竹听他语气忽然凌厉,不由抬头望去,只见这孟太师双眉紧皱,面色甚是阴冷,但容貌与孟宝玉很是相像。他情不自禁“啊”得叫了声来,这一声出口把他自己吓得几乎软倒,急中生智,纵身而出,手中拂尘向前一挥,尖着嗓子喝道:“孟太师,你干什么对皇上无礼?”
孟太师见突然冲出一个小太监叱责自己,不由吃了一惊,喝道:“你胡说什么?我有事奏禀皇上,谁敢对皇上无礼了?但请皇上定夺。”
说着倒退两步,垂手而立。哲宗对孟太师原本十分忌惮,见此勉强镇静道:“爱卿,朕自然赏忠罚奸,杨伟之事,便依太师所奏。”
孟太师叩道:“谢皇上,臣遵旨!”
说完,嘴角露出一丝得意。众人再无事可奏,随即散朝。
哲宗神色萎顿,待众臣退去,无精打采问虚竹道:“你找朕要禀什么事?”
虚竹把带阿朱去瞧病的事说了。哲宗点头应允,接着又道:“早去早回,你刚才帮了朕,很好!朕就需要你这样衷心耿耿的人。”
说完长叹一声。虚竹偷瞧他神色,心里纳闷:“你是皇上,还怕一个太师吗?最好把孟家灭了满门,方能去了我心头大患。”
于是忍不住说道:“那孟太师好生无礼,臣听说杨家将满门忠臣,就他说不是,臣看他就是个大大奸臣。”
哲宗沉默片刻,恨声道:“朕岂有不知,朕也相信你的密奏,只是这奸贼势力庞大,又善于伪装,如今太皇太后主政,朝中大臣和宫里侍卫多是他的人,只有朕的亲母向太后是朕亲近之人,她却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
说完恼恨不已。虚竹安慰道:“向太后身体不好,也可以帮皇上出出主意。”
哲宗嗯了一声,愁眉不展,摆手让虚竹退了。第025回 黑白人世棋
虚竹带阿朱辞谢了御医,急匆匆回到玉花轩,向花姐作了一些交代,嘱咐好好照顾木婉清,若香菱回来,叫她陪伴木婉清,若有人来找刘婕杼,千万要给予方便,也千万不要声张。花姐认真答应着,随后问起老东家的事。虚竹说等自己回来再说。见他慌慌张张,花姐也不好再多问。
虚竹去敲开刘婕杼的房门,拿出凤头珠钗道:“这只珠钗送给师姐,正好凑成一对儿,龙凤呈祥,大吉大利。”
刘婕杼羞得耳根子都红了。虚竹笑嘻嘻又道:“前日我没让师姐睡好觉,而师姐连着两夜没让我睡好觉,这回师姐不再怪我了吧。”
刘婕杼恼羞成怒,拿起茶碗摔来,哭道:“都是你不安好心。”
虚竹躲开茶碗,尴尬笑道:“我帮师姐得了意中人,师姐可不能忘记媒人,日后做了娘娘,可要多帮衬师弟。”
刘婕杼怒叫:“我第一个先杀了你!”
虚竹把珠钗放在她桌上,口上应道:“好好,等你生了龙子再说。”
虚竹从刘婕杼房中出来,见花姐慌慌张张跑来,说朝中孟太师派人来了。虚竹面失血色,惊叫:“他们来了多少人?”
花姐道:“来了两人,领着一口轿子。”
虚竹一听不像来捉拿自己,稍稍缓下神,到前厅见了来人。那两人护卫打扮,神态十分傲慢,微微躬身道:“大人,请!”
竟不容虚竹半刻犹豫。
虚竹坐轿随护卫行了一程,听得护卫道:“到了,大人请下轿。”
虚竹下轿见一个狭窄僻静的小巷,一个普普通通的大门,门上一块平实厚重的匾额,若不是这块镶着金字的匾额,他实想不到这里就是太师府。
府门旁只比普通人家多了两个石狮子。进了大门,左右两间厢房,正中二进堂落,院中尽用细纱铺垫,无一颗花草装饰,竟比一般的富贵人家还显简朴。
虚竹候在东厢房,足足过了一柱香功夫,才见孟太师进来。虚竹躬身叩见,心里又惊又恨,这老贼居然比皇上的架子还大!
孟太师在椅上坐定,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头也未抬,问道:“哪里人氏?叫什么?什么时候入宫的啊?”
虚竹边想边答:“回太师:小的……小的无名无姓,人称二呆子。本地人氏……自小就入宫了。”
说着,暗自庆幸自己还未及换下宦官服饰。
孟太师冷笑,继续问道:“在哪里当值?总管是哪位啊?”
虚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心念一动:“他既然知道到玉花轩找我,宫中必有他的耳目,我编的瞎话哪里能瞒得过?”
想明白此节,扑通跪下,慌道:“太师恕罪,小的……刚才说的不对。小的并未入宫,近日才被皇上封为护卫。”
孟太师冷哼一声:“听你说话,便知你不是净过身的。”
虚竹暗吃一惊:“糟糕!忘记控制嗓音了。”
孟太师又问:“皇上为什么封你官职?”
虚竹答道:“皇上去玉花轩,小人伺候皇上,皇上一高兴……就赏了小的。”
说完,偷瞧孟太师神色,拿不准这话能不能骗到他。
孟太师沉寂片刻,哈哈大笑:“荒唐!真是荒唐,荒唐天子荒唐臣。”
突地大怒:“你假扮宦官,当真胆大包天?”
虚竹磕头如捣蒜,惶恐道:“皇上封小的为御前护卫,又叫小的这身打扮,小的实不敢有违圣意!”
孟太师听他如此一说,微微露出笑意,早朝上见此人挺身而出,以为是个厉害角色,不料他如此胆小,心里暗道:“这猥琐人物不足为患,而皇上烟花心性,这大宋江山早晚要叫他给葬送了。”
孟太师喝口茶,缓缓道:“既然皇上喜欢,此事先给你记着,本朝正通缉一名重犯,你在玉花轩见着外地段姓男子,立即向我禀报。”
虚竹心里又是一惊,口中连连称是。孟太师放下茶碗,说了声:“送客!”
虚竹回到玉花轩,无精打采,心里七上八下,寻思:“原以为找到了皇上就找到了靠山,不料连皇上都斗不过孟家。我大闹孟氏山庄,去了他们的命根,抢了他们的老婆。狗太师若知道我的真相,我必定小命不保。”
吃过中饭,虚竹换上便装,为防孟太师耳目,阿朱将虚竹扮成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虚竹面目全非,只是身材显得瘦弱一些。阿朱给虚竹扮完,已累得无力,自己只换上了一身小厮装束。
花姐雇了一辆大车,又给他们拿上几件换洗衣服。虚竹带着阿朱直奔蝴蝶谷。
当晚阿朱再次闭气,虚竹给她输送完内力,说道:“你别说话,安安静静睡一会儿。”
阿朱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又睁开眼道:“公子,我睡不着。我小时候睡不着时,我妈便在我床边唱歌儿给我听,现在我好想念她。”
说完,深深叹了一声。虚竹没有应声,苦思一会儿,把在丽春院里听熟的“十八摸”嗯嗯哼出来,除了这个曲子,他别的什么也不会。阿朱抿嘴笑着,果然在他怀中睡着了。
天亮后,马车进了一个山谷。在林间行了里许,望见三间木屋,屋前一株如盖的大树下,数十人围成了一圈。
虚竹和阿朱下车,打发走车夫,见树下有二人相坐对弈。右首是个矮瘦的干瘪老头儿,左首则是段誉。虚竹一喜,便想上前相认。阿朱拉拉他手,他才想起自己易了容,向旁人焦急询问:“请问,哪位是蝴蝶谷神医?”
段誉回头瞧瞧,用手一指对面的老头。“此位便是谷主苏星河前辈。”
虚竹当即向那老头跪下求医。
老头一指周围道:“他们都是来求医的,但先师给我立了规矩,就是这残局一日无人能解,老夫就一日不能医人。”
虚竹再三肯求,老头不耐烦道:“这规矩立了十多年,难道你一求我就能破了吗?”
段誉摆摆手,捏着棋子道:“这位仁兄,先莫焦急,容我好好想想。”
虚竹只得起身,静静看他们下棋,心里恨道:“天下怎这多无聊之人,求医要下棋,打架要下棋,以前见人招亲也要下棋,可我偏偏不精此道。”
万籁无声中,段誉忽吁了口气,摇头道:“老先生所摆的珍珑深奥巧妙之极,晚生破解不来。”
眼见苏星河赢了,可他脸上反现惨然之色,一面将棋局摆回原样,一面说道:“公子棋思精密,这十几路棋已臻极高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
他连说了四声“可惜”,惋惜之情,确是十分深挚。
此时听得笑声清朗,有人道:“我来试试,如何?”
一株松树后转出一男一女,男是慕容复,女是石语嫣。石语嫣的丽色使得阴郁的山谷似乎明亮起来。阿朱脸露欣喜,情不自禁要上前拜见,虚竹也拉了拉她。他们如此一动作,石语嫣移来眼光,认出了小厮打扮的阿朱,注目一笑,却见她和一个陌生大汉手拉着手,顿时非常奇怪,猜想到这大汉多半易过容,心里越发诧异。
慕容复缓缓走到棋局旁,拈起白子,下在局中,苏星河应了一着。两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余子,苏星河突然哈哈大笑,道:“慕容公子,你解不开了!”
慕容复冷笑道:“此话尚早吧。”
苏星河笑道:“这个棋局,你连我在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中原么?”
慕容复闻言心头一震,一时间百感交集,眼前的白子黑子似乎化作了将官士卒,己方白旗白甲的兵马被黑旗黑甲的敌人死死围住,左冲右突,始终杀不出重围。他心中越来越焦急:“我慕容氏天命已尽,一切枉费心机。我一生尽心竭力,终究化作一场春梦!时也命也,夫复何言?”
众人只见慕容复喃喃说声:“我愧对列祖列宗。”
突然拔剑往颈中刎去。段誉食指点出,叫道:“不可如此!”
只听得“嗤”一声,慕容复手中长剑一晃,险些脱手。苏星河笑道:“段公子,好一招六脉神剑!”
慕容复一惊之下,从幻境醒来。石语嫣拉着他手,连连摇晃,叫道:“复哥哥!解不开棋局,又打什么紧?你何苦自寻短见?”
说着,面颊滚下泪珠。慕容复茫然道:“我怎么了?”
石语嫣道:“幸亏段公子相助,否则……我刚才叫你吓死了。”。
阿朱见此情景,轻声对虚竹道:“这棋局迷人心魄,看来含有幻术,我们不必再耗费心思了。”
虚竹听了,想着她命不保夕,心下难过万分。忽听得远处一个声音悠悠忽忽飘来:“久慕盛名,名剑山庄今来拜访。”
叫声甫歇,山下上来一人,身法奇快。苏星河叫道:“欢迎之至,但盛名不敢当。”
他话音刚落,一男已飘行到众人前,一女随后赶来,二人并肩而立,正是“流泉花雨,金银双剑”。闵柔白裙飘风,腰系银剑。石清一身鲜嫩的奶黄,但腰上并没有佩戴那柄金色流泉剑。
石语嫣唤着:“爹!娘!”
笑容满面扑过去,向石清匆匆一行礼,娇娇偎在闵柔身上。
虚竹惊慌不安向阿朱身后移了一步。阿朱悄悄问道:“名剑山庄!他们是你的师父师娘?”
虚竹捏了捏她手心,以示承认。阿朱脸上微微一红,心想:“他师娘应该有年纪了吧,可看上去仍是很美,难怪这位色公子念念不忘,那次受伤昏迷了,仍口口唤着师娘。”
虚竹偷偷打量闵柔,见她眼角隐含郁色,想起她梳头时的情景,登时心如小鹿,幸亏易了容,才未显出脸红。
石清来到棋盘前,目不转睛瞧着棋局,凝神思索之后,左手向棋盒凌虚一点,手指便如有吸力一般,吸住了一枚白子,放在棋局之上。苏星河对这局棋的千变万化,每一着都已了然于胸,当即应了一着。二人你来我往,各下了百余子。
虚竹越瞧越紧张,不知不觉走近几步,实是希冀石清解开残局,破了那怪医的怪规矩。他略通棋理,知道白子不让黑子围住便是赢了,于是随着二人落子,到处寻找黑白两色的空隙,瞧得头晕眼花,忽觉棋盘上像有黑白二人纠缠在一起,黑人将白人越抱越紧,白人虽奋力挣扎,但渐渐力弱,恰在腹底空出一点,正像是女子门户。
虚竹登时大为惊慌,在他眼里,只要黑子在那空位上一填,当即便如黑茎入洞,白子定然回天无术。不由失声惊叫:“不好!怕是要输!”
众人正聚精会神,闻言都吃了一惊。石清面露不悦,冷笑一声。苏星河却笑道:“这位兄弟说的不错。石庄主,你起初十着走的是正着,第十一着起,走入了旁门,越走越偏,突然自弃一子,便再也难以挽回了。”
石清脸上肌肉僵硬,木无表情,心中念道:“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开的,若纯走偏锋,却也不行!”
他左手停在半空,微微发颤,始终点不下去,竟如慕容复一般,渐渐入了魔道,竟尔心神荡漾,难以自制,凄然道:“我实在愧对列祖列宗。”
虚竹眼看石清神色犹如方才的慕容复,说的话也一样,接下去怕是也要大出意外,他慌急之下不假思索,上前从棋盒中取过一枚白子,径直填入白棋的腹底空位,在他看来,如此便如女子及时挡住了要紧门户,尚可有挣扎回旋余地。
落子之后,他看大片白棋浑然一体,黑子再无漏洞可钻,心里好生欣喜。听得苏星河怒斥:“胡闹,胡闹,你自填一气,自己杀死一块白棋,哪有这等下棋的法子?”
众人都不禁哈哈大笑。石清看了棋局变化,已知适才鬼迷心窍,实是危险之极。闵柔不明就里,见丈夫神情怪异,上前关切地将他挽住。
苏星河提去几十颗白子,问虚竹道:“你杀了自己一块棋子,黑棋再逼紧一步,你如何应法?”
虚竹惶恐道:“后辈棋艺低劣,胡乱下子,请老前辈原谅。”
苏星河脸色一沉,厉声大怒:“胡乱下子?你来此存心捣乱吗?”
当此情势,虚竹只有硬起头皮,伸手入盒,再取过一枚白子,所下之处,却是提去白子后现出的空位,竟然大有道理。苏星河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应了一着黑棋。虚竹再下一子,棋局竟起了大大变化。
原来虚竹正彷徨失措之际,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钻入耳中:“下‘平’位三九路!”
当初在赶赴大理路上,虚竹曾向同行的师兄虚林学过粗浅棋理,虽不通棋路,但依言而下自是不难。传入他耳中这声音尖尖细细,难分男女。他向周围人挨个看去,不见有人嘴唇在动,心里大是惊奇。
阿朱和段誉等人不知虚竹有人暗中指点,但见他仿佛心不在焉,东张西望,但下子却妙着纷呈,接连吃了两小块黑子,忍不住喝采。数十着之后,虚竹又吃了一大片黑子,见棋盘中央的黑子已所剩无几,拍手笑道:“差不多成了罢?”
苏星河满脸笑容,拱手道:“天赋英才,可喜可贺。”
虚竹慌忙推辞道:“不敢,不敢,这个……”
那“传音入密”的声音道:“不可揭穿。”
这句话说得骤急。虚竹依稀察出声音方位,向石清夫妇的方向看了看,见闵柔正打量自己,慌忙躲开她的目光,却见石清眼中精光乍长。虚竹心里惊道:“原来是师父在暗中教我,他认出我了?”
此时苏星河兴奋之极,又连说了几声可喜可贺。虚竹只得笑道:“我这是误打误撞,只求老前辈为我妹子医治内伤。”
说完向阿朱得意瞧去。阿朱惊异之极,却禁不住笑容满面。
石语嫣向阿朱点头微笑,又向虚竹投去赞许目光,心里疑惑这易容大汉到底是何方才俊。不料这大汉还以对目,眼光稍稍一转,便定定停在她胸部。石语嫣脸上一红,心里暗恼。她哪知虚竹见了美貌女子向来如此,无论亲疏敌友,都是习惯而已,实无存心冒犯之意。
阿朱忙向虚竹唤道:“大爷,苏前辈有请。”
说着双腿一软,不由坐到地上,再也说不出话,她身上力气已经耗尽。虚竹过去将她扶起,回头见苏星河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伸手邀客:“二位请进!”
虚竹此刻顾不上给阿朱输送内力,抱着她进了屋,而苏星河却留在了外面。第026回 明月落沟渠
虚竹进得屋内,眼前昏暗,只听得隔着板壁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这棋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今日终于给你拆开,还不过来!”
虚竹听到“我这棋局”四字,毛发悚然,他听得苏星河说这棋局是他“先师”所制,这声音是人是鬼?那声音又道:“时机稍纵即逝,我没有多少时候能等,快快进来罢!”
虚竹听那声音和蔼慈祥,显然全无恶意,当下便不再多想,左肩在那板壁上一撞,喀喇喇一响,当即破了一洞。他一眼望将进去,又是大吃一惊,见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有一个人坐在地上,正不停叹气:“唉,年纪不够轻,相貌不够英俊,难!唉,难,难!”
虚竹心里惊疑,抱着阿朱穿过壁洞,走进房间向那人瞧去,见他长须三尺,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年纪显然已经不小,却仍神采飞扬。虚竹将阿朱放下,行礼道:“晚辈段虚竹,拜见老前辈。”
那人点点头,脸上突现喜色,说道:“你快露出真面目,让我看看。”
虚竹又是吃惊,师父师娘也瞧不出阿朱的易容术,这人却能在昏暗中识破。他将假面皮揭去,那人喜色一顿,叹道:“唉!你能解我棋局,聪明才智,自是非同小可,但相貌如此,却终究不行!”
虚竹听那老人语气,显有一件重大难事,深以无人相助为忧。当即道:“老前辈只管吩咐,晚辈虽然本领低微,但一定尽心尽力,只求医治晚辈妹子。”
那老人道:“让我看看。”
手臂扬起,长长的衣袖像绳索一样扑到阿朱身上,卷起阿朱收到他怀中。
老人抬手把脉,咦道:“摧心掌!”
他再瞧阿朱肩上,更加惊讶,叫道:“九阴白骨爪!”
抬头急问:“她如何受的伤?”
虚竹见他能说出李梦如的武功,不敢轻易隐瞒,说自己和阿朱误入藏宝山洞,被玉罗刹李梦如所伤。老人惊道:“竟有此事,莫非天意!”
突然间愁眉开展,笑道:“既是天意如此,你或能办我大事,亦未可知。”
老人在阿朱身上点了几下,阿朱四肢一软。虚竹惊叫:“你……你干什么?”
那老人没有应声,手掌抵在阿朱丹田。顷刻间,阿朱肩上的伤口冒出缕缕雾气,颜色由紫变青,又由青变白。老人再将手掌凌空浮在阿朱脖颈间晃动一阵,然后用长袖将她轻轻送回原地,开口道:“这女娃身上的瘀毒已经除了,再用些滋肤的药,以后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只是所受内伤却只能由她自己来医治。”
虚竹一喜一惊,忙问其故。老人沉吟片刻,却道:“好,好,乖孩子,你跪下磕头罢!”
虚竹不明其意,但他此刻有求于人,当即毫不犹豫,咚咚咚咚磕了四个头,待要站起,老人哈哈笑道:“再磕五个,这是本门规矩。”
虚竹应道:“是!”
恭恭敬敬又磕了五下。老人点头道:“好孩子,你过来!”
虚竹依言走到老人身前。那老人抓住他手腕,向他细细打量。突然虚竹只觉脉门一热,一股内力自手臂上升,迅速无比冲向他心口,他不由自主以内力相抗。那老人的内力一触即退,登时安然无事。
老人惊疑道:“你小小年纪,内力竟如此繁厚,都练过什么功夫?”
虚竹说出了降龙十八掌和乾坤大挪移。老人并不问来由,闭目片刻,微笑道:“乾坤大挪移我早有耳闻,听说只是调气运功的法门,这倒没什么麻烦,但那降龙十八掌么?我得多费些气力。”
他说话之间,虚竹只觉全身暖暖洋洋,周身毛孔之中,似乎都有热气冒出。
过得一会儿,那老人放开虚竹手腕,笑道:“行啦,我已将你混七杂八的内力都化去啦!”
虚竹大吃一惊,叫道:“什……什么?”
慌忙向身后虚击一掌“神龙摆尾”,不仅毫无掌风,膝盖也突然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下,只觉四肢百骸尽皆酸软,情知这老人所说不假,霎时间面色惨然。“神龙摆尾”每每是他危急时的救星,没了降龙十八掌,没了体内热乎乎的大力气,以后如何与孟家和南唐公主周旋,岂不任人宰割?
虚竹悲从中来,起身大叫:“我和你无怨无仇,又没得罪你,为什么这般害我?”
老人哈哈大笑,双手一挥,两袖飞出,搭上了虚竹肩头。虚竹只觉肩上沉重无比,双膝一软,又即坐倒。老人突然身形拔起,在半空中一个筋斗,头下脚上的倒落下来,脑袋顶在虚竹的头顶。虚竹心头剧震,用力摇头,但这人的头顶便如用钉子钉住了他脑门一般,不论如何摇晃,始终摇他不脱。
虚竹惊怖失措,纵声大呼:“饶命!老前辈饶……”
突觉顶门上有细细一缕热气冲入脑来,嘴里再也叫不出声,心道:“不好,我命休矣!”
霎时间头昏脑胀,脑壳如要炸将开来一般,这热气一路向下流去,恍惚间听见身上关节发出格格之声,初时甚为缓慢,后来越来越密,犹如沙锅炒豆,渐渐由急而缓,终于停息。
虚竹一骨碌坐起,道:“你……”
只说了一个“你”字,便猛吃一惊,见那老人坐在地上,已然变了一人,白发白须,脸上布满了一条条纵横交叉的深深皱纹,龙钟不堪,没有一百二十岁,也总也有一百岁。虚竹第一个念头是:“我昏晕了多少 年?三十年吗?五十年吗?怎么这人突然间老了数十年。”
那老人眯着双眼,有气没力的一笑,说道:“大功告成了!乖孩儿,你运气试试!”
虚竹不明所以,依言运气,只觉体内气息不同平时,不仅厚实了许多,而且不燥不急,温嘟嘟得随意念而走,毫无滞涩运遍周身,百骸当真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他惊异之极,忽地站起,发现身上衣裤都短了一截,原先松垮的那件宝甲也紧紧贴在身上,身上骨骼在不知不觉间高大粗壮了许多,只是肌肉未及随之丰厚,因此浑身骨节突凸,看上去十分怪异。
虚竹惊得呆了,瞪眼道:“这……这是什么缘故?”
那老人微笑道:“你福泽深厚,奇经八脉已通,这该是乾坤大挪移的功劳。如今我又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给你蓄积了‘天山派’八十余年的逍遥神功,你岂不如同脱胎换骨?”
虚竹目瞪口呆,但觉这件事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老人微笑又道:“你试一试随意运力向上一跳!”
虚竹好奇心起,双膝略弯,向上一跳,砰的一声,头顶剧痛,撞到了屋顶,落下地来,弹跳几下,方始站住。老人呵呵笑道:“怎么样?”
虚竹骇异道:“我……你这是为什么?”
老人收起笑容,正色道:“逍遥神功,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是为逍遥。你听我述说原因。时刻已经不多,只能择要而言。”
老人名叫林浩南,自小从师天山派,同门还有一个师姐和一个师妹,师姐李秋水,师妹白素素。三人同门学艺,情窦初开,白素素芳心暗属林浩南,而林浩南之父林仁肇原是南唐大将军,李秋水是南唐亡国公主,他们二人同负家仇国恨,身世相似,渐渐私下相恋。白素素伤情之下离家出走。
不久之后,林浩南和李秋水受师父之命在南海之滨打捞上古沉船,相传其上藏有一个震古烁今的大秘密,可以令人长生不死,并通晓过去未来。打捞上来以后,在船内发现了大批价值连城的宝藏,还有两本武功秘籍,便是绝世已久的“北冥神功”和“玉女心经”。李秋水本就日思夜想复兴南唐,趁机鼓动林浩南与她一同举事。林浩南犹豫不决,李秋水已忍耐不住,暗害师父,私吞了宝藏。
林浩南追查师父之死,不久察知了真相,并在追查中得知,自己的杀父仇人竟是南唐皇帝李煜,当年李煜中了宋主赵匡胤的反间计,指使人暗中毒死了当朝大将军林仁肇。林浩南由此心灰意冷,退隐江湖,找到了白素素。二人终成神仙眷侣,一同精研“北冥神功”上的阴阳互补之法。
数十年后,二人有所大成,白素素练就返老还童之身,一夜间变回童女,其后日长一岁,内力随之恢复,至实际年龄后,又会返老还童,如此周而复始,红颜不老。但他们夫妇所修之术,虽致男子精生不断,却也致女子无法受孕。然而上天给了他们万中无一的机会,白素素怀上了林浩南的骨肉,二人惊喜之极。
但好景不长,练就“玉女心经”的李秋水勾结南方溪洞蛮国的五毒教,趁白素素临产之际,暗中偷袭,双方拼斗甚是激烈。白素素受孕以后,内力刚与她二十几岁时相当。夫妇寡不敌众,处境十分危急。林浩南不得不冒死一击,本可杀了李秋水,但最后一霎不忍下手,反被李秋水打成重伤,坠身深崖。
林浩南大难未死,但功力大损,成了残废。待他千辛万苦找到白素素,白素素却拒之不见。当日林浩南坠崖后,白素素受到五毒教的百般凌辱,她更恨林浩南对李秋水余情未了,因此与他恩断情绝。
林浩南自此隐姓埋名,收徒传艺,筹划报仇。不料养虎贻患,大徒弟丁春秋虽然天赋过人,却桀骜不驯,利欲熏心,暗自勾结师仇五毒教。林浩南不得不隐身蝴蝶谷,设立珍珑棋局,想要选一个才智过人的关门弟子,使之联络白素素,联手寻机复仇。而相貌丑陋之人很难讨到白素素的欢心,因此这个关门弟子务必还要风度翩翩。
虚竹听林浩南说来,越听越心惊:“他说得李秋水,岂不就是现下的南唐公主?”
林浩南最后说道:“你刚才磕了我九个头,那便是拜师之礼。你如愿意,便要答应为师三件事,你可答应?”
虚竹稍一犹豫,想到:只要他能救阿朱,我拜他又何妨?当下跪倒,恭敬说道:“弟子拜见师父,无论师父吩咐何事,弟子一定做到。”
林浩南大喜,用力从左手指上脱下一枚宝石指环,要给虚竹套在手指上,只是他力气耗竭,连虚竹的手腕也抓不住。虚竹叫了声:“师父!”
自行将戒指套上。那老人欣慰道:“好……好!你是我的第三个弟子,外面的苏星河,他……他是你师兄。孩子,你叫什么?”
虚竹回道:“我叫段虚竹。”
林浩南喘气歇息片刻,正色端坐,大声道:“弟子段虚竹听令!”
虚竹应道:“弟子在!”
林浩南道:“师父将天山派掌门之位传予你,你今后要做三件事,一是替师父师母报仇,仇人便是李秋水和五毒教;二是替师父清理门户,铲除忤逆弟子丁春秋;三是遵照师祖遗命,光大我天山门派。你可记住?”
虚竹答道:“是,弟子听令!”
林浩南神情欢悦,连道:“很好,很好!”
虚竹接着问道:“师父,那阿朱……就是我妹子,该当如何医治?”
林浩南闭目养了一会精神,张开眼道:“李秋水得了‘玉女心经’,结合道家数术创立了一门‘九阴真经’,你妹子所中的‘九阴白骨爪’和‘催心掌’,便都是‘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我适才为你妹子祛除阴毒,疏通了她的冲脉,但‘摧心掌’让她心脉断裂,她必须要自身修炼‘北冥神功’。‘北冥神功’上的心法篇和疗伤篇,我已传给了你师兄。你以掌门身份要求他传授,他自然不会不答应。”
林浩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接道:“你拿这张地图,到大理无量山找到我们夫妻当年隐居的地方,无量玉璧的瀑布下藏有石室,里面有我和你师母精研出的男女合修之术,你若不得其妙,千万不要修习,修之不成反受其害……”
林浩南说到这里,停下来急喘,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声音越来越弱,仿佛精力渐渐耗尽,养息片刻后,继续道:“那书中另附有两套功夫,叫做‘凌波微步’和‘拆花指’,也是从‘北冥神功’中演化而来。那‘拆花指’不习亦可,但‘凌波微步’对你大有益处,你用心练习,以后遇到李秋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听他说到这里,虚竹已惊叫起来:“师父说的是这个么?”
当即将那本春宫书从怀里拿出。
林浩南盯着他手中的书,露出惊喜之极,不问其详,却用尽力气大笑:“天意,天意啊!果真是天意,很好,很好……”
他越笑声音越轻,说到第二个“很好”时,已是声若游丝,几不可闻,身子向前一冲,砰的一声,额头撞在地下,就此不动了。
虚竹将林浩南扶起,探他鼻息,已然气绝。他和林浩南相处不到一个时辰,原说不上有什么情谊,但体内受了他修练八十余年的功力,隐隐之间,已经觉得林浩南与自己亲近,也可以说,他的一部分已变作了自己。
虚竹向林浩南的遗体拜了几拜,轻声祷祝:“林老前辈,您地下安息。我叫你师父,那是出自真心。但您交代的三件事,我可不一定能做到,您老人家若神识不昧,千万不要怪我。”
祷祝完毕,抱起阿朱,见阿朱对他微笑,原来阿朱已苏醒多时了。
虚竹贴在阿朱耳边,笑道:“小妮子,你有救了!”
然后只轻轻用力,便抱着她窜过两道板壁,高高跃出了木屋。身在空中之时,就见屋外比刚才多了许多人,其中一些人的服饰十分古怪。
虚竹悚然一惊:“五毒教!”第027回 丛台舞凤惊
先前在场的人见虚竹出来,皆张口结舌,进去一个腮胡大汉,却出来一个高大后生。
苏星河过来握住虚竹的手,仔细看了看他手指上的戒指,口中念到:“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退后两步,伏地拜倒:“参见掌门!”
虚竹连忙将他扶起。
石清夫妇、石语嫣、段誉等人认出虚竹来,都是大吃一惊。闵柔失声叫出:“木头!”
随即想到:木头必是来求医他那怪病的,也不知他治好没有。石语嫣听见母亲的话,吃惊叫道:“娘,你说他就是那个偷偷溜走的木头?”
闵柔正欲答她,人群中突有一女尖声大叫:“是他,就是他!”
众人吃惊瞧去,见一张竹椅上坐着一个奇异的红发少女,双腿盖着一张锦毛毯,扭蹙细细红眉,神色十分悲愤。
此女叫人把自己抬到虚竹面前,指着他鼻子大叫:“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就是你打伤我的!”
虚竹吃惊想起,这个怪异少女的名字叫做小蝶。
场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孩儿莫急,爹爹来还你一个公道,不仅要他的双腿,也要他的双手,但就是不要他的命。”
此人话音刚落,丝竹锣鼓声顿起,有数十人齐声说道:“恭请星宿老仙弘施大法,降服妖孽!”
众人闪开,一个老翁缓步而入,手中摇着一柄鹅毛扇,脸色红润,满头白发,颏下三缕银髯,慈眉善目,但其说话远不如其面貌和蔼可亲。
小蝶带着哭腔,向老翁叫道:“我不要别人的手脚,我只要我自己的腿。”
那老翁走到距苏星河和虚竹约莫三丈之处便站定不动,笑道:“师弟真不肯医治我孩儿的腿吗?”
苏星河道:“丁老怪,此事暂先不提,待我安葬了师父,再和你好好比划比划。”
丁春秋一怔,看见虚竹手上的戒指。“呵呵!那老头死了?还说什么仙寿恒昌!也罢!此事且不提,把戒指给我吧。”
丁春秋说着大大咧咧把手伸向虚竹。
苏星河立掌切向丁春秋手腕,不料丁春秋手掌一翻,呼地一声,手上燃起了一团火焰,顷刻间跳成数尺高的火柱。苏星河连忙缩手,虚竹抱着阿朱也向退后几步。丁春秋遥空推着火柱向苏星河袭来,苏星河双掌挡住,二人借由火柱拼起了内力。
空中飘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哼哼,真是热闹。”
黄影子一闪,场中多了一个手持拂尘的道姑。
虚竹心中大吃一惊:“她来做什么?”
石语嫣脸色也是一变,拉拉母亲衣袖。“娘,她在曼陀山庄又欺负了我。”
闵柔嗯了一声,没有动作。石语嫣将这话又向爹爹说了一遍,石清也无动于衷。
石语嫣见爹娘没有替她出头的意思,心里万分委屈,她幼时中了“冰魄银针”,虽然救回性命,但再不能习武。现下见有父母在场,一时气愤之极,向场中叫道:“女魔头,你为什么总是害我?”
李梦如狠狠瞪她一眼,转向石清笑道:“石盟主,近来可好?你那日老婆教训得好,武林中已传为佳话。今日当着众人面,你是不是也该教训教训你这刁钻女儿?谁教她这么没大没小的。”
闵柔听了,脸上红一下白一下,想起那日受得委屈,再也忍将不住,跳出来挥剑向李梦如攻去,叫道:“是我教她的,现在我也教教你。”
闵柔招招凌厉,但十几招后明显落了下风。李梦如并不急着取胜,猫玩耗子一般让闵柔险象环生。
慕容复见状,焦急上前一步,见石清在旁不动声色,他犹豫着又缩了回去。石语嫣惶急叫道:“爹爹,你怎不帮帮娘!”
闵柔听了女儿这话,眼眶涌出酸泪,一时气苦之极,眼见李梦如击到,不避不闪,挺剑斜刺,竟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在众人惊呼声中,李梦如左手翘起大拇指,嗤-!发出剑气,砰-!折断了闵柔的“花雨”银剑,拂尘随之卷住了闵柔的脖子。
电光雷火间,石清已出现在场,并将闵柔抢回自己怀里。众人眼前一花,大出意外,石清怎么出得手,居然谁也没看清。
李梦如哼哼冷笑,拂丝如剑,变得凌厉之极。石清抱着闵柔,退了几步后,高高跃起,直向场外飞去。
李梦如拂尘急扬,叫声:“想逃么?”
随着追了过去。两个黄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石语嫣顿足不已,慕容复安慰道:“不必担心,女魔头决计奈何不得石庄主。”
石语嫣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段誉,目光满含歉意,心想:“都是因为我,他才将家传绝学交了出去。”
段誉自知其意,向她微微一笑,心里却想:“李梦如那一招‘少商剑’用得可比我好多了。”
此时苏星河和丁春秋的内力已分高下,火柱离苏星河越来越近,几乎要烧到了他的手掌,其境危殆万分。
虚竹在苏星河身旁再也看不过去,抱着阿朱上前几步,一手抓住他的后心,叫道:“快快让开罢!”
苏星河正好挥掌向外推出,背心突然传来一片浑厚无比的内力,他这一掌推出,力道登时不知强了多少倍。只听得呼的一声响,火柱倒卷回去。
丁春秋全无提防,仓皇失措,察觉到对方这一掌所含内力圆熟老辣,远在师弟苏星河之上,而显然又是本派内功。莫非师父在暗中相助?还是师父的鬼魂突然间显灵?想到此处,心神慌乱,内力凝聚不起,火柱卷到了身上,竟无力推回,一时间衣衫须发尽皆着火。
丁春秋忙着扑火之际,不防苏星河暗伸一指,无声无息点到他腿上的环跳穴。丁春秋扑通坐倒,屁股刚刚着地,马上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把内中之物尽数倒入口中,哈哈大笑:“好孩儿!哈哈,好孩儿!”
众人见此皆莫名其妙。
小蝶在椅上忽然娇声笑道:“你们以二欺一便赢定了吗?”
苏星河呆了一呆,骇然叫道:“逍遥含笑散!”
随即萎然倒地,瞬间脸色乌黑,唇角却露着诡异笑容。
原来小蝶借着烟熏火燎之际暗中施了毒药,他们父女向有默契,所以丁春秋倒地后,当即服了解药哈哈大笑。
虚竹低头见怀里的阿朱也如苏星河一般,大吃一惊。他适才见丁春秋把解药尽数吞了去,便向小蝶叫道:“妖女,给我解药!”
说完,放下阿朱,双掌作势待发,一步一步逼近小蝶,十分小心谨慎。
丁春秋父女见他脸色黑了一下便回复正常,都为之惊异。小蝶懒洋洋靠上椅背,脸上凹出两个大大的梨形酒窝,笑吟吟瞧着虚竹,见他走到了一丈远处,忽抬起了一只手。
虚竹停下脚步,凝神戒备,见小蝶却是伸手缓缓入怀,甜甜笑道:“干么凶巴巴的?你想要解药是不是?过来拿好了。”
虚竹犹豫着走近一步,突然咔嘣一声,传来急促密麻的一阵轻响。虚竹正紧张万分,骇了一惊,不管不顾向小蝶扑去,觉胸口微微发麻,数十只毛发般的钢针激射在他身上。而小蝶见钢针刺进他衣衫后俱又弹了出来,无比惊疑之际,已被虚竹一抓得手。
段誉和慕容复等人莫不为之动容,心中皆是一凛:“这小丫头坐在椅子上便几乎教对手一败涂地,真不能小觑!以后遇上千万要小心。”
石语嫣忽然说道:“这是蝎尾针,涂满了蝎毒,见血无救,疼痛无比,中毒者往往经受不住折磨,自尽而死。”
她虽面对身旁的慕容复而说,但声音过于响亮,明显有对虚竹的提醒之意。众人闻之皆心惊肉跳。
虚竹看看落在地上的钢针,惊魂不定,心想幸有宝甲,否则不用毒发,钢针也已射入了心脏,背上不由出了冷汗,双手发力,咔咔两声,扭脱了小蝶两臂的关节,叫道:“如何解毒?快说!”
小蝶紧咬唇角,忍痛不发声。
虚竹失措之后,忽然想到:“我真是急得没了主意。她不说,难道我自己不会搜吗?”
当即一手按住小蝶肩膀,另一手探入她怀中,先摸出个扁盒状的木制机关,扔在地上,再去摸着了一个小圆盒,突然察觉手腕隔着一层衣布,触到了酥胸上的一点硬翘翘突起,几乎未加思索,勾起手指在突起处绕了两圈,五指再在软弹弹酥胸上轻轻一捏。
小蝶羞恼万分,却无法启口,仰头怒视,激愤之极。虚竹惧她目光,嗖地缩手拿出那个小盒,见盒子十分精致,檀木所制,并镶着精美银饰。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暗红粉末,传出浓浓的粉香,原来是个胭脂盒。
虚竹登时大失所望,心里恨道:“这小妖女比师妹小时候还刁蛮百倍!”
回头见阿朱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慌得一时没了主意,大叫:“快说!到底怎么解毒!”
说着挥起手,“啪—”
在小蝶脸上打了一掌。
他毕竟心怯,这一巴掌举得很高,落下来时力道已经很轻,便如去拍小蝶脸上一个蚊子,但觉触手滑腻,心里微微一荡。
小蝶一下子惊呆,她自小受人万般爱护,从未受过丁点儿的呵斥打骂,此时突挨一耳光,真比断腿断肩还要痛心彻骨,见虚竹俯身下来,还要入怀摸索,忍不住咧嘴大哭,叫道:“你已经拿着了,还跟我要什么?呜呜……”
虚竹大为疑惑,瞧瞧手里那个小盒,端在鼻下用力嗅了嗅,从胭脂香气中嗅出一点辛辣的草药味,心道:“将解药混在胭脂当中,行事当真古怪!”
众人见虚竹在小蝶怀中摸摸索索,虽瞧不见他手上动作,但见小蝶神色,便知虚竹多半使了下流手段。这时眼睁睁瞧他打了小蝶一个耳光,小蝶如孩童般嚎啕大哭,众人皆觉有些尴尬。
许多人摇头叹息:“星宿派当然令人不齿,但天山派也同样龌龊,观此二方相斗,甚是有辱名誉。”
虚竹拿着解药一转身,却见盘坐在地的丁春秋向阿朱遥遥伸出五爪。地上的阿朱动了动,突然飞入丁春秋怀中。石语嫣惊叫:“化功大法”。
丁春秋把手掌按在阿朱头上,神情却是一怔,他想借阿朱的内力冲开穴道,不料她体内空空荡荡,一点内力都没有,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虚竹见他制住了阿朱,慌忙也将一只手掌按在小蝶头顶,以示相持,脸上却尽是彷徨惊急。
二人四目互视,一时僵持。段誉微笑着走到二人中间,叫道:“现下胜负不分,大家就此罢手,如何?”
接着环顾四周,大声道:“我们其他人做个见证,他们双方交换人质,暂且休斗,任一方不讲信义,我们群起攻之,如何?”
他说完之后,虽无人出声响应,但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丁春秋大笑道:“也罢!”
将阿朱掷向段誉,段誉双手将阿朱接住。
虚竹喜出望外,去把解药分别给阿朱和苏星河喂下。须臾功夫,二人面上的黑色消退许多。虚竹接着给阿朱度了内力,阿朱嘤嘤醒转。
苏星河这时也慢慢站了起来。段誉向他鞠躬道:“请苏前辈为丁前辈解穴。”
苏星河虽中毒倒地,神智却始终清醒,知道段誉如此调停,实对己方有利,但清理门户是师父遗愿,面对眼前良机,实不甘心放过。正犹豫间,见丁春秋自行立起,原来他暗自运力终于冲开了穴道。
丁春秋走来为小蝶接好双肩关节,转身对苏星河道:“医者父母心,劳烦为小女瞧瞧伤腿。”
众人又觉意外,此人叛门害师,心狠手辣,对自己孩儿倒是百般慈爱。
苏星河沉吟不定,转身向虚竹道:“请掌门师弟定夺。”
虚竹连连点头,只恐多生事端。苏星河走到小蝶身前,揭开她腿上锦毯,蹲下来又捏又敲,察看一会,起身叹道:“她双腿受刚猛重力相击,骨节粉碎,经络寸断。骨节可以再植,经络却难重续,此伤非我不肯,实是无能为力。”
丁春秋闻之动容,小蝶亦失声痛哭:“没了双腿,我还活着干什么,爹爹你杀了孩儿吧,杀了我吧,我去找我娘。”
哭声撕心裂肺。
丁春秋面泛激动,眼冒精光,问虚竹道:“你用什么功夫伤了她?”
虚竹退后一步,惊慌道:“是……是降龙十八掌。我情急之下,一不小心……”
丁春秋未容他说完,仰天大笑:“降龙十八掌,天下闻名。用来对付一个弱小女子岂不暴殄天物,我现下倒想见识见识!”
众人见他又有相搏之意,都紧张起来。
苏星河走来幽幽道:“也不是没有一丝希望,老夫可以让她断骨重生,可是只有师父他老人家的不传之秘,才可以让她经络重续。”
丁春秋眼中一亮,低声道:“你是说北冥神功?”
他当初就是因为想夺得北冥神功,才对林浩南生出杀机。
苏星河道:“不错,没有他老人家同意,我就没有办法。”
虚竹在旁听了吃惊,问道:“可他老人家已经死了,如何去问他同不同意?”
苏星河看他一眼,沉吟道:“掌门师弟同意……自然也可,但是……”
虚竹忙连连鞠躬:“那就拜托师兄了。”
此刻他心里想的其实是阿朱。
苏星河摇头一叹,对丁春秋道:“你把她留在我这里,终生不得出谷,否则神仙也不能让她站起来。”
丁春秋一怔,显出为难。
小蝶拍着椅上扶手,大叫:“终身不出这鬼地方,我还要腿干什么?”
呜呜又哭起来。
丁春秋瞧一眼小蝶,沉吟着想了想,断然道:“好,答应你便是。”
苏星河接着问道:“她若出谷怎么办?”
不待丁春秋回答,虚竹急急插话道:“她若出谷,必须任我用针扎。”
他这话听来奇怪之极,但丁春秋只当此是权宜之计,怎会在乎他说什么,心里冷笑:“蝶儿的腿好了,谁又能管得住她去哪里?”
而虚竹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他心里还牢牢记着李梦如的话:“越刁蛮的女孩越怕被人扎。”
丁春秋回头向小蝶道:“乖孩儿,你安心在此疗伤,如果有人欺负你,爹爹定为你作主!”
然后不顾小蝶摇头哭闹,带领一众弟子飘然而去。
众人同时松了口气,见丁春秋说走就走,皆不免心叹:“做事利索,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枭雄’二字!”
苏星河走到场中,大声道:“多谢各位主持公道,今日我天山派新立掌门,请各位以后再来,珍珑棋局已破,苏某必当真意恭候!”
众人无言离去。慕容复更是心情沮丧,他见“北乔峰”身败名裂,便急着要在江湖大出风头,因此兴冲冲而来,想将“南慕容”变成“南北慕容”,不想差点自尽,还欠了段誉一个天大人情。
段誉上前向虚竹祝贺,刚说得一句,见了石语嫣远去背影,当即抓耳挠腮,六神无主,匆匆告辞追去。第028回 鱼戏荷珠动
众人散尽,山谷变得十分寂静。虚竹望望四周的林木山峦,心里开始记挂师娘,不知李梦如有没有追上师父,他们是否仍在相斗?忽然瞧见地上的“花雨”断剑,当即心惊。
他曾听人讲过:一件兵器跟随主人久了,便有了灵性。如若受损,则预示主人遭遇不测。尤其剑这种兵器最具灵性,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最忌折为两断,是大大的不祥之兆。
虚竹过去将两截断剑拾起,心里越发不安,见苏星河在收拾棋盘上的残局,他便将断剑交给阿朱,说自己去去就回。
虚竹向石清飞走的方向急奔,心急之下,雄厚内力自行运转,不觉越跑越快,越跑却越舒畅,乃至凌空飞奔了几十步,回头一瞧,已远远离开了蝴蝶谷。
此时仍未发现石清和闵柔,他也就死了心,大步流星往回走。走着走着,想起适才身子轻飘飘的惊喜,用力再向上一跳,像在木屋中一般,这次没了屋顶阻碍,他盈盈升了数丈,吃惊看到远处山脊上有黄影子闪动。
虚竹嗖嗖奔过去,渐渐看清在山脊斜坡上,李梦如指剑纵横,气势汹汹。石清在李梦如数丈远外,看上去十分狼狈,似乎只有躲闪的份儿。
虚竹暗呼不妙,赶紧矮下身子,偷偷靠过去,发现闵柔躺在半身高的一丛草棵中。于是伏到闵柔身边,小声问道,“师娘,你还好么?”
闵柔转动眼珠,向他眨了眨眼,目光充满询问和焦虑。
虚竹发现她被点了穴,低声道:“师娘放心,师父他现在没事。”
说完再去看相斗的二人,见石清形同鬼魅,忽一下在左,忽一下在右,虽左闪右避,但嘴角含着微笑。李梦如右手拂尘扫摆,左手连点剑气,五指翘摆虽急,却及不上石清的飘忽。
虚竹越瞧越心惊:“师父这是什么功夫,师娘怎么不会?”
他见阿朱的凌波微步也是身形飘忽,其奇在于他所想不到,而眼前石清的身法,却奇在他所见不到,几乎可以称之为妖气。李梦如似乎越来越急躁,剑气也愈发凌厉,一步步逼迫着石清后退。
虚竹惊道:“师娘,他们打过来了,咱们先去旁边躲一躲。”
说着伸臂搭住闵柔的头颈和双腿,轻轻将她抱起,平时视闵柔为至亲长辈,此时抱在手中,意外发觉她似乎比其他女子更加娇软柔弱,心中不禁一荡。
虚竹抱着闵柔在草丛中偷偷溜向左侧,绕过山脊后,抬头瞧去,惊见李梦如和石清正往这个方向过来,石清距离李梦如越来越近,反逼迫得李梦如连连后退。
虚竹只得抱着闵柔继续后退,躲在了一个突兀横亘的山石后,轻轻放下闵柔,探出石顶瞧去,见石清离李梦如更近了一些,几乎伸手可及,影子似得在李梦如身前乱晃,迫得李梦如手忙脚乱。
“师娘,师父就要把女魔头打跑了。”
虚竹欣喜轻呼,低头一瞧,却吓了一大跳,见闵柔紧紧闭上了双眼,眉头紧蹙,神色似乎十分痛苦。
虚竹慌张问道:“师娘,你哪里不舒服么?”
闵柔没有丝毫回应,竟然已经昏迷了。
虚竹摇了摇闵柔肩膀,向她仔细打量,突见她小腹上洇出一点血迹,仔细一瞧,那里钉着一枚细如毛发的细针。
“冰魄银针!”
虚竹心里一声惊呼,想起小师妹中毒时,闵老庄主曾经说过:“冰魄银针,神仙难救。”
虚竹惶恐中忽又记起师娘说过,幸亏师父及时将残毒吸了出来,小师妹才有得救,便忙从裤腿抽出匕首,小心划开闵柔衣服,见那枚银针周围的肌肤,都是触目惊心的黑紫色。
虚竹屏住呼吸,两指小心捏住针尾,轻轻拔出,然后在伤口上吸吮毒血,吮一点儿,吐一点儿,吸吮时才发现,这枚针的下方还有另一枚银针。
第一枚针在闵柔的小腹,第二枚针在第一枚针下大约一指处。为了拔去这两枚针,虚竹将闵柔腰下裤裙从上至下割出了一条裂口,在吸吮第二枚针的伤口时,便从裂口清楚看到了两条粉腻的股沟,他不由去想这两条股沟汇合的神秘处,更见几丝黑亮闪光的耻毛从碎衣下探出头来,随风微微抖动。
虚竹吮着吮着,心怦怦越跳越厉害,吮到伤口肌肤褪尽了黑色,低头盯着那几丝黑亮,发了一会呆,转头向闵柔脸上一瞧,当即满脸通红,见她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闵柔脖颈不能动,慌忙闭眼,也是满脸通红。
虚竹忙解释道:“师娘,你中了冰魄银针。我把两颗毒针……两颗……都拔了出来。”
话未说完,已忽然想到什么,心头猛地一跳,想起闵柔也曾说过,李梦如的冰魄银针厉害无比,涂有剧毒,一发就是三颗。他心里吃惊念着:“三颗……三颗,莫非还有一颗?”
闵柔早已醒来,也早已知道虚竹在为自己吮吸毒血,心里既害羞又担忧,因为吮吸毒血也危险之极,吸吮者稍不小心就会毒从口入,当听到虚竹慌张解释,张眼瞄去感激,却见他再次俯下身,双手分开了自己双腿,登时愕然惊呆。
虚竹在闵柔大腿的里外侧都未发现血迹和银针,心里颤抖着想:“莫非就在那里了。”
他不敢去瞧闵柔的脸,低头道:“师娘,应该还有一枚毒针,容我仔细找找。”
说完,手指轻轻从闵柔小腹的裙裤裂口处摸进去,甫一摸进,便触到一丛蓬乱,心就乱跳起来,指尖小心探着那方蓬乱,慢慢揉着毛根间温腻的肌肤,一点一点仔细摸索,渐渐摸到了坟起处,仍然没有发现那枚毒针。
虚竹惊疑不已,心知继续摸下去大大不妥,但更恐遗漏了那枚毒针,若不及时吸出残毒,师娘有性命之忧。于是小心翼翼探过坟起,其下的突凹里忽然没了耻毛,光滑柔软,潮湿温热。
虚竹的指尖颤抖,心尖也颤个不停,不住告诉自己:“不能再摸了,绝不可再摸下去了。”
但心里仍十分疑惑:“李梦如一发就是三颗,难道师娘只中了两针?”
心里犹豫之际,指肚陡地滑入了湿热的凹隙,他一颗心几乎跳出来,却突然触到了那第三枚银针,当即悚然一惊,两指小心夹住,轻轻拔出举在眼前,那枚针蓝汪汪闪着既美丽又恶毒的迷人光泽。
闵柔觉出了微微一疼,张眼见了也不由心惊。
虚竹不敢再有片刻犹豫,割开裙裤,拨开碎布,闵柔的秘处便完全显露出来,两包凸峦夹着神秘的的潮湿山谷,蜿蜒伸出两片柔软的花唇,合在中央褶皱着突起,拱出一簇柔软湿漉的花瓣。
虚竹脑中一阵晕眩,耳中仿佛在轰鸣,心里一时什么也不敢想,伏头张口轻轻噙住,但他却无法用力吸吮,伤处正在花苞凹隙,口里含得少了,吸不上力气;稍稍含得大些,便将湿滑的花唇深深吸进了嘴里。
虚竹心魂激荡,第一口吮了好一会儿,才吸了一点血吐出去,见到黑紫色的血,心里一惊,杂念消去不少,张大口将花苞凹隙含在正中,用力吮吸了十几口,见血的颜色渐渐恢复了鲜红,却也清楚觉出口中的花唇渐渐充血膨胀,从花苞凹底伸出来的那两片花唇,原本紧紧粘在一起,现下已湿淋淋露出一线幽深的秘缝,无声无息溢出些许晶亮。
虚竹贪婪深嗅闵柔那独有的气味,这气味儿他并不陌生,寒毒发作时曾在闵柔腿上偷偷嗅到过。
不知不觉间已含住了整个花苞,顾不上吸吮伤口,只顾偷偷吸吮越来越多的花蜜,鼻尖揉着耻毛,久久舍不得放开越来越滑腻的花瓣,唇边突地触到金沟处的半颗花豆。虚竹想也没想,翘起舌尖去挑了挑,然后慌忙缩回来,掩饰似得含住花苞继续吸吮,片刻后又忍不住去偷,偷着偷着,那颗花豆渐渐被他偷了出来,越来越圆,越来越滑,好像滴出了油,涂满了渐渐敞开的凹隙,弄得他舌尖再也停个不住,绕来绕去总是滑入花瓣秘缝的更深处。
虚竹心慌意乱得一直在想:“我这是在给师娘吸毒,若不吸出来,师娘大有危险……”
他如此安慰自己,便有了心安理得的借口,舌尖所触皆滑软之极,不由自主越挑越深,直至舌根变得酸痛。
这时他被自己呼出的热气烧得迷迷糊糊,只知翻卷挑动越来越热的滑软,花壁越来越滑,越来越热,忽然收缩着将舌头越夹越紧。虚竹微微吃惊,抽舌往回一缩,舌尖却接住了一大团烫乎乎的黏稠。
虚竹心头猛跳,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惊喜,做贼似地撮起嘴唇,将这团稠物偷偷吸入口中,喉咙抖动着悄悄咽下肚。不料稍稍一吸,却又有一些稠物滑出来,于是继续吸了满口,挺身咕咚咽下,脖子酸得一时动不了,迎风一吹,脸鼻尽是凉丝丝的湿滑,抬手抹下嘴角,见手背上挂了一缕白油,目光向闵柔一乜,当即丢了魂。
闵柔此时的面色回复了白嫩,双颊艳红,鼻额微汗,嘴唇更是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身上丰耸的胸乳急促起伏,虽然紧紧闭着眼,脸上也瞧不出更多表情,却也显足了荡人心魂的柔媚无比。
虚竹痴痴瞧着,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这时的闵柔恍如画中仙子,便如十几年前那样年轻美丽。
他既不忍移动目光,又怕闵柔突然睁开眼来,耳旁却听得越来越清楚的说话声。
虚竹蓦然一惊,骇得一猫身,听见石清笑道:“你以为你练成了六脉神剑就能奈何我么。”
李梦如呼呼喘着气,恨道:“堂堂名剑山庄的庄主,夹着尾巴躲来躲去,也算不上什么光彩。”
虚竹听得他们好像越来越近,赶紧缩头缩脑,不敢大声喘气,心想:“师父定是以为师娘还在原先那里,所以才故意将李梦如远远引开,却不知我们也到了这里。”
忽听石清发出古怪笑声,说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名剑山庄真正天下无敌的武功。”
接着传来李梦如的声声惊呼。
虚竹好奇万分,忍不住小心地探头再瞧,见石清竟然到了李梦如身后,几乎紧紧贴在她背上,待李梦如慌张转过身来,他已飘去了几丈外。李梦如气急败坏得疯狂舞动拂尘和指剑,却挡不住石清一次又一次地贴上来。
李梦如突然收手,垂下两臂骇然道:“原来你早练成了这鬼功夫,一直等待机会是不是?你杀了我吧!”
她说着话,手臂直抖,仿佛连拂尘也要拿捏不住,看上去实是筋疲力尽。
石清得意笑道:“我要杀你,早就杀了。”
语气停顿一下,突然转为柔声:“但你是我妻子,我怎舍得杀你。”
李梦如气愤叫道:“休要胡说,哪个是你妻子?”
虚竹听了惊奇之极,低头看闵柔一眼,却见她正睁大眼睛用心听着。二人目光一触,闵柔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眼色,慌张移开目光,眼珠望向天空。
虚竹面红耳热,低头羞愧,听石后的石清说道:“你不当我是你丈夫,我心里却总是有你,我那么做实是为了你……”
石清平时粗着嗓子说话,虽然令人不舒服,但虚竹已听得习惯,此刻他突然变得温柔,声音听来反而十分怪异。
李梦如似乎愤怒已极,颤声打断:“住嘴!”
厉声道:“你当初甜言蜜语,哄我瞒着师父与你私奔,但新婚之日却又抛我而去,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你毁了我一生,我也要让你难受一生,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虚竹听得心头巨震,再向闵柔瞧去,见了她眼中的伤心惊怒,心里立时大为不忿,心想:“论美丽,李梦如比不上师娘;论温柔,李梦如更比不上师娘。师父怎就弃美丽温柔的师娘不顾,却去勾搭凶狠恶毒的女魔头,真真不可理喻之至!”
闵柔惊怒之后,闭目流泪,想起自己少女时,“花雨仙子”名艳江湖,追求的人不计其数。石清虽然潇洒倜傥,但年长她许多,她对他并无多想,直到意外失身于他。那晚石清跪在地上请求自己原谅,还说尽了甜言蜜语,难道他也对别的女人说过这些话?他当初只说李梦如对他有情,却没说二人已经谈婚论嫁,自己怎就相信了他,整个儿把一颗心给他。这些年来他始终冷淡自己,说是为了什么武林,为了什么大业?而自己甘受委屈,只是为了让他高兴。
闵柔想到这些,心里酸楚之极。石清在石头那边默默看着李梦如,似乎也在想些什么,忽然开口道:“你是说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让我称心如意,是不是?因此你始终留着那封信,是不是?”
他恢复了平常的拿腔作调,并且语气十分惊怒。
李梦如叫道:“不错!我早看出你鬼鬼祟祟,所以当初根本就没有烧掉。乔峰现正追查这封信,想必你做了极见不得人的坏事。”
石清阴冷一笑:“乔峰?我在乎他么?”
接着柔声道:“梦如,那封信对我关系重大,你现下给我吧。”
李梦如几声冷笑:“你说得容易,我会把它带在身上么?”
石清沉默片刻,长叹道:“也罢!你把解药拿来。”
“解药?我宁肯自己吃了它。”
李梦如说着,一只手往胸前动了动。
石清身形一闪,已到了她李梦如面前,而李梦如故意诱使他来,早捏紧了拂尘蓄势待发,但还是没有石清快捷,拂丝和剑气都扫了个空,胸前衣襟反被石清抓得粉碎。
李梦如惊呼着,一手羞恼地捂住胸前,另一手的拂尘里抖出银针,接着抢起掉落地上的瓷瓶,急向后飞走。
石清避过银针,鬼魅般追过去,眨眼间便又退回原处。
李梦如一声惨叫,从空中落下来踉跄立住,两颗白乳扑棱棱从碎襟里跳出来,甫一站稳,便乱扫拂尘,紧闭的双眼缓缓流出两行猩红鲜血,雪白的一张俏脸霎那变得无比恐怖。
虚竹惊得险些失声叫出,缩下身子紧紧捂住口,见闵柔眼中露出惶恐,低声惊道:“师父把女魔头弄瞎了!”
闵柔眼中的惶恐变成了无比惊讶。
虚竹探头再瞧,见李梦如拂尘乱挥,六脉神剑乱刺,流着两行鲜血的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口中疯狂大叫:“你好!你好!你很好……”
一个失足滚下山坡,爬起后兀自乱挥乱叫,跌跌撞撞远去。
石清立在当地,肩膀簌簌颤抖,似乎极为激动,盯着李梦如消失后,转身走向山下,走过闵柔原先躺着的地方,脚步没有丝毫迟疑,似乎已将闵柔忘记。
虚竹看着石清的背影,忍不住想要呼唤,张了张口终没发出声,他向来对石清十分惧怕,经过刚才那一幕,他心里怕石清已比怕李梦如更甚,眼睁睁看他越走越远,直至模糊不见。
他低头看着闵柔疑惑焦虑的眼光,不知该怎么说,结巴道:“师父走了,他下山了,他们都不见了。”
闵柔的目光由疑惑转而悲伤,闭眼流下酸泪。虚竹见了怜惜不胜,一时对石清愤慨之极,但不明白他既然喜欢女魔头,又为何弄瞎她双眼?脊背忽然生出寒意,暗幸刚才没有叫出声,否则石清会接着做出什么来,真是难以预料。
这时闵柔面上忽然浮起一层黑色,眼圈也开始发乌。虚竹吃惊瞧着,唤了两声“师娘”,发现她又昏迷过去,登时又慌了神,焦急乱想:“冰魄神针,神仙难救!吸出毒血也是不成,难道要像师妹一样送去曼陀山庄?可不知能不能来得及?再说,那个狐狸精能不能给解药,这也着实难说!”
想到解药,他不由一怔,回忆起李梦如被石清抓烂衣服,曾从地上拾起一个小瓶,待她从空中落下,双手乱击乱打,好像已不见了那个小瓶。
虚竹忙从石后跳出,到李梦如落下来的地方寻找,果然发现了那个小瓷瓶,打开瓶盖嗅了嗅,气味辛辣刺鼻。他猜疑不定,不知这个是不是解药,师父怎不拾起来?忽又想到:“师父撕烂李梦如的衣服,是为了抢夺解药么?他走时弃师娘不顾,心里自然没有师娘,他只是一心搜寻那封什么信。”
想到这里,心里忽一亮:既然他只重视那封信,那么这瓶多半就是解药。
虚竹回到石下,急忙将瓶内药尽数喂入闵柔口中,心焦如焚等了片刻,见她没有醒来迹象,忙将双掌抵在她后心,运气度功有如对待阿朱。他在惶急中不假思索,如此却正好对路,他的内力虽解不了“冰魄银针”的剧毒,但渐渐冲开了闵柔被封住的穴道。穴道一通,药力即随内力到处流转。闵柔呻吟一声,过了一会儿,脸上已雪白如初。
闵柔睁眼看到地上的瓷瓶,听虚竹一声惊喜轻唤,心里不由感激,接着想到石清的无情无义,又心痛如绞,闭上眼默默流泪。无声哭干了眼泪,觉手脚恢复了一些力气,便扶着身旁石头吃力站起,不料未待立直,便惊觉下体风凉,当下慌得无地自容,曲紧双腿,双手捂着开裆处,一时间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虚竹一直在彷徨羞愧,时不时偷瞧闵柔一眼,见她如此尴尬,忙将上衣脱下低头递去。闵柔不得不接过衣服系在腰上,却连瞧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转头望着别处,开口说道:“木头,你以后不要叫我师娘了。”
虚竹大吃一惊,慌道:“师娘,我知道错了,我……”
闵柔慌忙打断他道:“师娘没说你做错什么,但你也看见了,师娘真是没用,连李梦如也打不过,如今你做了天山派掌门,以后就不再是名剑山庄门下。我……我和你师父都是这样想的。”
说完鼓足勇气看了虚竹一眼,抬手理下头发,接着柔声道:“你入名剑山庄一事,江湖中没有几人知道,你也不用再与旁人说起,以后我仍在心里叫你木头,好么?”
虚竹点点头,随即连连摇头,惊急哀求:“师娘,我不做什么掌门,你别赶我走。”
闵柔脸色一板,正色道:“你长大了,也有出息了,不要再说孩子话,如今你是一门之长,凡事要自重身份。”
说到这里,见虚竹一脸惶恐,心里又不由一软,迟疑一下,轻轻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多谢……段掌门。”
说完抬脚向山下走去,觉脸上烧得发烫,尽管心酸体疲,却勉力加快脚步,慌张掩饰她想也不敢想的秘密。
虚竹听闵柔对他说话已经变得有些客气,一时间无比惊震,心头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含满泪水瞧她孤零零隐没在山梁下。第029回 日长蝴蝶飞
虚竹回到蝴蝶谷,苏星河三人正等得焦急万分,见他没了外衣又神色悲伤,惊问其故。虚竹黯然道:“他把她弄瞎了。”
三人都吓了一跳。
阿朱一迭声追问:“谁瞎了?谁把谁弄瞎了?你倒是快说啊!”
虚竹回道:“师父把李梦如弄瞎了。”
苏星河摇头叹息:“唉!那还不如杀了她。”
小蝶鼻子一哼:“石清居然有这本事。那贼婆活该!”
虚竹瞪了小蝶一眼,他不知不觉对李梦如转了印象,觉得这个女魔头也并非那么穷凶极恶。
苏星河领着虚竹等人从一条曲折隐秘的小路到了谷中深处,见几间精舍,花丛茂密,小溪清澈,彩蝶飞舞,景色十分宜人。
虚竹见之心情好转,喜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蝴蝶谷。”
他和苏星河在后山风景清幽处安葬了林浩南,回房说起阿朱疗伤之事。
苏星河道:“掌门师弟宽心,明日我即开始传授,以掌门夫人的聪慧必能在一年内全部领悟,再修炼一年即可痊愈,三年内当身轻体健。”
虚竹一听需要恁长时间,大出意外。阿朱倚在床上娇嗔:“苏前辈,请您不要乱讲,阿朱不是什么夫人,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
苏星河十分惊讶,接着十分欣喜,心想:“掌门师弟对丫头也如此尽心尽力,必是重情重义之人,此乃我天山派之幸!”
阿朱待苏星河走后,笑道:“你瞧他高兴的样子,他定以为你有情有义,却不知你好色如命。”
虚竹嘻嘻一笑:“知我者,阿朱也,他说得也不错,今晚你就是掌门夫人了。”
说完到床边轻轻捏起阿朱下颌。
“不许动手动脚!”
阿朱含笑娇嗔,不想突然被吻了下嘴角,登时脑中昏晕,心跳得如揣个小兔,失色叫道:“公子,不要!不要!”
虚竹呼吸一下粗了起来:“你不要,我要!等你伤好后……就抓不住……你了。”
他一面纠缠戏吻,一面小心扑在阿朱身上,合臂抱上她的柔软清香,脑中一下子有些迷糊,待手摸进她衣服里,忽惊疑阿朱怎么既不挣扎也不出声?
抬头一瞧,一双亮晶晶的泪眼死死瞪着他。
虚竹怔了一怔,不由慌了神,连忙放开阿朱,向她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笑道:“我与你开个玩笑,好阿朱……你别哭,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说着狼狈逃了出去。
他走以后,阿朱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委屈,一直哭到深夜。
第二日,虚竹一早就来瞧阿朱,见她肿眼婆娑,便怯生生围着她乱转,直到阿朱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他才欢喜雀跃。
这时传来苏星河由远至近的叫声:“我想到了,终于想到了,哈哈,一定如此!”
随着叫声,苏星河兴冲冲闯进屋来,一手抱着一张琴,一手持着一只箫。
原来阿朱从拢翠庵地洞中拾到的琴谱叫作“龙吟凤鸣”,是一首琴箫合奏的古曲。苏星河极好琴乐,一见琴谱便欣喜若狂,立即用心演练。
乐谱并不复杂,曲调也很质朴,但有些音符无论是弹琴还是吹箫都无法融合一致。
苏星河烦恼之下不觉使出内力,琴弦“嗡-!”
的一声,他恍然大悟:原来这首曲子竟要两个内功高手来合奏,内力运于琴箫,乃至内力相合而琴箫共鸣。
他想通此节,兴奋不已,急忙来找阿朱和虚竹,想验证自己的推测,不料阿朱毫无内力,虚竹又对五音半窍不通。苏星河惋惜之至,无奈之下去找小蝶。
小蝶爽快答应,二人练习几遍,合奏得高低委婉,很是动听。
俗话说琴为心声。这首古曲在苏星河听来,是风声鹤唳,云山雾海;在阿朱听来,是湖光山色,碧波荡漾;在小蝶听来,是和风日丽,鸟语花香。
但在虚竹听来,箫声追赶着琴音,节拍时分时合,一个声粗,一个声细,一个音高,一个音低,琴音婉转缠绵,箫声低沉有力,二声相合竟像极了男女之事。
尤其结尾处,琴箫的节奏突然同时加快,发出几声尖亢的共鸣,活脱脱像极男女销魂时的春叫。
虚竹越听越觉有趣,心道:“什么‘龙吟凤鸣’,应该叫作‘龙淫凤糜’才是。”
拿起那本琴谱翻了翻,见上面都是古怪符号,最后一页上画了一琴一箫,形状都十分古怪,那箫的样子正是拢翠庵地洞里的玉箫,被他随手送给了香菱。
苏星河见他兴致勃勃,问道:“掌门师弟也感兴趣吗?”
虚竹笑道:“正是,请师兄教我。”
苏星河怔了一怔,随即喜形于色,他自幼极好琴棋书画,为此根本无心练功,十天倒有九天荒,不然凭北冥神功的神奇,决不至于敌不过丁春秋。
此时兴头上的随口一问,不想虚竹有此一答,苏星河立时觉得这个掌门师弟不仅有情有义,而且与自己性情相投,大是可爱可亲。
这首古曲妙在琴箫合奏,并不需要多么精湛的技艺。虚竹向苏星河学了两个月的琴技,便能够和苏星河的竹箫相合,再过两月,竟可以手中抚琴,口中模仿箫声,独自演奏这首古曲。
虚竹一人奏来,贯注于琴声和箫声中的内力自然极其相合,而且口技精湛,内力深厚,因此将琴箫共鸣的意境发挥到了极致。同时,他结合自己对乐音的理解,随心做了些演绎,将男欢女爱之意表露无疑。
苏星河听了连连摇头,微笑不语;阿朱听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捂上耳朵;小蝶也听得心里直发慌,手指绕着红发冲阿朱做鬼脸。
三人却也都很惊异:虚竹居然将如此雅致的古乐奏成了摄人心魂的魔音,虽然流于淫靡粗俗,但也确是旷古烁今。
至于那本“合元大法”,阿朱翻着“春宫书”含羞念给虚竹听。书中所画既有裸体女子,也有裸体男子,还有男女性器的图示。阿朱看到这些便紧紧闭眼,虚竹用手盖上图画,阿朱才能继续念下去。
阿朱虽然惊羞不胜,但也好奇之极,每每在闭眼之前,已飞快瞄了一眼,便真正知晓了地洞中那只玉棒到底是什么东西,羞得心软身麻,念过一遍后,死活不肯再念第二遍,幸得虚竹记性极佳,听过一遍已然牢牢记住。
这“合元大法”分为男女二法。女法可以吸阳补阴,红颜永驻;男法可以精生不息,元婴护体。
书中亦讲明,无论男法还是女法,修炼后体质都将异常,宜于房事却不宜于延续子嗣。
虚竹由此不安,心道:“这岂不要人断子绝孙?”
但男法中最后一句却让他大感兴趣,那一句是:“精随气足,亦坚亦粗;其后如火如冰,吞吐自如;乃至随珠而活,随意而欲。”
他犹豫几天,到底受不住“精随气足,随意而欲”的诱惑,当下决心修炼。
他原先在万劫山庄的石牢里误练了女法,歪打正着,能够吸取合媾女子的内力。此时按照男法修习,首先重新梳理阳具脉络,然后试着运功,阳具立时勃起坚挺,依然如响尾蛇的尾巴一样急剧颤抖,须臾间暴涨几寸,炽热如火,仿佛要爆炸一样,不由自主“噗噗噗”抖射出老远。股股精液落地后,凝聚成粒粒小珠,如水银泄地,满地散滚。
虚竹练到这里就此止住。
书中所载:男子守肾固精、练气不绝,从夹脊溯上泥丸,称为还元;女子守心养神,炼火不动,以两乳下肾再上行,亦到泥丸,称为化真。并注明此话引自于道家长生术《云笈七签》详细注解到:功力随着意念,从丹田至会阴,再由会阴至丹田,叫做小周天;从百会至丹田至会阴,再由会阴至丹田至百会,叫做大周天。运行九千次小周天才能运行大周天,运行九千次大周天才算小成。
但虚竹一运功到会阴处,便不由自主泄气喷射,总不能完整运行一个小周天,他试了许多次,射得头昏脑胀,胸口发闷,不敢再继续运功。
不得已去问阿朱,阿朱捂着耳朵就跑;再去请教苏星河,苏星河从未近过女色,思索良久也不能解答;万般无奈下,虚竹涎着脸去问小蝶,小蝶向他脸上直啐口水。
虚竹懊恼之极,想起林浩南曾经嘱咐过:若不得其妙,千万不要修习,修之不成反受其害。他连连叹息:“合元大法”没练成,反糟蹋了能够克制侠女的“鸡巴神功”。尽管练就了“精随气足”,却没有多大实际用处,纵使精液立生,连射不绝,但把鸡巴当作水枪用有什么乐趣?
这期间苏星河将北冥神功传授给阿朱和小蝶。北冥神功的疗伤篇不仅可以重续人的经络,更可以祛除百病,延年益寿,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文字晦涩难懂,极为博大精深。然而只费几日,阿朱和小蝶就记住了全篇,开始一面领悟,一面修习,进度十分神速。
苏星河连连赞叹二人的悟性。只过一月,二人的伤势就好转许多。小蝶双腿不再疼痛,阿朱也不再需虚竹输送内力,并且可以下厨给大家烧饭。苏星河更加赞叹不已,说掌门师弟的内力天下第一,而掌门丫头的厨艺则世间无双。
阿朱每日照顾小蝶,二人情感日渐亲厚,小蝶亲亲热热叫着姐姐,但对虚竹始终讨厌之极,从不假以颜色。但她越是怒目而视,虚竹就越是故意挑逗。无论小蝶如何恶语相讥,他总是笑嘻嘻得无动于衷,其脸皮比其内力还要深厚。
小蝶气得无语,张口相啐。虚竹也还以口水,他受小蝶一口不觉什么,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而小蝶受他一口却万般难受,身上粘了一点唾沫星子,也似受了天大羞辱,恼极了挥掌打去,虚竹便逃到远处,做出当日轻薄她的举动,手掌成爪形在自己胸前转来转去,气得小蝶回回大哭。
阿朱每每护着小蝶,虚竹每每屡劝不改。时间一长,阿朱和小蝶都拿他无可奈何。小蝶一见虚竹,或是听见他的声音,就紧紧闭目闭口,直至他销声匿迹。
如此一来,虚竹便只能自得其乐,用眼光放肆轻薄,细细打量小蝶的红发、红眉和红睫毛,越瞧越觉其奇异的妖媚,每每瞧得想入非非。
后来他从阿朱口中得知:小蝶还在娘胎的时候,母亲蝎娘子被仇家暗算,中了苗疆一种极厉害的毒药,叫作蛊毒。这种毒的厉害之处在于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毒。丁春秋和蝎娘子虽擒住了下毒的人,但那人宁肯咬舌自尽,也不给蝎娘子解毒。蝎娘子绝望之后,用千只岭南特产的大红蝎子熬成药汁,将自己泡成了活药人以保住腹中胎儿。小蝶安然一降生,丁春秋即亲手杀死了已经变成僵尸的蝎娘子,自此性情大变,被人称作了丁老怪。小蝶的全身毛发也由此一出生便是通红色。
虚竹得知小蝶如他自己一样,也是一出生便没了娘亲,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不再去经常招惹小蝶了。
四人在谷中过了大半年。
一日,阿朱在虚竹身上比量做了半截的衣服。虚竹听着阿朱吩咐,左转右转,美滋滋瞧着她,越瞧越喜她娇盈俏美,情不自禁道:“好阿朱,你已长成了大姑娘,别作丫头了,作夫人好不好?”
阿朱哼道:“才不呢,我还是作丫头省心,谁作了你夫人,早晚得被你这位色公子活活气死。”
虚竹闻言缄口,沉默一会儿,突然道:“林浩南师父叫我做三件事,我现在只有一件能做,那便是取回宝藏,光大门派。”
阿朱惊讶得瞧瞧他:“你打算如何做?”
虚竹边想边道:“他给了我八十年的天山派逍遥神功,等我把宝藏偷出来,你助我建一个大大的山庄,叫做逍遥山庄,再造一个高高的阁楼,叫做逍遥阁。到那时人人羡慕我的逍遥,这岂不是光大了门派?”
阿朱大笑:“是是!你林浩南师父在天之灵一定会夸你个不住口。”
虚竹喜道:“果真好,那我明天就去。”
阿朱一楞,没想到他并不是戏言,心里寻思:他自是贪图那笔财宝,但他如此急着出去,定是觉得谷中寂寞,不能任意寻花问柳,也有可能是心头惦记着木姑娘。
虚竹又道:“你身体还没养好,安心在此等我!我过一两月就回来。”
阿朱应道:“等我把这件衣服做完,你换身衣服再出去。”
此后几天里,阿朱不顾身体虚弱,传授虚竹“凌波微步”,一直见他练熟方罢,并和他一起修习“拆花指”。
“拆花指”记载在那本“春宫书”中,是一门凌空点穴的功夫。按照书中记载的方法,运气到中指根处的“口内穴”,整个中指便急颤摆抖,指尖指肚鼓胀滚烫,抖抖簌簌如燃着一团火,拇指勾住一弹,一股热劲便弹了出去。
阿朱初时兴致勃勃,后来渐渐发现,无论如何用力,弹出去的力道都软绵无劲,而且扑然有声。如此一来,这一招便只能用在普通人身上,对于高手实则无益。她这才明白为何林浩南说这拆花指不练亦可。
虚竹心里也明白,俏阿朱如此用心,实是为他着想,打趣道:“这‘凌波微步’,你以前死活不肯教我,难道现在不怕我抓住你了吗?”
说着运起“拆花指”,扑得一声,热风袭向阿朱的“乳中穴”。
阿朱脸蛋一红,踏出“凌波微步”,忍不住还了一指,虚竹也用“凌波微步”躲开。
二人相视一笑,步履飘忽,变幻莫测,指指点点,你追我赶,如两只穿花蝴蝶,在谷中翻飞摇曳,瞧得苏星河头眩眼花。
小蝶本极好动,坐在椅上徒自羡慕不已。
虚竹临行前,把宝甲仔仔细细穿在身上,也把宝刀稳稳妥妥藏在靴里。阿朱拿出林浩南的那枚戒指,说道:“这上面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听上去很是吉利,既然说‘莫失莫忘’,你还是随身带上吧。”
阿朱再把那块皇宫令牌塞在虚竹怀里,嘱咐道:“这是皇上的东西,千万别弄丢了。天下最没信用的就是皇帝,他没准哪天想起跟你要回去。”
虚竹答应着走出房门。
小蝶正从她窗口探头张望,见了虚竹马上缩头藏回去。虚竹没瞧清她神色,但觉红发白脸,妖艳撩人,心想:“这小妖女巴不得我快快离开。哼!等我回来总要再吃吃她的豆腐,如能咬一咬她那翘翘得妖唇,滋味一定妙不可言!哪怕再扇她一个耳光也好!”
虚竹辞别苏星河,走出谷口,回头见阿朱还站在树下相望,心中一甜:“这妮子不容我上身,但对我是越来越关切。”
第030回 相见不可忘
虚竹从蝴蝶谷出来,悠闲行了两日,在第三日天黑前赶到了临安府。
客店前聚了一圈人。虚竹挤过去一看,圈中有个肮脏乞丐在卖艺,地上一条斑斓大蛇,蛇长丈余,粗如人臂。
旁观众人全神贯注,却不是在看蛇,而是凝视着一条小蜈蚣。
那条蜈蚣长约几寸,通体红色,灿然生光,正摆动数不清的腿,绕着大蛇游走。
大蛇盘成一团,双目紧紧盯住小蜈蚣,似颇为忌惮,口中喷出阵阵红雾,突然张开大口,露出獠牙,疾向小蜈蚣咬去。而那小蜈蚣似乎早有准备,竟然屈身立起,高高 一跃,弯腰一撞,登时用头把大蛇的左眼撞瞎。
虚竹看得心摇神驰,真觉是生平未见之奇,不由大叫一声:“好呀!”
那乞丐抬头向他看一眼,目光如电。
虚竹却又大出意外,见那大蛇受了重创,突然发威,身子暴长,一口把小蜈蚣吞进了肚里,接着翻翻滚滚,十分痛楚,突然一个翻身,小蜈蚣咬破它肚子,钻了出来,昂起半个身子,耀武扬威。
虚竹瞧着有趣之极,不禁再为小蜈蚣叫好,不料它绕着大蛇尸身游行一周后,突然扑向旁观人圈,飞快游到虚竹脚下。
虚竹惊慌中,拇指勾住中指一弹,袭出一股热风。小蜈蚣向后跃起,竟躲过了他这一击。那乞丐飞身过来,伸出右手两指,钳住了小蜈蚣的头颈。这几下快如闪电,众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
乞丐从破布囊里取出一个铁管,把小蜈蚣放入用塞子塞牢,向虚竹一拱手:“好险,这虫子剧毒,幸亏大爷躲得快,真是得罪!”
这乞丐年龄已经不小,满脸白胡碴,赤裸上身,两条臂膀上点点斑斑,全是伤疤,口中虽是抱歉,眼中却冷冰无比。
虚竹见了,心里一寒,忙道:“不妨,不妨。”
扭身进了客店。他已吃惯了阿朱做的饭菜,再吃店内菜肴,便觉入口无味,边吃边想:“阿朱说的不错,这‘拆花指’不管用,居然连个蜈蚣也打不到。”
他填饱肚子躺上床,竟想念起蝴蝶谷来,翻来覆去,好半天才睡着。
第二日一早继续赶路,顺着钱塘江边行了半日,肚中饥饿便取出芝麻烧饼,坐在江边吃了起来。
此处地势幽静,半晌无人经过,近处的树丛中传出一阵阵蛙声。
虚竹起初没在意,后来听那蛙声甚是奇怪,叫一阵停一刻,每次都是五声,声音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非常齐整。他不禁好奇寻过去。
见一人坐在地上,秃头无须,暴眼塌鼻,嘴巴异常肥厚,唇角几乎咧到了耳垂,脸上尽是半个铜钱大小的红疙瘩,鼻头冒着脓泡,令人望之欲呕,而他身上穿的绿绸衣服却十分鲜亮华丽,更奇怪的是那一声声蛙叫竟是从这人的肚中传出来的。
虚竹惊讶心道:“莫非这人在肚中养了只江蛙吗?还是我遇上了一只蛤蟆精?”
他心里惊疑,不敢再瞧,扭身便走,身后传来极难听的沙哑声:“我等了你半日,你怎么说走就走?”
虚竹吃惊回头,见一个肥硕身形皮球似得弹了过来,适才一见此人诡异,他心里已存了戒意,当下不假思索,双掌迎上,扑得一声,虚竹退了好几步。那人接着又飞了过来,虚竹运足内力推出,这回又退了一大步。
那人咕噜噜滚回原处,伏在地上蜷曲双腿,仰头咕咕鸣叫,脖子和下巴都高高鼓了起来,活生生一个癞蛤蟆趴在地上,突然跳了过来,张口“哇-!”
吐出一大团白蒙蒙雾气。
虚竹嗅到一股极烈的腥臭,立时觉得头晕,慌张后退,趔趄间小腿一疼,似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低头一瞧,一个通红的小蜈蚣从脚边飞快逃开,不远处站着昨日那个耍蛇乞丐。
虚竹心里惊呼:“哎呦!他们是一伙的。”
须臾间四肢麻木,扑通坐倒。
那乞丐过来点了虚竹几处穴道,又折断几根柳枝,把虚竹手脚绑住,像背包袱一样吊在肩上,叫道:“癞蛤蟆,咱们往哪里去?”
绿衣人道:“先找个地方落脚。”
乞丐背着虚竹走了几步,又叫:“我说癞蛤蟆,何苦带这累赘,干脆拷问出秘密所在,然后宰了岂不利落?”
虚竹惊慌大叫:“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
乞丐把虚竹放下,纳闷道:“怎么开口说话了?”
说完撸开虚竹裤腿,见他伤口虽然红肿,但肌肤没有任何异常。乞丐惊道:“怪事,怪事!果然有点意思,难怪黑寡妇要我们亲自出马。”
绿衣人和乞丐擒着虚竹继续沿江边走,见溯江而上半里处隐约有几间屋子,于是向西北进了山坳,坳口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杨家村”。
行到近处,眼前黑沉沉的一大片屋子,空中突然飘下黄豆般的雨点,随即黑云盖地,倾盆大雨呼啸而至。
林中传来马嘶声,出来十几个乘马汉子,他们匆忙避雨,并不理会绿衣人和乞丐,径直来到门前下马,大声叫嚷敲门,屋内半点动静也无。
一人道:“没人住的!”
另一人道:“雨下得这样大,就是间鬼屋也不管了!”
两人跳进墙去,从里打开门,众人一涌而进。
绿衣人道:“臭蜈蚣,咱们也躲躲雨再走。”
乞丐应一声,拎着虚竹进得门内。
大门里是阴森的天井,迎面一座大厅,触鼻尽是霉气。有人取出火刀火石,点燃了桌上蜡烛。众人眼前突现光亮,都是一阵喜慰,见厅中陈设着紫檀木的桌椅花几,竟是大户人家气派。
那群人纷纷脱去湿漉漉的外衣,里面穿的一色是白衣劲装,胸腹处都印着一个燃烧的火苗。一名汉子道:“到处干干净净,这屋里有人住的。”
另一人大声嚷道:“喂,喂,屋里有人吗?屋里有人么?”
大厅又高又大,隐隐竟有回声。待回声一止,四下除了大雨之声,竟无其他声息。众人面面相觑,都觉有些古怪。
一位老者坐在椅上,吩咐道:“你们到后面瞧瞧去!”
两名汉子拔出兵刃在手,向后走去,微微弓腰,神情颇为戒惧。厅内人只听得踢门声、喝问声不断传来,越去越远,好似屋子极大。
虚竹被乞丐放在墙角,突听那两人怪声大叫。那老者一跃而起,正要抢去后面接应,那两人已奔入厅来,手中火把熄灭,叫道:“坛主,坛主,死人,死人真多!”
脸上尽是惊惶之色。
老者沉脸叱道:“大惊小怪,没见过死人么?”
一名汉子道:“不是可怕,是……是希奇古怪,一间屋子里……都是死人灵堂,也不知共有多少。”
另一汉子接道:“最奇怪的是,灵堂前都点了蜡烛,但我们先前进去时,蜡烛明明没点着。”
那老者惊讶道:“你们没记错?”
两名汉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摇了摇头。
雨声之中,东边屋子里忽然传来几下女子啼哭,声音甚是凄切。虚竹吓得张口缩舌,脸色大变。
过了片刻,西边屋中又传出女子悲泣之声。白衣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毛骨悚然。
那叫作臭蜈蚣的乞丐听得好不耐烦,大声叫道:“什么人装神弄鬼,够胆出来相见,否则爷爷把你这鬼屋一把火烧了。”
这番话中气充沛,远远送了出去。
白衣众人见他显出深厚内力,都是悚然一惊,飘忽的哭泣声也随之而止,再无丝毫动静。
那白衣老者瞧瞧臭蜈蚣,肃然拱手:“阁下竟是世外高人,失敬,失敬!”
语气稍停,狐疑瞧瞧绑在地上的虚竹,接着问道:“请问阁下,在道上可曾见到一个姓段的后生?”
虚竹听了心里一凛。
臭蜈蚣神色傲然,冷冷道:“见过怎样?没见过又怎样?”
那老者一怔,忽地立起,指着虚竹问道:“此人是谁?”
其他白衣人纷纷站起。
癞蛤蟆开口道:“臭蜈蚣,大事要紧,少生事端。”
然后向那老者道:“这小子是个太监,会是你们要找的人么?你们若不相信,尽管来摸摸他裤裆。”
那老者知道眼前二人功力深厚,自己这些人多半不敌,听了如此一说,想来不假,因此慢慢坐回椅上。
虚竹听了癞蛤蟆的话,心惊肉跳,心道:“知道我扮过太监的,除了皇上就只有孟老贼,那这两个什么蛤蟆蜈蚣,一定是孟老贼派来的!”
念头接着急转:“那老头打听姓段的后生,多半是问自己,自己落到孟老贼手里只有死路一条,落到那些人手里总不会比这更坏吧!”
他心里想定,开口大叫:“喂!我便是你们要找的人,御封的殿前指挥使,也是什么大夫,身上奉有皇上的亲笔手谕和金牌。”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那老者带领白衣众人站了起来。
虚竹见了更是大叫:“孟老贼阴谋造反,他……他陷害忠良,杀人灭口!我如不死,定叫皇上将他满门抄斩,男的杀了,女的卖到妓院里……”
咣当,咣当,白衣人纷纷抽出兵器围了过来。
突然扑通一声,一个白衣人摔倒,接着又有几人倒地。虚竹嗅到一股腥臭之气,扭头见那癞蛤蟆一动未动,不知他如何使得毒?
那老者脸色发黑,叫道:“不好,有毒!”
虚竹心里叹道:“当然不好,你此时才知道,管个屁用!”
癞蛤蟆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找这小贼何事?难不成也是为了……”
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只见他嘴唇上下在动。
虚竹听阿朱说过,江湖中有种传音入密的功夫,但他内力深厚,离癞蛤蟆又近,因此隐约听到了一句天什么地什么的话。
那老者面色大变,似乎十分惊骇。臭蜈蚣见状大笑:“我们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但你可知我们是谁?”
老者似有所悟,神色忽然十分凝重,用尽力气盘腿坐起,双手十指张开,举在胸前,作火焰飞腾之状。其他白衣人也挣扎爬起,各人盘膝而坐,跟着老者一起念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厅中声音归于寂静之后,白衣人手臂纷纷坠下,有的倒地,有的垂头,嘴角都流出黑血。
此刻屋内烛光跳动,地上坐着十几具可怖尸体,虚竹顿觉头皮发麻,忍不住叫道:“他们怎么说死就死了?”
癞蛤蟆和臭蜈蚣谁也没吭声,却又传来缥缈的女哭声,虚竹骇然大叫:“鬼,有鬼!”
臭蜈蚣怒道:“屋里到底什么人,他娘的好生心烦,我去把她揪出来。”
说着向里屋走去。
过了一会儿,癞蛤蟆有些坐不住了,大叫一声:“臭蜈蚣,你死到哪里去了?”
回声袅袅归于死寂。
癞蛤蟆立起身,全神戒备,向后寻去。虚竹惊叫:“喂,喂,你到哪里去?你……你怎么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癞蛤蟆一出去,就此无声无息,既不闻叱骂打斗之声,连脚步声也听不到了。大厅突然一暗,烛火竟然灭了。
虚竹满手都是冷汗,四下里更无半点声息,突然涌来一阵冷风。他大叫一声,觉眼前已多一鬼,虽然暗中瞧不见,可是清清楚楚觉得那鬼便在那里。
那鬼幽幽问道:“孟太师真的要谋反吗?”
虚竹一听是个女鬼,一时拿不定主意,颤声道:“他勾结南唐反贼,想要谋朝篡位,我得知了真相,此次进京就是要据实禀告皇上。”
说着心中怦怦乱跳,可不知这番话说对了还是错了。过了一会儿,觉微微风响,那女鬼已飘然离去。
这时门被风吹得砰砰作响,冷风一阵阵刮来。虚竹身上衣衫未干,忍不住发抖。远处忽然出现一团亮光。
“鬼火,鬼火!”
虚竹心里惊叫着,见这团鬼火越移越近,忙闭住双目,只听得脚步之声细碎,走到自己面前停住。
虚竹吓得气不敢透,全身直抖,却听一个少女笑道:“你为什么闭着眼睛?”
声音娇柔动听,口气吹上脸来,淡淡幽香,微有暖气。
虚竹心里一喜:“身体有暖气,自然不是鬼了。”
左眼微睁一线,依稀见到一张雪白的女子脸孔,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笑嘻嘻望着自己。当即睁大双目,急切问道:“你是不是鬼?”
那少女笑道:“我自然是鬼,是吊死鬼。”
虚竹心中打了个突,忽然发现这少女的眼底亮晶晶闪着蓝光,额前几抹头发也是异样的弯曲如浪,他心头大震,惊叫起来:“你真的是鬼!”
那少女伸出舌头,扮个鬼脸。但这鬼脸只见其可爱,殊无半点可怖之意。随即放下手中灯笼,为虚竹松了绑,又伸指为他解了穴。
虚竹提起手臂,挥了两下,嗅着少女身上淡淡幽香,心下安定下来,笑道:“原来吊死鬼是这样的好人。”
少女笑道:“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才不是什么吊死鬼。”
虚竹这时见这少女可爱可亲,两颊酒窝又小又深,已然知道她不是鬼了,故作惊讶,叫道:“不是?啊,我知道了,你是个狐狸精。”
少女脸下一红,道:“我也不是狐狸精,我叫杨双,一双的双,她们都叫我双儿。”
说着提起灯笼,转身说道:“请这边来。”
虚竹瞧着这个双儿的背影,心里又打个突,见她颈后松松挽着白绳,一头蓬松浓发像一条瀑浪翻涌而下。他小心问道:“其他人到哪里去了?”
双儿低声道:“那两个人跑掉了,待会你用过点心,三少奶奶自会来见你。”
虚竹不知她说哪个三少奶奶,忽想到屋中有个诡异灵堂,心中一寒,不敢再问,跟着来到后堂一间小小花厅,双儿送上热茶和点心。
虚竹心中打鼓,不敢再说话,忐忑不安埋头吃喝,忽听得步声轻缓,壁后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
这少妇约莫二十六七岁年纪,不施脂粉,脸色苍白,双眼发红,显是刚刚哭过,行礼道:“未亡人见过公子。”
虚竹立起慌道:“不敢当。”
那少妇道:“公子请坐。”
虚竹应道:“是,是!”
侧身在椅上坐下,偷见这少妇在灯下赫然有影,虽然阴森,却多半不是鬼魅。
少妇沉默一会儿,忽然问道:“那奸贼孟珍当真要害皇上?”
虚竹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她所说的孟珍就是孟太师,听她把孟太师叫作“奸贼”,登时放下心来,将自己在孟家和宫中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少妇不发一言,默默倾听,听到孟太师如何以妄言兵武之罪逼迫皇上杀了边关杨家将,轻轻吁了口气,慢慢起身退去,似乎十分难过,双儿也低头随着退去。
过了一会儿,忽听得衣衫簌簌之声,门后、窗边、屏风畔多了好多双眼睛,在偷偷向屋内窥看,黑暗之中,难以分辨是人是鬼,只看得虚竹心中发毛。
忽听得一个苍老女声在窗外说道:“大人,求你伸张正义,为我们杨家报此血海深仇,呜呜-!”
长窗开处,数十名白衣女子罗拜于地,还有两三个女子怀中抱着婴孩。
虚竹吃了一惊,见她们在地下咚咚磕头,他不知如何是好,慌忙也磕下头去,长窗忽地关上,但听众女子呜呜哭泣之声大作,其间混杂着婴儿啼哭。
虚竹毛骨悚然,如梦如幻,疑惑惊惧:“她们到底是人是鬼?”
过了一会,哭泣之声渐渐远去。那少妇带着双儿从内堂出来,说道:“大人,请勿惊疑。我们都是杨家一门的遗属,人人泣血痛心,日夜俟机复仇,可惜都是老弱妇孺,哪敌得过千军万马?只盼有人为我们报仇雪冤。”
虚竹心底明白过来,惊呆半晌,说道:“夫人放心,我与那老贼势同水火,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少妇行个礼,道:“若血冤得雪,大恩大德,实难报答,我们想送大人一件礼物,务请勿却是幸。”
说完不待虚竹客气,便指着双儿道:“这小丫头,跟随我家多年,做事也还妥当,请大人带去,此后服侍大人。”
虚竹又惊又喜,没想到她说送自己一件礼物,竟是一个人。
少妇接着说道:“双儿,过来拜过大人,以后你就是大人的人了。”
双儿抬起头来,眼圈儿忽地红了,跪下道:“三少奶奶,我……我……”
说了两个“我”字,轻轻啜泣不已。
三少奶奶抚着双儿头发,温言道:“你好好服侍大人,不要给大人闯祸,他定会待你好的。”
双儿应道:“是。”
站起来向虚竹盈盈跪下。虚竹忙将她扶起,一扶之下,心里一荡,暗道:“这个‘礼物’好美,即便是个女鬼,被她迷死了也不在乎。”
三少奶奶起身道:“大人一路珍重,未亡人恕不远送了。”
说完向虚竹礼辞。双儿跟她出去拿了一个包袱回来。
这时窗纸透光,天已渐渐亮了。虚竹说道:“咱们走罢!”
双儿道:“是!”
低下了头,神色凄然,不住向后堂望去,显是颇为恋恋不舍。
出了院门,双儿牵出两匹马。虚竹此时看得清楚,双儿脸蛋雪白,身形十分窈窕,神色却颇显稚气,脑后披着一头非常浓密的罕见头发,弯弯曲曲,蓬蓬松松,在红彤彤的朝辉下闪着熠熠光泽。
其时大雨已止,山间溪水湍急,钱塘江水暴涨,到处都是水声。虚竹走出一程,回首向那大屋望去,但见水气弥漫,白蒙蒙得什么都看不到了。
虚竹不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昨晚的事,真像是做梦一般。”
接着问双儿道:“你们如何躲到了这里?”
双儿道:“老太爷、三少爷他们遇害时,来了好多军队,男子都给捉去杀了,女的要充军到宁古塔去,说什么给披甲人为奴,幸得在路上遇到救星,把我们这些女子和幼儿救出,安顿在了这里。”
虚竹又问:“你们都是女子,昨晚怎对付那两个怪人的?”
双儿道:“这宅子里暗藏奇门八卦阵,虽然困住了他们,但他们武功好生厉害,三少奶奶引他们出了生门,他们知难而退了。”
二人说着走出了杨家村,上马行出几十里到了许家集。
虚竹进店叫了两碗面,取出一块碎银子,吩咐店倌喂马,见双儿一直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笑道:“坐下来一起吃罢。”
双儿慌道:“不成,我怎能跟大人同桌吃饭?”
虚竹惊奇叫道:“怎么不行?我说行,那就行。”
双儿只得拉张长凳,斜斜的坐在桌子一角。
虚竹扭头向双儿脸上打量,见她肌色如玉,细鼻凸挺,眉目有些不同寻常,眼窝微凹,睫毛根根可数,眼珠如宝石似得闪烁灵动,但晶亮的眼底竟隐隐泛出些碧色。
虚竹想起了叶丽丝,心道:“这个双儿与那个大狐狸精有些相似,我说她是个小狐狸精也原本不错。”
双儿见虚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慌张低下头去。
虚竹却又发现双儿的头发也十分异样,不仅是异样的浓密弯曲,其颜色也不是寻常的黑色,而是青涩的紫葡萄色,便如她眼底的颜色。这才知道双儿的脸为何显得那么白那么嫩,她原本面白如玉,又被这紫色头发衬得更添了几分白腻。
二人吃完面,继续向西而行。缓缓驰出半日,听得前方马蹄声响,迎面来了三名彪形大汉。
这三名大汉远远盯着虚竹打量,到了近前,停马挡住路。一人叫道:“多半是他。”
说着纵马冲过来。
虚竹吃了一惊,慌忙勒住马,正要运力推掌,双儿已纵马抢在他身前。
那大汉身向前探,一手抓住了双儿手腕,另一只手向双儿肩上伸去。虚竹大惊,却见双儿不慌不忙抖肩相迎。
那大汉一声大叫,忙不迭松开双儿肩膀。双儿一抖手腕,那大汉飞身而起,向后纵了出去,波的一声响,脑袋冲向泥沼,直陷于胸,双足乱舞。
另外两名大汉见状各从腰间拔出钢刀,恶狠狠扑将上来。
双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长鞭,鞭梢向外甩出,卷住一名大汉手中钢刀夺了过来。双儿左手将刀接住,右手又将鞭子甩了出去,一卷之下,将第二名大汉手中钢刀也夺了过来,随即跃起身,左足站在马鞍上,右足连踢,将两名大汉踢倒在地。
虚竹喜欢之极,从马上跳下来,拍手大叫:“好双儿,原来你功夫这样了得。”
双儿向他莞尔一笑,手腕一抖,鞭子像金蛇一般缠绕回腰间。
虚竹瞧着眼前的笑靥如花,忽地呆住,脑中一幕情景猛地涌现出来。那是四年前的满昌府,一个小 女孩手舞金鞭,将他从契丹的长刀和马蹄下救了出来。
“你……你是……”
虚竹指着双儿,张口结舌。
双儿羞涩一笑:“不是我功夫好,是这三个恶人不中用。”
虚竹犹自瞠目结舌,叫道:“你……你今年多大了?”
双儿答道:“转过年就十四了。”
虚竹接着急问:“你从小一直跟着杨家将么?”
双儿惊讶点点头,不知他问这些做什么。
虚竹一时只知傻笑,不知从何说起自己当年的糗事,见双儿丝毫没记得自己,他也就绝口不提了,心里有些纳闷:“瞧她现下的体形个头儿,实瞧不出她年纪才这么小,这么快就长大了,不是狐狸精是什么?只是还没学会勾引人。”
双儿被虚竹盯得无处可逃,指着地上大汉,问道:“公子,你认得他们吗?”
虚竹这才醒悟过来,走过去在一名大汉身上踢了一脚,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那大汉昏晕不醒,身子一翻,怀中露出一块牌来。
双儿拿起牌子念道:“一品堂”。
虚竹听了动容,心里清楚,孟老贼终于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正派出人马搜寻追杀。第031回 金枝不堪折
二人到了京城,从街头远远望去,玉花轩门前车马交织,生意十分兴隆。
虚竹躲在街角踯躅发愁,心想孟老贼必早布好了眼线,只待自己回来便来个瓮中捉鳖,忽然背后衣襟被人轻轻拉住,回头惊见一个陌生的白面小生。
小生细声细气道:“这位大爷,我是宫里头来的,连天在这候半个多月了,刘总管命小的来,领大爷速速进宫。”
虚竹一听十分惊喜,心想:刘总管叫他进宫,必是奉了皇上旨意,共同商量如何对付孟老贼。
虚竹叫双儿看着马匹在街角茶馆等候,他随那个小太监赶去了皇宫。
进宫以后,小太监领着虚竹先去了浣衣房,拿出一件宦官衣服让他换上。虚竹见安排得如此周密,心里有了几分不安。
刘副总管匆匆赶来,见了虚竹,好生一愣,叫道:“啊哟哟!几乎认个不出,个头儿怎一下窜出这许多来,人也养得白白胖胖,大人休养得好啊!”
虚竹寒暄道:“公公也好!”
刘副总管接着说道:“奉圣上密旨,人犯抓了十几日了,就等你来问供,快随我来吧。”
说着转身就走。
虚竹莫名其妙瞧着他背影,不知他在说什么,跟着到了一间地下刑室。
刑室阴森潮湿,当中一个巨大火盆,刑架上吊着一个赤裸女子,全身肌肤布满伤痕,墙边绑着一溜宫女,神色都惊骇之极。
刘副总管走到刑架前,阴阳怪气笑道:“娘娘受苦了!这些日子,奴才们多有得罪。但奴才有一事始终不明,那就是娘娘为何要谋害圣上,到底受何人指使?”
那娘娘抬头抽泣:“哀家从未对皇上有过不二之心,你让哀家说什么?”
虚竹见了赤裸女子,裆里便不禁发胀,却想不到她竟是娘娘,又见她嘴里黑黝黝得没一颗牙齿,更是吃惊不已。
刘副总管收起笑容,冷冷道:“孟娘娘,今有证人在此,老奴劝你还是从实招了吧。”
说完向虚竹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虚竹犹豫着没动脚步,心里好生不安:“原来她是孟皇后!”
忽然心惊肉跳,忙向那一溜宫女挨个瞧瞧。
孟娘娘凄厉一声怒叫:“你是谁?为什么诬陷哀家?”
虚竹抬头见了她的目光,登时有如芒刺在背,连连后退,慌道:“我不是……我不知……”
刘副总管忽然叫道:“来人啊,铜龟伺候!”
接着向虚竹笑道:“这铜龟刑具最是厉害,之前她一个字也不肯招,这次肯定熬不过。但恐有酷刑逼供之嫌,因此有你这个证人在场,我才好用出此刑。”
两名刑官抬着一件东西进来,咣当放在地上,是一只紫铜铸成的大乌龟,龟背上每片龟甲都有一个小孔,龟背下伸出的龟头足有骇人的鹅蛋大小,龟颈上布满了可怖的尖刺。
几个刑官将孟娘娘从刑架上放下来,紧紧绑在一张刑椅上,再将她两腿大大分开,各绑在一条椅腿上。
刑官们毫不手软,用力勒紧皮带,箍得孟娘娘啊啊痛叫,但他们面对孟娘娘的神色却显得毕恭毕敬,越发令人不寒而栗。
虚竹又紧张又纳闷:“真真想不到,皇上急着叫我来,却是叫我来瞧他老婆光个身子受刑。唉!这位孟娘娘的模样身材都好,真真可惜得紧。”
刑官这时在孟娘娘臀下垫了一块厚厚木板,又摆了一张沉重铜台放在她两腿间,然后将那只铜龟小心放了上去,调整好位置,使得龟头刚好顶住娘娘的阴户。
虚竹睁大眼睛,已经知道刑官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心登时狂跳起来,见刘副总管露出一丝狞笑,喝道:“用刑!”
刑官按动尖尖的龟尾,孟娘娘一声惨哼,硕大的龟头和带刺的龟颈一下子撑开了她的户门,深深隐没在了她的体内。
刑官随即操纵着龟颈一面左右旋转,一面上下乱捅,刮出丝丝缕缕的血丝。
刘副总管见孟娘娘的神色痛苦之极,得意哼道:“娘娘你还是招了吧,不然这刑罚再用下去,可不像现在这样好受了。”
说完向刑官示意了一眼。
刑官将龟尾用力向下一按,咔嗒一声轻响,那龟头仿佛有了灵性,张口咬住了孟娘娘的金沟,随着刑官继续用力,龟嘴如铁钳一般越夹越紧。
虚竹听着孟娘娘的连声惨叫,但觉自己的心也被什么东西夹住了,见刑官压住龟尾用力一转,龟口中居然吐出一根针舌,当即刺穿了蛤蒂,也惊得虚竹心里一疼。
孟娘娘耷拉下脑袋昏了过去。宫女们见此惨状,唤着娘娘,大声痛哭。
刘副总管让刑官用凉水把孟娘娘浇醒,笑道:“娘娘还是招了吧,只要按老奴的意思写一下就可以。”
孟娘娘痛苦得说不出话来,无力得微微摇头。
刘副总管眼露凶光,吩咐再加刑。刑官将铜龟的龟壳打开,用火钳从熊熊炭火中夹了几块炽炭放入龟腹,盖好龟壳,拿扇子用力煽了煽,龟腹内忽地烧得发亮。
一个刑官抓住孟娘娘头发,用力按下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受刑。一个刑官用力压着龟尾,让渐渐滚烫起来的龟嘴死死钳住蛤蒂,那根针舌还刺在蛤蒂之中。
随着龟嘴渐渐热得发红,孟娘娘又惊又痛,神情惨不忍睹,拼命嚎叫:“拔出来,求求你们拔出来,我招了,什么都招了。”
刘副总管此时却无动于衷,笑嘻嘻吩咐再加几块红炭。
虚竹瞧得面色惨白,忍不住叫道:“不要再用刑了,她也许真得是不知情。”
刘副总管脸色一变,愕然道:“皇上既叫你来问供,你怎还不知圣意?”
虚竹心里明白了,皇上根本不管孟娘娘知否知情,只是利用她来对付孟太师。
这时,室内腾起皮肉烤焦的气味。孟娘娘全身肌肉绷得僵硬痉挛,连连仰起头厉声惨叫,每每又垂下头戛然而止,一个刑官不停泼着冷水让她清醒。
另一个刑官继续操纵机关,龟嘴松开已烫熟了的蛤蒂,烧红了的龟头开始旋转抽动,滋滋发出油煎的声响,尖刺的龟颈不断搅出油渣一样烧焦了的碎肉。
孟娘娘在昏迷中,不停喃喃求道:“我招了,我招了!求求你们,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刘副总管终于示意松刑,刑官按动机关,龟头缩回龟腹。
孟娘娘腿间冒着黑烟,已是行尸走肉,按刘副总管的意思胡乱编造了自己如何想谋害皇上。
刘副总管看了看供词,脸上并无多少欣喜,继续逼问道:“朝中还有谁知道此事?还有谁和你暗中勾结?一并说出来。”
孟娘娘痛苦无语,她虽意识混沌,但一听便知,刘副总管是想要牵扯上她父亲孟太师。
刘副总管收好供词,恶狠狠一笑,挥手叫刑官拿来两块黑色的碗样东西,黑碗中间连着一条铁链。
虚竹盯着这个东西,心里突突直跳,不知这又是什么歹毒刑具。
又有两名刑官捧来一口铜锅,放在火盆上不停搅拌,锅里黑糊糊的东西沸腾起来,粘糊糊冒着气泡。
虚竹见刑官把那两个黑碗扔进锅内,当即猜着了这东西的用处,浑身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刘副总管指着一个乳房较丰满的宫女吩咐用刑,刑官从铜锅里捞出那两个黑碗向那宫女走去。
虚竹低下头不忍再瞧,听得那宫女一声惨叫,抬头见刘副总管走到这个宫女前,抓住她胸前两只黑碗中间的链子用力一拉。
虚竹和宫女们同声惊呼,见黑碗带着整块烫熟的皮肉掉了下来。
那个宫女闷哼一声,睁眼见自己胸前黄黄白白挂着两颗剥了皮的奶子,登时没了声息。
刘副总管走到孟娘娘身前,用手一触她的乳房。孟娘娘仿佛受刑一般惨声呼叫,乖乖在一纸早已准备好的名单上签押画供。
刘副总管瞧瞧供书,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突然又使了一个眼色。
刑官把那两只黑碗在热锅里沾了一沾,迅速向孟娘娘罩去。孟娘娘惨叫着乳房四周冒出一股白烟。
虚竹不由惊呼:“她已经招了,怎还……还用刑?”
刘副总管冷笑不语,面上阴森之极,他自知绝不能叫孟娘娘活着,孟娘娘有万分之一的翻身机会便是对他的莫大威胁。接着用手一指众宫女,对刑官道:“这些归你们处置了。”
说完转身离去。
虚竹匆匆逃出,不敢回头,听身后刑室里传出宫女们的惨叫悲嚎,宛如人间地狱。
他心神不宁随刘副总管到了皇上寝宫,叩头见哲宗正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刘副总管到哲宗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哲宗面露喜色,令虚竹起身,道:“你又给朕立功了。”
说着话,发了一怔,瞧出虚竹的体形个头有些变化,诧异得上下打量几眼,命道:“随朕来。”
虚竹低头跟在哲宗身后,刚踏出门口,四名护卫随了过来。哲宗命道:“不必护驾,你们退下。”
然后急匆匆走了一阵儿,到了另一间大殿前。
虚竹抬头一瞧,月光下高高的匾额上印着三个大字,虚竹只认得中间一个“安”字。
进得大殿,哲宗径直走向殿后一间寝室,室内十分宽大,却只燃着一盏微弱烛灯,显得十分幽暗阴森。
哲宗凑近紧闭的床幔,低声道:“母后睡了么?孩儿给母后请安。”
厚重床幔里传出微弱女声:“什么事?”
哲宗道:“尊母后吩咐,贼妃已招认不讳,下步如何处置,孩儿来请示下!”
虚竹心惊:“拷打孟娘娘原来是皇太后的主意。”
听床幔里沉默片刻,说道:“她果真招了?”
哲宗回道:“是,招了,既有证人也有供词。”
太后嗯了一声,慢慢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耳目众多,你囚禁了贼妃,那老太婆怎么说?”
哲宗道:“她这些日子一直病着,没顾上传唤孩儿。”
太后沉吟着,说道:“老太婆虽然病着,你也不能轻举妄动,宫外还有一个孟太师,现下必须封锁消息,稳住孟太师一党,等等老太婆的动静再说。”
哲宗道:“是,孩儿也这么想,可如何稳住他们?”
太后有些烦躁起来,叱道:“这事也要我教你吗?派人去责骂他一番就是了。”
哲宗惊道:“责骂?那岂不打草惊蛇?”
太后叹了一声,耐心说道:“孟太师不知贼妃出了什么事,必定如热锅上的蚂蚁,你此时派人责骂他,他反倒心安,若你此时哄他,他便会明白大祸临头了。”
哲宗恍然大悟,喜道:“孩儿当即去办,母后好好安歇。”
哲宗转身要走,太后忽然惊道:“你身后是谁?”
哲宗回道:“此人是孩儿的心腹。”
太后大怒:“此事怎能让外人知道?”
哲宗忙道:“母后放心,此人对朕十分衷心,正是他揭发了孟贼一党。”
太后哦了一声,道:“让他近些,哀家瞧瞧。”
哲宗向虚竹喝道:“还不过来叩见太后?”
虚竹忙跪行几步上前磕头,尖着嗓子道:“奴才跪请太后圣安!”
太后命道:“你抬起头来。”
虚竹稍稍抬头,见纱幔中伸出半个手掌,白嫩纤细,带着几个金玉戒指,接着纱幔后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浓眉直鼻,显得十分刚毅,只是脸颊有些浮肿。
太后眼中闪了闪精光,虚竹见了不由低下头去,听太后叹道:“宫中许多人哀家都不认识了,这奴才看样子还老实,哀家赏他首领之职,以后尽心为皇上办事。”
虚竹不禁惊奇地瞧瞧哲宗,心道:“我好像升官了,怎还是个太监?”
哲宗向他微微示意。虚竹慌忙磕头:“谢太后恩典。”
哲宗回到自己寝宫,笑道:“你年纪太轻,朕当初一时高兴,封你做了从三品的大官,今日太后对你很喜欢,如此便好办多了。以后朕为你正名,你且回去不要声张,替朕照顾好刘婕杼。”
虚竹喜形于色,连连谢恩,不料哲宗突然声色俱厉:“大胆奴才,你可知罪?”
虚竹吓了一跳,听哲宗喝道:“我收到好几处官折,说你打家劫舍,奸淫女子,实是罪不可恕!”
虚竹一时不知他指得是那件事,是孟家还是丐帮,登时战战兢兢,冷汗直流。
哲宗见他如此,语气和缓下来,道:“朕已派人查得明白,并通告各地周知,俱是流寇所为,与你无干。”
虚竹闻言一怔,明白哲宗在为自己开脱,忙磕头如捣蒜:“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哲宗接着训斥:“孟家虽罪大恶极,但你以后为朕办事,切不可擅自鲁莽,凡事据实上奏,如隐瞒不报,决不轻饶!定按欺君大罪论处。”
虚竹又是连连磕头,心里方有点悟出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虚竹出了皇宫,仰天用力吸了几口气,但觉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压抑,匆匆去茶馆找到双儿,带她回到了阔别多时的玉花轩。
花姐惊喜不胜,见东家这次回来,个头一下子高了许多,身形也整个粗了一圈,忽下变成了一个魁梧大汉,而且精神头十足,眉间尽是让人身软的阳刚之气。
虚竹吩咐花姐安顿好双儿,然后急急去了二楼。
刘婕杼躲在屋里死活不应声,直到虚竹说皇上有命,门才开了,但见刘婕杼用手捂着大肚子,羞得满脸通红。
虚竹大吃一惊,皇上交代他照顾好刘婕杼,原来真正意思在此。他心里清楚这事可马虎不得,若失了龙子,那失了皇上欢心不说,好不好就要失了脑袋,忙向刘婕杼好言相慰。
下楼后,虚竹吩咐花姐给刘婕杼专置两个手脚利索的丫头,再请两个生育过的嬷嬷贴身陪伴,饭食要单独另做,想吃什么就做什么。花姐也似知此中厉害,连口答应。
虚竹接着问起木婉清,花姐笑道:“东家刚才吩咐的那些话,我对木姑娘统统照做就是。”
虚竹听了一愣,见花姐笑嘻嘻地比划一下自己肚皮,他心里惊呼,叫道:“你倒是说个明白。”
花姐扑哧笑道:“木姑娘和柳姑娘同时显了身孕。奴家是不是该恭喜东家。”
虚竹呆了半晌,渐渐露出喜色,疑惑道:“怎会这样?我去看看。”
花姐忙道:“木姑娘依旧神智不清,恐怕不好见东家。”
虚竹变了脸色,问道:“她还那样么?找没找郎中看?”
花姐回道:“郎中来看过了,说是受了惊吓,至于能不能好,他也说不准。我叫道士来烧了符,也不见效果。”
虚竹随花姐悄悄来到木婉清的房前,从门缝瞧进去,见木婉清靠着被褥,半躺在床边,脸上消瘦得脱了相,而小腹却醒目得高高隆起。
虚竹心里突然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直想去摸摸她的肚皮。
这时一个丫头端过去一碗汤,拿勺一口口喂,木婉清一口没含住,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滴到了胸前衣服上,丫头忙用手巾擦了,而木婉清始终盯着某个方向,无神的眼珠丝毫不动。
虚竹又是心疼又是吃惊:“这么长时间不好,莫非以后总不能好了?”
回到花姐房间,虚竹连连叹气,花姐问道:“香菱那孩子一直没回来,没有跟东家在一起吗?”
虚竹摇了摇头,心里又是一紧:“此话问的是,香菱在哪里?昨日在地牢中没见到,那必定还留在宫里,岂不十分危险!”
想起宫女们的惨叫,他心里打了个突,烦闷道:“你自去忙吧,我累了在这里歇歇。”
花姐走后,虚竹一头栽在床上,但觉被褥松软香腻,不知不觉睡去,直到花姐回来取什么东西,他才惊醒翻个身,迷糊道:“什么时候了。”
花姐吃惊笑道:“东家带回来的小丫头刚刚在问你,没想到东家一直在这里睡着了。”
虚竹哦了一声,发现天已经黑了。
花姐接着关切道:“我叫人送来饭菜和热水,东家好好解解乏。”
虚竹点点头,本来想要问花姐什么事,却又不记得了。
虚竹吃饱肚子,脱光衣服在浴桶坐下,热水一泡舒畅之极,吁了口气闭上眼睛,想想木婉清,想想香菱,却又想起孟娘娘来,不觉握住底下撸了撸。
门声一响,花姐端着茶点进来。
虚竹呼一下站起,匆匆从浴桶中跳了出来。
花姐吓了一跳,像没见过男人似的,慌得几乎拿不住盘子了,盯了一眼他那翘大东西,心麻脚软地暗叫:“我的妈呀!好个大家伙。”
定定神,见虚竹擦着身子说要出去,便放下茶碗给他递衣服,问道:“东家这时候出门,晚上还回来吗?”
虚竹没有应声,心里盘算着怎么救香菱出来。
第032回 真鸾戏假凤
虚竹出示腰牌进了宫中,却被拦在内宫门,护卫道:“深宫禁地,宫门已关,不得圣旨,任何人不得出入。”
虚竹退出护卫们的视线,绕弯到后宫墙处,跃身而入。他此时的功夫在宫内如履平地,只是黑黢黢得不知道路,停在一间大殿外,抬头一看,匾额三个大字,中间一个“安”字。
虚竹一怔:这不是太后寝宫吗?他刚刚跟随皇上来过,因此不知不觉又到了这里。
这时见远处一点灯光绰约移动,虚竹心想:自己穿着宦官衣服,还怕什么?
再说自己这么瞎转也不是办法,恐怕转到天亮也找不到香菱,不如现下向人问问。
那点灯光越来越近,有两人走在回廊上,一个打着灯笼,一个提着盒子。
虚竹在殿门口站好,寻思着如何开口打听孟娘娘寝宫,突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叫:“咦,什么人在这儿?”
虚竹的心差点跳出来,踏出凌波微步闪身便逃,眼角瞄见一个小太监正从殿内出来,心念急动:“他开口一叫,岂不糟糕!”
那小太监见殿外立着一人,张口一问,不料人影倏忽消失,不禁揉下眼睛,疑是眼花,忽觉胸口一麻,身子便不能动了。
虚竹伸臂抱住小太监,轻轻把他放在旁边一颗大树后,觉他后腰有一硬物,顺手掏出个棒状东西,握在手里温润潮湿。
此际眼前忽然一亮,提灯那二人从回廊里拐了出来,虚竹忙将那物塞在腰后。
来的二人一胖一瘦,胖的问虚竹:“怎么没见过你?小林子呢?又去偷懒了吧。”
虚竹含糊应了一声。
那胖子也不再问,将手中灯笼递过来。
虚竹愣愣接过,瞧着那胖子,不明就里。
胖子有些惊异:“太后睡了么?你前头带路。”
虚竹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来找太后的,忙低头提着灯笼进了殿内。他跟着皇上来过一次,正好认得路,带二人穿过前殿,走到黑乎乎的寝室前。
胖子在珠帘前立住,从瘦子手中接过盒子,又诧异看了虚竹一眼。
虚竹又是一愣,忙将珠帘轻轻掀起,随他进了室内。
胖子将盒子放在桌上,小心得拿出一碗一碟,瞧瞧紧闭的床幔,极微声道:“怎么迷迷瞪瞪的,新来的么?主子睡了,咱们做奴才的可不能犯困,千万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着。”
虚竹用力点头,本来想打听道路,现下却不便问了。
胖子伸手从虚竹手中拿过灯笼,出屋和那瘦子走了。
虚竹在黑暗中等了一会儿,估计他们已经走远,便移步开溜,突然传来一声:“唔……哀家不饿,那汤赏给你吧。”
声音十分慵懒,正是床帐里太后的声音。
虚竹大吃一惊,屏息驻足,听太后不再出声,轻轻向门口走了两步,不想床上的太后又哼道:“小林子…把那话儿……敬上来。”
虚竹惊慌乱想:“什么话儿……莫非就是那物?”
他从腰后抽出那根在小太监身上搜出的棒状物,犹豫着走到床前,慢慢从帐隙递了进去,果然被太后从里面接住。
虚竹悄悄松了口气,退后几步,眼盯着房门珠帘,轻轻转身溜去,却听那太后在床上翻了翻身,又出声道:“嗯……嗯……你还未吃么?”
虚竹不敢应声,只得到桌前端起汤碗喝了一口,不想这汤味十分甘甜,忍不住几口喝完,轻轻放下汤碗,惊听那太后哼唧道:“嗯……哼……小林子……你过来!”
虚竹无可奈何,只得到床帐前跪下,尽力模仿那小太监的口音,含含糊糊道:“太后……什么事?”
太后哼哼着:“嗯……再舒服一回儿……好睡了。”
虚竹含糊嗯了一声,盼她快些睡去,黑暗中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声。
太后没有再唤他,只是呼吸越来越粗重急促,渐渐喘出了异声:“嗯……嗯啊……嗯……嗯啊……”
虚竹越听越惊奇:“这娘们……莫非在……在发骚吗?”
想想自己递进去的那物,猛然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物的模样其实极其明显,只是虚竹怎么也不敢想,一个小太监身上会有这样的东西?
更加不敢想,尊贵无比、母仪天下的皇太后竟然会用这东西!
他再听下去,心里已确信无疑,自己遇上了匪夷所思的奇事,突听太后喘道:“狗奴才,还不快进来……”
虚竹大惊失色,呼一下站起,正想不顾一切溜之大吉,却见床帐动了动,从缝隙中伸出那棒来。
那棒在黑暗中闪着微光,虚竹不由伸手接住,满掌温暖湿漉,心里不由一荡,听太后哼唧道:“狗奴才,进来……还不快?哀家舒服了,明日赏你。”
此际月亮无声钻进了云层,屋内变得漆黑。虚竹有如鬼使神差,拨开床帐把身子闪了进去,满鼻尽是撩人腻香,听得太后哼道:“死人似得……还耽搁什么?”
虚竹心跳如雷,一手拿着玉棒,一手试探着一摸,触到一片汗津津的柔肌,觉出自己正摸在了她小腹。
太后挪挪身子,动动双腿,似乎“张口”以待。
虚竹小心得就势摸下去,手掌捂住热乎乎的茂密,中指滑进油腻的穴口,勾了几下穴珠,胆子也不觉大了几分,另一只手将玉棒塞进腰后,也向她身子摸去,越摸越舒服,摸出太后肌肤滑腻,细腰绵软,双乳也十分娇弹趁手。
太后似乎十分受用,轻轻扭动双腿,口里越哼越美,呢道:“好奴才,好好用心……明日赏你。”
虚竹听了,伺候得越发用心,胆子也更加大了,勾指拨弄着圆滚的穴珠儿,又多伸进去一指绕弄着滑腻的肉壁。
太后哼唧道:“嗯……什么时候学会……像男人……一样了。”
说着不胜瘙痒地挺了挺胸脯,乳头已涨得足有樱桃大小,捂得虚竹掌心十分舒服,忍不住揉着用指捏了捏。
太后扭身躲了躲,嗔道:“刚说你……死人似的,今儿却……突然大了狗胆。”
虚竹听了一惊,听太后接着吃吃笑道:“不用怕……再用心些,哀家不怪你。”
说着屈起了双腿,大大分开,蛤嘴里湿滑不堪,那穴珠儿滑溜溜地勾不住了。
虚竹手指无处用力,心想着若是被这肉珠磨动,该是何等滋味?欲火越来越盛,几要不能自已,抽空揉了揉自己撑满的裆底。
太后越来越不胜骚痒,呻吟道:“乖林儿……嗯嗯快些……啊啊……用那话儿……”
虚竹听了忙从腰后抽出那只玉棒,一手摸准了蛤口,一手把玉棒试着插了进去,不料越插越惊异其深,插到底后,不由摇了摇。
太后哎呦一声,怒道:“死奴才……找打么?”
虚竹吃惊把玉棒抽出来,他虽是弄花老手,却没用过这东西,小心得再插进去,试探着浅进浅出,不敢再放肆用力。
太后这回仿佛受用了,扭着屁股不住哼哼,声音又软又腻,与她刚毅的相貌浑不相称。
虚竹裆里越发涨得紧,想像自己在她身上的动作,用那话儿三浅一深,时不时送到最深处轻轻触一触。
太后更加得趣,呻吟道:“你今儿个……好像长进了……唉哟哟……嗯嗯……哀家……
好奴才!”
虚竹听她越叫越浪,喉咙里被烧得直痒,暗暗咽口唾沫,偷偷将鸡巴掏出来套动,如此一来,便有些顾不上那只玉棒。
太后嗔道:“这时候停下……真得想找打么?”
虚竹细着嗓子,支吾道:“小林子……想要方便些……”
太后哼哼一笑:“那就脱鞋上来,莫让话儿凉了。”
说着往床里挪了挪。
虚竹听她发笑,胆子又壮了一些,脱下鞋子上床,跪在太后臀下,一手抽动着玉棒,一手套动着自己,嗅着汗腻浓香,听着淫声浪哼,渐渐到了最亢时,却不敢大声喘息,忍得面热脑涨好不辛苦。
太后似乎也到了紧要时候,叫声却有些与众不同,娇喘中发出嘶嘶鼻息,这嘶嘶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双臂开始扭来扭去,突然抓住了虚竹衣襟,似乎吃了一惊:“你……你衣服解了?”
虚竹听了她这一问,心里大叫:“坏了!坏了!想必那小林子从不敢如此放肆。”
慌张拔出玉棒,又生出逃跑的念头,不料太后噗哧一声,腻声笑道:“我说你……胆子突然大了,原来……开窍了,嘻嘻……你想学男人就学……脱了衣服抱抱……哀家也喜欢呢。嗯……来么,好好抱抱……抱抱哀家么。”
她忽然说得十分狐媚,虚竹听得热血沸腾,脑中一阵迷糊,丢开玉棒,双手顺着细腰去寻她双乳,一下子将她抱住,隔着一层宝贝背心,也能觉出身下柔软之极,不由自主揉压她的小腹,便觉出怒爆的龟眼已抵到了蛤口那片滑腻。
太后被“小林子”大胆抱住,鼻中嗅到一股浓烈的男人味,熏得她一下子又软又热,迷迷糊糊道:“狗奴才,快……快些……哀家还要……舒服……”
话未说完,便觉底下那话儿已悄悄进来了,美得哼唧一声,闭上眼睛全心等待。
听着太后发骚,虚竹忍不住挺腰收腹,便觉得蛤唇稍稍一顿,温柔分开热乎乎裹住了茎头,他停住呼吸,双腿越颤越急,但觉这半进不进的滋味真真令人难受之极。
太后但觉那话儿却进得不痛不快,痒得她扭来扭去。身子一扭,心里忽生出迷惑:他双臂抱住了自己,那话儿又是如何用的?
太后怔了一怔,猛地睁大眼睛,小腹里却突然狠狠一胀,那条话儿深深顶去了内腑,这次受力极大,而且比平时又大又粗,却没觉出玉棒的枯硬润凉,而是软弹弹硬翘翘得带着一股子火热,烫乎乎得腻腻炜在花芯里,烧出一波波的酥酥麻麻。
太后长嘶一声,麻心麻肺,一下子麻了筋骨,眼睛再也无力张开,心里也不愿再去想什么了。
虚竹实难自己,猛一怂身,慌张之极,却也畅快之极,按住太后急急驰骋起来。他的急茎在蝴蝶谷禁锢了大半年,此时一得柔软火烫的花心,当即如久旱逢甘霖,情不得已,不泄不快。
太后随着那话儿凶狠抽动,美美用心感受这甘美之极的男人滋味,恐怕遗失了半分,没受几下就紧紧抱住了身上这个真男人,就着底下的充实火热,泄出汩汩销魂的烫浆来。
虚竹这时仿佛受到雷电一击,不由打个激灵,龟头铃口突被什么细小东西刺入了,将铃口挑得门户大开,轻轻蠕动吸吮,登时麻痹得他销魂彻骨,不由失声惊呼,却连舌头也麻住了,呜呜几声哼哼,气息不觉下沉,鸡巴暴挺急抖,射出颗颗弹丸似得精珠儿。
太后抱紧了虚竹,娇颤身子尖嘶一声,嘶到嗓音沙哑,才软绵绵摊开了双手双脚。虚竹这时忽然想起,自己那能忍住射精的“鸡巴神功”已经没了,而那“随意而欲”的合元大法还没有练成,便慌忙用力乱顶,贪婪得要享受最后几下,不料随即发现,贪茎射过之后非但没有疲软,反而更加坚挺。
太后受了一波激射,停声美死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嘶嘶一个劲儿得急喘,既不惊呼也不挣扎,搭在虚竹臂上的两条腿没骨头似得软绵绵摆动。
虚竹见此心喜,心想:“她身份尊贵,自然不好惊呼,虽然穿帮了,却不知我是谁,完事了我一溜了之,能奈我何?”
如此想来,便放开了色胆,一不做二不休,抱紧太后吻了吻,吮出香舌又滑又软,香热中却又混着丝丝凉意,心里不禁赞叹:“皇上的母亲果然不同凡人,虽然相貌平常,身子却如王母娘娘一般,到处都滑得不能再滑,香得不能再香,再加上丰乳细腰,真不知平时怎么保养的。”
太后被虚竹吻了吻,喘声如泣,努力伸出舌尖凑吻,伸臂抱住了虚竹肩头,双脚也勾住了他后背,双手双腿越抱越紧,渐渐缠得虚竹不能尽情动作,不得不抽出身来,摆脱她双臂双腿,双手按住她手腕,膝盖压住她双腿,继续奋力冲刺,忽然隐隐觉得贪茎微微发麻,便越发拼命动作,努力去寻那颗忽然消失不见的小肉针。
太后四肢被他制住,嘶嘶得摇头喘不胜喘,滑溜溜的颈胸不停耸来耸去,忽似不堪承受之极,嗷呜一声,汗腰一扭,双臂双腿又死死缠住了虚竹。
虚竹这回一挣之下居然挣脱不出,急切间支床跪起,不想太后滑腻的小腹紧紧贴着他,竟随他凌空悬起。
虚竹又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太后从身上摘下来,但已被她抱得有些怕了,便按着她让她翻趴过去,这时觉她身子已软成了面条,心里不禁有些纳闷,她刚才哪来的那股蛮劲儿?
虚竹揉着太后滑臀,急匆匆再次到了最深处,忽觉龟眼一阵痒麻,铃口又被什么细小东西刺了一下,他不觉抽逃出来,连连冲刺再试,但只要在深处稍稍多偎一会儿,心眼儿便就要酥了,如此几回终于发觉了奇处:每当茎头偎进深处,花芯就好像变得肥大了一圈,并吐出一根细细肉针吸吮铃口。
虚竹恍然大悟,这太后一旦到了最美时,便会吐刺扎人,居然有这样的奇事?
居然有这样的滋味?若非身临其境,实在难以想像。
虚竹不禁想起香菱来,香菱的小白虎也很不寻常,活生生像一张滚烫肉嘴,也吸得人麻痹彻骨,但论惊心刺激,却不及现下太后的这颗小肉针。
虚竹吃惊不已,又兴奋之极,箍紧太后的细腰,猛地提她跪伏起来,挺直腰急进急出,狠撞软塌塌的腻臀,尽情去触那小肉针的一刺一吸,没受几下,龟头便已痒到极处,正要含不住阳精,忽觉手里一空,那太后好似上了皮筋一般,不知怎么就转过身来,忽然坐在了他面前,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虚竹骇了一跳,伸手一推,却又扑了一空,太后不知怎么又滑到了他身后,须臾间从后将他紧紧抱住。
虚竹再一次挣脱不得,气喘吁吁任其所为,但觉自己被一团慢慢蠕动的柔软香腻紧紧包裹着,大腿和小腹都被热呼呼的柔腻死死缠住,黑暗中也不知太后是怎样坐进了自己茎上,口中嘶嘶急喘,身子频频振动,小肉针挑拨着铃口一吸一吸,软绵火烫的花心一收一缩。
虚竹定神下来一享受,竟觉比他自己尽兴大动还要刺激几分,浑身打个激灵,抖将出去股股阳精,正遇着花心吐出一股热流,铃口里的小肉针也登时热得发烫,叫他再次麻痹得彻心彻骨。
无比销魂之后,虚竹大汗浆出,而太后仍旧缠他不放,双臂抱他头脸深深埋在香汗淋淋的丰乳间。
虚竹呼吸不畅,却又挣脱不出,不由暗运内力,不料内力却滞在腰上的命门穴,那里正垫着太后的一只手。
过得一会儿,虚竹胸腹已憋涨之极,几欲晕去,心中大骇,奋力咬住嘴前的一块肉,惊急之下用尽了力气。
太后“啊哟”一声松开了虚竹,疏忽在他怀里缩成了一团。
虚竹大口喘息,内力也骤然通畅,忙将太后推开,觉她仿佛成了一团儿棉花,轻飘飘落到床上,适才虚竹怎么也摆脱不出她的纠缠,现下她却又变得软烂无比。
虚竹抹了抹嘴角,觉口中有些腥腥的味道,心惊自己咬烂了王母娘娘的仙乳。
此时欲念一去,便知道了害怕,在皇宫里肏了皇太后,这个祸闯得比天还大,死一万次都不够。
虚竹粗喘着匆忙钻出床帐,套上靴子,束好衣服,急急直奔房门,突见身后飞过一道白线,从前面转个弯,迅疾圈了回来。
虚竹高高 一跃,看清脚下跳过的是一道白纱绫。回头一瞧,见那白绫又向脖子缠来,推出右掌将白绫打散,忽见一个白生生的胴体迎了上来。
虚竹大吃一惊,见“王母娘娘”居然使出了法术!立时觉得不可思议,凶险之极,运足内力推出双掌,听得太后咦了一声,忽下消失在黑暗里,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虚竹踏着凌波微步扭头又跑,不料白绫再次突现,而且这回多出了好几条,须臾间身旁四周都是飘动的白绫。他不得不停住脚步,四下胡乱挥掌,内力虽深,却一时不知如何应付这轻飘飘的白绫。
惊乱之中,忽见太后飘去了自己身后,并在自己颈后轻笑一声,他忙骇然转身乱弹拆花指,定睛一瞧,眼前却俱是黑暗,太后和所有白绫忽都消失不见,稍一惊疑,腰后命门穴便一麻,已被太后从身后死死缠住。
虚竹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被裹在一团软绵香腻里,退回到了床上,听太后在他耳边笑道:“让我来瞧瞧,你到底是谁?”
接着床头燃亮了一根蜡烛。
“是你?”
太后认出他来,惊道:“竟然假冒太监,谁让你来的?”
虚竹觉身上稍微松了松,急喘几口气,念头也急转了几下,慌道:“是皇上……皇上让我来的。”
“皇上?他让你来干什么?”
“让我……我……来保护太后,说那孟太师要造反……可能派人来害太后。”
虚竹一面编著瞎话,一面试着挣扎,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见那太后从后面抱住了他,火烫的脸蛋挨着他的左脸,又细又白的身子却从右面绕到了他身前来,把他从头到脚缠了整整一圈。
太后嘻嘻一笑:“是么?你来保护姐姐,可要姐姐怎么谢你。”
这话说得又嗲又腻,说完伸出舌头在虚竹脸上一舔。
虚竹扭头一瞧,见眼前的口中喷出了一团湿漉漉的雾气,凉丝丝得香浓无比,顿感头晕目眩,一惊之后,迷迷糊糊心道:“原来这帐中都是她的体香……”
恍惚听得咯咯娇笑:“小坏蛋,你占了我便宜,死也不亏的……”#--iCMS.PageBreak--#第033回 宫闱幻魅影
虚竹胳膊一疼,张眼发觉自己所处阴冷,十分黑暗,也十分腥臭。接着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便转头四下张望,惊叫一声,看见两只绿幽幽的眼闪闪发光。
那双极大眼睛似乎受了他的惊吓,嗖-!飞快缩到远处,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忽听得一个沙哑女声:“你……你没死吗?”
虚竹问道:“你是谁?”
努力看去,除了那双绿眼睛,周遭都是漆黑,那人声似在四五丈外。
女声再问:“你是谁?”
虚竹也惊惶问道:“这是哪里?”
二人皆只问不答,一时都没再说话。
这时,黑暗中传来响动。
虚竹眼中有了刺目光亮,见上方开了一道三尺见方的孔门,扑通落下一个人来,卧在地上一动不动,依稀瞧出是那个叫做小林子的小太监。
孔门中随后有绳子吊下一个篮子,里面两个碗碟,燃着一根蜡烛。
接着传来太后声音:“龙儿,再吃一个吧,今儿个给你加餐了。”
虚竹不敢发声,见那孔门咣当一声合上,借着烛光瞧瞧四周,登时汗毛直耸,失声惊呼。
所在是个阴幽的洞穴,角落坐着一个赤裸女人,脸上遮着蓬松乱发,瞧去浑如恐怖恶鬼。
但更为恐怖的是,女人周围有一条又粗又大的白蛇盘成几丈径的一圈儿,在微微跳跃的烛光下,遍体闪着鳞光,其眼大如铜铃,正是适才闪着绿光的那对眼睛。
那蛇似乎听到了他的惊呼,蛇身慢慢蠕动起来。
虚竹惊恐万分,却丝毫动弹不得,见蛇头点了几点,迅急扑向地上的小林子,在小林子脸上吐着蛇芯闻了闻,高高仰头,张开大口,当胸咬下,随后摆头撕扯几下,竟从小林子胸口钻进他体内,一耸身从他两腿间钻了出来,白色的蛇身上鲜血淋漓。
虚竹瞧得心惊肉跳,侧头见自己手臂上有两颗深深的牙印,心里惊呼:“好险,幸亏穿了宝甲!这畜牲必是咬我胸口不动,才咬了我手臂一口。”
这时大蛇又高高仰头,再次扑向小林子,咬住了他的天灵盖,蛇头摆动,蛇身晃动,血盆大口越张越大,竟将小林子的整个头颅吞了进去。
虚竹骇得几乎心碎胆裂,而那赤裸女子仿佛熟视无睹,竟伸手从篮中取出碗碟吃了起来。
蛇口渐渐吞到小林子的肩膀,小林子已被挤压成血肉模糊的细棍,过不多时便被大蛇整个吞进腹中,蛇腹中粗粗隆起了一个人形,依稀还能分辨出小林子的五官。
虚竹目瞪口呆,毛骨悚然。大蛇似被腹中的小林子坠的不能动了,懒洋洋摇晃几下尾巴,合上了那对绿眼。
那女子此时也吃完了饭食,把碗碟放回篮中,扭头朝向虚竹,双手扒开遮在脸上的长发,向他仔细打量。
“你……皇太后!”
虚竹大惊失声,发现这女人的相貌和太后一模一样,只是面色惨白浮肿,显得憔悴苍老许多。
那女人也是一惊,放下双手,低头把脸藏回乱发,但见发丝不停抖动,似乎十分激动。
过了一会儿,轻轻说道:“你认得我?那人扮成哀家的模样是不是?”
虚竹惊呆之后,恍然叫道:“你才是皇太后?这蛇……它没害你么?”
女人叹道:“这蛇是看管我的。你有福气,它吃了一人后,总要休息一两个月。”
虚竹心神稍定,心想:“不用一两个月,再有一两个时辰,穴道就会自解。可我怎生逃出去?这里有条恶蛇,上面还有一个……恶太后。”
虚竹想到这,细瞧眼前这个太后,见她浑身污秽,乳房干瘪,条条肋骨凸出,相比上面那个太后,只是相貌一样,其余则判若两人。
虚竹越瞧越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是真的皇太后?怎会被关在这里?”
那女人慢慢道:“哀家姓向,一日睡觉醒来,便在这里了。”
接着问道:“煦儿,他好吗?”
虚竹心里一愣:“煦儿?哦,是问小皇帝。”
答道:“他么,圣上当然很好。”
女人喜道:“圣上?他当了皇上?”
虚竹吃惊道:“是的,不过还未亲政,如今是太皇太后高太后主政。”
说着心里疑惑:她既然是太后,怎不知自己孩儿是皇上?
那女人深深低下头去,发丝簌簌抖动,哽咽道:“煦儿,我的煦儿!我最后见他时,他还不到十岁,如今都君临天下了。”
虚竹心头剧震,吃惊寻思:“小皇帝如今十七八岁,那么她关在这里……难不成已七八年了?”
不由骇然叫道:“你……你一直关在这里?”
忽然发现她的头发也不知有多长,在她赤身上绕了好几圈,便如一件衣服穿在身上。
女人哭泣道:“我只是想着我的煦儿,现在知道他很好,我活着也没用了。”
虚竹心下恻然,见她如此关心小皇帝,已然确信她便是真正的皇太后,说道:“不知太后被奸人关在这里,小的罪该万死!定想办法救太后出去。”
向太后渐渐止了哭泣,沉默无语。
虚竹暗道:“难怪她不信,我若能救她,自己又怎会被关进这里。”
于是再不出声,凝神运气,一次一次试着冲击滞住的命门穴,气息突然一畅,穴道终于解开。
虚竹欣喜睁开眼睛,却见眼中又是一团黑暗,惊道:“怎么没亮了?”
向太后在黑暗中说道:“你睡着了么?每次送饭来才会有一根蜡烛,今天这根蜡烛已经燃尽了。”
虚竹问道:“什么时候再送饭来?”
向太后摇头答道:“不知道,总之是饿不死的。”
二人说着话,那蛇似乎惊醒了,仰起头来,闪了闪幽绿的眼睛。
虚竹惊得一缩身,头撞在石壁上,不禁出声痛叫,当即骇得停息止气,见那蛇晃了晃又缩了回去,慢慢又合上了眼。
虚竹再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说话,不知过了多久,觉肚中饥肠辘辘,心想:“如此耗下去,饿也要饿死了,等饿得没了力气,这蛇更加不好斗。”
他想了又想,鼓足勇气,靠着石壁慢慢站起,轻轻从靴中抽出匕首,犹豫一会儿,又把匕首放了回去,心想:“还是用降龙十八掌好,降龙降龙,降蛇不也正对路。”
口中轻轻唤道:“太后,太后?”
向太后似乎睡着了,迷糊应道:“什么事?”
虚竹轻声道:“请太后往边上移一移,我要杀死这条恶蛇。”
向太后大吃一惊,惊惧轻呼:“啊!你……你不要惹恼了它。”
虚竹给自己鼓鼓气,强作镇静道:“太后莫要担心,小的身上有些功夫,只要小心些,杀死它并不难。”
过了一会儿,向太后不安道:“好了,你……你小心。”
这时,那蛇似有警觉,几次睁了睁眼。
虚竹瞧准蛇眼,深吸口气,运足内力,打出了威力最大的第十八掌“亢龙有悔”,但在他舞掌蓄势之际,那蛇已有所动作,嘶嘶着高高竖起。
虚竹这一掌虽然威力极大,却没能把蛇打死。
沙尘弥漫中,柔软的蛇身撞到石壁上,蛇头弹回来,吐出蛇芯露出獠牙,但受过一击后,似乎颇有忌惮,高高仰头左右摇晃。
虚竹再出一掌“神龙摆尾”,不料那蛇会拆招一般,摇头躲开,摆尾横扫。
虚竹在斗室中避无可避,听得风声袭来,只有惊慌后退,正撞在向太后身上,随着向太后一声惊叫,蛇身将他们二人一起凌空卷起。
须臾间,虚竹被蛇身缠得喘不过气来,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如此轻易一败涂地,万分惊骇之中,闪念想起了那个假太后。
恶蛇张开大口向虚竹脸上咬来,蛇口喷出极烈的腥气。
虚竹双手抓住蛇颈,气息不顺,双手便越来越无力,眼睁睁见狰狞的蛇眼越来越近,滑腻腻的蛇芯直往他口鼻里钻,登时心胆俱裂,发狠咬住了蛇芯。
大蛇突然受痛,嗖地收回蛇芯,蛇身也稍稍有些松动。
虚竹气息一畅,立时多了一些力气,翻身一滚,把蛇按在身下,见蛇头摆动挣扎,来不及多想,张口向蛇颈咬下,咬住便死死不松口,掐住蛇颈随它乱滚,一股股腥臊冰凉的蛇血随着翻滚流进他的喉内。
大蛇挣扎了许久,越滚越慢,缠住虚竹的蛇身也越来越松,终于挺直一动不动了。
虚竹松开牙关,咽下满口蛇血,早已筋疲力尽,却仍掐住蛇颈不放。
过了好一会儿,见蛇不再动弹,抽出匕首,将蛇腹从头至尾割裂,这才觉得放了心,一屁股坐在地上,手哆嗦着连匕首也握不住了。
“啪嗒”一声,蛇腹中滚落出小林子的尸身,随后露出一颗比鸡蛋还大些的蛇胆,发出白灿灿的毫光,照得洞中有了一些微亮。
向太后咳嗽着坐起,惊道:“这蛇……真得被你打死了?”
虚竹没有立时应声,仍旧惊魂未定,想起方才大蛇紧紧缠住自己,蛇芯直往他口里乱钻,而那假太后也是那般纠缠自己,她那颗肉针也如蛇芯一般,直往他铃口里钻。莫非她是个蛇精?于是心惊道:“这恶蛇是死了,可那个假太后,她比这蛇还凶恶,容我好好想想咱们怎么出去。”
虚竹说着,手扶石壁慢慢站起,突然一阵久违了的疼痛从小腹升起,以前是寒冰刺骨,这回却是火烫辛辣,好似腹内燃着了一块火炭,不由得啊啊痛叫,捂着小腹倒在地上,疼得乱滚,接着蜷成了一团,簌簌发抖。
向太后骇然叫道:“你中毒了吗?”
惊慌失措一会儿,伸手从蛇腹中摘下蛇胆,匆匆塞到虚竹嘴里,她在慌急中想到蛇胆可以解毒。
虚竹含着蛇胆,满口腥苦,咽不下也吐不出,觉蛇胆渐渐化成了苦汁,一点一点流入腹内。
待蛇胆化尽,虚竹的疼痛果真消了许多,挣扎坐起,盘腿端坐,运起了乾坤大挪移,但觉腹中喷发了火山,火烫的气流导向全身穴脉,忽一下无知无觉,仿佛被烧成了青烟,只有一团团热气在虚空流动。
渐渐听见向太后的呼唤,猛然从迷蒙中清醒,周身气流如百川归海瞬间汇入丹田,百骸登时热乎乎得舒服无比。
虚竹一睁开眼睛,便听向太后惊叫:“啊-!你眼睛……好亮!”
虚竹向她一瞧,也惊叫道:“啊-!你……”
向太后浑身上下射出红色光线,浓淡不均,微微流动,看上去奇特之极,也诡异之极。
虚竹立时生出个念头:“难道这个太后才是真的王母娘娘!”
他当即生出敬仰之意,脱下外衣递给向太后,恭恭敬敬道:“请娘娘披上衣服,我拼却性命不要,也要救娘娘出去。”
说着却惊见自己手臂也是红彤彤的毫光四射,而且比向太后身上还要浓亮许多。
向太后盯着他的眼睛,惊恐道:“你半天没动静,我以为你死了。”
待衣服触到了她手臂,她才摸索着伸手接了过去。
虚竹十分吃惊:“原来她看不见我,我却能够看见她,我的眼睛怎么了?莫非是吞了蛇胆的缘故,听说蛇胆能够明目,不想奇效如斯。”
其实他哪里知道,不仅这蛇胆奇妙,那蛇血更是珍贵无比。他服了叶丽丝的乾坤大补丸后,体质已经异于常人,此时吞服了这异蛇的蛇胆和蛇血,更加不惧普通毒药,而且还平添了许多功力。
虚竹瞪着发光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察看,见一面石壁上凹进去一个小洞,洞中放置一个盒子,便走过去拿下,打开盒子探手一摸,里面只有一张羊皮纸。
他心想:“这必是珍贵之物,向太后不会武功,怎会需要一条大蛇看守?多半是为了看守这东西。”
于是将羊皮纸从盒中掏出,放进了怀里。
向太后披上了衣服,伸出两臂摸索,触到虚竹手臂后,一把将他紧紧抓住,问道:“现下怎么办?”
虚竹一时也毫无主意,见向太后遍身透出的红光渐渐消失,过了一会儿,眼中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他视力恢复了平常,心里便开始慌张,犹豫一会儿,在地上摸到硕大的蛇头,运足力气抓起,向头顶暗格的方向掷去,喀嚓一声,一道刺目光亮射进洞来。
那条死蛇撞烂暗格飞了出去。虚竹听得外面有人惊叫,顾不上多想,抱紧向太后的腰,向上高高跃出,眼睛顿被光亮刺得生疼,原来此时已是白昼。
虚竹揉揉眼睛,吃惊发现,这暗格上方便是自己曾用过的床板,落脚之地也正是太后寝宫。
那条死蛇长长铺到地上,蛇头撞破窗棂搭在窗沿,一个宫女倒在地上,显是让蛇给吓晕了,屋门的串珠正在乱晃,看来另有人跑了出去。
虚竹不见那个假太后,稍稍定下神来,放下向太后,急切道:“太后在此稍稍等候,我去禀告皇上来救你。”
向太后一出来,就用手紧紧捂着眼睛,她在黑暗中呆得太久,已经不适应天光,听了虚竹一说,紧紧拉住他,慌张万分道:“慢着,此事……不能急,容我仔细想想。”
虚竹叫道:“耽搁不得,假太后回来就不妙了。”
他话音刚落,有人笑道:“我回来怎样?难道你不想我么?我正后悔将你喂了龙儿。”
珠帘哗啦一响,那个假太后进来了。
假太后脸上原本带着笑容,进房见到地上的死蛇,登时吃惊呆住,露出无比伤心的神色,叫道:“龙儿!龙儿!”
虚竹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向太后了,急跃一步撞开窗户跳到院中,刚落地便见一条白绫追缠过来,听见那假太后嘶声叫道:“还我的龙儿!”
虚竹踏出凌波微步,心里慌得乱跳,一边转来转去,一边乱击“神龙摆尾”,再也不敢稍稍停步,生怕假太后缠住自己。
他此时功力增进不少,掌力分外雄浑,激荡得树叶纷落,乱草横飞。假太后影子似得飘在他四周,只能阻他逃去,却近不到他身旁。
虚竹逃不出白绫,惶急叫道:“你冒充太后,皇上已经知道了,这就带人来拿你。”
不想说完后,果然听到许多人叫嚷着跑过来。
假太后将白绫一收,气冲冲道:“你到底什么人?敢来破坏我的事。”
虚竹见她有退走的意思,惊喜大叫:“你快走吧,我叫皇上既往不咎,咱们两不相欠。”
假太后冷冷一笑,咬牙切齿道:“两不相欠?你杀死了我的龙儿,我总要教你偿命!”
说完身子一扭,飘到了墙边,不见她手脚动作,便滑过墙头不见了。
宫中护卫们呼啦啦从前殿涌至,叫嚷道:“蛇精在哪里?快保护太后。”
原来刚才跑出去一个宫女,说太后房中出现了白蛇精。
虚竹走到窗前,将那条大蛇掏了出来,往院中一扔,叫道:“我已经将它打死了,太后也安然无恙。”
护卫们看着地上的白蛇,慌退几步,都目瞪口呆。
向太后在屋内叫道:“其他人莫进来,你……你进来。”
虚竹转身进屋,欣喜道:“太后放心,那贼人跑掉了。”
向太后躲在屋角的阴影里,用手遮着眼睛,慌张道:“她逃走就好,此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虚竹应道:“是。”
向太后又道:“对煦儿也不要说。”
虚竹吃惊叫道:“也不告诉皇上?”
向太后连连点头,急切道:“此事太过奇怪,以后我慢慢与他说。”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众人一声:“叩见圣上!”
向太后慌张道:“你快出去,不要叫他进来,说我不方便见他。”
虚竹迟疑着走到院中,向匆匆而来的哲宗跪倒。
哲宗一怔,惊讶道:“你怎在这里?”
虚竹回道:“奴才进宫……见一条大蛇的影子,追到这里打死了它。”
哲宗惊道:“太后怎样?”
说着便往屋里去。
虚竹刚要说话,屋内的向太后大声说道:“陛下莫担心,哀家很好,此时……有些不方便,你不要进来。”
哲宗狐疑停步,叫道:“母后没有受惊么?孩儿好担心,想要当面问安。”
向太后道:“哀家没事……也想看看你,只是现在……心跳得好厉害,你明日来吧。”
哲宗犹豫着应了一声,转身厉叱护卫,吩咐加派人手保护,然后向虚竹笑道:“你打死毒蛇,保护了太后,又立了一次功劳。”
向太后在屋内接口道:“是啊!多亏了这个奴才,请皇上替哀家赏赐。”
哲宗沉吟道:“母后前日封了他为首领,其实……”
他想说虚竹不是个宦官,但见周围有许多人,便停口不说了。
向太后哦了一声,道:“那……那封为副总管吧,留下他服侍哀家,其他人退下,哀家有些后怕,要静一静。”
哲宗闻言疑惑,轻声问虚竹道:“你进宫来什么事?”
虚竹不想他突有此一问,支吾道:“奴才来……是太后……问臣反贼的事儿。”
哲宗恍然大悟:皇太后秘密传此人进宫,此时又把他单独留下,自是问问南唐公主和孟家的虚实,好为自己定个计策。
哲宗道了声:“朕心甚慰!”
欣喜离去。
虚竹回到寝室,向太后道:“你做得很好,吩咐人烧水,哀家要清理清理。”
虚竹应了一声,出去一问时辰,才知道自己在洞里已经呆了整整一天半。
他先端回来两份饭菜,二人吃得狼吞虎咽。
热水送来后,虚竹见向太后虚弱无力,便扶她进了浴桶,在洞里已经赤身相见,此刻也没觉什么顾忌,伸手帮她搓出一身白肉来。
向太后不以为怵,只当他是个太监,而且此时除了他再无其他可靠之人,笼络道:“你救了哀家性命,又挺会服侍人,哀家日后必定重赏。今日封你为副总管,你高不高兴?”
虚竹口中谢恩,心中暗道:“原来不管真太后、假太后,都喜欢叫人如此服侍。”
由此便用了一些心思,特意搓了搓她的股间,边洗边想:“若论身材肌肤,真假太后可是天壤之别。”
向太后受了他的挑逗,惊异地看他一眼,红脸道:“我自己来洗,你去把那洞口封住,别让人看见。”
虚竹拉过一匹白纱,将太后和浴桶遮住,然后去将大床移开,用床板将窖洞口盖住,叫人换来新床,补上新的窗棂,再将房间打扫干净。
向太后从浴桶出来时,浴水已经脏得不能看了。
虚竹帮她剪去长长的头发和指甲,叫人重新换过水,又给她遍身洗了一回儿。
这回向太后身上没了那些老泥,所以也就不必费力揉搓。
虚竹与其说是帮她洗,不如说是温柔的摸,服侍得向太后身子发软,满脸通红,不得不出口喝止了他。
虚竹暗暗好笑,心道:“这个太后虽真,却是一个假正经。那个太后虽假,却是一个真性情。”
向太后浑身扑上香粉,换上新衣之后,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只是仍旧惧怕光亮,躲在床帐里懒懒偎在新枕上,恍如隔世为人,心里十分激动,对虚竹也不禁感激,柔声道:“你身上也脏了,去洗洗吧。”
虚竹到浴桶边脱下衣服,看看从窖洞中拿出的那张羊皮纸,纸上一面画满了七扭八歪的什么符号,其间杂着几个虚竹见过的乐符;另一面上则画满了沟沟曲曲的山山水水。
但这张纸却是半张,断边处齐刷刷被什么锋利的器具割去,断口处有半个圆圈,圈里画着极小的什么东西,细看好像是一个火苗样的标记。
虚竹翻来覆去看两遍,心喜道:“多半是个藏宝图,等接回来阿朱,她定能瞧出门道。”
他洗后出了纱帘,见已有人在桌上放了一套新衣服,白底青衣,黑绸纱帽,虽是宦官服饰,却和他现下穿的不同,拂尘也换成了玉柄蚕丝。
虚竹摇头苦笑,心想:“这套衣服和刘副总管身上穿的一样,我这位‘色公子’竟然做了太监中的大官儿!阿朱若知道,定会笑破肚皮。”
他穿上衣服准备离去,心道:“此时我成了副总管,可以明目张胆打听香菱了。”
向太后在床上翻个身,忽然惊叫:“蛇!蛇!救我!”
虚竹大吃一惊,过去一看,原来是她作了噩梦。
向太后紧紧抓住虚竹的手,惊道:“那蛇呢?”
虚竹安慰道:“哪里有蛇?那条恶蛇已经死了。”
向太后又问:“它真个死了?”
虚竹道:“太后放心,那蛇真个死了。”
向太后看看四周,舒了口气,忽然又惊慌万分,叫道:“那人虽跑了,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回来。”
虚竹听了也心惊,不安地回头看看,说道:“太后尽管安心,皇上派了好多人在外面护卫,那人决计不敢再来了。”
向太后吁了口气,道:“如此就好,你坐这里陪我。”
虚竹只得应声是,侧身在床边坐下。
向太后捏着他手臂,安心渐渐睡去。
虚竹却好生无聊,打了几个哈欠,疲乏阵阵涌来,眼皮渐渐发沉,不知不觉也歪身睡去。
睡到酣处之时,抹抹口涎翻翻身,双腿舒舒服服提上了床。
向太后被他呼噜惊醒,觉出这个奴才实在有些胆大妄为,但自己也实在舍不得撵他走,留下自己孤零零害怕。
后宫里向来假鸾真凰蔚然成风,向太后不禁倒真生了一些心思,待虚竹呼呼大睡着将她搂住,她便往他怀里靠了靠。
虚竹搂着向太后睡得正酣,突听见门外一声吆喝:“皇上谒见皇太后!”
登时一惊,扑通摔落下床。
向太后嗅着虚竹身上的味道,睡得正踏实,迷迷糊糊惊道:“你……你去哪里?”
“皇上来了!”
虚竹一面从地上爬起,一面慌张说道。
太后惊醒了睡眼,迷迷噔噔叫道:“他在哪里?快!快把帐子合上。”
虚竹刚刚合上床帐,哲宗已匆匆进来,腰上比平时多了一柄宝剑。
虚竹迎上去跪地接驾,心里大惊:“大事不好,皇上来杀我了。”
却见哲宗瞧也未瞧他,径直走到床边。
哲宗惶急万分道:“母后,母后!太皇太后传唤孩儿,如今如何是好?”
向太后躲在帐里,困惑道:“你去就是了。”
哲宗又问:“那她问起贼妃的事儿,孩儿该如何说?”
向太后在窖洞里困了许多年,哪里知晓他说得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是皇上,难道连妃子的事也做不得主么?”
哲宗听了一怔,顿足发狠道:“母后训斥的是!我难不成当一辈子傀儡?”
哲宗说完,原地转了一圈,瞧着虚竹,命道:“你起来,陪朕去。”
二人进了崇庆宫,一直走到后阁,哲宗叫虚竹一边静候,他自己去床边问候。
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原来孟娘娘死在了刑牢,哲宗隐秘不发,高太后得到消息后,惊怒之极,便叫哲宗来问个明白。
高太后重病缠身,勉强半起身,问道:“皇上,孟娘娘有何过错?”
哲宗早想好她会有此问,他手中已有孟娘娘的供状,便决心摊牌,幽幽道:“孟娘娘串通南唐反贼,大逆不道,图谋不轨!对此她已供认不讳。有人趁着孩儿年幼要祸害咱赵家,奶奶几年来亲临朝政,难道没曾听说么?”
他大胆说了这几句话,心中怦怦直跳。高太后听了脸上变色,撑持着要坐起身,可衰弱已极,只不住的咳嗽。
哲宗接着道:“奶奶,你别气恼,多歇着点儿,身子要紧。”
他虽是劝慰,语调却殊无亲厚关切之情。
高太后咳嗽一阵,终于平静下来,问道:“我问你这九年来,我管得怎样?”
哲宗道:“自奶奶垂帘以来,召用名臣,罢废新法苛政,临政九年,朝廷清明,华夏绥安。可以说是德被天下,人以为女中尧舜!”
高太后摇摇头,喃喃道:“这些都是外人说的奉承话,我不想听,我也不想做什么女中尧舜,我一个女人家为大宋江山尽心尽力,你爷爷,你父皇,还有你,都是风流成性,出宫嫖妓,甚至置屋私养,哪朝哪代皇帝如此?”
哲宗听高太后说起刘婕杼,脸上刷一下通红,顿然没了来时的气势。
高太后一口气说了这几句话,但觉意念一点一滴的离身而去,眼前一团团白雾晃来晃去,脑中茫茫然的一片,再想说话却是艰难之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深深吸口气,缓缓的道:“孩儿,为君者胸中时时刻刻要存着一个‘仁’字,你是非不辩,亲疏不分,以后如何管理国家?”
哲宗羞恼之下,不由激动起来,叫道:“奶奶不相信我么?我定能励精图治,继承爹爹遗志。此志不遂,有如此椅。”
说着突然从腰间拔出佩剑,将身旁一张椅子劈为两截。
皇帝除了大操阅兵,素来不佩刀带剑。高太后见他突然拔剑斩椅,吃了一惊,奋力坐起,食指伸出,厉声道:“你!你……何敢胆大妄为?来人啊!”
在太皇太后平日的积威之下,哲宗吓得踉跄退步,手按剑柄,心中乱跳。
虚竹见哲宗如此狼狈,不由上前几步扶住,突见到床上高太后的狰狞神色,顿吃一惊,不觉骇极,伸指一弹。
高太后已是病骨支离,如何受得起这一指,立时灯尽油枯倒在床上。
这时,几名宦官听得高太后呼召,已从后殿跑了进来。
哲宗自是不知虚竹那一指,却以为高太后早有筹划,登时骇得魂不附体,颤声道:“她……她怎么了?”
一名宦官走上前,向高太后凝视片刻,大着胆子伸手一搭脉息,回道:“启奏皇上,太皇太后龙驭宾天了。”
哲宗暗道:“好险!此刻我该如何?”
呆了半晌,心中大喜,无声叫道:“好极,好极!我是皇帝了,我是皇帝了!”
这几年来他这皇帝有名无实,大权全在高太后之手,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虚竹随哲宗回去养心殿,路上一直偷瞧哲宗脸色。
他心里七上八下,寻思着:“真是想不到,皇宫里这么乱七八糟!自己这回一下子睡了两个太后,一个真的,一个假的;一个玩了,一个摸了,更加不可置信的是,自己还杀了太皇太后!自己随手一点,那老太婆怎就死了,而小皇上却似乎很高兴,这事说是不说?还是不说了吧,那老太婆毕竟是皇上的奶奶。”第034回 彷徨凤求凰
回到寝宫,哲宗惊魂未定,又是狂喜又是后怕,呼呼喘气道:“我……我是皇帝了,从今以后……”
哲宗突然停了口,他作了真正的皇帝,却又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思忖良久,把乐士宣和梁从政两个心腹传来,当即便要下旨捉拿孟珍。
乐士宣慌忙奏道:“皇上,依臣看,此事不妥。孟珍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若出师无名,恐他狗急跳墙,众大臣也会不明真相。”
哲宗怒道:“难道此时朕还奈何他不得?”
乐士宣接着奏道:“皇上亲政,万民欢腾,天下谁敢不听?只是养虎为患,臣中多半是孟珍一党,动一枝而百叶摇,还是想个更稳妥的办法才好。”
哲宗无奈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乐士宣却没了主意。哲宗瞧瞧梁从政,梁从政也不吭声。
哲宗叹气道:“朕去禀明母后,让她替朕拿个主意。”
虚竹陪哲宗到了慈安宫。
向太后躲在床帐里,不动声色听哲宗讲完,出言含糊地慢慢套问起来,渐渐清楚了大致,叹气道:“想不到祸起萧墙,事情竟成了这个样子,你不该废了孟娘娘,多半不关她的事,反倒打草惊蛇。”
哲宗纳闷道:“孩儿不正是听了母后的话?”
向太后唔了一声,道:“现在想想,这事有些鲁莽。孟珍如要谋反,谁也阻挡不了。目前只有抓紧时间消弱他的势力,他的势力小一分,咱们的胜算就多一分。”
哲宗点头道:“正是如此,现下该如何?”
向太后思忖半晌,说道:“孟珍是太皇太后的姨亲,不如下旨让他丁忧吧。”
哲宗眼光一亮,叫道:“这法子好啊!让他丁忧,既不失他面子,又让他闲置在家,我怎没想出来?”
向太后又道:“莫要大意,孟珍也不是傻子,如此一来,他已然知道你要动他。”
哲宗担心道:“他即刻造反怎么办?”
向太后沉吟道:“他要造反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既然是奉旨丁忧,皇上就该派兵护卫才是。”
哲宗喜道:“不错!名正言顺将他软禁了,他想要造反也要有所顾忌。”
哲宗回到广德殿,急急诏告天下,说是太皇太后重病仙逝,孟娘娘伤心之下也随凤驾归天。
一个时辰后,哲宗召见群臣。虚竹依旧宦官打扮侧侍圣座。群臣身着孝服白花花聚在殿下。
哲宗口谕孟太师丁忧三月,以表天下哀痛之心。
孟太师不动声色,领旨谢恩。
哲宗接着下旨让两宫的宫女和内侍全部殉葬。
虚竹一听宫女殉葬,登时大为焦急,好容易听得“今日事毕,散朝!”
慌忙向哲宗跪下。
哲宗瞧他一眼,并未说话,待群臣退尽,笑道:“你很好!不过群臣并不知道你的功劳,突然说出你的身份,恐怕招致非议,朕还要你做大事,以后一并加赏。”
虚竹忙道:“臣不敢要封赏,只有一事恳求陛下。孟娘娘宫中有个宫女与小臣相识,如陛下隆恩赐予,臣感激不尽!”
他说到这里,见哲宗面露诧异,忙又解释道:“那个小宫女本是我的人,之前随我一同进宫,娘娘看着喜欢便留下了,求陛下格外开恩。”
哲宗面露愕然,虚竹这个请求虽然十分冒昧,却也让他十分宽心,当即唤来刘副总管,令他即刻去办。
忽然问虚竹道:“朕还想让你真的净了身子呢,你愿不愿意?”
虚竹大惊失色,张口结舌。
哲宗接着笑道:“那个宫女甚是美貌,是不是?”
虚竹连连点头。
哲宗忍不住哈哈大笑:“只要你对朕衷心,温柔富贵有你享得。”
笑毕用心想想,却实想不起孟娘娘宫中哪个宫女是比较美貌的,在他心目中,连孟娘娘都是木头一块,还有谁能比得上风流娇嗔的刘婕杼?
虚竹这时见刘副总管在殿外向他使个眼色,便抬头看了一眼哲宗。
哲宗点头道:“你随他去吧,送出那个宫女,即刻回来,朕还有事要你去办。”
虚竹出了大殿,刘副总管问他:“皇上所说的宫女,就是大人上回带来的小丫头是不是?她早就不在宫中了,大人难道不知么?”
虚竹叫道:“不在宫中,那她去了哪里?”
刘副总管诧异道:“这老奴可不知,她当初在娘娘身边,那可是人见人爱呢,可惜没留上几天就被人接走了,听说是应天府来的人。”
虚竹一怔之后,恍然大悟,原来是孟家来人把香菱接走了,如此倒放了心,总比留在宫中要好。
到了晚上,哲宗写下一道哀表,又拟了一道圣旨,要孟太师至诚至孝,安心丁忧等等。
他写一句,念一句,虚竹也用心记一句,最后端起圣旨,装模作样背了一遍。
哲宗不知他不识字,见他念得有板有眼,甚是满意,道:“天就要亮了,你也不用回去,明日一早去下圣旨。”
随吩咐太监为虚竹打理地铺。
宫中太监无不惊奇,从未听过见过有两个男人在皇上寝宫睡过,有人不免狐疑:皇上是不是宫里宫外的女人都玩得腻了,现下又染上了绿袖之癖,不过怎不挑个像点样的?却宠了一个丑八怪!
第二日一早,虚竹陪哲宗吃过御膳,身披黄马褂,带领御前护卫和御林军,坐轿出了宫。
到了宫门外,见一个面白唇红的书童焦急万分地走来走去,却是双儿乔装打扮。
虚竹从轿子探出头叫她,双儿见他头上多了一个古怪乌纱帽,愣了一下,惊呼一声迎上来。
虚竹让她上了轿,一问才知,双儿这两天到处寻找自己,便拉住她手道:“公子有急事耽搁,也顾不上给你送个消息。”
双儿眼圈儿红了,委屈道:“公子把我留在那种地方……我以为公子不要我了。”
虚竹故作惊讶,叫道:“不要你?我死都不舍得,我的亲亲好双儿。”
双儿低头不语了,平生头一回听人对她这么说话,心里也头一回儿,莫名其妙地怦怦乱跳。
虚竹在轿子中向双儿说了皇宫里的奇事,大肆渲染当时如何惊险,自己如何勇斗恶蛇,如何智救皇上和皇太后。
双儿眼睛越张越大,露出敬仰之色,由衷道:“难怪少奶奶说公子少 年英雄,要是我,吓也吓死了。”
虚竹听她说得十分真挚,心里大为得意,觉得跟双儿在一起甚是痛快,笑道:“以后公子带你多长长见识。”
二人说着话,轿子停到了太师府,双儿掀开轿帘,念道:“御赐太师府”,念完一怔,疑惑地看向虚竹。
虚竹心里一惊:“哎呦,光顾得意了,怎么把她领这里来了。”
忙向双儿道:“公子要办件大事,你乖乖在轿里等我。”
双儿茫然点点头。
虚竹吩咐御林军将太师府团团围住,他自己来到大门前,门已然大开,孟太师身着孝服,神色肃穆地候在院内。
虚竹见了孟太师,立时有些不安,给自己打气道:“我现下是钦差,狗贼不敢乱来。”
他咳嗽两声,从袖中掏出圣旨,叫道:“孟珍接旨!”
孟太师跪听圣旨后,口称遵旨,低头走来,恭恭敬敬接过圣旨,问候道:“段总管,别来无恙?”
虚竹心里紧张,吃惊道:“还好,还好!没什么。”
孟珍突地哈哈大笑,道:“段总管莫要拘谨,如今你我同朝辅佐皇上,互相不必客气。”
虚竹支吾道:“是,是,那是自然。”
孟珍收起笑容,正色道:“当日只是误会,如今真相大白,朝廷早晚会将那些流贼倭寇绳之以法,至于我孟家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虚竹不想他如此一说,不觉喜形于色,忙道:“岂敢岂敢,太师不怪,已是小的莫大荣幸。”
孟珍笑道:“误会既已消除,以后你我之间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虚竹又出意外,愕然道:“这哪里敢当?”
孟珍上前拉住虚竹的手,笑道:“兄弟请堂上喝茶,哥哥换了衣服就来。”
虚竹坐在厅堂,惴惴不安,心道:“早知他不敢乱来,但何至于称兄道弟?哼!这老贼真是老奸巨滑,他明明派了什么蛤蟆蜈蚣来捉拿自己,此时却装作如此亲热。”
不一会儿,孟珍换了一身便衣出来,坐下殷勤劝茶。
虚竹端着茶碗环顾四周,故作亲切道:“太师真是勤俭,为国日夜操劳,住处却如此简朴,丁忧三月未免也太苦了些。”
孟珍微微一笑,道:“兄弟过誉了,不瞒兄弟,这都是给外人看的。说到景致么,后院倒还有些看头,如今兄弟不是外人,我陪兄弟去逛逛。”
孟珍说着起身邀客。
虚竹随他往厅堂后面走去,穿过二道进门,连着两道高大精美的玉石屏风,分别镌刻着沧海晓月和峨嵋山月。
转过屏风后,眼前豁然开朗,但见湖光山色,烟雨蒙蒙,楼台亭榭,桃红柳翠,庭院深深不知几许。
虚竹大惊道:“原来还藏着这样一处地方,太师真是……真是……”
说到这里,腹中辞穷,脱口说了句:“真是高深莫测!”
孟珍脸色一变,叹道:“树大招风,我也是身不由己,你为官不久,哪知哥哥的苦处,还望兄弟在皇上面前多多帮衬。”
虚竹至此,心里也明白了,孟珍是在刻意招纳自己。
他却不知:他陪皇上睡觉一事,在昨日夜里便已传遍宫中内外,满朝文武皆知,纷纷暗传他是皇上的男宠。
高太后和孟娘娘死后,孟珍在宫中没了靠山和眼线,不敢轻举妄动,因此需要利用虚竹来稳住刚刚亲政的哲宗。
至于虚竹在孟家山庄的所作所为,相比孟珍暗地筹划已久的大事,份量自然轻得多。
孟珍陪虚竹向庭院深处走去,一路欣赏流水游鱼,假山怪石。
虚竹渐渐发现,这园子其实并不十分大,只是曲折深邃,布置规划的十分精巧。
二人登上聚土而成的小山,眼前一泓碧波,这汪截流积成的湖水便是园子的尽头。
但见水榭中央的亭台上有几个轻纱曼妙的女子,一位女郎坐在石凳上抚琴,此时琴韵正在渐缓,似乎乐音不住远去。
在琴音似止未止之际,一二下极低极细的弦音接着响起来,如珠玉跳跃,声调清丽。琴声渐响,回旋婉转,此伏彼起,如鸣泉飞溅,如群卉争艳。
渐渐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虚竹如梦初醒,虽不精通音律,却也不禁心驰神醉,不知不觉走到亭前。
见那抚琴女郎体形微丰,粉腮饱满,眉如秋夜钩月,眼如秋水盈盈,好一派雍容华美的温柔体貌。
其他女子向孟珍躬身行礼,匆匆退走,只余那女郎慌张躲去亭柱旁,秋波暗流,娇腮欲晕。
虚竹只觉耀眼生花,心中迅速将这女郎与平生所见的美丽女子做了个比较,那些女子,或温柔艳丽,或绝尘出俗,或妖媚勾魂,或纯洁如水。
眼前这个女郎却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惹人风流,既娇贵清纯,又招摇销魂;既矜持做作,又温柔和顺。顾盼之间让人为之心醉;行动之时引人为之神迷。
孟珍笑道:“琴儿,你的琴艺是越来越脱俗了。”
虚竹盯着那女郎,接着话头赞道:“不错,真是美妙无比!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琴声。”
孟珍惊讶道:“兄弟平时也好此兴么?”
虚竹醒悟过来,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只会一首的。”
孟珍故作谦逊:“我这外甥女自幼痴迷琴技,兄弟可否赐教一二。”
不料虚竹稍一迟疑,居然应道:“哪敢说赐教,只当献丑了。”
虚竹坐到琴前,深吸一口气,拨了几下琴弦,倒真有几分大家风范,随即手中抚琴,口出箫音,奏出了那首“龙淫凤靡”。
琴声铮铮,箫音绵绵。虽不如那女郎所奏错落有致,声符音繁,但大气磅礴,声势逼人。间或琴箫缠绵,高吟低哼,宛如男欢女爱,荡人心扉,高亢处突地峰回路转,轰然共鸣,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虚竹奏罢,长吁口气,抬头看去,见孟珍目瞪口呆,叫道:“兄弟,不想你精通于斯,琴箫合鸣,神乎其技,真乃绝音矣!”
孟珍这话倒是出自肺腑,他万万想不到,一个妓院里的小混混竟有这般技艺。
虚竹笑道:“我这曲子难登大雅之堂,献丑,献丑了!”
孟珍接着问那女郎道:“琴儿,你觉得如何?”
那女郎粉面含春,神色惊羞,似听出了其中的靡靡之音,低头向虚竹道:“谢公公赐教,小女子佩服之至。”
她声音弱弱的,带着些许喘音,好像一面莺莺说话,一面娇娇轻哼。
虚竹猛地一愣,自学了口技之后,对特殊语声就入耳难忘。
他疑惑得想了想,越想越吃惊,忍不住道:“小姐的声音有些耳熟,我在贵阳见过有人比棋招亲,当时我两次拣到了绣球,那个招亲女子说话……”
他话未说完,女郎已抬起头来,满目惊诧,当他说拣到了绣球,女郎张口一声惊呼。
孟珍笑道:“兄弟必是认错了,琴儿还未许人,何来的招亲之说?”
那女郎躲避着虚竹的目光,低头向孟珍道:“禀姨丈,宝琴在贵阳家中为了给父亲冲喜,确有比棋招亲一事,当时天意不合,不料今日巧遇故人。”
女郎说着不由看了虚竹一眼,心里好生奇怪,当日听说拣到绣球之人是个和尚,如今怎又做了宦官?
虚竹盯着女郎朱口,但见双唇饱满,艳润欲滴,直想去亲一口,心里不住默念着:“宝琴,宝琴……”
霎那间醒悟,莫非她就是薛姨妈的女儿薛宝琴?
孟珍之前未闻比棋招亲之说,大为惊异,奇道:“原来如此,当时天意未合,如今你们再次巧遇,不也正是天意?”
虚竹恍惚间突闻“天意”二字,心里狂喜之极,向孟珍匆匆作揖:“太师作主,大恩大德,必当铭感!”
孟珍尴尬之极,他本无心之言,不料虚竹就坡下驴,竟如此厚颜无耻。
他脸上的鄙夷之色一闪而过,笑道:“我这个外甥女顽皮鲁顿,哪能入得兄弟高楣?哈哈!兄弟说笑了。”
虚竹发觉了自己失态,登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那女郎羞恼之极,微微顿足,冷笑道:“姨丈,你老人家今日是怎么了,这位公公初次相识,你怎当着外人,尽说些孩儿不懂得疯话。”
说完转身碎步疾走,虽然脚下急促,但目不斜视,体不回翔,端的是温柔娴雅之极。
虚竹痴痴望着薛宝琴背影,垂涎好求之意,一表无遗。
孟珍眼露阴沉,待见虚竹转过身来,展容笑道:“年初新科状元及第,姓秦字少游,在江南小有名气。琴儿向慕其才,老夫顺其意,征得其母同意,已托媒提了亲。唉!不得不枉费兄弟美意了。”
虚竹一怔,向孟珍问明,这女郎果然就是薛姨妈的女儿薛宝琴,登时心中惨然:“即便她没有定亲,此事如要问薛姨妈,自己也多半不成。唉!贵州时只知道是个知府小姐,想不到竟是薛姨妈的女儿,难怪当初见到那个叫袭人的丫头好生眼熟,怎早没想起来。”
孟珍不想虚竹继续纠缠此事,岔开话头道:“我再陪兄弟到别处转转,我收藏了几张字画,不知是否真迹,请兄弟的法眼给瞧瞧?”
虚竹已然没情没绪,索然道:“谢过太师,天已不早,我也该回宫复命了!”
二人返回前院厅堂。虚竹告辞,孟珍送出门口,二人连连作别,亲热无比。
虚竹刚刚上轿,便有人送上一个精致盒子,说是太师的一点意思。
虚竹从轿窗探出头,再向孟珍拱手致谢,孟珍拱手相送,直至虚竹的轿子拐出巷口。
虚竹伸个懒腰,长吐口气,见双儿垂头不语,笑道:“双儿,你等急了吧。”
却见双儿肩头微微颤动,忙端起她下颌,却见两颗泪珠滑落下来,惊叫:“你这是怎么了?”
双儿扭头泣道:“我以为……你是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可是你……却和那个大坏人在一起,我好难过。”
虚竹抓住双儿的手,急道:“好双儿,你误会我了。”
想了想,接着说道:“也罢!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我已将这老贼所作的坏事全告诉了皇上。皇上大怒,可是担心老贼狗急跳墙,便让我今日来哄他,以后一准收拾他。”
双儿抬起头:“当真如此?”
虚竹叫道:“我怎会骗你,你不知刚才有多危险。老贼十分猖狂,连皇上都奈何他不得,我适才若有一丝疏漏,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双儿眼露惊慌:“那公子怎不让我陪你进去,也好有个照应。”
虚竹叹道:“我是怕你见了老贼忍不住生气,你一冒失便会有危险,你如有好歹,我怎对得起杨家?”
双儿心内感激,诚恳道:“三少奶奶说了,我出了杨家的门就是公子的人,无论公子生死贵贱,我都是公子的,只要公子准我陪你。”
虚竹听了这番话,心怀大动,张臂将双儿轻轻抱住。
双儿身子一僵,吃惊躲避。
虚竹箍住她腰便要亲吻,突觉手臂和手掌麻麻疼痛,犹如被无数细针同时扎了一下,哎呦一声放开手,惊叫道:“你身上……你身上什么东西?”
双儿也吃了一惊,问道:“公子,疼得厉害吗?”
随即流露羞涩,低头道:“这是……这是软猥甲。”
虚竹惊奇大叫:“你说什么甲?怎么穿这带刺的东西?”
“三少奶奶给我穿,叫我防身,也是因为……因为……”
双儿说到这里,停口不语,羞涩不已。
虚竹此时想起来,昨日路上那大汉拉住双儿肩膀,为何大叫一声即放手,原来是这什么甲的缘故,气急败坏哼道:“也是为了防我,对不对?”
双儿仰起脸,委屈道:“不是,不是的。我之前总是穿在身上的。”
虚竹见她眼圈又红了,忙悻悻道:“好了好了,你说不是就不是。”
说完拿起孟珍送他的盒子,打开一看,盒内一串明珠,便拿出递给双儿。
双儿推辞道:“那大坏人的东西,我不要。”
虚竹叫道:“哪里是他的东西?还不知是从哪搜刮来的呢,当是公子补送给你的见面礼,好不好?”
双儿犹豫一下,双手接过,羞道:“多谢公子。”
然后拨开脑后青丝,将珠串挂在颈中,珠上宝光流动,映得她一张嫩脸更增丽色。
虚竹忍不住又想去亲她,但终未敢触她身子,心道:“杨家少奶奶也真是可恶,送我个如此妙人儿,却偏偏让她带刺。”
他再去看盒子,里面还有张五千两的银票。
虚竹怔了怔,叫道:“老贼居然送钱给我!好双儿,你还想要什么,公子给你买。”
双儿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只想你帮杨家报仇雪恨,洗去冤屈。”
虚竹一挺胸脯,大声道:“好双儿,你放心,单单为了你,我拼了性命也要杀了那老贼。”
双儿慌道:“我不要公子拼命,尽力就是。”
说着抬眼看着虚竹,目光尽是诚意关切。
虚竹打量她细挺的鼻子和眼底的碧色,问道:“好双儿,你的眼睛、鼻子、头发都与常人不同,你父母是哪儿的人?”
双儿道:“杨家抗击西夏时,三少奶奶在战场上将我捡到,那时我还不记事,也不知父母是谁?”
虚竹听她身世与自己一样可怜,更生了几分亲近之意。
轿子到了宫门口,虚竹让双儿在轿中等候。
双儿急道:“里面那么危险,公子又不让双儿陪你。”
虚竹笑道:“好双儿,这里是皇上和皇太后住的地方,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哲宗正焦躁不安,听虚竹回禀孟太师没有异状,神色才有几分平和,微笑道:“办的好!非常时期用非常人,朕已然把你当作心腹,你更要忠心护主。”
哲宗说完,神色变得阴鸷起来,盯着虚竹,接着问道:“你在太师府怎呆了恁长时间?”
虚竹吃惊回道:“我在他府中……他想将外甥女许配给臣……臣未答应。”
哲宗点点头,道:“老贼那是在拉拢你,此事你做的很好!”
虚竹松了口气,磕了个头,心想:“说书的总说”忠孝难两全“,我现下却是”忠色难两全“,唉!”
哲宗沉吟一会儿,郑重道:“还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办。孟家树大根深,你明日即启程前去应天府,以调查东海倭寇为由,监视孟家的动静,尽力消减他们的势力。”
虚竹登时大喜过望,只道得了美差,忙道:“请皇上放心,只要多给我些人马,臣保管将他们一网打尽。”
哲宗皱皱眉,训斥道:“胡说什么,谁让你带兵了?哪个叫你去一网打尽了?如果发现了南唐公主的行踪,你倒可以调动地方军队捉拿,但不可妄动孟家的人。”
虚竹吃惊道:“那我……那臣去……岂不十分危险?”
哲宗恼道:“怎么,你怕了?”
虚竹不得已磕头道:“臣怕倒不怕,只是担心势单力薄,丢了皇上的脸。”
哲宗微笑道:“这你不用担心,朕封你为钦差大臣,并赐你尚方宝剑。”
说完在龙椅中端坐,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嗯,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了?”
哲宗语塞之后,不由尴尬之极,此人屡次立功,自己和母后都口谕封了他官职,现下却忘了此人大名,说出来也真是天大荒唐。
虚竹也是一楞,张口答道:“臣名二呆子。”
哲宗拍案大怒:“朕问你大名。”
虚竹张口结舌,被唬得一时忘了自己姓甚名谁,结巴道:“臣大名……大名叫作……段虚竹。”
哲宗这才想起应天府奏折上的这个名字来,沉吟道:“段虚竹……一段虚竹,竹乃君子,性格坚韧,品质高洁,然则又虚虚实实,似竹非竹。好!这名字起得好!”虚竹“二字本有禅意,再加上”段“这个姓氏,更加不俗。”
虚竹有生以来头回听人这么赞他名字,不禁目瞪口呆,由衷叹道:“是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是皇上有学问。”
哲宗龙颜大悦,接着道:“”段“亦与”断“同音,你就去给朕断了孟家这根空竹子、假竹子!段虚竹接旨!朕派你去应天府,你要办好三件事:一是打击孟家在应天府的势力;二是监视孟家的一举一动;三是搜集孟家谋反的证据。以三月为限,到期即刻返京述职。段卿家明白了吗?”
虚竹道声接旨,心里连连叫苦:“若遇见李秋水或李梦如,只怕过不了一时三刻便小命难保,哪里还能回来述职?”
哲宗再命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有人向朕密报,传闻孟家匿有重宝,你此去一并打探清楚,回来向朕禀告。”
虚竹磕头称是,暗暗心惊。
哲宗接着吩咐虚竹安排好刘婕杼,说自己这段时间刚刚亲政,不方便常去看她。
虚竹向哲宗跪安后,慢慢退出殿门,转身正要离去,见一个小太监早候在门外,向他道:“太后召见副总管,命小的来领。”
虚竹有些疑惑,猜想太后是不是需要自己服侍。
到了慈安宫,小太监停在外殿,向后殿指了指。
虚竹自行到了后殿的寝宫,见严严实实合着床帐,不禁一笑,以为自己猜想的不错。
跪下觐见后,却听太后在帐内说道:“哀家听闻孟氏山庄匿有宝藏,你知道此事么?”
虚竹心里一惊,摇头道:“没……没有听说,奴才不知。”
太后严厉道:“你真得不知?你拷打孟娘娘,她也没说么?”
虚竹慌道:“不敢隐瞒太后,孟娘娘确实没说。皇上命奴才明日就去探查,如有消息,奴才回来一定据实禀告太后。”
太后惊讶道:“皇上叫你……明日就去么?”
然后好一阵儿没发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虚竹等得渐渐心焦,忍不住道:“太后圣安,若没别的懿旨,奴才去办事了。”
太后急道:“等等,哀家还有些事问你。”
突然轻轻一笑,腻声道:“你过来服侍哀家。”
虚竹大吃一惊,她怎么转眼变了口气?
他犹豫片刻,太后不耐烦道:“怎还不过来,要哀家出去请你吗?”
虚竹慢慢走到帐前,越想越生疑,忽然嗅到一股又凉又甜的奇异香气,陡然醒悟,向后急跃,见一条白绫从帐内迅急穿出。
“来人啊!护驾!”
虚竹逃出门外大叫,刚叫了一声,见一个白色影子随着白绫冲开了窗子。
墙头上传来咯咯一笑:“小坏蛋,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几个太监跑过来,虚竹带他们冲进屋内。
帐内传出向太后略带沙哑的声音:“大呼小叫做什么?”
太监们瞧瞧虚竹,面面相觑,听得向太后打了个呵欠,慵懒道:“哀家没什么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你们去吧!现下多叫些人守在外面,告诉他们连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来。”
太监们答应着退下。
虚竹不知自己应否离去,瞧着床帐,心想:“原来假太后又一次挟持了真太后,她也真够大胆的,必是回来找那个藏宝图。可是她怎么也问起了那个宝藏?难道她怂恿皇上拷打孟娘娘,便是为了打探宝藏么?”
这时听得帐内轻轻唤道:“你……你进来……服侍哀家,莫让人瞧见。”
虚竹脑中一阵迷糊,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太后了。第035回 原系中山狼
虚竹到了帐前,听帐里道:“你……你站住。”
静候片刻,里面又道:“你闭了眼睛……再进来。”
虚竹眯眼进去,见向太后仰躺在床,裸着全身,大开双腿,眼珠儿乱转,腿间插着半截玉棒,更古怪的是,她小腹上殷红一片,被人用胭脂涂了一条盘蛇。
虚竹惊笑不已,心道:“那假太后如此行径,倒像个顽皮孩童一般。”
他装作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乱摸,在向太后的几个穴位上胡乱揉了揉,却无法解开她的穴道。
他当初匆忙离开蝴蝶谷,阿朱只顾教他拆花指,却没顾得上教他解穴的门道。
向太后见他面现微笑,眼毛颤个不停,便知他在偷看,无奈道:“你别睁眼睛,往下……”
不待她说完,虚竹伸手把玉棒从她蛤内拔了出来。
向太后又羞又气,又见虚竹拿着玉棒嗅了嗅,忍不住脸色一变,喝道:“狗奴才,滚出去!”
虚竹慌退出帐,心道:“哼!过河拆桥,用不着我便破口大骂。”
他恼着将玉棒收在怀里,肚中却又不禁发笑,心道:“这个没有香味,是真的了,而且枯得连汁也没有,还不如我那丽春院的二姨。”
向太后突然叹口气,道:“你又救了哀家一次。”
虚竹忙称不敢。
向太后又问:“哀家怎么动弹不得?”
虚竹道:“太后莫急,穴道一会儿自解,太后安心睡一觉吧。”
太后道:“那你……留在这里护驾。”
虚竹道声是,又道:“太后何不换间屋子?”
太后嗯道:“等你出去告诉刘副总管,让他立即去办。”
虚竹规规矩矩守在帐外,站到腿脚酸麻,才听见向太后翻个身,说道:“你退下吧,叫人送热水来。”
虚竹退出慈安宫,迎面遇上刘总管,向他说了太后要水和换寝宫的事儿,然后出宫带着双儿回去玉花轩。
一路上心事重重,寻思:“此去孟家山庄,必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实是大有风险。李秋水和李梦如自不必说,金陵女侠也不是好惹的,但皇帝的命令又不能不从,好在自己是大内钦差,手里又举着尚方宝剑,孟家就是恨自己入骨,也不敢明着来。”
二人回到玉花轩,虚竹掏出那半张羊皮给双儿,问是不是藏宝图。
双儿看了,说上面都是稀奇古怪的文字,她一个也不认得。
虚竹更加相信这是藏宝图,嘱咐双儿小心保管,闲时临摹一张副本。
双儿答应着小心收好。
虚竹吃过饭,打个哈欠,肚子一饱,困倦便涌上来,不知不觉少了许多心事。他天性得过且过,凡事随遇而安,想不通的事便统统放置脑后。
花姐睡了一整天,正准备起床去忙碌夜里的事。
虚竹进房来把孟太师送的那五千两银票往她枕边一放。
花姐坐起,惊讶得瞧着虚竹,见他脱下衣服,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花姐挪挪屁股让了让,听虚竹道:“银子你收好,给那两个怀了孩子的寻个清静住处,我要出远门,家里一切归你了。”
花姐应了一声,道:“东家不怕我拐着钱跑了?”
虚竹笑道:“我知道你即使舍得我也舍不得这院子。”
花姐叹道:“等我老得笑不动了,东家就该嫌弃我,把我扫地出门了。”
虚竹哼哼笑着:“姐姐放心,比你老得多的老鸨,我也照样宠过,只要我不死,这玉花轩就是咱姐俩的。”
花姐拽拽被子,扶扶枕头,偎着他并头躺下,喃喃道:“只要你肯养我老,我一个孤女人攒那么多银子干吗?”
虚竹翻身把她搂在怀里,问她的出身。
花姐道:“我本是个宫女,服侍的妃子得罪了高太后被打入冷宫,我受牵连作了官妓,之后从良给人家作妾,夫家死后被赶了出来,不得已重操旧业。”
虚竹嗯了一声,他原在丽春院搂着那个二姨习惯了,此时搂着花姐分外心安,嘟囔道:“今夜别去忙了,陪我好好睡一觉。”
花姐轻轻推他一下,嗔道:“我的好东家,人家才刚刚睡醒哩。”
虚竹睡的正香,迷迷糊糊觉鸡巴被一只手轻轻玩弄,心知那是花姐,便懒洋洋耸腰弯腿,配合着把底裤脱了。
过了一会儿,张眼瞧见眼前耸动着两片肥厚的大屁股,床帐缝隙透进来一道月光,照得这屁股亮晃晃得十分丰满白嫩,远非丽春院的二姨可比,他登时爆挺起来。
花姐跨俯在虚竹身上,手口并用吞吐玩弄,口中突然胀满,再也含个不住,抽出来用舌头一舔,吓了一跳,龟头上的铃口恶狠狠地开开合合,丝丝直冒热气,烫得她脸腮都麻了。
花姐吃惊昵道:“好个大家伙!”
心想着被这大家伙插进去的滋味,底下已然尽湿,挪动屁股上前蹲在虚竹胯上,两指捏住茎柱,用滚烫圆硕的龟头磨了磨痒穴,慢慢坐了下去,边坐边哼:“嗯嗯,我的娘哩,真不知怎生的!”
天下的妓院都是一般,出于约定俗成的规矩,老鸨绝不轻易和客人上床,因此除了以前相熟的老客,花姐从不放纵自己。
那几个老客都是官场沉浮多年的退隐之人,见玉花轩变了主人,便不再来了。
花姐许久未尝到荤腥,早对这位生龙活虎的东家动了色心,奈何他一个个美女带回来。
花姐自惭年大,也自来有些矜持气度,因此一直不大好意思,经过昨晚一番话,见东家把自己当作贴己,不禁春情骚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忍不住厚着脸皮贴上来。
虚竹被她耸动屁股坐了几十下,开始挺腰配合。
花姐见他来了兴致,便用心使起媚人手段,一面上下起伏,一面摇摆磨动,同时用力呼吸,一下一下收缩小腹肌肉。
虚竹服了乾坤大补丸,鸡巴变得粗大许多,练了半截子合元大法后,居然可以随着亢奋激升而越来越粗胀。
花姐但觉肉壁总是涨满,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坚持不住了。
虚竹刚刚来了兴头,见她软绵绵地不怎么动了,便坐起来提住她腰,向上频频耸顶。
花姐酸软无力之际,受了这一番动作,立时美得屁颠屁颠,淫叫脱口而出:“啊呵……真得要死了……不要了……啊呀呀好东家……亲亲好东家……”
虚竹听着花姐的淫声浪语,真如久别逢知音,自离了丽春院,许久没再听过这种分外夸张,刻意迎合的叫床声。
他在蝴蝶谷被禁了大半年,回来只在假太后身上发泄过一次,那是偷偷摸摸,此时终于可以尽情痛快,便如色中之狼,兴奋之极,一面频频颠着花姐屁股,一面狠狠掐揉她的双乳,还在她汗津津的颈上咬了几口。
花姐又痛又美,浪叫哀求,死过一回后,就全不知自己在叫什么了,但觉小腹里越来越鼓胀,忍不住挣扎着稍稍抬起屁股,淫水哗啦流了个痛快。
虚竹正在紧要关头,用力一拽手里的松腰,插到底边射边道:“再给你尝个厉害的……”
吸口气运力一送,鸡巴急颤,粗长一圈,将余下的精液变成颗颗滚烫的精珠。
花姐双眼翻白,花心被击得烂碎,她的花穴被多少阳精浇灌过,但从未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撩拨。
花姐软在虚竹身上,每寸肌肤都在颤抖,哆哆嗦嗦道:“好东家……姐姐从来……没这么死过。”
虚竹大喘:“姐姐……淫水真多,也是浪的可以。”
花姐喃喃道:“嗯哪……还是头一回儿,怪不得东家身边那么多女子,今儿个……算是领教东家厉害了。”
虚竹摸摸她屁股,笑道:“以前有个老鸨,她远不比你年轻,也远不比你风骚,但她屁股都叫我弄过了,你想不想试试?”
花姐心里突突一跳,她出身宫廷,向以气质见长,从不接纳粗鲁低等,刚入道时曾被人用手指捅进去过,叫她心惊肉跳,以后就再没许人弄过。
此刻听东家一说,登时紧张起来,心里七上八下,过一会儿,耳边却传来呼噜声,原来虚竹几日忙碌,又接着睡去。
花姐松了口气,反倒生出几分心痒,心想:“姑娘们被人开了后庭,起初痛苦,之后却乐此不疲,想必还是有些乐趣。”
接着又心惊:“不行的,即使旁人能行,自己也决计不行,他那东西那么大,岂不要将人弄死!”
虚竹一觉好睡,天亮见花姐满脸疲倦坐着卸妆,原来她到底半夜出去忙碌了。
虚竹揉揉眼,道:“用那么辛苦么?”
花姐嗔道:“好东家,谁让姐姐命苦,做的就是这行,若只顾自己舒服,岂不辜负了东家?”
虚竹笑道:“让别人去忙,你把我伺候好了,银子一样不少挣的。”
花姐扑哧笑道:“若东家不嫌弃,我倒贴银子也愿意哩。可是柴米油盐,多桌少凳,哪个姑娘没一大摊子乱事,还有旧人走新人来,件件都让人操心。”
花姐说到这儿,想起什么来,放下簪子,回头道:“对了,还未及跟东家说,我收了个雏儿,只等着东家过目了。”
虚竹笑道:“用我过什么目,你自己看着办吧。”
花姐暧昧道:“这个不同寻常,娇滴滴的大户人家出身,至于相貌么,粗鄙丑陋的也不敢让东家过目。”
虚竹眼睛亮了一下,嘿嘿一笑:“你说好自然就好,你要真想体贴我,把她好好养一阵儿,我回来再尝尝鲜。”
花姐吃惊道:“东家这就要走么?”
虚竹应道:“不错,明日一早就走。”
说着伸个懒腰,钻出被窝。
花姐拿起毛巾用温水湿了湿,给他净净下身,扒拉他那大物时,虽已尝过一回,心仍跳得厉害,红着脸道:“东家总是火烧屁股,说走就走,还穿那宫里衣服吗?我吩咐人洗熨干净。”
虚竹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赞道:“不愧皇家出身,什么都想得周到。”
说完拎起衣服穿上,却发现了怀里的玉棒,拿出来递给花姐。
花姐接在手里瞧了瞧,笑嘻嘻问哪来的。
虚竹鬼笑道:“这个东西与你一样,也是皇家出身,王母娘娘和蛇精娘娘都用过,皇太后赐与我,让我当作镇宅之宝。”
花姐咯咯笑弯了腰:“她不知东家的……比这玉棒还要大,若是一个不小心,叫东家去给皇上选妃子,咯咯……那可不大妙!”
虚竹哈哈笑着出了门,自语道:“也没什么,在我眼中,皇宫里遍地都是绿油油得了。”
虚竹来到木婉清房前,听听里面无声,不知她是否还坐在床上发呆,在门前扬起手,想了想又放下,心里硌硌楞楞的不敢见她的大肚子,转身走到刘婕杼房前,却听里面传出细细哭泣。
虚竹一惊,敲敲门,房内哭声停了,刘婕杼问道:“是谁?”
虚竹应道:“师姐,是我。”
屋内静了一会儿,刘婕杼叫道:“睡了,别扰我。”
虚竹小心道:“师姐,我安排好了,给你找个清净地方住着,皇上说他最近忙,不能来看师姐。”
刘婕杼哭道:“你再说,你再说我就……一头撞死!”
虚竹慌道:“好好,我不说,师姐千万保重身体,多出来走动,若生了龙子,皇上一高兴……”
刘婕杼大怒:“你滚!”
往门上摔来一个什么东西,“哗啦”碎了。
虚竹狼狈不堪:“好好,我滚,我滚!”
午后,虚竹又睡了一觉,起床见花姐正在忙碌,指挥人搬这搬那,将一些杂物放在一辆大车上。
虚竹叫道:“做什么?要搬家么?”
花姐回道:“还不是依东家吩咐,在给两位姑娘搬东西哩。”
虚竹惊讶道:“昨晚才说的,今日就办好了么?”
花姐笑嗔:“东家吩咐,我怎敢耽搁。”
虚竹见她眼圈儿都熬黑了,便道:“那也不急这一天半天,你成宿不睡不是要熬坏了?”
说完见木婉清和刘婕杼的房门大开,又惊道:“她们已经搬走了?”
花姐道:“城郊正巧有个合适园子,人家急着出手,不用怎么收拾就能住进去,东家想去看看,一会儿跟这车去吧。”
虚竹点点头,道:“你也早些休息,今晚就不要忙碌了。”
花姐暧昧地斜他一眼,笑道:“我是有些顶不住,好歹得睡一会儿,晚上还要给东家送行哩。”
双儿听见虚竹说话,出房来瞧。虚竹便叫上她,二人坐着轿子,随拉行李的大车到了花姐购置的新园子。
那是一个二层小楼,院子不大,但木石齐整,肃静雅致,其内的丫头、厨子,一应俱全。
虚竹心里赞叹,花姐到底见过大世面,眼界不俗,办事妥当,真是找了个好地方。
他从窗外瞧了瞧刘婕杼和木婉清,不敢轻易招惹,瞧着木婉清时,心口微微一疼,不觉摸了摸胸口的伤疤,那是木婉清给他留下的。
他体形粗长以后,那剑伤的伤疤也随之拉长,翻出粉红色的肉,恰似木婉清的薄唇,好像木婉清在他心口咬了一口。
虚竹带着双儿在城里热闹处转了一圈,逛到天黑,在洲桥夜市吃过才回到玉花轩。
花姐迎上来叫道:“我的好东家,怎才回来?”
虚竹笑道:“半天不见,就这么想我么?”
花姐嗔道:“东家忘了,我说过今晚给东家送行,姑娘们都等急了。”
说着急匆匆将虚竹拉进厅堂。
堂内几张桌子已摆满酒菜,轩中有头脸的妓女和管事的老妈子们早就虚席以待,嘻嘻哈哈围上来。
双儿见此情形,悄悄转身躲了,到了半夜,听见虚竹嚷着疯话,被人搀了回来。
原来虚竹在席间要表演“鸡巴滴酒,海量不醉”的功夫,不料这功夫随着“鸡巴神功”消失了,酒却尽数喝下了肚,一下子醉得一塌糊涂。
双儿在隔壁房间犹豫着,想着要不要去看一看,不一会儿听见虚竹鼾声如雷,这才安心睡了。
虚竹睡着睡着,涌出一个酒嗝,胳膊往旁边一搭,触到一个热乎乎的身子,便迷迷登登翻身抱住,含糊道:“都是你把我喝多了。”
说话间,臂弯里觉出这女子娇小瘦弱,吃惊道:“嗯?不是花姐?”
那女子细若蚊声:“爷,花姐……让我来……伺候。”
声音稚嫩,微微颤抖。
虚竹再打出个酒嗝,笑道:“这酒喝得……昨晚你也喝了吧。”
女子没有出声,身子簌簌发抖。
虚竹稍稍奇怪,问道:“你哆嗦什么?”
那女子仍没应声,抖得更加厉害。
虚竹捏了捏她胸乳和臀肉,便知她岁数不大,笑道:“新来的吧。”
女子哆嗦道:“是的……爷……有些怕。”
虚竹懒懒笑着:“怕什么,东家也是人,不会吃你哩。”
说着凑头吻去,觉玉颊清凉,脸庞娇小,樱唇里竟是难得的满口清香。
虚竹舔着香唇,又打个酒嗝,两下蹬去了里裤,压住了一片柔嫩,握住茎根寻准柔软的凹处,挺身就刺。
醉意朦胧中,觉出这女子的双腿又细又软,紧绷绷的穴口好像还不及鼓胀的龟头大。
女子身子僵硬,全身都在哆嗦。
虚竹呵呵笑道:“莫怕,爷这物件是比寻常人大了些,但弄不死人的。”
说完用力将硕大龟头挤进了一团火热。
那女子呜咽一下便没了声,只有肩膀瑟瑟颤抖。
虚竹生出一丝疑虑,迷迷糊糊之际,疑虑一闪而过,紧紧挤着肉壁,生生刺到池底,直至池底深深凹陷,紧紧硬硬,再用力恐要破了。
那女子挺起胸膛,发出一声闷呼,遍体湿凉,双腿剧烈抖个不停。
虚竹爽得也哼哼几声,挤住柔软的腹底,半醉半醒,不慌不忙,享受着又涩又浅的嫩紧,滞涩地动了一阵儿,始终不见松弛湿润。
虚竹呼呼喘着酒气,渐觉睡意阵阵涌来,鸡巴不知不觉变得半软不硬,也似宿醉未醒。
虚竹时断时续再动一会儿,翻身从女子体内抽出,困倦道:“你平时若这样,客人会不喜哩。”
等到他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发白,床帐内蒙蒙有了光亮。
虚竹打着哈欠向身侧一瞧,不由一怔,依稀瞧出身旁女子满脸稚气,生着一张小小的瓜子脸。
女子含羞带怕,轻叫了一声:“爷。”
虚竹摸向她脸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摸之下,指尖潮湿,这女子居然满脸泪痕。
帐外突然响起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回老爷,此女名叫秀凤。”
虚竹吓了一大跳,坐起惊叫:“谁?什么人在外面?”
那声音道:“老身是袁员外的老管家,现下给东家老爷请安了。”
虚竹呼道:“什么袁员外?”
欠身一把拉开床帐,眼前跪着一个面色憔悴,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老头子回道:“袁员外便是这玉花轩的老东家。”
虚竹惊讶之极,叫道:“老东家?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头子眼含浊泪,抬头道:“我家老员外遇上生死大事,老奴无力相救,不得已带着老员外的孙女秀凤,冒昧来求。”
虚竹呆了片刻,回头见身旁女子已将脸藏在被子里,惊疑道:“孙女?秀凤?”
老头子叹气道:“老员外父子被关进大牢,上下打点才保住了性命,前些日子官府又传话来,家里已……唉!再拿不出银子来。老奴见大爷醉了,便候在这里了。”
虚竹吃惊道:“你整夜一直跪在这里么?”
老头子低头不语。
虚竹瞠目愕然,心里已是雪亮,暗道:“此事确由自己而起,若自己没有去见皇上,皇上也不会赏赐玉花轩。而那个袁员外也确实冤枉之极,皇上一句话,他便锒铛入狱。”
虚竹念及于此,轻轻拉下被子,露出那叫秀凤的脸,见她强忍哽咽,婆娑泪眼肿成了桃子,下唇清晰印有一行带血的牙印。
他瞧得一怔,回头断然道:“好!我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老头子老泪纵横,伏地大哭:“老奴代老员外一家谢过大老爷,大恩大德绝不敢忘。”
虚竹听他说什么大恩大德,脸上不由发热,忙道:“行了,我心里有数,你老回去吧。”
老头子咚咚咚又磕了三个头,起身退了出去。
此时天已大亮,院内的人声越来越多。
虚竹下地喝了几口凉茶,坐回床边瞧瞧秀凤,说道:“你不要哭,把你家里的事说给我听听。”
秀凤不敢抬眼,娇娇怯怯说了。
袁员外父子被官府抓走后,老管家到处奔走营救,不知费了多少心力。
但官府大牢是个无底洞,不到一年功夫,袁家变卖家产,所有钱财都扔了进去,最后实在没了办法,管家舍着老脸求到花姐处。
花姐说她无能为力,新东家也许能帮上忙,但又说这位东家只爱女色,不爱银子,对袁家的事儿不大上心。
秀凤原本定亲许了人,男家见袁家遭难,怕受其牵连,退了亲,秀凤由此甘愿将身子舍给玉花轩。
赶上虚竹出了门,这事一拖便是半年,花姐昨日捎信说东家又要远行,急急让老管家把秀凤送了来。
秀凤夜里进了房,脱光衣服,悄悄上了虚竹的床。
虚竹听完,记起花姐说过新买了一个雏儿要自己过目,心道:“她还不如早把话说明白,我迷迷糊糊得把这雏儿当姑娘用了。”
他想起昨夜身下的闷哼,慢慢将秀凤身上的被子掀去,见娇白的身子尚未长成,蛤户红肿得令人心惊。
再将她双腿轻轻分开,赫然露出触目惊心的一大片落红。
虚竹注目一瞧,“哎呦!”
一声,见眼下的两片蛤唇间多了一小丛红软的赘肉,簇簇囊囊从蛤嘴里伸了出来,还粘着几丝新鲜的血迹。
吃惊想到:坏了,坏了,我一下把她弄坏了。
伸出手指想将这丛赘肉塞回蛤嘴里去,不料指尖轻轻一触,秀凤便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虚竹摩挲着她细腿,叹道:“这也难怪我,我怎知你是个雏儿。回头我跟花姐说,叫她好好养养你。”
第036回 得志便猖狂
虚竹穿好衣服走出去,见车马行李早已备好,他把早饭和中饭一并胡乱吃了,嘱咐花姐好生照顾木婉清和刘婕杼,然后带着双儿准备上路。
花姐带着众姑娘们出门送行,花花绿绿,七嘴八舌,拥堵了一条街,场面蔚为壮观。
虚竹登车前,花姐拿出几张银票给他,道:“东家收好备个急用,我在车里还放了几百两散银,家里的事儿请东家放心。”
虚竹将银票收在怀里,笑道:“听说应天府的丝绸最好,我给你捎回一些?”
花姐推辞说不用。
虚竹又问:“还有保颜养生的药,你要不要?”
花姐笑道:“谢东家了,我这里有宫里的秘方。”
虚竹嘻嘻笑道:“难怪保养得水那么多。”
说着在她股上掐了一把。
花姐扭扭身子,娇笑:“东家,瞧瞧你,尽让姑娘们笑话。”
这话虽是惯常的打情骂俏,语气却蜜得流油,说的声音也大,恐怕姑娘们听不到。
虚竹凑近她耳边:“那颗小桃子我昨夜摘了,虽然鲜嫩可口却藏着你的私心哩,也不顾东家的身子骨!”
花姐吃吃笑道:“东家的厉害,奴家又不是不晓得,我刚才去看了,那丫头一步都走不动了,嘻嘻!东家的宝贝能要人命哩。”
虚竹笑道:“你知道就好!但罚还是要罚的,你天天把屎拉净了等我。”
花姐笑容一顿,不由瞪了虚竹一眼,小姑娘一样红了老脸。
此时街上来了一行兵马,是乐士宣和梁从政带兵前来相送。
到了城门外,乐士宣和梁从政停步,说道:“我们二人亲自从御林军中挑选了这三十名骑兵,勇猛善战,个个会些功夫,特借与兄弟作麾下亲兵。”
虚竹谢过,挨个打量那些亲兵,挑选了十名去打前站,拿出一张银票给那领头的,小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向乐士宣和梁从政说起了袁员外的事儿。
二人明白虚竹意思后,皆露出为难之色。
梁从政道:“谋逆之罪太重,不得皇上金口,没人敢擅自放人。”
虚竹只得笑道:“看来我只有回来去求皇上了。”
乐士宣道:“只能如此,但请兄弟放心,我亲自去打声招呼,让他们善待袁家父子,保住他们性命就是了。”
虚竹再次谢过,与二人告辞。
车子行动以后,虚竹忽觉腰眼酸软,胸口微微发闷,心想:“这两日损得太过了。”
行出十里,虚竹吩咐车夫转奔蝴蝶谷。
到了谷前那颗大松树,虚竹让亲兵们就地等候,他带着双儿从暗道进了谷中,在竹屋前叫了几声,空声回荡,谷中寂静,每间屋子瞧去,俱不见人影。
阿朱和苏星河的房间衣物凌乱,显然走时匆忙,而小蝶的房间却空空荡荡,衣物全无。
虚竹心惊:“难道妖女把二人劫走了?但她双腿残废,怎有这能力?”
他和双儿遍谷探查,找到半截长幡锦旗,其上绣着“星宿老仙”、“神通广大”等字样。
虚竹大惊之后,呆了半晌,思忖丁春秋会把人劫到哪里?他既叫星宿老仙,听闻老巢在什么星宿海,可星宿海又在哪里?
虚竹急出一脑门子汗,转念想到:“小蝶需要苏星河医治伤腿,丁春秋与阿朱无冤无仇,二人性命应该无忧。”
由此心下稍安。
一行人马离开蝴蝶谷,继续上路。
虚竹兴致勃勃而来,想不到人去屋空,阿朱下落不明,心里好生郁闷,幸有双儿同行。
二人同乘一辆车,虚竹虽怕双儿身上的刺,但拉拉她小手还是无妨。
双儿在杨家长大,除了跟三少奶奶习字,就是在兵营里习武,这几日在玉花轩里的所见所闻,真是平生想也不敢想,懵懵懂懂一下子猜到了不少男女之事,也觉出这位新主子大不同她以往心目中的大英雄,因此有意无意地给他讲些边关故事和杨家将奋勇杀敌的典故。
双儿所说都是她亲自听过和见过的事儿,虽不像说书的那样引人入胜,却娇语欢快,悦耳动听。
虚竹听得津津有味,却总不入正道,听着听着就往下流事儿想去了。
虚竹不忙赶路,处处留心阿朱的踪迹,逢镇就停,遇城则驻,白天带着双儿东游西逛,晚间带着亲兵喝花酒。
虚竹见多了嫖客挥金如土,当初与阿朱在一起也习惯了大手大脚,因此费钱从不打怵,但他却花不出去银子,当地官员财主争先恐后替他结帐,陪他喝喝茶也觉是莫大荣幸,有人甚至将此事记进了族谱中。
亲兵们跟着虚竹大吃大喝,无不觉得这位钦差大人慷慨豪爽,于是更加用心地奉承伺候,吆喝作势,耀武扬威。
沿途各地官府也努力逢迎,穿街过市,锣声开道,壮足了钦差大人的声威。
临进应天府地面,虚竹派出的十名亲兵探子早候在那里,告知孟家山庄一切如常,没有外人来往的迹象,并且打听到,那个妙玉道姑此时也不在拢翠庵内。
虚竹喜出望外,暂时把心安回了肚子,他这一路上被人吹捧得不知东南西北,没了顾忌以后,不免变得狂妄起来。
一行人风风光光到了应天府,当地贾知府在城外路口恭迎,率领一干官员,礼数十分周全。
此时官场明眼之人早已看出:皇上亲政后,孟太师的地位已岌岌可危,目前朝廷的形势很微妙。
贾知府尤其清楚,这位段总管大闹孟氏山庄,皇帝非但不治他的罪,反而派为大内钦差,绝不会事出无因。
虚竹见仪式隆重,心中得意,拿出林浩南给他的宝石扳指戴在手上以壮门面。
进城以后,贾知府恭请钦差大人下榻官驿。
虚竹想了想,笑道:“我倒是想要另置清净宅子居住。”
贾知府忙道:“下官想得不周,这就去安排。”
虚竹叫住他:“不劳大人多费心,我觉得孟家的丝竹馆就很不错,那里我住得惯了。”
贾知府大吃一惊,好生为难,事先没与孟家通气商量,怎好去占人家的房子?
他再一想:这位钦差大臣是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不好初次见面就得罪,那只有去得罪孟家了。
贾知府陪笑道:“也好,请大人去驿馆休息,下官这就去孟家操办。”
虚竹却又道:“圣命在身,公务紧急,哪里敢歇息片刻,咱们一同去吧。”
贾知府无奈,派人急去通知孟家的三老爷,他自己随虚竹一行缓缓向孟氏山庄而去。
孟家得到消息,气恨之极,孟琏成了半个残废;孟宝玉被不明身份的人掳走,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山庄之前遭人打劫,皆与这厮有莫大关系,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血气方刚的便乱叫:“我们叫他进得来,出不去!”
孟家子弟中,没有几人知道其家的秘密背景。
孟三老爷心中却清楚,这都是南唐公主引狼入室,现下只有忍气吞声,向孟老太太道:“以前的事儿暂且不要提了,一所房子算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三老爷一面秘密派人去联络南唐公主,一面匆忙去到门口迎接。
不想虚竹到了门口连车轿都不下,一行车马径直闯进大院。
亲兵禀道:“车马太宽,再也进不去二门了。”
虚竹在轿中吩咐:“进不去?不会把门拆了吗?”
这些兵士吃喝了一路,此时眼中只有虚竹,便不管不顾拆了花厅门。
人马经过梨香院时,虚竹看见院内许多婢女爬墙观望,便撩开轿帘,频频挥手致意。
贾知府实在看不下去,心中大骂:“阉人得志,算个什么东西?”
墙头有人发出一声惊叫,虚竹循声看去,隐约见是一个既丑且稚的女孩子所发,不禁有些失望,心想:“可惜薛姨妈如今不在,还有那个薛蟠,也该让他们瞧瞧我今日威风。”
连拆了山庄里的三道门,车马终于到了丝竹馆。
孟三老爷眼见自家院子被拆得七零八落,恨得咬牙切齿。
虚竹从轿中探出身来,瞧瞧四周,叫道:“怎么?房子还没腾出来?”
孟三老爷气苦道:“正在紧着收拾,请大人稍事休息。”
虚竹咿咿呀呀伸个懒腰:“我忙得紧啊,只能再等半炷香时间,若耽误了皇上责命的紧急公务,谁能担当得起?”
孟三老爷知他有意刁难,偌大三层楼院,别说半柱香,便是十炷香的功夫也搬不完。
孟三老爷气得浑身直抖,不得不咬碎牙齿吞下肚,大声喝住搬东西的庄丁,上前一步躬身道:“不敢让大人久候,此内一切物品,包括诸等歌女舞伎,统统送与大人,当是恭贺钦差赴任,万请不弃笑纳。”
虚竹不想他有此一言,吃惊楞住,看着眼前的三层小楼,想到里面的众多家妓,不觉喜形于色,脱口说道:“这样也好,可以开家妓院了。”
此言一出,孟三老爷气得几乎吐血,忍不住高声道:“在下庭院虽不敢称是清雅素净,但也是家风颇严。在下一番美意,望大人真心体察。”
虚竹笑道:“家风颇严吗?我看也未必,否则尼姑庵怎成了风月之所?”
孟三老爷眼露激愤之极,浑身哆嗦,再也说不出话来。
贾知府也面露怒色,心道:“你占了人家房子,拆了人家大门,还侮辱人家门风,真真欺人太甚!简直肆无忌惮之极!”
虚竹此时也觉自己做得太过了,寻思道:“可不能把孟家逼急了,否则皇帝那里交不了差,而且万一逼出李秋水和李梦如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挤出笑容,忙道:“我开个玩笑,您老别在意。”
说着上前拉起孟三老爷的手,再笑道:“孟老爷如此抬爱,本钦差甚是感激,以后定会奏明皇上。”
孟三老爷退后几步,躬身拜谢,心内泣血痛骂。
待迎驾人等散去,虚竹突然有些后海,心想:“早知孟家如此好欺,我怎不在大观园里挑处地方。”
他将三十名亲兵安排在男馆中,将原有的男优都撵了出去,骂道:“连字都不认识,还混在这里干什么?”
再把女馆里年纪大的,相貌不顺眼的,统统也撵了出去。
他和双儿占了女馆的第三层。这层中有馆内最大的套间,原是尤氏三姐妹的房间。
虚竹向尤夫人问起尤氏三姐妹,尤氏回道:大姐病逝,二姐嫁了人,三姐患了见不得人的重病,怕传染他人,闭门卧床。
虚竹吩咐尤夫人依旧做事,然后叫人将套间布置一新,他自己睡大卧房,让双儿睡小卧房,并在隔间里安置了马桶便盆和一个大大的浴桶。
他忙乎两天后,看着新居洋洋得意,而双儿暗暗心惊,知道自己和他睡在一个套房里极不妥当,便自作主张将自己安置在隔壁堆放杂物的小房间。
虚竹顾忌双儿身上的刺,不敢勉强,有回偷偷运劲弹指,指风落在双儿身上便无影无息,想必软猥甲连点穴也不怕,因此便由她去了。
虚竹叫来焦管家问起香菱。
焦管家答道:“未见人来,也未派人去接。”
虚竹吃惊之后,恍然大悟:“当初从刘副总管口中得知香菱消息时,我只想到了孟老太太,却未想到孟太师,莫非香菱是叫太师府的人接走了。”
他由此心惊,薛姨妈一家在太师府,急着接走香菱的多半就是薛蟠,若真是如此,他必定会捧着香菱这碗汤,没日没夜大喝特喝。
虚竹从焦管家口中又得知,那日他等逃离山庄后,马夫人的尸身被孟家弃在到处是雨花石的乱坟岗,现在恐怕连骨头也找不到了。
三日后,虚竹的新居迎来了第一个客人,便是贾知府,客套完毕,贾知府起身告辞。
虚竹送客回来,发现桌上多了一个未漆口信封,打来一瞧,里面竟是一万两的银票。
虚竹惊得倒吸一口气,心想:“他还真有钱啊,出手比孟老贼还阔绰!”
接着几个县令也来拜访,溜须拍马间透露一个消息。
孟三老爷那日听了虚竹之言,回去一查,得知孟芹果与水月庵有染,顿发雷霆之怒,把孟芹打折了腿,正联络人把水月庵里的十几个尼姑道姑都卖了。
虚竹听了特意多问几句,言语流露渴羡之意。
第二日,这几个县令又来了,还带来一批尼姑道姑。
原来他们最是趋炎附势,察觉虚竹对水月庵感兴趣,便假借商人名义,合资买下了水月庵的尼姑道姑,送来献礼。
虚竹意外惊喜,送走县令们之后,看这些尼姑道姑中有两个是自己认得的,一个叫沁香,一个叫鹤仙,却不见那个叫芳官的。
他一问得知,原来水月庵中只有沁香和鹤仙与孟芹成奸,其她人却不受孟芹勾搭,尤其那个芳官,最是貌美,也最是正经不过,孟芹垂涎三尺也未能得手。
再问得知:这个芳官本姓林,苏州人氏,她父母半百之年才有了她这个独女,发现她天生得了怪病,找相面的看了,说是不托方外不得保全,便将她自婴孩时养在道观里。芳官十二 岁那年,双亲亡故,剩她无依无靠,孤苦伶仃。这事被孟老太太听说,正赶上皇娘娘省亲,便买她来了水月庵。芳官平日足不出庵,性情极为乖僻,这回听闻要被卖出,竟欲跳湖自尽。孟老太太又怜又敬,送她去了拢翠庵。
虚竹因此有些遗憾,却喜沁香和鹤仙是男人一碰就流水的主儿。他稍一勾搭,两人就浪态毕露,当晚三人便滚到了一块儿。
那个尼姑沁香,头顶光光,底下却茂盛异常,两腿中间又浓又密的一大片黑毛,如繁茂乱草,将门户遮得严严实实,连屁眼处也生着一层厚毛。虚竹初见时竟吓了一跳。
那个披着一头黑亮美发的道姑鹤仙,底下却近于白虎,稀稀落落,根根可数,而且蛤肉肥得流油。
这二人别有一番滋味,爽得虚竹乱叫娘娘。
沁香和鹤仙也想不到这个太监不仅是个带把儿的,本事更比孟芹强上百倍,乐得淫声浪语,不堪入耳。
双儿在隔壁听得清楚,捂着耳朵脸红心跳,心里叫苦:“自己被杨家送给了他,自该一心一意,但他对女子……总是那样,以后真不知如何相处。”
虚竹毫无顾忌得将沁香和鹤仙养在自己大屋里,又打通了女馆二层的几个房间,改成一个大佛堂,安置了不愿还俗的尼姑道姑,并听了沁香和鹤仙的建议,借由“水月庵”的寓意,将丝竹馆改名为“水月洞天”。
消息传开,“水月洞天”门前,车水马龙,什么团练使、骁骑尉、县令、县丞等官员纷纷到访,借此机会大肆巴结,所送之礼多是银票,也有什么蚌珠,碧玉,珊瑚之类。
虚竹真正领略到做官的好处,得意地合不拢嘴,宴请各色官僚财主,席间令歌妓舞袖助兴,晚上聚众赌博行令。
那些家妓愈加堕落,任由兵士们调戏淫乐,馆内春叫夜夜不断,真如成了妓院一般。
“水月洞天”第一层是欢声笑语,污天秽地;第二层是木鱼声声,佛号低颂。
虚竹对此甚觉亲切,仿佛回到了丽春院的破佛堂。
唯有三层最是冷清,双儿整日躲在房间里,连窗子都不敢开。第037回 柳絮随风舞
虚竹肆意非为,没过几天,众人便从沁香和鹤仙的口中得知他是个假太监,都颇为惊奇,豢玩女子的真太监常有,可从未听闻过御赐黄马褂的假太监,而且还是皇太后亲封的大内副总管,于是更加认为这位钦差大臣深不可测。
一日酒席间,一个县令问起了尤氏姐妹。
虚竹想起了那个卧床的尤三姐,叫来尤夫人问道:“你女儿的病还没好么?”
尤夫人陪笑着说女儿尚未痊愈,至今还见不得人。
那个县令在旁煽风点火,说是必叫孟家给宠娇了,成心瞧不起钦差大人。
虚竹借着酒意一个巴掌掴在尤夫人脸上,喝道:“你什么女儿这么金贵,我今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尤夫人倒在地上,羞愧气愤,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突然从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一个清脆女声。
“瞧瞧,多大的事儿,值得发这么大火,堂堂钦差就这点儿肚量吗?”
随着话语,一个女子颦颦下楼。
堂上突然寂静,但见此女松松挽着头发,大红袄子半掩半开,袄里露出葱绿抹胸,底下穿着绿裤红鞋。
此女走到虚竹面前盈盈礼下,笑道:“尤三姐见过大人。”
虚竹眯着醉眼,端详着笑道:“还说什么见不得人?真真是个尤物,偏偏又姓尤。今儿大伙儿高兴,你扭扭屁股给我们助助兴吧。”
尤三姐忽闪几下眼睛,偎去虚竹坐下,娇笑:“我身子不舒服,脚下发软,舞是跳不起来了,还是伺候大人们好好喝几盅。”
说着拿起虚竹的酒盅,自己喝了下去。
虚竹听她吐音清脆,风俏飞荡,不由得胸中暖洋洋得,以前远远地见过她盈袖飞舞,此时见她不仅白净俏丽,谈笑间更别有一番令人心痒的张扬。
尤三姐起身周旋去酒席间,耳朵上两个坠子似打秋千一般,一对金莲或翘或并没半刻斯文,本是一双秋水眼,再吃了酒,又添了饧涩淫浪,越发显得绰约风流。
众人看得眼都直了,不料尤三姐还引古论今,从天到地,高谈阔论,任意挥霍洒落,毫不避讳酒色,隐喻双关,拿众人嘲笑取乐,显得众官吏全然无一点别识别见。
一时间她喝了不少酒,似乎已酒足兴尽,也不告辞寒暄,醉晕娇脸,径直上楼了。
在座众人都自恃有钱有势,平常玩惯了女人,没有想到被一小女子玩得连口中一句响亮话都没有了,面色都有一丝尴尬。
虚竹说了一句:“好辣的一块儿红烧肉,我今晚说什么也要尝一尝。”
众人借着虚竹的话头,轰得重又喧嚣起来,推盅把盏,尽兴而散。
沁香和鹤仙扶着虚竹回房,到了二楼,虚竹叫她们先上去。
虚竹摇摇晃晃挨屋乱敲,终于找到了尤氏房间。
房门半掩着,他踉跄着扑了进去。
尤三姐坐在桌前,见虚竹进来,飞眼一瞄,笑着抿了一口茶,好似正等着他来。
虚竹上前色迷迷端起尤三姐的脸,笑道:“小宝贝,刚才给爷挣足了面子,爷现在好好疼你。”
尤三姐扬起剪水双瞳毫不避视,烛光之下,越发显得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
虚竹瞧得失了半个魂,俯身吻下。
尤三姐眯眼瞧着他,似笑非笑,扭身闪避。
虚竹一把将她抱住,笑道:“你好好伺候爷,爷给你尝个好滋味。”
他甫一抱起尤三姐,便觉出了她身子的轻盈和滑腻,心魂不由一荡,将她放在床上,低头去解自己裤头。
尤三姐却一骨碌在床上站起,指着虚竹笑道:“你这会子有了花架子和几个臭钱,就拿我们娘俩儿权当粉头取乐儿,打谅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底子。可笑你打错算盘了。”
虚竹听见语气不对,正在一愣间,突见尤三姐从被底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酒意顿消,惊道:“你这是为何?快放下。”
尤三姐哼哼冷笑:“你就死了这份贼心吧。”
说着剑刃已割断了一缕青丝。
虚竹慌得大叫:“快住手!有什么话好说,我不碰你就是。”
尤三姐狠狠盯住他,突然道:“除非你做到我说的三件事,否则我现下就死在这里,决不让你称心如意!”
虚竹一怔,疑惑道:“你怎说都好,先把剑放下。”
尤三姐张口未及说话,眼中先滚下大颗泪珠。
“一是放了我母亲,送她回乡养老。”
虚竹咧嘴笑道:“好好,这还算个事儿么。”
心想:“一个是徐娘半老,一个是如花似玉,这笔帐好算。”
尤三姐接着道:“二是救出我姐姐。”
虚竹这回一愣,不知其意。
尤三姐继续道:“三是从官府大牢里救出一个人来。”
虚竹懵道:“好说好说,可是你总要与我说个明白。”
接着笑道:“来来,咱们坐下慢慢说。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答应你。”
说着径自去到桌前坐下,满上两杯茶。
尤三姐犹豫着缓缓把剑垂下,下床站到桌前,抬头正要说话,却见虚竹诡异一笑。
虚竹微微抬手,中指弹了两弹,先点了尤三姐的肩俞穴,再点了她腿上的环跳穴。
尤三姐松开剑柄软了下去。
虚竹探身将她扶在椅上,嘻嘻笑道:“你怎么不叫骂寻死了?”
尤三姐面色惨白,怒叫:“你也就配用这下三滥手段。”
虚竹嘿嘿淫笑:“爷爷手段多了,这反倒是最不常用的,一会儿让你试试我真正厉害的手段。”
说着将手伸进尤三姐红袄,摸着她滑腻的肩颈和胸脯。
尤三姐眼眶含泪,突然耍起泼来,叫道:“哼!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我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虚竹听她如此一说,心里反倒犹豫了,对她所说的后两件事也满怀好奇,笑道:“你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
说完缩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尤三姐怒道:“你解了我穴。”
虚竹摇头一笑:“我可不知你的深浅,有话你就说来听。”
心中却想:“我就想解也不能,当初只学了点穴,却未学解穴,阿朱这么机灵的人也忘了教我。”
尤三姐怒气冲冲瞪他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来。
原来一个半月前是孟琏的生日,焦管家为哄其高兴,叫尤氏姐妹前去助兴。尤三姐来了月红没有去。当日深夜,尤大姐被抬了回来,人已经死了,下体血迹斑斑,明显是奸虐致死。孟府未将此当回事,连个说法也没有。尤三姐十分不甘心,跑去报了官。应天府问了案,没几天即把凶手捉拿入狱,而尤二姐却自始失了踪,至今未有任何消息。
尤三姐说完事情经过,接道:“官府抓的凶手叫柳湘莲,我知道他肯定是被冤枉的,另外我二姐也生死不明。”
虚竹惊奇道:“那柳湘莲又是什么人,你怎知他是被冤枉的?”
尤三姐犹豫一下,道:“柳公子是梨香院薛蟠的朋友,后来走动多了,就与府中许多人相熟了,他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来。”
虚竹一听,摇头笑道:“既是薛蟠的朋友,真个是他奸死你姐姐也未定。”
尤三姐驳道:“他根本与薛蟠那些人不是一路人。”
虚竹叫道:“不是一路人,怎会凑到一起去?”
尤三姐低下头:“他是为了……我曾在庙会遭遇一伙无赖纠缠,幸得柳公子解围,此事不知怎么被薛蟠知晓,他见柳公子有些武艺,便刻意结交,而柳公子也不便拒绝。”
虚竹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皇上可没让我管地方上的事,不过我倒可以试一试,官府上下都给我面子,只要你也肯给我面子,让我开心些……”
说着笑眯眯伸手去抱。
尤三姐正色道:“大人,我看你是个人物,才诚言恳求。你现下用强,我就当自己是个死人。”
虚竹惊讶道:“我都答应你了不是?”
尤三姐咬了咬唇,断然道:“我知大人一言九鼎,你做到了这三件事,我让大人称心如意就是。”
虚竹受她一激,心里有些退却,嘿嘿干笑:“也罢,我这就去想办法,谁让我心疼你这个小辣椒呢。”
虚竹回到自己屋里,酒在肚中烧得干热,连喝了几杯凉茶,才觉得好受些。
沁香和鹤仙已经脱衣在侧塌躺下,沁香翻身笑道:“爷去惹那个小雌虎了?”
虚竹嘻嘻笑道:“是啊,反叫她咬了一口。”
沁香扑哧一笑:“尤家三朵花里,她最是泼辣,听说连那个呆霸王薛蟠都受过她的骂。”
鹤仙接口道:“那还不明白,多半是心里头有人了。”
虚竹听了这句,疑惑道:“心里头有人?难道是那个什么柳公子?”
心里回想尤三姐的神色语气,突然有了几分明白:原来她闹死闹活,说来说去,竟要我去救她的姘头!那柳公子为什么不方便拒绝薛蟠?当然是怕不方便勾搭尤三姐。等我把他弄出来,尤三姐立刻和他双宿双飞了,还说什么让我称心如意?不是存心戏耍我么?
虚竹想到此处,适才压下的一股火,腾地燃旺起来,自语道:“小娼妇,你见过的男人虽多,爷见过的女人也不少,居然戏弄爷!你不知爷生平最恨什么。”
尤三姐穴道未通,偎坐在椅上,呆呆盯着桌上的剑,突见虚竹撞开门,狞笑着扑到眼前,她心里不由发抖,佯作镇静道:“大人你干什么?”
虚竹冷笑:“干什么?我在想办法救你情人儿。”
说完,端起茶杯看着杯沿上的一抹红唇印,接着冷笑:“早设计好了是不是?拿枪弄剑地哄我!”
尤三姐面色一冷:“哄你?你配么?真个死了,我也不怕。”
虚竹将茶水一口喝干,啪-!把茶杯甩在地上,接着拎起桌上的剑,一脚将桌子踢翻,举剑指着尤三姐胸口,叫道:“拿死吓唬爷!你不怕,爷倒怕吗?”
尤三姐胸口起伏,愤怒盯着虚竹,这时门外有人道:“三丫头,你在房里干什么?”
原来是尤夫人听到了动静,推开门却见女儿被剑指着,惊呼一声扑过来。
虚竹挥剑向她一指,尤夫人骇呆在女儿身旁,哆嗦道:“大人,你……这是为何?”
说完便猜到了缘故,跪下泣道:“大人,她不懂事,饶过她吧。”
虚竹叫道:“饶她?她说她是个死人,我倒要看她的心还跳不跳。”
说完,转剑在尤三姐胸前一划,“兹-!”
得一声。
尤夫人惊得几乎昏去,却见虚竹只是划裂了女儿的绿绸抹胸。
尤三姐大红袄下晃出半扇白乳来,流泪叫道:“够胆你就杀了我!”
虚竹用剑尖撩开红袄,色迷迷端详着整个酥乳,摇头道:“此时我还不舍得了呢。”
接着再用剑尖挑起她下巴,嘻嘻笑道:“你也不必让我称心如意,你生气的样子才动人哩。”
尤三姐向他啐了一口,心里直颤,只恨身子不能动,否则早把脖子向剑尖凑去,免受这番侮辱。
尤夫人扑跪在地,抱着虚竹小腿哭道:“求求大人,放过她吧。”
虚竹低头看她一眼,突然道:“你也把衣服脱了。”
尤夫人呆了一下,哭道:“大人心好,可怜可怜我们孤女寡母……”
虚竹冷笑:“可怜你们?当初我落难,疼得死去活来,你们谁可怜过我?”
此时外面有人听见了屋里的叫嚷哭泣,一个小尼姑出现在门口,惊得目瞪口呆。
虚竹转头怒喝:“滚!”
小尼姑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另有几个家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陆陆续续跑过来,在门口探头探脑。
沁香和鹤仙见虚竹怒气冲冲下了楼,也穿了衣服偷偷来瞧。
虚竹举剑用力一掷,“铛”钉在门柱,喝道:“看什么看?把门关上!”
众人抱头鼠窜,鹤仙战战兢兢从外把门合上。
双儿在楼上听到了喧闹,知是虚竹大耍酒疯,慌忙插紧门窗,心里莫名其妙得一阵哆嗦。
虚竹再向尤夫人喝道:“你脱是不脱?”
探身扯向尤三姐的红袄。
尤三姐从椅上滚到地上,红袄被他一把拽去,裸出雪白的半个身子,右上臂一个指尖大小的红痣,宛如朱砂笔在白玉上点过,煞是夺目。
尤夫人被虚竹的淫威骇得心惊肉跳,上前抱住女儿,仰头哀求:“大人别气恼,我脱,我脱!”
说完哭泣着站起,一件一件慢慢脱去,羞愧得抖抖擞擞。
尤夫人自生了尤三姐,便未在男人面前光过身子,现在早已发福,腹部也有了赘肉,但肤色依然白腻如脂。
虚竹瞧得欲火盛起,一屁股坐到椅上,伸臂拎起地上的尤三姐,从后将她抱在怀里,嗅吻着裸背香肩,一手捉住了前面的椒乳,一手往她裤腰里钻去,笑道:“爷最会疼人了,何苦惹爷生气,乖乖顺从,保你美得鼻涕冒泡。”
尤三姐闭眼无声哭泣,泪水打湿了整个面颊,暗自后悔轻易招惹这主儿。孟府男人多是绣花枕头,她对付他们游刃有余,而身后这主儿却如干臭的腐肉,油盐不进。
尤夫人瞧着女儿,心如刀割,她最疼爱这个小女儿,一心指望她清清白白嫁个好人家,自己背井离乡半辈子,到老好歹有个依靠。
“大人!让我服侍你……让大人高兴……好不好?”
尤夫人捂着羞处哀求。
“呵呵,香味好纯啊……好好……你把自己摸出水来。”
虚竹边说边嗅着尤三姐鬓后的柔毛。
尤夫人闻言语滞,听虚竹接着说道:“你要摸就快些,你们谁的水多,我就要谁服侍。”
尤夫人流出两行愤泪,犹豫着慢慢摸到自己乳上,另一只手伸进两腿紧紧夹住的腹底,羞愧地痛哭起来。
虚竹抱着一个,瞧着一个,一时得意之极,手在尤三姐的底裤里,拨草探源,细细玩弄。
尤三姐失声恸哭,渐渐哭出声来,而尤夫人的哭泣声却渐渐低了下去,手下动作也停了。
虚竹问了一句:“还没出水么?我可要等不及了。”
尤夫人的哭泣声骤然大了,慌张揉了几下,哭道:“呜呜……出了……出水了。”
虚竹叫道:“真的?让我瞧瞧。”
尤夫人哭着抬手向虚竹翘起手指,却听他笑道:“好好,不过你自己忙乎半天,还没有你女儿湿哩。”
虚竹从尤三姐裙下缩回手,举在眼前,拇指和中指一捏一张,试了试粘不粘手,又举在鼻下嗅了嗅。
尤三姐突然抬起头,满脸泪水哭叫:“娘……女儿不活了。”
尤夫人见女儿如此说,登时觉得悲惨无比,疯了似地扑向虚竹,叫道:“我也不活了。”
虚竹见尤夫人扑到面前,忙伸直一只手臂卡住了她脖子。
尤夫人身子不能前行,双手向前奋力抓去,十指在虚竹脸前徒然飞舞。
尤三姐见母亲拼了命,侧头挥肘向虚竹捣去,原来她的穴道已然自行解了。
虚竹歪头一躲,松开了尤夫人的脖子,抓住了尤三姐的手,抬脚向尤夫人一蹬。
尤夫人闷哼一声,向后仰摔在歪倒的桌腿上,痛哼一声,翻身趴着不动了。
尤三姐嘶一声:“娘……”
一口气没上来,一歪头晕了过去。
虚竹也吓了一跳,把尤三姐扔到床上,急忙去瞧尤夫人,摸她呼吸还是热的,才松了口气,一脸淫笑着走向床边。
尤三姐泣声醒转,见了眼前狞笑的虚竹,惊叫着双脚用力乱蹬,却被他抓住了两只脚踝。
虚竹脱掉尤三姐的两只鞋,再去撕扯她的裙带,腾出一只手按住了她胸脯,尤三姐的粉拳便尽数击在了他臂膀上,而他全然没当回事儿。
原来尤三姐自小习舞,只会一些翻跟头一类的粗浅功夫,舞剑也是为了好看,至于点穴解穴,那也只是听人说过而已。
虚竹轻易便把尤三姐的绿裤扯掉,裸出了两条雪滑滑的腿。
尤三姐下身赤凉,不好再蹬腿,凑头拼命咬向虚竹的手腕。
虚竹不妨她咬,惊慌缩手。
尤三姐趁机滚落下床,不及起身,只顾向门口爬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取下门柱上那柄剑,宁死也不让虚竹得逞。
虚竹跪行追在尤三姐股后,拽下她短裤,然后一手提住她光溜溜的白股,一手将自己鸡巴掏了出来。
尤三姐双手扒地,奋力想要挣脱,突觉羞处一胀一疼,心里惊呼一声,挣扎着向前跪爬了两步,腰胯再被死死抓住,一物直钻体内,火辣辣得越进越深。
尤三姐惊恐之极,身子一颤,不知哪来的力气,终于挣脱出来,刚爬出两步,就觉虚竹在身后追过来,狠狠一撞自己的臀后,那物硬生生顶进来,搅起的剧痛一下子木了半个身子。
尤三姐闷哼一声,双臂往前一扑,扑倒了地上的烛台架子,房间里登时一片黑暗。
随着眼前一黑,尤三姐昏厥了片刻,但觉腰胯被提起勒住,腿膝用尽力气也半点移动不得,股后再次被狠狠一撞,那物硬生生顶到了深处,似乎将小腹火辣辣劈开,随即抽出去顶进来,传来一阵阵痛彻肺腑的麻涨。
尤三姐呜咽一声,恨泪如雨,口中一股腥咸味道,已将自己嘴唇咬破了。
虚竹甫进蛤内,便觉龟头被挤得生痒,痒得他心底直发酸,待一下子进到蛤底,又觉龟皮被刮得生疼,但越痒越疼,他越忍不住去寻这种痒疼。
他急急动作,几下便面红耳赤,这几下却也将干紧的蛤道捣得通畅,于是挺起腰力,全进全出,磨撞得蛤道和蛤底一下子变得火烫,舒服得他呵呵大喘,这一晚上的无名之火终于得了痛快发泄。
尤夫人嘤嘤醒转,惊慌一瞧便趴在地上绝望抽泣,听着女儿被一下一下击得啪啪大响。
虚竹哼哼着越动越快,最后用尽力气勒紧尤三姐,浑身抖了好几抖,抽出来骂句“小娼妇”,心满意足地回房了。
尤夫人听见虚竹开门离去,泣唤一声“儿呀-!”
扑去抱住女儿。
门口敞进来的光亮,照出尤三姐呆滞的目光,直直盯着门柱上闪着清辉的剑,挣扎着就要起身。
尤夫人将她抱紧,慌道:“儿呀!只是命苦,不要想不开呀!”
尤三姐嘴角抽动几下,幽幽道:“娘,我活不成了。”
尤夫人惊叫:“你大姐冤死,你二姐生死不明,你如今这样,叫娘还活不活哩。”
“孩儿不孝,让我去死吧。”
尤三姐喃喃道。
尤夫人呆了一呆,坐起来抹着眼泪:“好女儿,你要死,娘也不活了,咱娘俩一快儿去吧。”
尤三姐瞧瞧母亲,叫声“娘!”
扑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第038回 桃花逐水流
第二日午后,虚竹叫来贾知府问起柳湘莲案件。
贾知府说该案已结,案犯也已供认不讳。
虚竹道:“严刑拷打执迷不悟的恶贼本是应该,但如造成冤假错案,可就是为祸一方了,皇上赐我尚方宝剑就是要我代圣上惩戒昏官污吏,我和大人投缘才不得不出言提醒。”
贾知府揣度着他的意思,点头道:“大人说的极是,我早觉此案还有不清楚之处,人犯的供词也颇有蹊跷,即当重审,请大人监堂才好。”
虚竹满口应允,坐官轿随贾知府来到府衙,升堂传唤犯人柳湘莲。
柳湘莲被抬到堂上,已被打得不成人样,话也说不出。
虚竹再叫贾知府传唤孟琏。
孟琏从府中赶来,极为纳闷:“已上上下下打发了不少银子了,怎又节外生枝?”
待到堂上见了虚竹,登时又惊又恨,他男根被虚竹割去,几乎丧命。
贾知府本是被虚竹逼得无奈,只浮皮潦草问了孟琏几句。
虚竹知他成心乱判糊涂案,便自行施起号令,叫道:“大刑伺候!”
咣当几声,几件刑具摆上堂来。
孟琏心惊肉跳,心知虚竹绝不会手下留情,自己在他手里肯定熬不过,不得不低下头,忍恨道:“大人,小的愿招!”
虚竹笑道:“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只要你痛快说出来,本大人不会为难你,说!尤大姐怎么死的?”
孟琏无奈之下,把自己当日酒醉后折磨尤大姐致死,其后下迷药陷害柳湘莲之事说了。
虚竹再问起尤二姐。
孟琏一口咬定不知。
虚竹看着孟琏在供词上画了押,拱手对尴尬之极的贾知府道:“以后的事儿,我不懂,请大人作主。”
贾知府叫人来把孟琏下到大牢,忍不住抚慰他几句:“尤氏本是家妓,你又醉了酒,按律罪不致死,最多皮肉受苦,或者多罚些银子也就罢了。”
虚竹在旁冷冷道:“我离京时,圣上特有交待,对待顽劣之极的恶徒要严惩不贷。”
贾知府点头应是,吩咐狱司为柳湘莲医伤,将其无罪释放。
虚竹没想到此事办得如此痛快,得意洋洋出了府衙。
走不多远,见一辆华丽马车迎面挨着自己轿子过去,车的颜色和装饰甚是眼熟,细思想起,这是孟家那个二奶奶熙凤的车辆。
虚竹念头一转,吩咐轿子转头远远跟着,见马车停在了一个大宅门前,令亲兵去打听,得知这宅子正是贾知府的私邸,心里登时明白,这个凤姐儿来为老公说情了。
过不多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凤姐儿谈笑风生,被几个夫人送了出来。
虚竹远远看去,浑身一热,见凤姐儿打扮得与众人不同,披着灰鼠披风,额头围着攒珠,上着桃红撒花袄,下穿大红貂鼠裙,粉光脂艳,煞是惹眼。
凤姐笑道:“姨娘姐姐们莫要远送了,等你们老爷回来请跟他说,虽然太姑妈不在了,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请他多担待我们这些后辈,下次我还要来郑重谢过的。”
虚竹恍然大悟:“难怪贾知府鬼鬼祟祟,原来他们之间是亲戚,这笔账可得给他记下。”
凤姐儿登车行了一程,听得马声一嘶,车子急急停住,伸头诧异看去,见车前当路停着一顶高大官轿。
虚竹从轿中探出头来,一本正经道:“这位是孟家二少奶奶么,本钦差找你有话要问。”
凤姐儿一楞,吃惊道:“是你……大人,此时不大方便吧。”
虚竹笑道:“二奶奶见谅!有人托我查访尤家二姐下落,人命关天,不得已特来相问。”
凤姐儿脸色变了变,笑道:“既然如此,要传我上堂么?大人先请。”
虚竹暗道:“见她神色,好象清楚尤二姐的事儿。”
口中说道:“事关重大,请二奶奶到轿中,本钦差才好说话。”
此言一出,不仅凤姐脸色大变,亲兵们也觉莫名其妙,哪有光天化日之下叫别家夫人与自己同轿的?
虚竹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当日在二奶奶轿中,有些事儿没说完,现下一并请教。”
亲兵们心中恍然:原来他们早就同乘过一轿的。
凤姐脸色发青,心想:“他是恨我唆使刘婕杼害他,难怪他揪着我家孟琏不放,看来今日只能见机行事。”
四下瞧瞧,见此时街上无人,脸上的惊怒换成了娇笑:“如此便麻烦大人相送了。”
然后叫自己的马车后面跟着,欣欣然登上了虚竹的官轿。
虚竹掀帘迎她上来,暗暗向轿前的亲兵使了个眼色,又努努嘴向后示意一下,那个亲兵微微点头,意思是明白了。
虚竹把帘子挡实,翻身抱住凤姐香喷喷的身子,笑道:“好姐姐,想死弟弟了。”
说着便凑头亲去。
凤姐儿一面摄定心神,一面推搡躲避,笑道:“都做了大内总管还……还这么……胡闹?”
虚竹堵不住她嘴,便狠狠亲了亲粉脸,笑嘻嘻道:“想必姐姐早听说了吧,我这身衣服是借来的,就是真得做了太监,也一样愿做姐姐的裙下鬼。”
凤姐儿瞪他一眼,嗔道:“差点成了一家人,在这里说什么鬼话?”
虚竹低声叫道:“我几乎做鬼还不是姐姐所赐。”
凤姐儿听他说起那日之事,自知理亏,忙道:“无论如何,总归还是自己人,等公主姐姐回来,姐姐一定替你求情,那公主姐姐和蔼可亲,你一准就没事了。”
虚竹登时有些惊慌:“我得了皇帝这个大靠山,这些日子只顾得意,倒还真忘了南唐公主。”
他心中吃惊,口中笑道:“我对公主师父也好生牵挂,不过听说她最近出了点事儿,恐怕等不及她了。”
凤姐儿看他神情,心里也没底儿,暗想:“他如此胆大妄为,也许南唐公主真得出了什么事,否则怎么一直没消息,没准就是叫他给害了。”
凤姐暗暗吃惊,口中也笑道:“那我去求老祖宗,自己人还有什么话不好说,凡事要互相体谅担待。”
虚竹呵呵一笑:“姐姐求这个求那个,孟家没有男人了吗?总叫姐姐出头露面!哦,对了!我做了假太监,你老公倒成了真太监,自是不好出来见人。”
凤姐儿的笑容顿在脸上,忍不住变了脸色,怒气冲冲道:“你做的好事儿,还有脸说?”
虚竹嘿嘿一笑:“姐姐莫生气,还有弟弟我呢,我替姐姐消消火。”
说着将她抱紧,拽开灰鼠披风的系带,在桃红袄上乱摸一气。
他这一动手,心里便打定了主意:“管她什么公主,什么老太太,眼前这个二奶奶于公于私都不能放过。”
凤姐儿扭着身子来回躲,袄里被他钻进去了一只手,凤目竖了几竖,到底不想轻易撕破脸,勉强笑道:“你先别乱来,姐姐还有话对你说。”
虚竹拿住了一只丰美耸立的玉峰,稍稍一捏,手掌都软了,喘道:“现下说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还看不出么?我带着皇上密旨,早晚要抄孟氏山庄,到那时有什么话不好说?”
凤姐心头剧震:“此话多半不假,那半死的相公也就罢了,可是女儿该有个后路。现下若不给他些甜头,恐怕笼他不住,总之不让他得手就是了。”
她想到这里,暗暗松了虚竹手腕,软叹:“你这冤家小祖宗,姐姐怎也硬不起心哩!他日若忘了,姐姐就呕死算啦!”
虚竹大喜:“那怎么会?我早就忘不了姐姐了。”
说着急急把红袄解开,将里面的小衣顺着丰腴的雪膀扯到两侧,没了耐心去解肚兜,直接用力扯脱,蹦出了一对失掉束缚的美乳。登时被颤巍巍的雪白晃得目眩,匆忙捧起,珍惜玩弄,贪婪的低头吮吸。
凤姐儿一会儿便面泛潮红,不得不挣扎起来,娇喘吁吁道:“姐姐已容你如此胡闹,快罢手!不能再乱来了。”
虚竹乍得肥美滋味,怎肯就此罢手,一手搂住香肩去吻,另一手摸去乳下的小腹,所触皆暧滑软腻。
凤姐左闪右避,只肯给他香腮,却没提防腰间的裙带被悄悄解了,发觉后骇极,慌去捉那只手时已来不及,秘处竟被触到,心里咯噔一下,却又被虚竹趁机擒住了双唇,把舌头塞进来堵了满口。
凤姐两处要害被制,慌得一阵迷糊,睁大眼睛,手足无措,底下已被两根手指摸索着探进来,立时再也使不足力气,又惊又气,急出了一身香汗。
虚竹却大得奇趣,上面纠缠着香舌,下面频频勾弄着肉壁上一颗米粒大小的突起,只两三下,手指所绕便尽是粘津津的滑腻。
凤姐猝不及防,一时间被玩弄得无力张眼,挣扎也越来越柔弱,连香舌都软成了棉团。
虚竹心中暗喜,只道事情成了,抽出沾满油蜜的手指,双手用力将凤姐的里裤并大红裙一起蜕到她膝处,露出了雪腻的小腹和一截白嫩粉腿,也露出了黑黑密密,整整齐齐的一片毛儿。
凤姐惊呼一声,脸上失色,在酥软中突然有了力气,慌忙抓住裙带拼命往上提。
二人俱不出声,喘着粗气在轿内揪扯僵持。
凤姐渐觉手酸,慌张无奈之际,虚竹突然松了手,凤姐忙耸臀挺腹将裤裙拉回腰间,大大舒了口气,只觉惊险之极,喘着娇气捋捋散发,正要张口喝停轿子,却骇见虚竹匆匆忙忙解开裤子,从裆底掏出怒勃的一条来。
那物黑红粗壮,面目狰狞,龟头涨得可怖,前端又涌出一粒红油油的圆润肉球来,鼓鼓胀胀得令人心惊肉跳。
凤姐直勾勾得瞧着一呆,心里惊呼:“我的娘哩,他这个怎这么大!”
心随即慌得要跳出来,自从孟琏成了残废,她好一阵儿没见男人这东西了,惊叫道:“你这泼皮,想要怎样?”
虚竹举着勃茎逼过来,喘着粗气道:“我就求姐姐这一次,姐姐应了吧。”
凤姐贴着板壁,无处可躲,用手推着虚竹,却又不敢瞅他那物,面皮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气急败坏道:“你把姐姐当什么人了,你要弄过火了,我宁死不依的!”
虚竹撕扯她裤裙,急道:“姐姐知道男人的丑样,这泡尿要是尿不出来,火是下不去的。”
凤姐不顾一切跟他拉扯,觉他这回真个用了蛮力,自己用尽了力气也拦他不住,裙裤又被扯到臀下,慌得一时没了主意,恨恨道:“好了,好了,你松手,姐姐帮你尿出来就是。”
虚竹大喜,忙放开凤姐,却见她匆匆拉上裙裤急急坐起,犹豫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眼珠转了转,瞧了瞧那物,向前探出一只白玉般的手,轻轻捏住了龟沟。
虚竹心神一荡,呆呆愣愣好像被点住了死穴。
凤姐甫一捏住,顿觉火热烫手,慌张扭过头去,羞得耳根子都红了,往下一捋,又觉出茎杆硬如铁石,又粗又烫,还微微有些粘手。
凤姐身子顿趐了半边,心里麻麻地想到:若被这巨物弄进去,不知是个什么滋味?随即吃了一惊,暗骂自己胡思乱想,慌忙颤着手胡乱套动,另一只手悄悄去掀窗帘,只盼轿子早些到地方。
她早已有些奇怪,怎么外面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人声,掀开纱帘一角望出去,顿时惊极,见轿子已停在了一处不知名的什么地方,四周颗颗大树,一片寂静,那些兵士和自己的马车都不见了。
凤姐一惊之后,清楚虚竹做了手脚,立时叫苦不迭,慌得心尖直抖。
虚竹被玉手套动,他双手也没闲着,在丰腴的身子上到处玩弄。
凤姐被他揉得气息渐渐浮了,方才只盼轿子快些到山庄,现下已没了指望,只盼他快些在自己手里尿出来,否则这泼皮不会罢休。
她有了这份心思,便索性转过头,心麻肉跳得端详手里那物,开始用心套动,另一只手伸出来,在鼓囊囊的顶球上轻轻一点,然后捏住龟颈的凸起,把一根玉葱般的指头搭在马眼上,刁巧揉了几下,顿把虚竹揉得浑身一激灵。
原来凤姐孕生女儿巧姐时,不能与孟琏行房,又怕他去外边胡来,便在这手上功夫下过许多心思,她聪明灵巧,这手上功夫自然娴熟巧妙。
虚竹经了凤姐几揉,腰眼儿发酸,粗茎胀得青紫,颤音哼了几声,险些失神尿了出去,慌忙从她手里抽出,双手再去拽她腰间裙裤。
凤姐骇得一手死命拉住小裤,一手拼命推着虚竹,惶急道:“这可不行,不能乱来了,好弟弟,姐姐用手帮你,你不要再闹了,这样万万不行!”
二人滚到了一块儿,凤姐腰酸手软,香汗淋漓,虽然奋力挣扎,裙裤仍被再次扯到了膝处。
虚竹见了那片整齐的浓毛,手掌向里一插,指头又勾进了秘处,努力去触肉壁上那颗米粒大小的突起。
凤姐抵挡不住,心里连连惊呼,欠身将他那物再捉在手里,觉出这物又粗又烫了一些,一鼓一鼓得青筋暴出,便急急套动,指望他即刻尿出,自己也暂且熬过了眼下这关。
但她却抵挡不住虚竹的勾弄,过得片刻,便腰眼儿酸软,坐个不住,不得不扭来扭去躲避体内的手指,眼看那物开合着鬼眼,咬唇恨得咬牙切齿,底下再挨几下,忽地心眼儿也酸了,不由惊吟一声,再顾不上那物,双手慌张去捉虚竹的手腕。
虚竹就势从她腹底抽出手来,挣出手来再去扯她已裸到膝处的裙裤。
凤姐惊慌再与他拉扯,但身软骨酥,手已酸得无力,眼睁睁看着裙裤被从脚踝上顺了出去,立时慌得连挣扎也不会了,紧紧夹着两条丰腴的赤腿,脚踝却被抓住轻易分开,一只腿被虚竹身子压住,另一只腿被他用手举起,如此一来臀下便整个藏不住。
凤姐急得用力一蹬腿,却将小腿赤裸裸伸出了车窗,只得慌忙再收回来,任由他高高举着,将羞处一览无遗,一时间羞恼欲泣,咬牙恨道:“绝不能容他再乱来下去,不然可就真得毁了。”
虚竹一手擎着粉腿,一手去拨弄秘处,见玉门不大不小,线条分明,里面殷红嫩粉,浓艳淫糜,不由得双眼放光,挤住温滑的双股,把蠢蠢欲动的大茎头直凑过去。
凤姐粉脸失色,双手挣扎到身下,死死捂住了要害,叫道:“你若来真的,姐姐死也不答应。”
虚竹拉扯她手腕,急道:“这里没旁人,你死守什么?”
凤姐咬牙道:“我死在这里也罢,决不容你来真的!”
虚竹一时也无可奈何,气喘吁吁道:“姐姐上回点得火,烧了弟弟整整一年,这样好不好?姐姐用嘴给我去去火。”
说着放开凤姐大腿,双手按住她双肩,揉身将丑物送到她眼前,几乎触到了她唇上。
凤姐瞪目一惊,只见那腌臜东西涨得又肥又大,油光光得向上翘起,黑红狰狞的茎身浮起了一条条蜿蜒的青龙,冲鼻一股怪味儿,她不知这里还有着尤三姐的体味儿。
她此时已乱了阵脚,百般无奈之下,只想守住最后一关,咬牙啐道:“混账东西!”
颤着心尖,微微张口,闭眼含住了龟眼。
虚竹身子一抖,往上挪了挪,将硕大茎头尽送与凤姐口中,见了她玉容嫣红,红唇箍着龟颈,蹙眉不胜的诱人神情,不禁亢奋之极,尽力往里塞,无奈凤姐虽想尽力容纳,却也吞不到一半,口中撑得满满的,涨得她呼吸不畅,喉垂巨痒,只得扭头吐出来,嗷嗷干呕不止。
虚竹趁着凤姐低头干呕,突然用了一股狠劲儿,猛地分开她两腿,紧紧夹在腋下,俯身将她死死压住。
凤姐吓得心都不跳了,用力推着虚竹肩膀,高翘两只小腿疯了似的乱蹬。
虚竹焦急求道:“姐姐就容我这一回,回头等圣旨一下,你们所有人都不知哪去了。”
凤姐听了心头一紧,浑身力气不由一松。
虚竹借机拨开她双手,胸膛压住了她双乳,然后双手缩到腋下用力一提她双腿,硕大滚烫的龟头便已挨着了油腻腻的蛤口。
凤姐觉出股下的阵阵温热,吓得双手死死揪住虚竹头发,拼命摆臀耸腰,心里惊呼不已。
虚竹被她揪住头发,头皮剧痛,真个急了,大叫:“你姥姥的!什么都做了,还差这一点么?你一上轿子,我就定了心,今日绝放你不过。”
凤姐一听,顿时气悔之极,原只想笼络笼络他,容他吃吃自己豆腐,想着大白天的他能做出什么天大的事来,却万万想不到,这个泼皮什么都敢做,把自己逼得一步步把羞死人的事都做了,就是他此刻罢手,自己也没脸见人了,这时已觉底下那硕大东西正一点点进来,熏得半个身子都热了。
凤姐恨泪盈眶,心里惨呼:“完了,守不住了。”
脑中一阵迷糊,泣道:“你日后能不能放了我们娘俩?”
虚竹忍着头皮疼痛,恶狠狠道:“那就看姐姐能不能松手?”
说完咬牙用力一耸屁股,龟头便撑满了蛤口。
凤姐惊羞之极,心乱如麻,恨泣一声,便没了力气,随着她身子一软,火热粗巨的肉棒扑哧扎了进去,随即刮着软腻的肉壁狠狠揉到了池底。
凤姐腰眼一酸,心也跟着一酸,咧嘴呜呜恸哭。
自她嫁到孟府,多少人打过她的主意?然她心高气傲,决不肯轻易许人,或是不假颜色,或是假意逢迎,将那些老少爷们玩弄于股掌中,今儿个却毁在一个无赖手里。
虚竹一插到底,立刻发现凤姐与众不同,蛤穴里面软物绵延,重重迭迭地包围过来,团团肥嫩滑腻,既肥得流油,又温柔紧凑,不由人不奋力动作,回回直顶肥美非常的池底,忽在深处尝到一个软嫩微凸之物,便狠狠追杀过去,抽出顶入拉扯得嫩肉翻腾,次次触实久旷的蛤心。
凤姐忍辱含悲,哭泣几声后,心里却生出尴尬之极的慌乱。
她花径分外幽深,平常孟琏难及池底,不过十中三四,像现下这般回回如受槌捣,从来就没有过,那种涨满花房的粗巨,麻得她心里直哆嗦。
虚竹终于得了手,狂喜大动一阵,见凤姐已经顺从,便笑嘻嘻抽出来,挪挪她柔腻的屁股,把她摆放得更舒服些。
凤姐睁眼瞧瞧他,但觉心里空落落得难受不已,待他噗滋一下子再进来,花心越发被插得实了,那种滋味也越发难以抵挡,不由得娇哼一声,慌忙咬住下唇,脸蛋憋得通红,细小的喉结上下滚动,忍得片刻便不得不张口急喘,娇声即连绵不绝。
虚竹在肥美的油穴里越插越疾,觉出玉门近处里面那颗米粒般的凸起刮得龟头甚美,鸡巴渐渐粗长了几分,捣弄得凤姐花枝乱颤,通体香汗,不知不觉忘了惊羞,两只柔臂渐渐抱住了他腰背。
虚竹更是兴奋之极,上边姿意捏握满手肥软,下边尽情耸弄流油蛤户,酣畅淋漓抽得凤姐娇喘欲泣,摇头张口只想咬这泼皮一口,终于忍不住开口嗔道:“啊呦呦……啊呦……轻点些……混人……真得……啊呀……要死了你!”
突然听见这混人几声闷哼,抬眼见他脸上赤红,脸颊抖动。
凤姐突地一惊,花容失色叫道:“快出来,求你……”
虚竹顺着她的慌张推搡,稍稍抬起玉股,在龟头将出未出时,突然猛力往下一桩,噗滋扎出几滴花蜜溅出来。
凤姐“哎呀”一声娇呼,亦不知是苦是乐,一道极酸直贯上来,酸得她美眸轻翻,再也说不出话来,但觉小腹深处那团火热一下一下鼓胀,股股滚烫淋到了花心上,淋得她通体皆酥,花心乱颤,不住吐出温热滑腻的油蜜。
虚竹趴在凤姐身上粗喘不已,轿厢里飘荡着撩人的香热,他伸手撩了撩纱帘,从外面透过些新鲜凉气。
凤姐软绵绵抓住他胳膊,哀道:“不要让人看见,姐姐……没脸活了。”
虚竹哼道:“怕什么,我早晚把你从那个阉货手里弄过来,光明正大地肏。”
凤姐心里一抖,真真有些怕了他,不晓得这泼皮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
虚竹从纱帘中伸出手去,向外做了个手势,那些抬轿的亲兵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抬起轿子继续走路。
轿子一起,凤姐又慌张万分,推开虚竹挣扎着坐起,觉那粗大之物从体下滑出去,心头又是一酸,听他道:“姐姐今日就跟我走吧。”
凤姐惊呼:“你说什么疯话?”
叫完又心惊肉跳,恐怕外面的亲兵听到,低声再道:“今日上了你的当,就这一回儿,再不行的了。”
虚竹扶她起来,笑嘻嘻道:“当初姐姐哄我上轿,我这还不是跟姐姐学的?我不说出去,以后偷偷带姐姐走,绝不让姐姐受罪。”
凤姐眼中堆满泪花,泣道:“已经叫你毁了,哪敢说什么受不受罪,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虚竹打断她:“姐姐还想着那个假男人?”
凤姐急道:“你把他放出来。”
虚竹不应声了,专心去品尝凤姐的软唇香舌,但觉甘甜丰满如饴似脂。
凤姐任他亲了一会儿,用力推开他,盯住他眼睛,目光满是追问和恳求。
虚竹继续去捉香唇,笑道:“你不是求你家亲戚了吗?”
凤姐躲着他嘴,求道:“亲戚也靠不住,还不都是……势利的……嘴上客气……但没一句……落根的话,再说……你有尚方宝剑,谁敢逆你的意思,只有你……你……”
凤姐说着话,发觉虚竹的手又钻进了她红袄里,慌道:“不行了……就要到了……以后绝不可了。”
虚竹贪婪纠缠,边吻边道:“那事儿……好说,我答应姐姐……再好好亲亲。”
凤姐眯上眼心里哀叹,半推半就,轻轻往他口里送上了舌尖,渐渐被玩弄得又有了几分迷糊。
忽听到亲兵一声禀告,说孟家山庄到了。
凤姐一骨碌坐起,手忙脚乱地拭汁抹汗,整理衣裳,浑身酸软不堪,动作甚是吃力。
虚竹帮她系上裙带,问道:“何时再能见到姐姐?”
凤姐挽了挽秀发,神情不定,慌道:“冤家,可怕了你,饶了我吧,别再闹腾了。”
虚竹拉住她,突然问道:“好姐姐,先不忙下车,我问你一件事,那尤二姐死了没有?”
凤姐惊异瞧他一眼:“问这做什么?”
说着挣了一下身子,没有挣脱出来,只得含含糊糊道:“在我家地窖里,叫我那疯了般的相公弄得没死也差不多了。”
虚竹一怔,心道:“到底还是孟琏做得,刚才我还真信了他。”
见了凤姐惊疑的目光,忙再道:“姐姐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姐姐,姐姐的疯相公我回头就给姐姐弄出来。”
凤姐想了想,还是疑惑道:“你找尤二姐干什么?又打什么鬼主意?”
虚竹笑道:“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主意,有了姐姐,从此再不打别人主意了,心里头只想着姐姐。”
凤姐听他“姐姐,姐姐”的叫得亲昵,脸上不由发热,啐他一口,嗔道:“你甜嘴蜜舌的只顾自己得意,就忘了我那可卿妹子么?唉,她可真真可怜见的。”
说完撩开帘子小心的瞧瞧四周,慵懒不胜地钻出轿子。
见她下轿,抬轿的兵士都笑嘻嘻地不住打量。
凤姐羞得头昏脑涨,慌慌张张逃回家里,一屁股偎在枕被上,捂着脸酸泪直流,心里气极悔极,恨自己向来争强好胜,今日却被一个小无赖任意戏辱,自己怎就什么都从了他。
她越想越窝囊,又不敢哭得大声,忍得哆哆嗦嗦,汗汗津津,忽然觉出底下恍惚又流了一点东西出来,痴痴地呆了片刻,突地心惊肉跳,慌张跑去厢房,光着屁股蹲在水盆上,顾不上水凉,手挖到最深处边哭边洗,恨不得把肚肠也掏出来洗一洗。第039回 香魂祭香冢
虚竹哼着十八摸回到丝竹馆,意外见到馆内一派安静,微微有些惊异,径直上了二楼。
尤三姐的房门大敞四开,内中无人,烂桌残凳收拾了去,摆上了新的桌椅,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
虚竹愕然,想想昨晚的酒疯,有些细节已记不清了,心里突然心烦意乱,一时竟受不了如此整齐安静,便故意重手重脚,敲得桌椅呯呯作响,口中一迭声大叫:“人呢,人呢,都死哪去了?老爷要喝酒!”
他叫过几声后,心里舒坦了许多,原未指望有人来,便意兴阑珊准备回房,却见一人端着酒菜慢慢走进门来,眼睛红肿,行动迟钝,竟是尤三姐。
尤三姐走到桌旁放下盘子,木讷无语。
虚竹吃惊瞧着,坐下动筷吃了几口,满心疑虑,浑然没吃出滋味,心头突然一惊,叫道:“你这酒菜里没下毒吧?”
尤三姐冷冷看他一眼。
虚竹脊柱生出一丝寒意,过了一会儿,腹内并无异常,于是挤出笑容,道:“那个贾知府早受了孟家好处,根本不给爷面子,不过爷拿出尚方宝剑,那厮不得不松了口。”
虚竹说完这一句,接着吃喝起来。
尤三姐慢慢坐在椅上,转头盯着虚竹,目光依是冷冷的,含着一丝疑问。
虚竹故意不去瞧她,边吃边道:“已将死刑改为腐刑了。”
尤三姐眼中一愣。
虚竹偷见了她神色,忍不住大笑:“你放心,我明天再拿银子活动活动,兴许还能减点刑,给你留下小半截。”
尤三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突然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手拿着酒壶直打颤。
虚竹笑着再道:“你姐姐的消息也有了。”
说完提筷夹了一口菜,在嘴里慢慢嚼着。
尤三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她在哪里?”
声音沉闷,嗓子嘶哑,与昨日酒席上的娇声快语判若两人。
虚竹听了有些恻然,匆忙把菜咽下,答道:“只知她还没死,被藏在哪里也有了线索,我得亲自冒险去打探打探。”
尤三姐没再追问,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虚竹拿起酒壶替她斟满,笑道:“自己喝有什么意思?我陪你一块儿喝吧。”
尤三姐看也不看他,一言不发,抬手喝了。
虚竹再次斟上,尤三姐手未离杯,随即又干了。
虚竹尴尬放下酒壶,有些气恼,喝了自己杯中酒,起身离去。
尤三姐浑然不理,自斟自饮。
虚竹回到房间,洗洗脸擦擦身,连着两日胡帝胡帝,一上床便觉困倦袭来。
迷迷糊糊,忽见尤三姐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她,至一所在,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
四下一顾,已不见了尤三姐,山后有人作歌曰: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虚竹寻去歌声,见一石坊横立,上书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两旁一副对联,寥寥几字反反复复。
这几字虚竹恰巧都认识,佛经里常见的,乃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虚竹平生头回念出一幅完整的对子,沾沾自喜,却也大为迷惑,觉其意甚是不通,像是孩童胡乱涂鸦,忽然想起哲宗赞他名字的话来,什么虚虚实实,似竹非竹,倒与这副对联有几分相似。
转过石坊,便是一座宫门,听得歌声又唱道: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歌声未息,走来一个仙子,蹁跹袅娜,端的与人不同。
虚竹定神瞧去,来人正是可卿,喜得心中乱跳,上前拉住道:“原来你没死,可想死我了,你从那里来?这又是何处?”
不料可卿笑道:“你认错人了,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专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总掌尘世之女怨男痴。”
见虚竹万分惊诧,那仙子指着石坊上的四个大字,道:“此乃太虚幻境中的孽海情天。”
接着嫣然一笑:“今忽与尔相逢,亦非偶然。你随吾一游吧?”
虚竹是知非知,是觉非觉,随仙子到了一香闺绣阁前,仙子将他轻轻推了进去。
其间铺陈之盛,乃虚竹素所未见之物,更可惊者,早有一位娇小女子在内,卧在床上,笑着瞧他,其鲜艳可爱,正是初见时的香菱。
虚竹惊喜不胜,上前抱住,亲了几口,注目一看,怀里之人面若玉盘,艳若芙蓉,竟又不是香菱。
虚竹惊道:“宝琴姑娘,原来你也在这里。”
薛宝琴并不答话,媚眼如丝,晕红满面,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虚竹色心淫动,宽衣解带,行起云雨,所触皆柔软香甜,耳边听得“啊呦呦……轻些……啊呦……要死了你。”
虚竹一怔,这声音却又像是凤姐,忽觉身下滚烫,吃惊瞧去,眼中不是了薛宝琴,却也不是凤姐,而是双颊赤红的史朝云。
但见史朝云的眸底越来越透彻晶亮,转瞬间又变成了木婉清,惊泣几声,神色越来越晦暗阴森,忽尔化成了粉红骷髅。
虚竹大叫一声,掀被坐起,出了一身冷汗,裆底一块尤其冰凉,居然遗了梦精。
他怅然若失,望向窗外皎洁新月,眼前浮起梦中仙姑的艳影,至美至纯,久久挥之不去,同时也清晰回想起:在氤氲暮色中,寂寞小楼佳人朦胧,哀婉玉容凭窗相望。
一时之间,一团愁绪,在虚竹心里浓浓得化不开,这时他才觉出,傍晚时的烦躁,尽缘从凤姐口中听到了可卿,暗暗勾起了他渐渐淡忘的心事。
虚竹穿衣走了出去,楼前四个大红灯笼红彤彤亮着,一楼人影交织,传出熙闹欢笑;二楼灯光昏暗,木鱼诵佛之声时有时无。
虚竹去敲敲双儿房门,轻轻唤了两声。
双儿在内吃了一惊,犹豫片刻,想到这些日子一直躲他,不免内疚,披上衣服拉开门。
虚竹道:“来,公子带你出去。”
双儿听听楼下动静,慌张推辞:“公子,这么晚了,我实是困了。”
虚竹拉起她手,笑道:“好双儿,我心里有些烦闷,你陪我出去走走。”
双儿一听不是喝酒玩乐,当下点头应允。
二人刚下到二楼,便闻到一股浓重的污浊酒气,寻去一瞧,见尤三姐独自在房内已醉得一塌糊涂,头脸扑在桌上,桌上撒了半壶酒,还铺着她的呕吐物,粘得头发上都是。
虚竹再去敲开尤夫人的房门,见她几乎站都站不住,打开门就软在地上,满脸烧得通红。
虚竹无奈,下楼叫人去给尤夫人请郎中,又到花厅叫了沁香和鹤仙,见她二人嘻嘻哈哈醉醉醺醺,不由来了无名火,挥手各给二人一耳光,骂道:“白养你们,只顾玩乐,早晚将你们放在窑子里接客。”
那二人捂着脸,莫名其妙,又惊又痛。
虚竹命道:“上楼去给醉酒那个清理清理。”
二人不敢吱声,赶紧去了。其他人见虚竹发怒,也讪讪得不敢再闹,不声不响悄悄散去。
虚竹和双儿来到大观园院墙。
月下看去,虚竹当初打出的破洞已被人补上,他稍稍运力推掌,又把补上那块儿弄塌了。
双儿问道:“公子,你是要进去吗?”
说完身子一拔,轻轻跃上墙头,然后从腰间抽出金鞭,顺下来道:“公子抓住,我拉你上来。”
虚竹拽住鞭头,应了一声,借着双儿的劲儿运力一跳,不想双脚高过了墙头,继续轻飘飘往上飞。
双儿大吃一惊,一抖鞭子将他拉下来。
虚竹稳稳当当落回墙头,笑道:“你拉着我,我没敢太用力,不想还是跳得高了。”
双儿吐下舌头,惊道:“公子,原来你轻功这么好?”
虚竹摇头笑道:“这就是轻功么?总是想不起来用。”
说着弯膝跳下去,虽然动作笨拙,没丝毫花样,但轻盈无比,落地无声。
二人到了玉香楼小院。
楼院黑寂,长长的秋千在月光下清冷冷得竖在那里,其旁却多了一个园丘,丘前立着一块白玉方碑。
虚竹吃惊:“这是她的坟墓吗?怎么葬到了院子里。”
走近一看,碑上只有两个字,双儿轻轻念到:“香冢。”
虚竹抚摸着玉碑,喃喃道:“香冢……她身子那么香,自然是她的坟墓了。”
退后几步,郑重在碑前拜了三拜。
双儿不知这是谁的墓,跟着他拜了三拜,轻声道:“月亮照得亮堂堂的,咱们莫要惊了这里人家。”
虚竹叹道:“你刚才拜的,就是这楼的主人,哪里还会惊了别的什么人。”
双儿吃了一惊,问道:“那这楼里就不会有其他人了?”
虚竹点点头,瞧瞧双儿,见她一脸骇然,向上一指:“那……那是谁点亮了灯?”
虚竹抬头看去,顿吃一惊,见二楼的窗纸在黑暗中透出灯光,忽闪忽闪的明亮起来,好像刚刚燃着。
虚竹纳闷:“谁又住在了这里?”
想了想,笑道:“你敢不敢上去瞧瞧。”
双儿迟疑一下,跃了几步,用力跳上二楼,扬鞭卷住楼顶的角檐,身子倒吊在亮灯的窗前,捅破窗纸看了一会儿,跳下来诧异道:“没见有人。”
她话音刚落,那灯突然灭了,小楼上下又是一片漆黑。
二人同时“咦”了一声,却见窗户里忽闪忽闪地又亮了起来。
双儿嗖地挺身再窜上去,照旧看了看,落下来惊道:“还是不见有人。”
虚竹低呼:“没人?那是谁点的灯?”
双儿往虚竹身上靠了靠,颤音道:“是没人,只有……只有墙上一幅画……画上有人……”
虚竹拉起双儿冰凉的小手,勉强笑道:“你是从鬼屋里出来的,难道还怕鬼吗?”
说完不由一怔,脊背登时一阵发麻,想起可卿房间那幅画,上面画得正是可卿春睡。
那灯忽一下又灭了。
二人同时又呀了一声。
双儿紧紧贴在虚竹身上,手在虚竹手里微微发抖。
虚竹摒住呼吸,小声道:“这里有些不对头,咱们走吧。”
双儿正等他这句话,急忙点头,拉住他就跑,跳出院墙才长吁一声。
虚竹越走越后悔,适才应该把事情弄个明白,就是见见可卿的鬼魂也好,人长得好看,鬼魂自然也不会太难看。
回到水月洞天,虚竹拉着双儿回了自己房间,一进门却听到了说笑声,掀开隔间的纱幔看去,见尤三姐坐在雾汽腾腾的浴桶里,露着雪白的脖颈和胸脯。
短碴头皮的沁香和挽着长发的鹤仙,二人如婴儿般只穿个肚兜,在浴桶旁汗淋淋的忙碌,正给尤三姐洗澡。
双儿见状,转身溜回了自己房间。
虚竹进去隔间,见浴桶里放了好些玫瑰花瓣,满屋香喷喷的,尤三姐长发飘在铺满花瓣的水面,歪着脑袋眯着眼,脸蛋灿若红霞,依旧酒醉未醒。
沁香见虚竹进来,向他指指尤三姐的臂膀,神秘地笑了笑。
虚竹弯下腰,见尤三姐白藕般的臂膀上一点淡淡的粉红,想起她这里有一颗红痣,惊讶道:“怎么把颜色给洗没了,在水里泡得太久了吧。”
沁香扑哧笑道:“我的好爷爷,原来你还不知道,这是女子的朱砂。”
虚竹问道:“朱砂?做什么用的?”
沁香道:“听说是从西域传来的秘方,女孩儿家自小点在胳膊上,怎么洗也不会掉,只有破身后才自己没了。”
虚竹哦道:“我好像听说过,但从未真正见过。”
沁香从水里拎出尤三姐湿漉漉的头发,笑道:“我们两个也是头回见着,平常女子是没有的,尤夫人原是回回儿那儿的人,所以才有这样的风俗。”
虚竹又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吃惊:“难怪那么紧,她又要死不活的。”
转念再想,心里又生出疑惑,丝竹馆里都是孟家的玩物,这样的尤物还能留着干净身子?而且听她说话,瞧她的泼辣劲儿,怎么也不像个雏儿。
虚竹捏起尤三姐的胳膊,细细看了一会儿,笑道:“你们哄爷玩儿呢,不是破身后就没了,这不明明还在么!”
鹤仙嘻嘻一笑:“我虽是头回见,但应该不会错,想必爷昨日太性急了些,她不十分爽哩,不过颜色已经很浅,估计过一夜可就看不见了。”
虚竹疑惑道:“是如此么?”
随即笑道:“那我就让她好好爽一回儿,你们给她洗完后放我床上来。”
虚竹出外再敲双儿房门,叫她下楼一起吃饭,双儿推说不饿,虚竹只是一个劲地敲,双儿不得已陪他到了楼下。
大厅里却是难得的空荡肃静,虚竹刚才发了一通火,今晚谁也不敢喧闹,早早都去睡了。
虚竹叫人端来酒菜,二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
双儿问道:“公子,那楼的主人是谁?坟上怎么没有她的名字?”
虚竹边吃边说自己以前的故事,刚说得几句,沁香和鹤仙下来了,拥坐在虚竹身旁,一左一右替他夹菜端酒。
双儿见此就坐不住,说声饱了放下碗筷要走,虚竹把她叫住,笑嘻嘻向沁香和鹤仙吩咐道:“她还醉着么?你们先上去,替我弄出水来。”
沁香和鹤仙扭着屁股走后,虚竹继续向双儿讲他在大观园的奇情艳遇。
双儿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脸红心跳,娇叫:“公子,停停,这段别说了,说说以后如何了?”
听完后,吁了口气,问道:“那位阿朱姐姐还没消息吗?”
虚竹点点头:“等我办完这趟差事,将孟老贼抄家斩首,我带你去找她,总要将她找到,她见了你一定喜欢。”
双儿欣然道:“好啊,阿朱姐姐一定又温柔又聪慧,我也好想见见她。”
接着又问:“那个香菱妹妹呢,你说她在孟家,怎不把她接过来。”
双儿问完这句,突然红了脸,虚竹虽未向她描述给香菱开苞的细节,但她已从虚竹言语中听出暧昧来,她这些日子耳濡目染,不知不觉懂了不少。
虚竹刚想说香菱在太师府,心里突然一惊:“啊哟!那焦管家不会欺骗自己吧。”
再用心一想:“他为什么要隐瞒呢?孟家连丝竹馆都给了自己,还在乎多一个香菱么,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虚竹向双儿说了自己的疑虑。
双儿安慰他道:“依我看,香菱妹妹多半是在太师府,公子不是说皇宫不能随便进么?太师府的人是不是可以进去?”
虚竹心中去了几分不安,却多了几分酸意,耳边似乎响起薛蟠的淫笑来,说道:“我觉得也是,等一回到京城,你先陪我把她接出来。”
双儿口中应了,见虚竹一脸鬼笑地直勾勾盯着自己,顿时面红心慌。
虚竹此时正想着:“香菱鲜嫩可口,阿朱温柔可亲,眼前这个俏双儿,娇媚乖巧,有这三个美丫头,我可算是艳福齐天,最难得的是,她们对我都好,不像木婉清见我就像见了鬼。只是这双儿身上带刺,阿朱却是心里带刺,不过不信她们能带上一辈子。”
接着又想:“那个香菱虽也是孟家的人,但她主子是自己未婚妻可卿,不像孟家其她人,不是想害他,就是想利用他,不然就是凶巴巴得瞧不起他。哼!就是她们害了木婉清,不过木婉清生下孩子没准就好了。还有那红头发的妖女小蝶,啊哟!倒是真想念这妖女生气的模样。”
他心里不停地胡思乱想,笑嘻嘻暗打如意算盘。
双儿却坐立不安,说声困了,急忙回了房间。
虚竹未再拦她,起身自语:“至于尤三姐这个孟家的宠物,确也叫人想不到,莫非她真是一坛未开过封的白瓷女儿红。”
第040回 双娇侍无力
虚竹回了房间,眼前登时一亮,但觉香艳无比,又觉十分好笑,见床上三条白肉紧紧粘到了一块儿。
鹤仙歪头堆着浓黑长发,一手勾着尤三姐的一只腿,一手摸着尤三姐的脸,二人亲嘴咂摸舌,四只乳揉在了一起,压出的雪白形状,煞是夺目荡魂。
沁香蹶着肥美的两瓣大屁股,跪伏在尤三姐身下,将短茬光头埋在尤三姐股间亲亲舔舔,一手推着尤三姐的另一只腿,一手绕到自己股后,摸着自己毛茸茸的骚穴,她那片乱草,与尤三姐和鹤仙一比,显得越发茂盛。
通红的烛光里,时不时想起几声哼哼唧唧,弄不清是谁发出的。
虚竹裆里立时胀痛,脱光衣服,到床前一拍沁香屁股,笑道:“我让你把她弄出水来,你弄自己干什么?”
沁香回头笑道:“好爷爷,她早就湿透了,你自己看哩。”
说着闪身分开尤三姐的大腿。
虚竹低头见尤三姐湿漉漉的耻毛粘成了几缕贴在耻丘上,笑道:“这是她的屄水,还是你的口水?”
沁香娇叫:“爷不信,来摸摸看。”
虚竹两只手指轻轻分开尤三姐户唇,见柔嫩的粉红上蒙了一层光亮滑腻,手指一松,两瓣户唇啪唧合上,挤出一些晶亮来。
笑道:“还真是出水了,她一直没醒么?”
鹤仙放开尤三姐的嘴,抬头娇道:“爷,把我都熏醉了,不知她喝了多少,恐怕明早也醒不了。”
虚竹惊道:“是么?”
伸手捏住尤三姐下巴,见她双眼似睁似闭,满面通红,湿润的红唇里吐着浓重的酒香,真如画上的醉芙蓉一般。
鹤仙揉揉尤三姐红彤彤的乳头,嘻嘻再道:“爷瞧瞧,连这里都硬了,涨起来像个樱桃,还真是好玩儿,怪不得爷总喜欢摸人家这里。”
虚竹道声:“我来摸摸看。”
两指一捏,热乎乎地软中带硬,忍不住微微用力。
尤三姐张口哼了一声,柳眉微蹙,醉容越发显得动人。
虚竹上床将尤三姐顺在腰下,又在她股下垫了一个枕头,吩咐沁香和鹤仙各举着她的一条腿,然后笑眯眯采了进去。
尤三姐哼唧几声,微张迷离醉眼,蛤户有些红肿,尽管出了水,仍然紧紧凑凑。
沁香和鹤仙忙抱紧了尤三姐的双腿,笑着各伸一手去玩那两颗樱桃。
虚竹停了几停,撑开了紧绷绷的花底,向火烫的花心来回几下,龟皮即被刮得发麻发热,他心里也随之发热,美滋滋连续抽动。
尤三姐摇摆几下头,嗯嗯着眉头紧皱,过不多时,羞水骤然泛滥起来。
虚竹觉出来滑腻通透,用力噗兹一个猛刺。
尤三姐被顶了一哆嗦,涌出一个酒嗝,娇弱无力地晃晃手臂,哼道:“狗东西……”
虚竹闻言一怔,连连狠刺。
尤三姐颤动着双乳,含含糊糊道:“嗯嗯……花马吊嘴的……嗯嗯……拿我取乐儿……奶奶一剑……嗯嗯杀你……狗东西……嗯嗯……”
她虽说个不停,说得却好像都是醉话。
沁香咯咯笑道:“这小姑奶奶可真厉害,醉成这样了,梦里还在骂人呢。”
鹤仙掩口一笑,不怀好意道:“她在骂谁呢?一口一个狗东西!嘻嘻。”
虚竹佯怒:“她骂爷,你们高兴么,瞧我整治她之后怎么整治你们。”
说完抽出茎头,抖着啪啪敲击蛤唇,叫道:“小姑奶奶,睁眼瞧瞧,爷正拿你取乐呢。”
突地看见茎沟里有着一抹粉红。
虚竹喜笑颜开,低头吻去,觉她呼气干热,便用舌尖搅一口唾沫吐进她嘴里。
尤三姐嗯嗯躲避不开,挥手向虚竹脸上软绵绵打去,骂道:“滚开……嗯嗯……狗东西。”
虚竹捏住她下巴,端详道:“果真还是瓶陈年女儿红!你平日怎么哄那个柳公子的?单单用嘴么?”
尤三姐盯着虚竹,醉眼似乎清醒,惊道:“你……你做什么!放开我!”
随即蹬腿挣扎。
虚竹大叫一声:“来吧,小姑奶奶。”
从沁香和鹤仙手里收紧了尤三姐双腿,挺身再送进蛤户里,双手圈住柔韧柳腰,狠狠采了一下,然后揉着劲儿享受刚经人事的嫩花心。
尤三姐颤颤巍巍受着,细小的喉节蠕动几下,又打了个酒嗝,注目瞧瞧虚竹,眼眶里涌满了泪水。
虚竹喘着粗气,一边动作,一边笑道:“你说他是个人物,却给我留了一瓶好酒。如此客气,我当然……救他,还有你姐姐……就算她是瓶陈醋,爷爷我一并收了,一口酒一口醋,爷我……喝喝……啊呵呵-!”
虚竹忽到了紧要时候,哦哦叫着用足了劲儿。
尤三姐乳房乱跳,双手抓紧床单,眼角流下两道泪,脸上却比方才醉酒时更加红了一大片。
虚竹痛快过后,抽出一股白花花的油蜜,喘道:“过来,你们用嘴弄弄。”
沁香和鹤仙适才看着虚竹和尤三姐,二人脸贴脸,互用手指头,正哼哼呀呀偷着美,此时一听召唤,娇喘着簇拥过来。
鹤仙张口先捉住了油腻的茎头,沁香却慢了一步,只得跪在鹤仙旁边,抱住虚竹大腿,伸出舌尖得空挑动一下湿漉漉的皱囊。
虚竹见沁香舌头很是灵巧,伸手一推她:“你去爷的后面舔舔。”
沁香一愣,疑惑道:“爷的后面?不是屁眼儿么?”
虚竹笑道:“就是叫你舔爷的屁眼儿。”
说完拍拍她脸蛋,又道:“舔好了,爷把你带到京城;舔不好,爷就把你卖到满昌府。”
沁香无奈,绕到虚竹后面,双手犹犹豫豫分开臀肉,瞧着那圈黑红的褶皱,恶心为难之极,经不住虚竹的一再催促恫吓,只得将脸贴在他屁股上,闭眼探出舌尖,小心翼翼试了一下,没觉出什么异味,才硬下心蜻蜓点水般舔了起来。
虚竹大得奇趣,原存心戏弄一回儿沁香,不想被她舔得很是舒服,屁眼儿凉嗖嗖麻酥酥,小腹里却热热乎乎,软茎在鹤仙嘴里渐渐硬粗。
鹤仙口小,喉咙也紧,到了最后只能勉强吞下茎头。
虚竹觉得不大尽兴,推开她道:“你俩换一换。”
鹤仙刚要求饶,沁香已笑嘻嘻绕到前面来。
鹤仙只得跪去虚竹臀后,分开臀肉轻轻吹气,始终不敢伸舌去舔。
沁香在前面扑扑吞吐,她不仅能含得多一些,还会用牙齿轻轻叩着龟沟,舌尖也能够灵巧挑动龟眼儿。
虚竹这回觉得大爽,佝下身子哼哼享受,突觉小腹一涨,放了一个响屁。
他股后的鹤仙吓了一跳,捏住鼻子恶心道:“爷爷你也……太糟踏人了。”
沁香噗哧吐出龟头,实在忍不住好笑。
虚竹也哈哈大笑,将沁香推开,跪去了尤三姐身边,往她臂膀上看去,再也找不到那点朱砂的痕迹了。
他将尤三姐翻转过来,揉着她屁股从后面进去,疲乏的酸茎没坚持一会儿,便要偃旗息鼓,尤三姐却出声抽泣起来。
虚竹见她这回真得醒了,于是扶她跪起,运气使出那半吊子的合元大法,借着勃茎急胀急抖,撞红了两瓣白股。
尤三姐被他勒住小腹,胃内突来一阵翻腾,哇得一声吐出一口宿酒,床上顿时酒气冲鼻。
虚竹受她一惊,伸手拉过沁香,叫她趴在尤三姐背上,笑道:“你舔得爷极爽,爷也让你爽一爽。”
沁香没挨几下便高了,好爷爷亲爷爷地乱叫。
虚竹面红脑涨冲刺,却总麻酥酥得射不出,心里越来越急,不由又用了一回神功。
沁香一下子没声了,手足哆嗦,白汁吱吱挤出,涂满了黑乎乎的盛毛。
鹤仙在旁瞧得饥渴万分,委屈叫道:“爷,你好偏心。”
虚竹从沁香里抽出来,笑道:“那你给爷再弄弄,爷爽了就肏你。”
鹤仙满面娇笑,爬过来一口叼住,馋极了似得努力吞吐,不料口里突然暴射出有力精珠,呛得她嗷嗷呕吐。
原来虚竹在沁香身上用了一回神功后,觉得好不舒畅,但这阵痛快之后,鸡巴又继续麻木,心里也继续随之焦躁,于是忍不住再用了一回。
鹤仙边呕边气恨:“爷,你还是偏心,先是放屁,这又……”
话未说完已被虚竹推在沁香背上,蛤口甫一涨满,便美滋滋乱叫,不一会儿也哆哆嗦嗦丢了。
虚竹这时仍无法罢手,那物麻木得没了丝毫知觉,却莫名其妙得一直怒勃。
尤三姐、沁香、鹤仙三个像叠罗汉似得一个压着一个。
虚竹挨个插来插去,累得气喘吁吁,却又索然无兴,干脆躺下来闭目休息,不知不觉几乎睡了过去,张眼却见鸡巴仍然毫无知觉地硬挺着,登时有些惊恐,纳闷地挠挠头,无奈地抱过来尤三姐。
尤三姐也好似疲惫之极,稍稍张眼一瞧,合上眼任其所为。
虚竹在尤三姐身上亲亲啃啃,时不时抽添几下麻木的鸡巴,心里奇怪道:这必是合元大法没有练成的缘故,悔不听林浩南之言,冒险练这“水枪神功”,大不如我之前独创的“鸡巴神功”。
过了好一阵儿,好像已经睡过去的尤三姐,呼吸陡然急促,这回来的倒快,一口比一口喘得急,一声比一声叫得响,不一会儿就呜呜哭起来,哆嗦着发出长声哀嚎,又突然戛然而止,听来仿佛受了什么重刑一般。
虚竹始终慢慢吞吞,鸡巴没了知觉,便不愿徒耗体力,只专心瞧尤三姐那死死活活的惨样。
尤三姐在一次哆嗦之后,突然失了声响,身子一抖一抖,股间虽泥泞不堪,却没有新的油蜜出来,仿佛已被抽干了。
虚竹也累得实在不愿再动,狠狠心运气下沉,再用了一回“水枪神功”。
尤三姐突地张圆了双眼,嗷得一声弓身而起,双臂死死抱住了虚竹。
虚竹却怕自己永远这么麻下去,忙从尤三姐怀里挣出来,将最后一串精珠射在了她肚皮上。
尤三姐如中了箭的兔子,痉挛着蜷成一团,臀肉急颤,“扑哧-!扑哧-!”
放出两声闷屁,蛤口收缩,淌出一大股冒泡的稀浆。
虚竹急忙跳进去浴桶,泡在冰凉水里闭目收心。
过了一会儿,麻茎终于渐渐软了下去。
虚竹抖了抖恢复知觉的鸡巴,大大松了口气,再回到床边时,见床上已乱得不成样子了。
他将尤三姐抱进浴桶,唤起沁香和鹤仙整理床铺。
那二人早就睡熟了,不得不酸软着手脚,勉强换了床单床褥。
虚竹这会功夫将尤三姐洗了洗,擦干抱进被窝,再吩咐沁香和鹤仙去把浴桶洗净,屋内点上熏香,给尤三姐取来干净衣服。
二人疲软之极,听虚竹不住口地令她们做这做那,咬牙切齿暗恨,却又不敢不去做,懒洋洋点上熏香后,听见虚竹响起了呼噜声,便熄了烛台,拿着尤三姐的衣服,随便去找个屋子接着睡了。
虚竹折腾了一晚,心事尽去,睡得十分香甜。
黎明时分,听见尤三姐在枕旁啜泣,迷迷糊糊将她搂在怀里,含糊道:“再不安稳睡觉,爷起来接着肏你。”第041回 野渡风波恶
虚竹醒来,窗外日头已高高在挂,身旁熟睡的尤三姐泪渍未干。
虚竹在尤三姐身上摩挲几下,揉着肌肤细看她臂膀,朱砂的痕迹一丝都没有了,颈脯上却多了几块朱色吻痕。
双儿听见虚竹有了动静,送来洗嗽用的热水,瞧了一眼床上的尤三姐,红了脸不敢再看。
虚竹见双儿神色疲倦,眼睛发肿,问道:“昨晚没睡好么?”
双儿脸上红成了苹果,慌张摇摇头,心里却在埋怨:“夜里鬼哭狼嚎的,叫人怎睡得安稳?好好的人怎叫出那动静来,叫人听了直做噩梦。”
想到噩梦,双儿不由一呆。
昨夜惊羞躲不开隔壁动静,直到困倦极了,却又梦见一条可怖大蛇追来,自己慌慌张张东躲西藏,怎么也逃不掉,早上醒来仍心有余悸,待挪身下床,却又是心惊肉跳,发现底下粘津津的异样潮湿,但不像是出汗哩。
虚竹吃过饭,换上一身便衣,带著书童打扮的双儿到了应天府官衙,问起孟琏一案。
贾知府道:“应大人监审,此案真相大白,柳湘莲上午已经释放。”
虚竹微笑着含含糊糊:“孟琏……咳!那厮灌多了酒,一时发了兽性。人是好人,酒也是好酒,但好人喝了好酒,便成了混蛋王八羔子。”
贾知府听了一怔,试探道:“大人说得极是,孟家不是一般人家,出了这等事确属意外,不如让他加倍押上保金,取保候审,待下官禀明大理寺卿,请准按律处置。”
虚竹舒了口气,笑道:“这些事我不懂,贾大人说可,自然就可。”
贾知府想他必收了孟家好处,陪笑道:“大人既无异议,下官明日就办。”
心里道:“只要他不插手,此事便好处理,我敷衍报上去,也就糊涂了结了。”
贾知府说话间,眼光不时瞄向虚竹身后的双儿,惊异其眉目轮廓异于常人,瞧其面白唇红,虽用方巾包着头,但鼓鼓囊囊一望而知是长长的浓发,颈后也露着几缕青丝。
待孟琏一事说毕,贾知府说道:“大人,听闻西方大食国再往西去,俱是无边无际的汪泽,海水分外碧蓝,天空也同样碧蓝,所以那里的女子生成了蓝色眼睛,并且头发五彩斑斓,宛如神女仙姑。下官没有亲眼见到,但曾有做生意的朋友送我一件礼物,说是那里女子都喜欢的。”
贾知府说到这里,瞧着双儿笑道:“下官回头叫人送去,请大人不弃笑纳。”
虚竹心里清楚,回头叫双儿说了一声谢,接着随便问了一句:“皇上亲政以后,应天府地面还安静吧。”
贾知府神色严肃起来:“难道大人也听说了,城内近日有些不大对头。”
虚竹一惊:“怎么不对头?”
贾知府留意虚竹的神色,说道:“先来了几个行止怪异的江湖人物,然后仿佛事先约好似得,可疑人物突然多了起来,陆陆续续来了好几百人,下官已加强了城内巡戒。”
虚竹先是露出紧张之色,听后却微微一笑,他只怕是李秋水和李梦如,如果人数众多,那自然不可能是她们了,说道:“应天府向来繁华,美貌女子又多,来些江湖草莽自是平常,不是过分胡闹就罢。”
想了想又道:“若有奇特女子,或是美丽道姑来此,可要马上告诉我,此事马虎不得,千万拜托大人了。”
贾知府当他好色,心里暗骂:“你污养了十几个出家人还不够,当本官是伺候你的大茶壶吗?”
口中说道:“奇特女子没有见到,不过奇特男子倒来了一个,下官已派人暗中盯住。”
虚竹又是一惊:“可知此人是谁?”
贾知府回道:“此人是大理皇亲,名叫段誉。不管其来意如何,总不能让他在此生出什么乱子。”
虚竹愣了愣,放下茶杯,急切道:“他在哪里?”
贾知府微微吃惊,道:“下官这就叫人来问问。”
虚竹从贾知府口中得知,段誉此刻在城内的玉仙楼,便急急向贾知府告辞,带着双儿去找段誉,不觉喜形于色。
他虽视现下的大理皇族为乱臣贼子,但对段誉却大有好感,尤其珍视自己和段誉、乔峰的结拜之情,经历一些事情后,深觉世上男子只有乔峰和段誉对自己至诚至真。
段誉果然在玉仙楼,见了虚竹也是分外亲热。
二人添了酒菜,边吃边谈。
虚竹说自己正为皇上办事。段誉不问其详,有些坐立不安,神不守舍,时不时望望窗外。
原来段誉到此仍是为了石语嫣,他听闻石语嫣随同慕容复正向应天府而来,便早早赶来等候,只希冀远远瞧上一眼。
虚竹对段誉这番痴心,大不以为然,心道:“我这小师妹自是俏丽非常,但绝非你说的什么天下无双,在我看来,她不及可卿娇艳,也不及双儿乖巧,只不过她的声音倒是动听之至,像她的狐狸精义母一样。”
虚竹想到“狐狸精”,心里突突一跳:“慕容复不是特地为我而来吧?莫非小师妹把叶丽丝一事告诉了慕容复,这可十分不妙了!但若说他们来寻仇,倒也不十分像,当日狐狸精叫小师妹送来乾坤大挪移,救了自己一命。”
段誉突然一声轻叫:“来了,他们来了。”
虚竹吓了一跳,跟着段誉从玉仙楼的窗户探出头,见街道一头远远走来四人。
前面一人身材修长,玉树临风,他身旁一个美貌少女,丽色如玉,正是慕容复和石语嫣。
二人带着两名护卫,急急走路,似要赶去什么地方。
段誉迫不及待就要从窗户跳下去,虚竹忙拉住他,劝道:“不忙,不忙,慕容公子见了你不一定会高兴,石姑娘若见慕容公子不高兴,自然也会不高兴,二哥岂不唐突了佳人?”
段誉茫然无措,唉声叹气。
虚竹请他随自己回水月洞天,笑道:“我那里的女子虽不及你的语嫣姑娘貌美,但风情有的是,保管个个都能摸出水来。”
段誉哪里肯从,执意要跟着石语嫣。
虚竹无奈道:“也好,我权当送送二哥。”
带着双儿陪同段誉,远远跟在慕容复一行后面。
三人出了玉仙楼,尾随那四人来到城外,见他们转过一个山头便不见了。
三人走过去,见乱草中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山洞,黑黢黢的不知有多深远。
虚竹和段誉面面相觑,万想不到慕容复风尘仆仆而来,却是来钻一个山洞。
二人犹豫一会儿,摸索着钻了进去。
山洞越来越深,好像拐了一个弯,黑暗中突然出现一盏灯火,闪闪烁烁,仿佛相隔甚遥。
虚竹拉着双儿的手,低声道:“这灯可有点儿邪门。”
段誉接声道:“不错,你们瞧,这是盏绿灯。”
虚竹凝目望去,果见那灯火发出绿油油的光芒,不同寻常灯火的暗红或昏黄。
双儿想起了昨晚的玉香楼,小手有些发抖。
三人刚刚停住,突然之间,四下里哈哈、嘿嘿、呵呵、哼哼笑声大作,越笑人数越多。初时不过十余人发笑,到后来四面八方都有人加入大笑,听声音不下三、四百人,有的便在近处,有的却似在很远之外。
左首高处有个声音飘了过来:“何方高人,敢到万仙大会捣乱?当真将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都不放在眼内吗?
此人一言出口,东南角上升起了一盏黄灯,跟着西首和西北角上各有红灯升起。
霎时之间,山洞里四面八方都有灯火升起,虚竹和段誉这才看清,三人所处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大山洞,密麻麻的数百人把三人围在了中央,这些人有男有女,服饰多数奇形怪状,与中土人士大不相同,一大半人持有兵刃,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
虚竹见对方声势如此浩大,又想到那人说什么”万仙大会“,心里惊呼:”糟糕之至,闯进匪窝了。“
段誉在人群中看到了石语嫣,不管不顾飞赶过去,踏着凌波微步,脚下轻灵之极。有人呼叱着拦阻,给他东一拐,西一闪,抢到了石语嫣面前,高叫:”你莫怕,我来救你。“
石语嫣面色一红,道:”不……不用……没人欺负我。“
段誉登时楞住,这才发觉,慕容复等人神态自若。
慕容复笑了笑,向四周大声道:”这位段公子是大理皇室嫡系,一阳指与六脉神剑功夫天下无双,在下对他好生相敬。那二位么……乃是天山派掌门,叫作……“
慕容复一时想不起虚竹的名字,便含糊不说了,转向段誉道:”兄弟,过来,我介绍位朋友与你认识。“
虚竹听到慕容复这番话,满脸喜色,心情大爽,瞧着石语嫣,知道她定然没有将自己的事说出去,否则慕容复绝不会忘记自己。
此刻他觉得这个小师妹确如段誉所想,当真是天下无双。
段誉随慕容复到了一块巨石旁,虚竹和双儿走过来站在他们身后,见巨石上站着一个黑须道人,神情潇洒,灯火照耀下约莫五十来岁年纪。
慕容复向道人拱手说道:”阁下便是名闻四海的不平道长吗?久闻大名,当真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那道人道:”岂敢,岂敢!“
说着纵身跃下,微微笑道:”方才不知段公子是慕容兄的朋友,得罪之处莫怪!“
慕容复问道:”道长约小弟何事?但请吩咐!“
不平道人肃然道:”慕容公子侠名播于天下,我请公子出头为众洞主和岛主们主持一个公道,他们这一生受尽了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
这”天山童姥“四字一出口,四周群豪都不自禁的”哦“了一声,显得心情甚是激动,有的惊惧,有的愤怒,有的惶惑,有的惨痛,更有人退了几步,身子发抖,直是怕得厉害。
虚竹暗暗奇怪:”他们已经足够凶神恶煞了,天山童姥又是什么人,居然令他们震怖如此?“
不平道人捋了捋黑须,缓缓向人群道:”乌老大,还是你们自己说吧。“
一个大汉从人群中走出,到慕容复跟前深深一揖,道:”慕容公子,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兄弟们数十年来受尽荼毒,过着非人的日子,求你仗义援手,以解我们倒悬,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慕容复心念一动:”这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中,实不乏能人高手。我日后谋大事,只愁人少,不嫌人多,倘若今日我助他们一臂之力,缓急之际,自可邀他们出马。这里数百好手,实是一支大大的精锐之师。“
慕容复想到此处,沉吟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请问那天山童姥是何许人也?如何让你们受尽荼毒?“
乌老大道:”慕容公子和不平道长等诸位此刻已不是外人,说出来也不怕列位见笑。我们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有的僻居荒山,有的雄霸海岛,似乎好生自由自在,逍遥之极,其实个个受天山童姥的约束。她往我们身上种下了生死符,每年给我们一次解药,如若不能及时服下解药,生死符便会发作,发作起来有如坠入阿鼻地狱,种种痛楚,难以述尽。“
乌老大说到此处,语声凄惨,四周众人都开始纷纷切齿咒骂。
一个僧人哑声道:”你们看!“
伸手解开身上僧袍。
众人见他颈边琵琶骨中穿了一条细长铁链,铁链通将下去,又穿过他的腕骨,疼痛可想而知。
慕容复忍不住叫道:”岂有此理?这天山童姥到底是神是仙?是妖是怪?如此横行霸道,简直欺人太甚!“
乌老大道:”慕容公子此言甚是。这童姥欺压于我等,将我们虐待得连猪狗也不如。“
慕容复道:”各位为天山童姥所制,难以反抗,是否这老妇武功绝顶高强?“
乌老大道:”这老贼婆的武功,当然厉害得紧了。只是到底如何高明,却是谁也不知。她居住于缥缈峰灵鹫宫,我们每次去供奉珍珠宝贝,个个给黑布蒙住了眼,闻声而不见物,我们归属老贼婆治下,少则一二十年,多则三四十年,反正谁也没见过她面,谁也不敢问起她的岁数。“
石语嫣听到此处,忍不住张口问道:”你说的生死符,到底是什么东西?“
乌老大叹了口气:”此东西说来话长,一时也不能解释明白。总而言之,老贼婆掌管生死符,随时可制我们死命,众兄弟今日在此聚会,便是商量怎么一起抢回生死符。“
乌老大说到这里,转头向众人大叫:”咱们要翻身脱难,只有鼓起勇气,拚命干上一场。大伙儿说好不好?“
众愤顿时激昂,纷纷大叫:”好,与那贼婆拼了吧……“
虚竹这时心里一怔,觉得”生死符“三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手指点了点双儿手心,轻道:”咱们莫趟混水,一会儿看准机会溜。“
此时有人叫了一声:”咦!上面什么东西?“
洞内的嘈杂声突然弱了下去,须臾间寂静无声,众人皆屏息抬头,见一个痰盂大小的圆物在洞顶上盘旋,一圈一圈地悬空转着,挡得四角灯光忽明忽暗。
太平道人纵身跃前,用长剑将那圆物挑落地上,见那物血肉模糊,竟是一颗首级。
乌老大颤声道:”区岛主……“
一时之间,他想不出这区岛主何以突然送了命,心底隐隐升起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莫非天山童姥到了?“
第042回 铮铮琴音休
一个清脆声音响起,铮得一声在洞中滑过,呼啦啦,激荡起一股怪风,众人手中所有的火把、灯笼渐次俱都熄灭,只余石壁上的几盏灯火。
随着洞中变得昏暗,一个女子声音飘飘忽忽在洞内回荡:”你们这些不成气候的妖魔鬼怪,竟敢冒犯姥姥天威!“
这声音忽高忽低,若断若续,但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一惊之后,一个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舒雅地坐在了巨石上。
扑通通……几百人中有多半人跪伏在地,哀求道:”姥姥饶命!“
剩下的少半人也断断续续跪了下去。
乌老大犹豫着也随着跪下,身体瑟瑟发抖。
片刻后,洞中只有不平道人以及慕容复、虚竹等人立着,定睛端详那女子,心都突突直跳。
那女子一身素白,白纱遮面,瞧不出年龄,只有声音听来很是老成。随着她双臂微动,一两声金属般清脆的琴声响起,原来她双手抚着的东西竟是一张琴。
琴音低脆悦耳,但到了耳后却仿佛风声呼啸而去。
众人觉得似乎被什么东西穿身而过,血液为之一顿,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不平道人大声道:”你是什么人,天山童姥吗?“
那女子道:”对付你们这些小妖小鬼,何敢劳驾她老人家?“
众人听她自称不是天山童姥,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不平道人怒道:”连你这个小小女子也敢目中无人,就算那老贼婆在此,我不平道人也要替天行道。“
说完看看旁边的慕容复。
二人相对一点头,同时飞身向那女子扑去。
不平道人话说得凶横,其实却十分谨慎,否则以他的身份,绝不会轻易与人联手对敌。
洞内琴声响起,起初几声,曲调婉约,平顺如水,接着骤然急促。
女子端坐巨石,双手向外轻拂,姿态优雅之极,如白衣观音泼洒甘露。
不平道人和慕容复却缓滞在空中,手忙脚乱比划起来,似乎在和一个虚无之物搏斗。
不平道人剑气纵横,慕容复掌风激荡,二人慢慢逼近了巨石。
琴声渐渐汇成一片,白衣女子长袖如云,双手如电,已然瞧不清其手指,然而曲调却丝毫不乱。
双儿在虚竹身边,情不自禁低声赞道:”这曲子也真好听!“
她话未说完,琴声突然在高亢处止住。
此时慕容复和不平道人的双足堪勘就要落到石上。
白衣女子左手按住琴身,右手捏住三根琴弦向后拉去,手指一松,琴弦回弹,怦然作响,余音了了。
但见不平道人大叫一声,在空中一个倒翻退了回来,扑通坐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线血丝。
慕容复双掌一推,身子回旋着也退回原处,立即盘腿打坐调理气息,面色惨白,心里既惊悸又悲愤,这实是他出道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败,自己和人联手都被打退,传出去颜面何存?
众人皆大惊失色,却也莫名其妙,如此委婉悠扬的琴声,却同时打败了二大高手。
慕容复惨声叫道:”敢问阁下大名,灵鹫宫武艺高强,在下甘败下风。“
不平道人在旁哼道:”天魔……琴!“
他此刻弓身抚着胸口,显已受了严重内伤,却猛地奋力挺起胸膛,嘶声大叫:”天魔琴!“
洞中响起一片惊呼声。
石语嫣惊道:”道长,你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魔琴?“
不平道人低头咳嗽,顾不上回答。
段誉惊奇地向石语嫣问道:”天魔琴是什么?“
石语嫣惊异之极地瞧瞧那白衣女子,说道:”传说皇帝与蚩尤争斗之时,天降极其凶狠的大魔头,雌雄合体,号称天地双魔,一使天魔琴,一使地魔箫,卷起腥风血雨,杀人无数,后被九天玄女降服,并在其间隐藏了天地合一的大秘密。我原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不料确有此琴。“
虚竹一直觉得那形状古怪的琴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时听到石语嫣的话,突记起那本龙吟凤鸣的琴谱,琴谱最后一页上画着一琴一箫,那琴的样子正是白衣女子手中的琴。
他吃惊想到:”如果这琴是天魔琴,那么那个玉箫多半就是什么地魔箫,我送给香菱后,见她胡乱吹弄过,也未见什么古怪。“
白衣女子待洞内惊叹声平息,冷道:”认得此琴,算你们有些见识,可惜都死到临头了。“
说完双袖扬起,向外一拨琴弦,随着一串有如珠落玉盘的琴音,一波迅急无比的劲力,如刀锋横扫,直劈石下。
段誉扑到石语嫣身边,却不知如何抵挡那股劲力,慌张抱着石语嫣蹲下,但见乱丝飞扬,他头发被削去了一片。
慕容复的两名护卫自知无力抵挡,只得趴伏在地躲过这一击。
双儿上前一步,挡在虚竹身前,抽出鞭子向前划了一个圈儿,嗤得一声,似乎划破了一层皮革,一下子退撞在虚竹怀里。
虚竹将双儿揽在左臂,右手向前挥掌,消去了接次而来的余劲,手臂剧震不已。
不平道人和慕容复看得清楚,脸上皆露出惊喜。
不平道人想:”原来这两人都是一流高手,刚才可怠慢了。“
慕容复心想:”此人入了天山派,功力更加深厚,那个瘦削的男装女子,竟然也不弱。“
这时,琴声又是一响,段誉刚刚立直,登时慌张万分,抱起石语嫣飞奔逃窜。
虚竹见此也惊慌失措,抱起双儿也跑了起来。
二人各抱一人,脚下凌波微步越跑越快,洞内几乎到处都见二人的飘忽身影,而那琴声也越来越急,刺耳呼啸声在人群穿来穿去,紧紧追着二人身后,每每在通往洞口的去路上将他们拦了回来。
但二人内力俱十分深厚,抱着一人,满洞乱跑,飞奔速度不减。
过了一阵儿,琴声渐渐有些迟缓,顾了一人便顾不及另一人。
虚竹得了一丝空隙,捻指向白衣女子弹了一记拆花指,力道不急,但扑然有声。
白衣女子”咦“了一声,似乎十分惊讶,待这股热风扑到身前,肩膀微微一闪。
虚竹伸指又弹了几弹,白衣女子都轻易躲开,但似乎被他惹恼了,琴声骤然变得急促,波波劲力袭向虚竹。
虚竹慌忙乱窜,觉那波劲力过后再没了后劲,偷空瞧去,见白衣女子的琴声依然急促,只不过是转向了段誉。
原来段誉也回过味来,趁着琴声略滞,使出了六脉神剑,其威力自比虚竹的拆花指要大得多,白衣女子不得不全力应付。
虚竹见此再向白衣女子弹出指风。
不平道人此际见白衣女子大有顾此失彼之忧,大叫一声,举剑奔向巨石。
慕容复知道机不可失,刚要挺身而出,却被一名护卫拦住,另一名护卫冲了上去。
双儿从虚竹怀中跳出,抖鞭也向白衣女子扑去。
虚竹微微一怔,踏着凌波微步,后发先至,抢到了双儿身前。
一时之间,几人对白衣女子形成了群攻之势。
不料段誉的六脉神剑只用了几下就再使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这招时灵时不灵,慌忙抱着石语嫣继续飞奔。
白衣女子少了六脉神剑的侵扰,见虚竹已迅急到了近前,便把琴身竖起挡在左侧,以防段誉的指剑,同时手中一拨弦。
虚竹立觉迎面袭来层层暗劲,不亚于刀劈剑斩,便使出最熟练的那招神龙摆尾,双手交替出掌,掌风遇到天魔琴的暗劲,俱都无影无踪。
虚竹趁机跃上巨石,上前一步伸手向天魔琴抓去,他掌风一消,突听当啷一声,白衣女子已迅疾拉住两根琴弦弹了回来。
虚竹只觉被一无形重物击中,胸腹剧痛,稍一疏神,那无形重物重重叠叠包裹过来,随着琴音颤动,全身似被一个力大无穷的巨手紧紧抓住,摇晃得五脏六腑支离破碎,登时眼冒金星,头昏脑涨。
双儿赶过来抖鞭直刺,鞭梢一触琴弦,余音立刻消失,裹住虚竹的那股重力也随即消退。
虚竹口鼻溢血,体内真气乱冲乱荡,一时动弹不得,眼见白衣女子从长袖中击出一掌,心中大骇,只得硬生生承受。
白衣女子一掌击在虚竹小腹,不料内力如泥牛入海,反而弹回一股大力,登时连人带琴撞在石壁上,那股力道尽堆心口,喉咙发甜,涌上一口血。
原来她内力与虚竹本是一脉,这一掌击在虚竹丹田,恰好激发了他内力反弹。
虚竹受伤以后,乾坤大挪移自行运转,而乾坤大挪移最神妙之处,便在于激发本体潜能借力打力,慕容家名震江湖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便是汲取了乾坤大挪移的精华,慕容兄弟当年远赴波斯,即是为此。
这时双儿已赶到了虚竹身旁,见白衣女子左手举起琴身,右手向后拉住了所有的琴弦。
虚竹刚理顺了内力,见状大吃一惊,识得女子这招的厉害,方才她只用三根琴弦就伤了慕容复和不平道人。
虚竹搂住双儿的腰,迅疾向上拔起,脚下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后面赶来的不平道人失声惊叫,奋力把剑向白衣女子掷出,剑柄刚刚离手,剑身就刷地一声飞成了碎片,不平道人随即在空中爆成了一团血雾。
不平道人身后的那名慕容护卫也未能幸免,被击得四分五裂。
白衣女子抬起琴身,继续拉弦袭向虚竹和双儿。
虚竹抱紧双儿如蹬着软梯一般,在空中一节一节越升越高,勉强躲过几次攻击,远处的石壁被击得碎石纷落,响声如雷。
虚竹把逍遥神功发挥到了极致,头也已几乎触到了洞顶,再也无法继续升高。
白衣女子这时又拉住了琴弦,虚竹和双儿已是避无可避。
双儿奋力耸身抱住虚竹肩头,要用自己身体为虚竹抵挡这一击。
白衣女子却停住手指,忍而不发,突然把琴身摆向了别处,原来是段誉在情急之中,把他那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终于又使了一招出来。
虚竹趁着身体落下,弓腰头朝下,右臂抱着双儿,左掌就势打出降龙十八掌中较为凌厉的一招”飞龙在天“。
白衣女子左手抱琴,右手向上翻掌,噗地一声,虚竹和双儿被高高弹回空中。
二人同时凌空翻身,双儿抖直金鞭,鞭上射出细如牛毛的密麻金针,虚竹迅急摆动双掌,打出”亢龙有悔“。
白衣女子接了虚竹一掌”飞龙在天“,顿时气息不接,心口闷痛,抬头见他双掌隐含金光,迅猛无畴当头压下,心知自己再也抵挡不住,便抱着琴,身形如箭,拖着长长的纱衣,从巨石上飞走,腿背微微一疼,已中了双儿的金针。
虚竹双掌击在石上,巨响轰隆隆滚动,震得四壁火把都掉了下来,洞内顿时漆黑一片。
虚竹双臂剧痛,全身麻木,内力乱成一团,倒在石上动弹不得。
双儿扑在他身上,慌忙握住他手,二人手心俱是冷汗。
好一会儿没有动静,黑寂中闪闪亮起一盏灯火,渐渐地众人纷纷点亮手中火把。
那白衣女子已没了踪影,洞内人声开始沸腾。
虚竹坐起运行了一周乾坤大挪移,体力恢复了大半,拉着双儿跳下巨石,走去和段誉聚在一起。
石语嫣从段誉怀中挣脱后,一直低头躲在慕容复身后。
突然传来咔嚓嚓巨响。
洞内立时鸦雀无声,有人惊掉了手中火把,再看却是巨石中央出现一条深深裂缝。
原来巨石已虚竹击成两半,直到此时才裂开。
那些岛主、洞主们目瞪口呆,对天山派这个无名掌门敬佩之极,但是不敢多逗留一刻,依次到虚竹面前匆匆一揖,匆匆离开,万仙大会就此惨淡收场。
虚竹惊魂不定,待”万仙“散尽,他和双儿手拉手走出山腹洞穴。
慕容复讪讪告辞,面色黯然,自己千里迢迢乘兴而来,原以为会收揽一批人马,不料失了一名得力护卫,自己还几乎丧命,如同上回在蝴蝶谷中一样,自己出力不得功,虚竹和段誉却大出风头。
石语嫣对虚竹欲言又止,转目看了一眼段誉,脸蛋红红得随慕容复远去。
虚竹再次邀请段誉到水月洞天做客,但石语嫣临别那一眼,已叫段誉失魂落魄,人虽未跟着去,一颗心已经随着飞了。
段誉走后,虚竹和双儿相视一笑,想起洞中的危机凶险,仍然心有余悸。
二人在生死关头同舟共济,情感又多了几分深厚。
双儿红着脸,笑道:”想不到公子的武功如此厉害,三少奶奶将我送与公子,本意是叫我照顾公子,不料我反成了累赘。“
虚竹叫道:”哪里是累赘,今日若没有你,我这公子便成了死公子。“
说完想起在万分危险之际,双儿几次奋不顾身替自己抵挡,心里顿时感动,再次拉住双儿的手,笑道:”好双儿,你对我真好!“
双儿羞涩低头,突然盯着虚竹的手臂惊叫。
虚竹的手臂渗出鲜血,拉起衣袖一看,皮上尽是密密麻麻的刺孔。
原来他在洞中抱着双儿时,已被她的软猥甲扎伤了,当时紧张万分也没觉什么,此时见到了,才觉丝丝拉拉得又痛又麻,幸亏他身有宝甲,不然连胸腹处也要伤了。
双儿又是惊慌又是内疚,含泪叫道:”公子……这可怎么好?“
虚竹经历一场大战,意外受到众人敬仰,心情犹在激荡,笑道:”不算什么,你不用难过。“
说完拉着双儿走了几步,又笑道:”你要是想补偿我,回去脱了刺甲让我再抱一抱。“
双儿红着脸没有应声,心乱如麻,慌张之极,不停问自己:”回去他真叫我脱了……我可怎么好!“第043回 轻舞自翩跹
”水月洞天“里,兵士们正抱着众女子吃喝胡闹。
虚竹昨日发了无名火,众人安分了一夜,今晚又忍不住寻欢作乐,看见虚竹和双儿施施然回来,大厅里立时安静,沁香和鹤仙更是不安。
虚竹笑了笑:”把酒都给我斟满,我敬大家伙一杯,必须一口喝得一滴都不剩,哪个敢‘养鱼’就罚哪个脱光衣服。“
众人见他恢复如初,登时喜叫沸腾。
双儿给虚竹清洗了伤处,陪他在花厅偏间吃饭。
亲兵拿来一个锦盒,说是贾知府派人送来的。
盒内是个极其精致的白玉扁圆玉带,整圈雕刻着花枝花叶,正中间镏金镶着一颗浑圆红宝石。
虚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猜出它的用途,叫双儿散开头上青发,将这玉带往她头上一套,戴在额上正合适,白玉衬着光滑卷曲的波浪青丝,显得双儿越发娇媚不胜。
虚竹满心欢喜,拉起双儿的手,眼睛里直冒火。
双儿羞得伸手要摘。虚竹拦住她,笑道:”好双儿,以后你和我单独在一起,你就戴着它,我看见我的好双儿,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二人饭后喝着茶,谈起洞中的惊险。
双儿道:”那女子真是厉害,在杨家从未听过天山童姥这个名字。“
虚竹道:”依我看是那张琴厉害,今日好在有你,还有宝贝背心。“
双儿笑露羞涩,以为他说的宝贝背心是指她的软猥甲,却看他解开衣襟,露出黑黝黝的内衣。
虚竹笑道:”我这个虽不像你的有刺儿,却是刀枪不入。“
说完从靴底抽出匕首,在胸腹间划了一下,唬了双儿一大跳,虚竹接着得意笑道:”我这把小刀也是个宝贝,削铁如泥,却削不动它。让我看看你的好不好,试试这把刀能否割得动。“
双儿吃惊摇头:”这是三少奶奶给的,我可不想把它弄坏。“
虚竹叫道:”我其实就是想把它弄坏。“
双儿扑哧一笑,脸又红了。
虚竹凑头盯着她,鬼笑:”女人脸蛋红,心里想老公。你最近怎么老是脸红?“
双儿羞嗔:”公子,你再说我就不陪你了。“
虚竹嘿嘿一笑,喝了一口茶,但安静一会儿又忍不住出言挑逗。
双儿暗暗叹气,心里发愁:”唉!我这位公子,只盼他今晚能安安静静让我睡个安稳觉。“
双儿回了房间后,虚竹到大厅里和众人调侃了几句。
沁香和鹤仙笑嘻嘻得要陪他上楼,虚竹将她们推开,笑道:”以后我不叫你们,你们别上去骚扰爷,再闹几天,爷要叫你们掏空了。“
虚竹上了二楼,去瞧了瞧那些尼姑和道姑,一干尼姑在念经,一干道姑在打坐。他来回走了两圈,见无人理会,便转身上了楼。
进房点亮烛火,却见尤三姐偎坐在床头,用褥单紧紧裹着赤裸身子,脸颊也整整瘦了一圈。
虚竹惊道:”你一整天坐在这里?“
尤三姐没有出声,哭红的眼睛呆呆望着烛火。
虚竹边脱衣服边道:”正要告诉你,我已把官府上下打点明白,那腐刑免了,改成了断手断脚。“
说完忍不住发笑,笑了两声便皱眉止口,这一笑牵动得他胸口剧痛。
尤三姐仍然没有应声,但虚竹今天心情不错,上前拉起她手,觉冰冷僵硬,心里不由一软,低头吻去,口中安慰道:”你与别人不同,我以后好好待你,也好好待你母亲。“
尤三姐不躲不避,木头人似的任他亲吻,突然沙哑说道:”爷这就要睡了么,我去倒水伺候。“
虚竹大出意外,生了不安,慌忙道:”这些事不用你去做,你一天没吃饭吧,我叫人把饭菜送上来。“
尤三姐露出一丝哀婉:”这也不用爷费心,爷要我做什么?去二楼出家还是去一楼陪酒,但请大爷吩咐。“
虚竹听她说的是气话,心里放松下来,笑道:”你哪也不用去,陪爷好好睡一觉。“
说完吹熄烛火,上床拥她躺下,边摸着她身子,心里边嘀咕:”孟家男人都瞎了么,单单剩下这样一块好肉,我意外捡了一个宝贝,不过她若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那才真正是个宝贝呢。“
他想到这里,便想哄尤三姐高兴,笑道:”那个柳公子的事儿,我已经办完了,至于你姐姐,听说被藏在什么地窖里,明晚我带你去救她。“
见尤三姐还未应声,又笑道:”爷好不好?你交代的事,爷可都尽力去做了,你以后安心跟着爷,若生了儿子,爷养你一辈子。“
虚竹说着抱紧尤三姐亲了亲,心里刚有点动火,却觉胸口隐隐作痛,手脚也有些发软,便握着她一只乳睡了过去。
虚竹一早起来,胸口仍觉发闷,穿衣时咳嗽了几声。
尤三姐在床上动了动,轻道:”你叫人把我衣服拿来。“
虚竹这才知道她没了衣服,难怪一直躲在屋里,出外叫人拿来衣服,回来见她脸上添了一道新的泪痕,笑道:”你这件衣服旧了,一会儿我带你上街逛逛,去买几件新衣服。“
二人起床洗毕,叫上双儿,一起吃过饭,然后一同去了城中市集。
虚竹大把花银子,给二人买了许多衣服首饰。
双儿看什么都新鲜,但什么都慌乱推辞,尤三姐却始终冷冰冰得默然无语。
回到水月洞天,虚竹拉着双儿和尤三姐吃些夜宵。
尤三姐神色冷谈,但有些坐立不安,突然问了一句:”你……你什么时候去?“
虚竹一愣,想起答应她的事,道:”今天晚了,那事明天再说吧。“
尤三姐面色一沉,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虚竹凑头瞧瞧她,嘻嘻笑道:”一会儿上楼,你给我松松筋骨,咱们俩个好好合计合计。“
三人吃过饭,双儿急走几步先回了。
尤三姐到了二楼,一转身也回了自己房间。
虚竹瞧着她背影,心里有些气恼:”看爷对你好,你就鸟了起来。“
虚竹次日醒来,胸口依旧隐隐发闷,运了一回乾坤大挪移,吃饭后没见尤三姐下楼,便拉着双儿去满城闲逛,见她不喜买东西,就领着她听说书、看杂耍,双儿这才真正高兴起来。
午后,二人又去瞧了一场蹴鞠。
晚上,虚竹和沁香鹤仙喝酒胡闹,中间尤三姐下楼一回,看了看虚竹,一转身又上了楼。
到了半夜,虚竹推开左拥右抱,独自上了楼,鹤仙带着酸意道:”瞧瞧,有了新人便不顾我们了。“
虚竹果然来到尤三姐门前,从门缝里见她站在屋内,手中举着剑,登时骇了一跳,再看一会儿,见她只是瞧着剑发呆。
虚竹胸口仍然发闷,没有情绪再招惹她,回房独自睡了。
这一夜过后,他胸口恢复了正常,心想:”看来是前两日累着了。“
吃过饭还要带双儿出去,双儿犹犹豫豫说身体不舒服。
虚竹问她哪里不舒服,双儿红着脸不说。
虚竹眼珠一转,笑道:”是不是每月一次的那事儿?你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双儿红着脸连连摆手。
虚竹凑头笑道:”嘻嘻,女人脸蛋红,心里……“
双儿不待他说完,捂着耳朵跑回房了。
此时有人来报,说贾知府求见。
虚竹到了客厅,见贾知府领人抬来两个箱子。
一个箱子里是名贵的丝绸锦缎;另一箱子里却是五彩石子,套圈,红绸等杂耍之物。
虚竹愕然半晌,叫道:”你们一直跟着我们么。“
贾知府解释道:”哪敢哪敢,下官怕大人出什么意外,派人暗中保护,大人莫怪!“
虚竹哦道:”如此多谢了。“
二人坐下喝了几口茶,贾知府不断表白自己如何尽职尽责,如何对皇上衷心不二,特意点明自己只对皇上和皇太后忠心。
原来孟太师奉旨丁忧已近两月,哲宗开始着手行动,将各地州府的县官知府以及军中参尉以上的军官,撤的撤,押的押,除掉了一大堆,都是孟太师的心腹或亲近之人。
贾知府眼见形势风声鹤唳,特来讨好并打听消息。
虚竹送走贾知府后,闲极无事,溜溜达达到了梨香院。
原本热热闹闹的梨香院,此时空空荡荡一派静谧,自虚竹将梨香院附近的丝竹馆改成了水月洞天,孟家就将梨香院的人都搬了出去。
虚竹先到了薛姨妈房间,然后挨个屋子瞧去,走进比较精致的一间,窗前种满盛开的兰花。
虚竹道声:”好香啊!“
打开窗户一嗅,那香味却淡了许多,关上窗户用力嗅嗅,发现香气原来是这屋子里的,而床边香气最浓。
床上没有被褥,只放了一颗凉席包裹的香木枕头,虚竹往上一躺,顿觉四周萦绕凉丝丝的清香,浑身说不出的舒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后身上凉嗖嗖的,屋内黑暗,窗外已是暮色沉郁。
虚竹心中奇怪:”我怎么睡了这些时候。“
起身向外走去,白天看着明亮精巧的各个房间,此时昏昏暗暗,影影绰绰,虽然明知空无一人,但仿佛到处都藏了人。
虚竹身上生寒,急步穿过两进院落,到了最前院的堂门,眼中已见了梨香院门前的那颗大树,突觉身侧凉风一抖,转头看见后屋的窗户上闪过一个影子。
”谁?“
虚竹大喝一声,确信自己不是眼花,那确是个人影,而且穿着白衣服,又大叫一声:”谁在里面?“
四下殊无人声。
虚竹望着眼前越来越黑暗的屋子,越来越惶恐不安,隐约有了个念头:”莫不是京城那个假太后?“
犹豫一会儿,终不敢回去探个究竟,正转身离去,突见屋子里出来一个人,他大叫一声,浑身汗毛直竖。
那人也是惊恐万分,连连退步,大张着口。
虚竹定神一看,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她后面另有一个老妇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木桶,见了虚竹也是十分惊讶,手指乱划,口中啊啊呀呀。
虚竹惊问:”你们是哑巴。“
说着指指自己的嘴。
两个老妇点点头,一个老妇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虚竹松了一口气,心道:”她们既聋且哑,看样子是来打扫的,刚才怎么没看见她们?也许我走得太快,她们在某个房间低头打扫,自然互相看不见。“
虚竹狐疑着跨出了大门,在路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想起,先前看见的人影穿着白衣服,而那两个老妇穿的却都是绛色衣服,而且一个普通的聋哑老妇怎会闪出那么快的影子来。
他心里陡然一惊:”屋里确有古怪。“
急匆匆回到水月洞天,一进自己屋里,便也安了神,暂将此事放下,吩咐人送来酒菜。
一会儿功夫,尤三姐端着饭盘走了进来。
虚竹肚中暗笑:”她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
不声不语,端起碗筷静静吃了起来。
尤三姐也不出声,在虚竹对面坐下,默默看他吃了半碗,轻轻端起酒壶,为他倒了一杯酒,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虚竹瞧着她,吃了一惊,心道:”她不是又要把自己喝醉吧。“
却见尤三姐斟满酒后,双手端起来,开口道:”敬爷一杯。“
停顿一下,又道:”我母亲病重,谢爷关照,她那时烧得迷迷糊糊,只说要回敦煌老家。如今她的病好些了,我想爷放她回去。“
虚竹惊讶道:”那你呢?“
尤三姐好似有些意外,毫不犹豫回道:”我当然任凭大爷使唤。“
虚竹接过酒,仰头喝干,笑道:”好好,你们自己安排,一切费用有我。“
尤三姐从虚竹手中接回空杯,展颜笑道:”谢过爷。“
虚竹见她终于有了笑形,又惊又喜,细看她还描了淡妆。
尤三姐和他对视片刻,低头再斟满了酒。
虚竹会心一笑,心道:”这回总该是正题了吧。“
不料听她说道:”爷给买了许多东西,这一杯再谢过爷。“
虚竹怔道:”应该,应该,那算什么。“
尤三姐等他一口喝了,起身盈盈行礼:”爷慢用,我下去了。“
虚竹大感意外,叫道:”别忙着走,再陪我喝几杯。“
尤三姐含着浅笑,到虚竹身旁挨着他斜身坐下,将他杯子举起,娇道:”爷爷请。“
自己却先浅浅抿了一口,在杯口留下一个淡红唇印。
虚竹见尤三姐突然变得如此乖巧,顿生疑惑:”莫非她还有别的事情求我,不是那个柳公子又惹祸了吧?“
捏起她下巴,笑道:”你今天心情怎这么好?“
尤三姐抬脸相迎,没有应话,眼波流萤,恢复了几分原本的风流韵致。
虚竹喜得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用袖口抹抹嘴,吐舌去吻。
尤三姐婉转相就,不一会儿香喘微微,被他腻得面泛娇晕。
虚竹的火一下子上来了,解了她抹胸,又摸进了她小裤。
尤三姐扭身轻轻躲避,娇道:”爷,你再喝几杯,我给爷跳舞助兴,好不好?“
虚竹喜出望外,见尤三姐走到屋子中央,手臂扬起,抖散头发,扭着腰肢,曲弯双腿,无声舞了起来,手腕摆动,蹬腿踏足,跳得是西域风情,身姿仙美,眼波灵动,更兼一抹雪脯,椒乳半露。
虚竹瞧得舌底发燥,不知不觉把杯中酒喝了,心道:”乖乖,她这一舞把所有女子都比下去了。“
尤三姐舞毕,如同在台上表演一样躬身谢客。
虚竹呆了片刻,拍掌叫好。
尤三姐红香满面,笑道:”爷还要么?“
虚竹连连点头,却见她从墙边桌几上拿起一柄剑来,顿吃了一惊:”你干什么?“
尤三姐笑道:”我给大爷舞剑。“
虚竹奇怪道:”哪来得剑?“
尤三姐道:”午后我就来了,见大爷不在,便将剑放在了这里。“
说完轻摇剑身,舞了起来。
虚竹这回心不在焉,见她舞着舞着,剑身横在了脖颈前,不由惊叫:”慢着!“
尤三姐垂下剑,满眼疑惑。
虚竹见她眼神,知自己想差了,坐下笑道:”来来,过来歇歇,不要累着了。“
尤三姐轻轻把剑放回桌上,坐回虚竹身旁,媚眼如丝。
虚竹心里一荡,却还有些疑虑,问道:”你下午拿剑来干什么?“
尤三姐迟疑一下,笑道:”爷自己说过的,要带我去么。“
虚竹放下心来,暗笑:”你终于还是说了。“
沉吟道:”不错,我明晚带你去。“
尤三姐撒娇推推虚竹胳膊,眼中露出恳求。
虚竹一愣,叫道:”你不是现下就要去吧。“
尤三姐凑口贴近他脸,腻声道:”爷,天才刚刚黑呢。“
说完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虚竹耳朵发痒,扭头一躲,抱紧她笑道:”鬼心眼的小东西,回来非让你哆嗦死,那晚美不美?“
尤三姐眯上眼睛,微笑不语,突地从虚竹怀里挣脱出去,道声:”我去换件衣服。“第044回 深院锁清秋
虚竹见双儿房间无灯,知她身子不爽早早歇了,没有惊动她,带着尤三姐到了大观园的院墙,抱她一跃而过,在她指引下到了凤姐的住处蓼凤轩。
虚竹点晕门房内熟睡的仆人,悄悄潜入外室。
楼梯拐角处亮着一盏灯,照出隐藏在楼梯隔板后的一个暗门。
轻轻拉开暗门,脚底下是通往地窖的木梯,刚下去几步,见里面灯影绰绰,传来鞭打声和男人野兽般的粗喘。
虚竹立刻想到多半是孟琏正在折磨尤二姐,便一个箭步跳下去,所见情形却大出意外。
但见一个红衣女子,只着贴身小衣,手持一条黑色牛皮鞭,香汗淋淋,娇气吁吁。一个男子赤身裸体,狗一样趴在地上,后背上鞭痕累累,血迹斑斑。
红衣女子见了虚竹,惊呼一声,抖鞭扫来。
虚竹两指捏住鞭梢,微一用力便夺了过来。
那女子神色骇异,顿足向后一个空翻,又从角落里抽出一柄剑。
虚竹连连运气弹指,点了红衣女子几处穴道,又点了地上男子的神枢大穴,抬腿向他一踢。
男子翻过身来,正是孟琏。
孟琏身上道道赤红鞭痕,脸上的表情却是奇异的快活,停顿着怪异之极的笑容。
虚竹惊疑间,听得尤三姐在身后哭叫一声:”姐姐!“
他茫然向倒地的红衣女子看去,却见尤三姐反身扑向了墙角。
虚竹注目一看,心通通乱跳。
墙角处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瓷缸,缸体细长,缸口刚好伸出一个人头来,那人披头散发,双目成了两个黑洞,嘴唇黑血斑斑,细看竟被几条黑线缝住,整个面容形似骷髅鬼怪,也许只有尤三姐才能认出她是谁来。
尤三姐手脚哆嗦,唤着姐姐,抱着瓷缸不知如何是好。
虚竹暗击一掌,瓷缸碎裂,尤二姐咕隆一下滚出来。
虚竹惊得倒退几步,见那尤二姐一丝不挂,双臂双腿被齐肘齐膝割去,只剩下了半个人,双乳微微起伏,人竟然还活着。
尤三姐见了姐姐,却触也不敢触,欲哭无泪,几欲晕去,突地跳到孟琏身旁,咬牙切齿叫道:”狗东西!我要你死!要你死!“
边叫边挥剑胡乱斩去,疯了一般直至筋疲力尽,咣当扔下剑,跪到尤二姐身边,捂脸失声痛哭。
虚竹瞧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孟琏,心里好不舒服,被血气熏得欲呕,上前拉住尤三姐,慌道:”咱们不能久留,救你姐姐出去吧。“
尤三姐哭着站起,慢慢拾起地上的剑,回到尤二姐身边后,抹了抹眼泪,跪地叫声:”姐姐!“
突地立剑刺进了尤二姐胸口。
虚竹惊叫一声,目瞪口呆。
尤三姐杀死了自己的姐姐,又哭了几声,起身踹烂了窖藏的几坛陈酒,挥剑打翻挂在墙上的油灯,火势立刻燃了起来。
虚竹见尤三姐做事如此干脆,在旁傻呆呆瞧着吃惊不已。
二人跳出地窖,跑出门外。虚竹忽想起那个红衣女子,回头惊瞧,见整个地室已是一团大火,火苗直窜出了窖口。
虚竹惊愕顿足,眼见这会功夫死了三人,已是不知所措,再也不敢回头瞧那地室,抱起尤三姐慌张逃窜。
他跑着跑着大步跳起来,跑几步跃一下,一跃几十丈,眼角突见一个白色影子在夜色中一晃,那身影好生熟悉。
虚竹心头一惊,高高跃起瞧去,见那影子出现的地方正是玉香楼,曾有过的惊疑一起涌入脑海,他停步踯躅片刻,实忍不住好奇,抱着尤三姐转身奔去了玉香楼。
到了玉香楼黑乎乎阴森森的院子里,虚竹将尤三姐放下。
尤三姐沉浸在万分悲痛中,看了虚竹一眼,流着泪并不发问。
虚竹也不吭声,拉着尤三姐的手悄悄到了楼前。
楼门虚掩,轻轻一推,门吱吱呀呀开了,一股股阴风从内吹出。
虚竹心里发抖,但越害怕就越想弄清楚,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可卿的鬼魂。
二人摸黑上了二楼,隐约听得一个女子缥缈的声音,咿咿呀呀,似是惊叫又似是吟唱,在阴风阵阵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甚是恐怖。
尤三姐手指冰凉,虚竹的手心也出了冷汗,刚刚经历地窖里的惨痛一幕,此际又听见女鬼的吟唱,实是诡异之极。但既已至此,只能麻着头皮,捕捉着歌声,慢慢走到顶层三楼,听得那鬼声真真切切是从房里传出来的。
虚竹松开尤三姐,深深吸了口气,撞开门跳进去,高叫一声为自己壮胆:”什么人装神弄鬼?“
突觉脚下松软几乎跌倒,不禁埋怨自己:”以前来过的,这屋里铺着厚厚的毡毯,怎就忘了呢。“
鬼声戛然而止,黑暗中一个拖着长发的白色人影,飘忽向他直扑过来。
虚竹浑身血液一股脑冲到额头,却见那鬼似被什么拉住,到了近前就再不能前行。
他骇惊片刻,心神大定,暗道:”这多半不是什么鬼?“
此时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虚竹已然瞧得十分清楚,白影挥舞的手臂竟是降龙十八掌,只是丝毫没有内力。
他突想起一个人来,大叫道:”是你!你是……史朝云!“
白衣人影停下手臂,立直不再动弹,过了片刻,慢慢退回黑暗里。
尤三姐从门前矮几上摸索出火石,寻到墙角烛台。待烛光亮起,虚竹看得清楚,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那白衣女子确是给自己解读降龙十八掌的史朝云。
现下的史朝云却与之前判若两人,散乱着枯草般的长发,脸颊瘦成了两条,眼睛越发大得出奇,满含惊惧之色,脖子上竟然锁着铁链,长长得拖在她身后,另一端牢牢锁在墙壁上。
虚竹惊疑之极,轻轻唤了史朝云几声,慢慢向她靠近几步。
史朝云的眼色由惊惧转为迷茫。
突然,一个人影从窗户跃进来,纵身挡在史朝云身前,手握一柄明晃晃的长剑。
虚竹仓皇退步,正要惊恐发问,尤三姐却先叫了出来:”柳公子?“
那男子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尤三姐也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二人俱十分惊讶。
史朝云喃喃说话了:”你又来了,你是谁?“
柳湘莲转过身,温柔无比,轻声道:”梦姑莫怕,梦郎在这里,梦姑莫怕。“
史朝云呆呆盯着柳湘莲,依然喃喃道:”真的是你么?你的眼睛好亮……梦郎……我的梦郎。“
她话声越来越轻,目光变得越来越柔,霎那间重现了从前的美丽妩媚。
虚竹呆呆瞧着,想起那个火辣辣的夜晚,心神为之一荡。
原来史朝云被虚竹吸走功力,体内的热毒是解了,但与之而来的意外云雨,却使她紊乱的心神滞顿在了那个夜晚,整日疯疯癫癫乱跑,不停唤着梦郎。
孟家以为史朝云得了花痴怪症,把此事当作家丑。三老爷既气恼不已,又无可奈何,在可卿死后,把史朝云锁到了玉香楼。
柳湘莲夜探孟家山庄,寻找江湖中传说的宝藏,不经意间闯进了玉香楼,对神智不清的史朝云既好奇又怜惜,每每夜里来偷偷相望,竟渐生情愫,乃至深陷于中,不能自拔。
此刻,虚竹和尤三姐看着柳湘莲的举动,脸上俱是骇异之极。
尤三姐含酸道:”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柳湘莲转头相对尤三姐,目光冷漠,充满敌视。
尤三姐见了,难过之极,轻声道:”你们孩子都有了,那你为什么还说喜欢我?“
虚竹闻言诧异,仔细瞧瞧史朝云,这才发现她小腹明显隆起,他心里登时胡思乱想,极为不安。
那柳湘莲受陷害吃了官司,对孟家已是厌恶之极,慢慢道:”我对你说过的话并非出自真心,孟家除了门口那对石狮子是干净的,其余都是污秽不堪。“
接着举剑向尤三姐一指,又道:”谁不知你母亲风流成性,你多半就是孟家的种,居然任由孟家子弟玩乐,淫贱之极,天理难容。我柳湘莲是光明磊落的堂堂大丈夫,怎会喜欢你这样一个丧尽廉耻的淫荡女子。“
尤三姐听了他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脸色惨白,冷笑道:”好,好,你说得不错!我的确不干不净了。可你看不起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欺骗我?你居然说自己光明磊落?“
柳湘莲沉默片刻,再道:”我起初并不清楚你是什么人,到了孟家以后,既清楚了你,也遇上了她。“
说到这里,深情看着身侧的史朝云,语气又变得无比温柔:”她虽然病着,但她的心是干净的,她是我的梦姑,我是她的梦郎,我承诺过,只要我活着一天,便要照顾她一天,不让她和她的孩子受人伤害。“
尤三姐好似心痛之极,一只手捂上胸口,身躯微颤,强忍哽咽道:”我安分守己,只想拣一个可心如意的人跟他去,不料到头来,命中注定,终究白活一世。“
说着话,把剑慢慢举起在脖上,眼盯着柳湘莲,泪珠滚滚而下,呜咽道:”自你送我这把剑,我就把一颗心放在你身上……如今我不敢多奢望,但绝不由你瞧不起!“
说到这里双手一正。
虚竹心正怦怦乱跳,已然清楚史朝云肚中的孩子是怎么来的,突见尤三姐横剑在颈,忙使出了拆花指,指风击在剑身上,尤三姐握个不住,嗡得一声颤响,剑刃在她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虚竹飞快闪到尤三姐身边,伸手将剑夺过来,口中叫道:”听我说,你们都错了……“
叫着向史朝云跑过去。
柳湘莲举剑相刺,虚竹用剑一格,随即弃剑,踏着凌波微步冲到柳湘莲前面,柳湘莲猝不及防,被他一指点倒。
虚竹握住史朝云双臂,焦急大叫:”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我知道!你跟我走,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
史朝云惊恐万状,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嘶声惊叫,拼命挣扎。
柳湘莲在地上怒叫:”淫贼!放开她!你若欺辱她,我绝不放过你……“
三人正闹得欢,尤三姐突地一声尖叫:”放开她!“
这一声甚是凄厉刺耳,虚竹吃了一惊,史朝云趁机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虚竹疼了一下,内力自发震裂了史朝云的牙床,猩红的几丝鲜血从她唇间缓缓溢出,衬着她惨白疯狂的面色,望之恐怖之极,房内一时安静了。
尤三姐一顿足,向虚竹道:”你把他们放了,我回去安顿好母亲,今后生死随你意,绝无半句怨言。“
接着向柳湘莲叫道:”不错!我丧尽天伦,我淫荡无比,但我做出了承诺,便绝不食言。你既承诺不让她受苦,何不带她走?“
柳湘莲吃惊瞧着她,迟疑片刻,咬牙道:”我何尝忍心看她这样,只是这铁链……是特殊精钢所制。“
虚竹听了尤三姐的话,心里已是一动,再瞧呆呆愣愣的史朝云,心里又是一疼,想起了木婉清也如史朝云这般目光、这般神色、这般憔悴。
他突地从靴里抽出匕首,恐史朝云发狂,便先将她点倒,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我才是真正的梦郎,梦姑不记得了么?莫怕,我放你们走。“
说完挥起匕首,切豆腐一样,切断了史朝云脖上的铁链。
虚竹转身对地上的柳湘莲道:”待你穴道解了,你赶紧带她走吧。“
说完去将尤三姐抱起,从窗户跳了出去。
二人回到水月洞天,尤三姐匆匆进了自己房间,门刚一阖上,里面便传出了闷声大哭。
虚竹回房躺在床上,也是闷闷不乐,既没有救出尤二姐,还白白丢了那个梦姑,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吃惊自语:”不对,不对啊!“
原来他忽然想到:”史朝云被铁链锁在屋里,外面的白影子自然不是她了,可那影子明明是个女子,那又会是谁呢?“
此时桌上的蜡烛燃尽,火苗跳了两下熄灭了。
虚竹眼前一黑,头皮发麻,盯着灭烛的一绺青烟发呆,眼皮渐渐发沉,却始终不敢合实,迷迷糊糊见到窗外蒙蒙发亮,起身去了尤三姐房间。
虚竹抱住哭成软泥的尤三姐,一言不发,亲吻着她脖上的血痕,揉着磨着,挤进了她干涩的体内。
渐渐地,尤三姐脸上泪水未干,又添了一层细汗,到了虚竹哼哼灌注之时,流着泪抱住了他,稍稍抬起臀股,哽咽着收下小腹深处的一涨一烫,身子热了起来,心底却更加冰凉。第045回 醉打子规啼
虚竹被异声吵醒,推开窗子,遥见山庄大门前高挂七个白纸灯笼,搭起一座高大灵棚,诵经声声,香烟缭绕,忙穿好衣服,慌张下楼叫亲兵去打探。
亲兵回禀:”孟家昨夜失火,烧死了二公子孟琏和老太太的侄女史夕雨,现正操办丧事。“
虚竹心里石头落了地,寻思:”孟琏和那叫史夕雨的女子虽非自己所杀,但如同己手,孟家不知二人的真实死因,我不妨去吊唁一番,免得冤魂骚扰。“
洗漱吃饭之后,回房翻出几张银票,叫来双儿,吩咐她去将银票交给尤三姐安排好尤夫人,虚竹随即带上水月洞天的一干尼姑去了灵棚,径行走到灵前鞠躬拜祭。
孟家众人勉强回礼,肚中全在骂他娘,愤恨之色毕露无遗。
虚竹对此全没往心里去,见了凤姐,便忘了自己来此作甚。
凤姐泪眼迷离,反添了几分凄美,月白缎袄,白绫素裙,头上皆是素白银器,俏丽若三春之桃,清丽若九秋之菊。
虚竹祭后躲去一旁,眼角瞄着凤姐,心里刺痒道:”若要俏,一身孝,此话当真不假。“
凤姐身旁立着一个抱着婴孩的女子,也是一身孝装,楚楚动人,温婉非常。
虚竹问了得知,此女是孟琏的小妾,名唤平儿,不禁嘀咕道:”有妾如此,可心之至,这女子叫人一见就想欺负欺负,但她胸前鼓鼓囊囊得一点也不平,怎么偏偏叫做平儿?“
他存了疑惑,便不住打量这个平儿,越瞧越眼热,但见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眉眼口鼻个个剔透,但这些精致同时聚到一起,反倒显不出每一处的美了,只有细细把玩才能品味出个中滋味。
平儿被他瞧得惊羞万分,低头躲去凤姐身后。
凤姐也不敢和虚竹对目,又恨又愧,她并不知孟琏的死与虚竹有关,但恨他弄得孟琏残废,否则孟琏也不会无缘无故深更半夜跑去酒窖,招致失火惨死;而愧则是愧叫这个无赖污了身子。
此时来了当地一干官员,虚竹与其寒暄后告辞离去,留下了水月洞天的尼姑们,暗中嘱咐她们,要把经多多念给那个史夕雨。
孟家一众遗属循礼跪伏送客。
虚竹经过凤姐身边时,突然俯下头去,鼻子伸进她后衣领,用力嗅出一股浓浓腻香,如兰似麝。
凤姐大惊失色,吓得面色如纸,抬头见其他人都低着头,幸好无人发现,不料又听虚竹喘着粗气低声道:”池旁假山处,有要紧话说,姐姐千万来,半柱香后不见姐姐,我可要来当面说了。“
凤姐被他这番话唬得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他何时走了出去,急出了眼泪,掩面恸哭,恨不得自己就此死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众人在旁七嘴八舌安慰,自是以为她为了亡夫伤心。
凤姐哭了一场也没哭出个主意,心想这个泼皮什么事都做得出,自己若不去,他好不好真得又闯来了,众目睽睽之下,可不能叫他闹出什么事来。
凤姐跪立不安,终向众人编了个理由,心惊胆颤来到假山旁,环顾一下没见人影,不禁长吁口气,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顿时如坠寒冰,惊得嘴唇发紫,挣扎着低声叫道:”要死了你,这是什么时候,你疯了不成!“
虚竹哪里管她说什么,拖进假山中间的阴隙里,压在石头上就揪扯起来。
凤姐死死护住身上孝衣,急气万分道:”你这是干什么,不是有要紧话说么。“
虚竹笑道:”那阉鬼死了,姐姐再不用和我偷偷摸摸,这不是要紧话么?“
凤姐一听,恨不能一口咬死他,切齿去咬他手,气极道:”你再纠缠,我宁死也要喊人了。“
虚竹躲着凤姐的嘴,一把掐住她脖子,也切齿叫道:”也好!尽管来,我说过的……要光明正大的肏!“
凤姐听了他这恶狠狠的一句,心头巨颤,又被他用力一掐,几乎昏厥过去,浑身一下失了力气,泣道:”你害了人家……呜呜……又如此……欺辱人家,就不怕……鬼来缠你。“
虚竹抽回手继续解她衣服,哼道:”你知不知你那阉公和那个史夕雨在搞什么名堂,他这样的死鬼早下地狱了,我怕什么?“
凤姐心里一酸,哭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他怎至于……变了性情,你这该千刀杀的,早晚也是……下油锅。“
说完这句,忽睁大了眼睛。
原来是虚竹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抓着她手塞进了自己裤裆里,凤姐儿一触他那条惊心火热,心慌意乱,竟不觉止了哭泣。
虚竹这时已裸出凤姐双股,摸了一把雪腻玉阜底上的浓毛,迫不及待分开她腿,胀满了茎头对准那只浓艳淫糜的玉蛤,挺腰收股慢慢推了进去。
凤姐儿低呼一声,周身骨头酥了一半,自上回失身给他,白天里恨了多少回,夜里便想了多少回,此时再得这种塞涨饱满的梦里滋味,玉蛤登时湿透,凤眼也被泪水湿透,闭目饮泣:”该杀的,你快些,若有人来,我也就不活了。“
虚竹其实比她更急,将手探进袄中拿着了酥乳,挺直身子用足腰力,连连深捣,几下便觉没了纠紧,龟沟里刮出许多滑腻花蜜来,心里不由一荡,叫声姐姐,开始时疾时徐,尽用茎头去挑逗,但觉龟突被一个奇异肉垂磨得奇痒。
凤姐心里虽恨,熟透的身子却不由自主,戚戚凄凄到了最美处,不敢出声呻吟,心里也终不能放松,不痛不快地偷偷丢出来,突被几股有力滚烫喷到了欲吐未吐的花心上,一惊之后失了神,娇呼着一股脑松了下来。
虚竹仍意犹未尽,猛冲猛撞,而凤姐好不容易熬到他射了,慌忙用力推开他,坐起来恨道:”尿也尿过了,还不快罢手。“
油茎叫风一吹,缩回去了一半,但虚竹存心戏弄,突然用指捏住凤姐脸颊,迫她张开嘴,匆忙将浪荡茎头塞了进去,接着运起半吊子神功,茎柱陡地亦粗亦坚,抖得凤姐牙齿发麻,一下子口喉皆满。
凤姐毫无防备,”啊呜-!哦哦……“
吞了几股后,伏地作呕,呛得好不难受,被余下精珠溅上头脸,眉梢和眼睫也挂上了几滴。
虚竹心满意足,坐在石上大口喘息,笑嘻嘻瞧着凤姐呕涌酸泪呕红了脸,呕出长长得一丝粘白。
凤姐缓过劲来,呜咽几声,羞恼之极捶了虚竹两粉拳,叫道:”如此糟蹋人!真真不叫人活了!“
骂完这一句,慌张瞧瞧四周,收拾衣裳仓皇逃去。
一面心惊肉跳地怕人瞧见,一面用衣袖把脸鼻抹干净,担心离开时间长了引人疑虑,顾不上回房换衣清洗,带着精渍和精液味儿回到了灵棚。
悄悄跪下后见无人留意,这才心神稍定,看着眼前灵柩,却又羞愧之极,一声泣嚎,气悔无比:自己被这个泼皮缠住,还不知如何收场,要是没有女儿巧姐和平儿怀里的珠儿,不如跟着短命鬼去了,免得以后没脸见人。
平儿见凤姐哭得如此悲惨,也抹着眼泪跟着死嚎,众女被她们姐妹引得心酸落泪,纷纷抱住她们恸哭,灵棚里一时哭成了昏天黑地。
虚竹这时走走停停,心情十分畅快,他心底始终嫉恨孟家的奢侈富贵,也始终忌恨孟宝玉抢了木婉清的心,更是愤恨孟家对他瞧不起,还挑唆木婉清刺他一剑,适才他不管不顾戏辱凤姐一回,既是喜她孝装俏丽,也是暗存报复之意。
畅快之后,又有些莫名失落,念及史朝云这个梦姑,没听到孟家说起她,想必被柳湘莲带走双宿双栖了,自己总算做了一件好事,不过下次再见到,那可就说不定了。
想到这儿,不禁失笑:那个柳湘莲也真是奇怪,放着尤三姐这坛醇香的女儿红不要,死活要戴史朝云这顶红帽子,而且还戴得十分彻底,母子一块收了,至于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也不大好说,孟家帽子满天飞,只有亲娘是真的。
回到水月洞天,向双儿问起尤三姐。
双儿说尤三姐正和尤夫人收拾行李,郁郁不乐,有时呆呆傻傻地发愣。
虚竹听了心惊:她不会像木婉清那样吧。
双儿又说尤三姐准备后天一早送母亲回敦煌。
虚竹又吃了一惊,心道:”我可没说让她送,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么。“
转而想到尤三姐有些呆傻,再寻思道:”她性子刚烈倔强,昨日又扭屁股又劝酒,不过是哄我救她姐姐,如今姐姐死了,情人也变了心,尤夫人再一走,她便没了什么牵挂,日后说不准还要闹死闹活,她还喜欢舞个剑,瞧她昨日那么疯狂,睡在身边也令人提心吊胆。“
虚竹想了一会儿,断然道:”也罢,我好人做到底,你去让她把自己的衣服首饰全部带走。“
双儿嗯道:”听说这一路好远哩,我也想送送她们。“
虚竹吓了一跳,拉住双儿的手,急道:”你也要走?这可不行,我绝对不许!“
双儿笑道:”我也只是说说,我是想路途遥远,她们孤女寡母的,真是让人担心。“
虚竹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另派几人去送,总之你不能去。“
晚饭间,众人说起尤夫人此行要经过京城,虚竹便决定将地方官员送的礼物和特产,顺路给玉花轩捎去。
沁香和鹤仙听说此事,一左一右腻在虚竹腿上,又揉又亲,哀求去瞧一眼京城花花世界。
虚竹张口准了,沁香和鹤仙欢天喜地去收拾东西。
虚竹随后想到该给花姐捎个凭证,苦思良久,开颜一笑,叫人拿来纸笔,先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再在这大圈里又画了上下两个小圆圈,画完后端起纸张看了看,接着提笔将其中一个小圆圈涂黑了。
然后折好装入信笺,用蜡油封了,叫鹤仙收好送给玉花轩的花姐。
尤三姐等几个收拾行李一直到深夜。
次日,虚竹亲自挑选了十个亲兵,要他们护送尤夫人和物品到京城,又叫来焦管家,让他帮忙在孟家杂役中挑了几个手脚利落的,出钱雇他们护送尤夫人一直到敦煌。
再叫来沁香和鹤仙,嘱咐她们路上小心收敛,不得放纵狂妄,尤其不得惹恼尤三姐,那可是能够狠心杀人的主儿。
众人忙了一天,水月洞天比平时多升了几个大红灯笼,辉煌红亮,连平常昏暗的三层,也灯火通明,灯影下花枝招展,丝竹声里杯觥交错。
虚竹吩咐了今夜给尤夫人送行,因此除了尤三姐和双儿留在各自房间,其她人都聚到了大厅里。
家妓舞女们和尤夫人相处日久,自然恋恋不舍;道尼们感念尤夫人的日常照顾,也到楼下见礼祷祝。
厅堂里人来人往,众女子娇声欢笑,兵士们猜拳喧哗,顿成了水月洞天最热闹的一夜。
远处的孟府灵棚,白灯笼随风飘荡,香烟渺渺,冥钱飞扬,诵经不绝于耳,哭嚎时响其中。
在暗夜无垠的郁郁苍苍中,一红一白,相映成对;一喜一丧,各自欢悲。
虚竹最喜偎红倚翠的热闹场面,不知不觉放开了酒量,除了那次和薛蟠比酒,就数这次喝得最多,吐了喝,喝了吐,大醉之后更加收不住,喝酒就像喝水一样变得没滋没味。
众人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耍他,便有意让他出丑,见他不省人事了,还往他口里灌酒。
虚竹仰面倒在一滩污秽中,死鱼似的张嘴咕咕直漾,几个忠厚些的亲兵实在看不过眼,将他抬回了房中。
众人继续欢闹,直到后半夜才渐渐散去,水月洞天安静下来。
突然传来嗷嗷高叫:”给爷喝了……你回来……你喝不喝,滚蛋!滚!“
原来是虚竹在房中嚷起了醉话。
众人在各自房里屏息静听,扑通一声,好像是他重重摔在地上,随即乒乒乓乓,翻桌倒椅,听他含糊不清地不住叫骂:”小骚货……你的心思,爷知道,你要走……就走……爷最恨人瞧不起,也最恨人嘲弄,就是不让你走……“
接着传来通通敲门声,响声如雷。
见虚竹耍起了酒疯,谁也不敢出外照面,恐他再掷出一把剑来,众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口,直听得半晌无声了,才松了口气睡觉。
不料刚刚睡过去,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震得满楼乱响,停歇片刻,”砰-!“
得一声巨响,之后响起尤夫人和尤三姐的哭叫,接着传来虚竹一声大叫:”把你扔出去,摔死了吧。“
众人心里一紧,听得虚竹叫骂声渐渐含糊不清,女子哭声也越来越细,终至寂静无声。
众人不禁可怜尤氏母女,有的迷迷糊糊继续睡去,有的打着哈欠睡意尽失。
第二日,虚竹哼哼着翻个身,只觉昏昏胀胀,腰酸腿软,浑身无处不疼,头疼得尤其厉害。
他握拳敲敲额头,睁开惺忪醉眼,顿大吃一惊,见自己手上都是血迹,忽地坐起,摊开双掌一瞧,不仅双手,连双臂上也全是血迹,接着发现自己下身精赤,上身只穿着那件除了睡觉从不离身的宝贝背心。
再茫然四下一瞧,心突突乱跳,发现这里也不是自己的房间,橱柜大开,空空荡荡,桌子翻了,椅子倒了,好像是遭了劫。
双手一按床板,又触到一块冰凉的粘渍,低头见床单上也是麻麻点点的血迹,像是自己身上染的,而那点粘渍却又像是交媾的遗迹。
虚竹惊呆片刻,慌忙下床,脚一着地,头疼欲裂,踉跄推开窗户,才知道这是尤夫人的房间,外面艳阳高照,楼里院内都安静异常,只闻远处鸟叫。
匆匆找到裤子穿上,出屋一瞧,整楼空无一人,待回到自己房间,更是吃惊,见同样是桌翻椅倒,床上乱糟糟的也有一些血迹。
虚竹坐在床边努力回想,昏昏沉沉,零零碎碎,只记得昨夜喝酒时的几个片断,至于怎么到了尤夫人房里,怎么弄得满身是血,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再细看自己手臂,血迹下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登时张口结舌,愣了一下,骇然大叫:”双儿,双儿……“
边叫边跳了起来,却见双儿悄然出现在门口,双手端着水盆,轻轻道声:”公子,你醒了。“
虚竹愕然盯住双儿,见她神色平静,但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
双儿放下水盆,拿起毛巾浸湿了,走过来说道:”公子,你举起手臂,我给你擦擦。“
虚竹迷迷噔噔坐回床上,举起一只手臂,狐疑道:”我……我昨晚……怎么了。“
说着胳膊不由一缩。
双儿叹道:”公子疼吗?你昨夜可是真醉了。“
虚竹忙问:”我醉后都做什么?“
双儿吃了一惊,疑惑道:”公子不记得了?“
虚竹急道:”我真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你跟我说说,我这一身的血……是不是你扎了我?“
双儿惊讶地瞧瞧他,委屈说了句:”那些事不记得也好。“
低头继续给他清理伤处,虚竹拉起她手,叫道:”不行,你跟我说说,我是不是?“
说着上下打量双儿一番,小心翼翼道:”你哭什么?我对你……对你……做了?“
双儿脸上通红,嗔道:”公子不记得了,自然就没什么事。“
说完挣出手去洗毛巾。
虚竹继续猜测:”哦,我知道了,我醉了去找你,你就拿刺扎我,双儿好狠心哩。“
双儿跺脚娇叫:”哪里是狠心?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句正是双儿平时口气,虚竹放下心来,笑道:”我被你扎疼了,便去尤夫人……不对,我该是去她房里找尤三姐,是不是?“
双儿没有应声。
虚竹想必自己说的不错,心里接着寻思:”那粘糊糊的东西是尤三姐的?还是尤夫人的?也有可能是自己留下的,自己和她们闹腾了一回儿,怎么桌子椅子都倒了?“
吃惊问道:”尤夫人和尤三姐呢?楼里的人都哪里去了?“
双儿答道:”她们母女刚刚走了,其余人到大门口去送,还没有回来。“
虚竹哦了一声,觉手掌和胳膊麻嗖嗖疼起来,又有些疑惑:”怎么伤得这么重?“
双儿给虚竹擦洗完毕,换水让他洗了脸,说道:”公子在房中好好歇着,我去盛热碗银耳汤来。“
双儿出了房门,轻轻舒了一口气,心道:”看样子他真是全不记得了,想不到酒能把人喝成这样,昨晚他不要死活得吓死人,也真怕他说起哩。“
在早上,双儿小心去瞧了瞧尤三姐,见她神色清冷,虽然描了浓妆,但掩不住哭红的眼,大热天却穿了件高领衣服,但也遮不住脖子上的一道血痕和一块通红的咬痕。
尤夫人跟尤三姐一样,哭肿了双眼,强打精神与众人告别。
双儿没心情跟着众人远送,悄悄躲回了房里,好生不安,直到听见虚竹大叫,才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进去服侍,看到他身上血迹斑斑,前两日的针孔未愈,现又添了一片一片新伤,她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泪。
此后几天里,虚竹安安分分养伤,问起醉酒的详情,双儿死活不说,其她人也都推说睡了不知道,但其眼神都是含糊暧昧。
虚竹努力回想了好一阵儿,终于有个片段隐隐约约浮出来,那是一对白白翘翘的双乳,圆圆滚滚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还有大颗晶莹泪珠滑下来,但见其乳不见其人,好像那双乳自己流了泪,捶着头再想下去,恍目的白色中隐约还有着哭泣声。
虚竹一惊,这哭声倒像是双儿的,再想下去又觉得是尤三姐,但那滚圆的双乳不像是尤三姐的,鸡头不是那么红,那……那只有是尤夫人了。
想通此节,虚竹恍然大悟:难怪众人不说,母女同奸当然是件丑事。
由此确信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但终是存着疑惑,他向来记性极佳,凡事凡声过目不忘,此时平白空去一大块,令他总觉不安。
虚竹知道那晚必定吓到了双儿,便刻意哄她高兴,耐心听她讲忠臣良将的故事,还和她扮作大将军,操练剩下来的二十个亲兵,并让其她人穿上士兵盔甲,扮成杨家女将。
虚竹发挥口技功夫,扮演各类人物惟妙惟肖,家妓舞女们也有作戏功底,众人将一出”杨家将大破天门阵“演得有声有色。
双儿甚觉不伦不类,但到底童心未泯,一来二去被他哄得兴高采烈。
于是,水月洞天锣鼓阵阵,尘土飞扬,娇叱怪叫,杀声震天,搅得孟府鸡犬不宁,烦得人人头顶冒烟。
操练闲暇,虚竹将凌波微步和拆花指教给双儿,也跟她学了解穴门道。
二人练习时,虚竹虽不敢触双儿的上身,但可以在她腿上点来点去,待她吃惊逃走,还可以追上去在她臀尖捏一下,但觉其乐无穷。
双儿怯生生得无可奈何,见他追得真个急了,便红着脸停下脚步,由他轻轻搂住吻吻脸蛋,反比以前乖巧,平时服侍也更加尽心尽力。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到了孟琏和史夕雨烧‘三七’那天,贾知府来孟府吊唁,并来看望虚竹,见双儿带领女兵女将正玩得不亦乐乎。
贾知府先是微笑,后来越瞧越诧异,惊道:”她们自称杨家将么?“
虚竹笑道:”是啊,正在模仿几十年前杨家将的故事,虽然说书的大多编造夸张,但也有许多事情是真的,我的双儿就是杨家出身。“
贾知府大惊:”杨家早被定为忤逆大罪,大人难道不知吗?“
虚竹得意洋洋道:”我怎会不知道,当时我就在皇上身边,还训斥了孟太师几句。“
这时见双儿往这边瞧来,便故意大声叫道:”杨家的事儿是遭奸臣诬陷,如今皇上亲政,我早晚上奏朝廷,给杨家平反昭雪。“
贾知府见他狂妄之极,面露惊慌,正欲告辞,见一个太监被孟三老爷领过来,是皇上有给虚竹的密旨。
虚竹跪接圣旨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瞧了瞧,眼中射出光芒,笑眯眯收在怀里,叫人领那太监去休息。
贾知府过来试探道:”皇上对大人信任有加,接连委以重任,当真是法眼圣明,人尽其才。“
虚竹嘿嘿一笑:”哪里,哪里,该来的终于来了。“
贾知府和孟三老爷闻言皆大惊失色,但二人在他脸上只见到一派高深莫测。
贾知府惴惴不安慌张回府,孟三老爷也急忙回去派人往京城送信。
他们走后,虚竹叫双儿随自己回了房间,拿出密旨叫她念给自己听,适才瞧了瞧,但没找到一个眼熟的字。
双儿念出一大堆严厉之辞,斥责虚竹作威作福,贪图安逸享乐,不图报效天恩等等。
虚竹垂头丧气,沮丧之至,他刚才看到上面黑压压得写了许多话,猜想多半是要对孟府治罪了,却万万没料到是要治自己的罪,忙到传旨太监那里,百般逢迎讨好,亲手送上银票,晚间摆酒宴请,不停说自己如何忍辱负重,如何为圣命殚精竭虑。
那太监微笑道:”耳闻不如目睹,大人不用多说,小的来时已然看见,自会向圣上禀明一切。“
虚竹心中大喜,暗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皇上听说我在操练人马,定会龙颜大悦。“
次日一早,传旨太监刚走,贾知府便派人来请,并没说明是什么事儿。
虚竹备了简单礼物到了贾府,说了几句客套话,贾知府命人摆上酒席,八菜四汤,不大像隆重请客的样子。
酒过三巡,贾知府看了看虚竹,郑重道:”我今日请大人来,是有一件大事要说。“
然后犹豫一会儿,才道:”从京城传来一封密信,孟太师要我掌控应天府兵马,一但有变,即刻响应。“
虚竹惊得喷了酒,急问:”有变?什么有变?“
贾知府含糊道:”这个么,信上倒没有说。“
虚竹一惊之后,喜形于色,叫道:”也没说什么时候么?“
贾知府见他神色,心里纳闷,小心回道:”信上没说,但意思是最近了。“
虚竹慌张寻思:”既是密信,说明皇上还不知道,皇上给了我三月期限,现下时间也差不多了。“
忙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接到的密函?“
贾知府惊疑道:”就在前两日,难道大人没听到什么风声么?“
虚竹瞧瞧贾知府,心下突然明白了:他早接到了孟老贼密函,昨日见我收到密旨,他拿不准皇上是否得知,于是今日来个告密,实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虚竹淡淡一笑:”我没听说什么,不过皇上心里肯定有数,大人说是不是?“
贾知府只得连连称是。
回到水月洞天,虚竹用心再想这件事,两个多月来,自己在山庄里这么折腾,始终不见南唐公主和李梦如露面,连金陵女侠也没有影子,实是很奇怪的事,难道他们已筹划好造反,恐怕打草惊蛇?
虚竹一时又惊又喜,喜的是只要孟太师造反,皇上肯定要砍他的头,抄他的家,也就去了自己的心头大患;惊得是万一孟老贼造反成功怎么办?
午后,又收到花姐信函。
双儿看了道:”信上说木姑娘病重,不知公子能否赶回去瞧一瞧。“
虚竹听了一怔,惊想:”如果不是很严重,花姐不会派信来,木婉清怎就病重了?“
他眼睛突然一亮,暗自掐算时间,立时想到信上所说的病重多半是木婉清临产的事儿,不知不觉发了呆。
忽然又想到:”那几天我和香菱也有过一次,她会不会……“
扑哧一笑,觉得这个想法甚是滑稽,难以想象小香菱挺个大肚子的模样。
随即不安起来:就算自己那次没有,这些日子以来,薛蟠也决不会放过机会,香菱那碗汤又鲜又香,恐怕早被那呆霸王喝了个底朝天。
虚竹走来走去,突地一拍桌子,叫道:”打道回京城!“第046回 雨落飘萍泣
虚竹吩咐下去,所有人等明日迁去京城,水月洞天即时一片纷乱。
到了傍晚,众人忙忙碌碌,唯虚竹无事可做,窗前闲望暮色中的山庄,这个曾经让他无比向往、无比倾慕的温柔富贵乡,现下对他已经没了一丝陌生和神秘,但觉若论热闹,还不如他的玉花轩。
忽远远见一顶秀轿落在大观园门口,像是凤姐的轿子,一个黄衣女子从轿中下来,看不清容貌,消失在园中深处。
虚竹微笑自语:好些日子没见了,就算她不跟我走,我也该去告个别,最好是在床上说说悄悄话。
再等一会儿,眼见天黑了,虚竹从三楼跃下,飞奔到大观园,顺着树影浓黑到了蓼凤轩,绕到后墙跳进后院,偷偷隐在开着半扇的绿纱窗后。
室内不见人,黑乎乎得一灯如豆,红木雕花的绣床上散放着白纱衬裙,还有一青一红两件肚兜。
虚竹腾身从窗户跳进,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拿起肚兜嗅了嗅,腻香盈鼻,四下一看,一缕白烟从床脚的香炉里缭绕升起,厢房的珠帘里隐约传出水声,便躲去帘旁门柱,探头探脑向里偷窥,不想哗啦一响,一弯雪白膀子掀开珠帘,随着一股出浴体香,一人走了出来。
那人一手提着一条锦缎捂在胸前,一手捋着一束湿淋淋的头发,径直走去了床边。
虚竹吃了一惊,随即心驰神移,眼前走动的背影在昏暗中也荡出满目的雪滑凹凸,两条水灵灵的美腿便如刚出锅的莲藕,两片扭动着的青白丰满的臀肉更是让他血脉愤张。
凤姐到床边换了一张锦缎,歪头拭了拭头发,不经意间瞧了一眼身后,登时张口欲呼,花容变色,几乎骇晕过去,呆了片刻,惊叫:”你……是你……活见鬼了。“
虚竹双眼放光,打量一下凤姐那要人命的丰乳细腰,忽地跑去插上门闩,然后张臂走向床边,笑道:”我来找姐姐说说话。“
凤姐忙用锦缎挡住身子,惊羞愤怒,双腿却被吓得软了,一屁股坐在床上,瞠目惊呼:”死人,你哪里出来的?让人看见,我可怎么活?“
虚竹笑着哀求:”好姐姐,我明日就要上京去捉拿反贼,这不?第一个来告诉姐姐,再饶弟弟一次吧。“
边说边从裤下掏出正在怒勃的那条来,哼道:”姐姐看看,弟弟真真想得厉害。“
凤姐哆嗦着暗暗吃惊,听了虚竹这番话,立时想到孟家大厦将倾,一时之间,惊极怒极,却也怕极,眼睁睁见他肆无忌惮匆匆脱去了衣服,赤条条抱过来,淫笑着:”我日夜想着姐姐,姐姐难道不想我吗?“
凤姐被他扑倒,恨得咬唇欲泣,饶是机灵心巧,此刻也没了主意,已两回见识了这厮的无赖透顶,知道这回也死活躲不过去,脸上白白红红,粉拳突在虚竹肩头狠狠一捶,气道:”你们狗男人最不值得信得就是那一张狗嘴,害惨了人家,又来甜言蜜语哄人家。“
虚竹见她轻怒薄嗔,又惊又喜,一边来回捉她嘴,一边笑道:”我天天这般与姐姐甜言蜜语,好不好?“
凤姐唔唔两声,奋力挣出舌头,横目道:”少来哄姐姐,临走了才想起姐姐来。“
说着面色骤冷,仿佛动了真怒,用力推了虚竹一把,气冲冲又道:”人家做了孤儿寡母,你却只顾着自己,该杀的好没良心!“
说完挣扎出来,却一扭身滚去了床里,掀被藏去了被子里。
虚竹心里偷笑,手伸进被子从头到脚摸了一回,边摸边美滋滋哼着小曲,哼完第十八摸,掀开被子贴上香背,捉她柔荑搭上了自己茎根,嘻嘻笑道:”姐姐叫我日思夜想哩。“
凤姐已被他摸得气息浮了,晕着脸没有抽回手,像前两回一样,一触到他那条粗壮火热,心便慌得乱跳,但这般姑娘时的心慌滋味,却也叫她情不自禁如大姑娘般如醉如痴。
虚竹引着她手动了动,涎着脸继续求道:”弟弟想死姐姐了,姐姐快帮弟弟揉揉。“
凤姐面红耳赤,没好气地揉捏几下,鼻子哼道:”哪个信你?“
虚竹咬着她耳朵:”不骗姐姐,真的是想煞了,也不知暗里硬过几回了!“
说着手掌插进她腿根,两根手指勾了进去。
他此时对凤姐的身子已经熟悉,知道她蛤口不大,里面却肥美异常,而且在金沟处稍稍往里的肉壁上,那里比别人多了一颗如黄豆般大小的下垂肉珠,在这粒肉垂上轻轻揉了几揉,便揉出一股春潮来。
凤姐被他揉得难过万分,雪乳起伏不住,峰尖的殷红奶头也翘翘得直颤,乜他一眼,喉底颤哼:”要死呢你……就知道……糟蹋人家。“
虚竹见了这诱人娇态,心里顿时炽麻,下边也勃得酸胀发痛,于是匆匆跪起来,双手抬住凤姐两腿腘窝,用力推在她乳上,把圆白屁股推得高高翘起。
凤姐不由紧张起来,屏气紧紧扯住枕巾,眼睁睁见那条骇人的巨物对准自己体下,硕大的龟头先挤了进去,接着扑哧一下尽没。
凤姐闭目紧蹙柳眉,张了一下嘴,又慌忙咬紧,被扎出一大股黏稠的蜜汁来,挂在虚竹肩上的两条颤足登时挺得笔直。
虚竹紧紧揉着肉珠,痛快无比采到了肥美花心,那花心向外鼓鼓囊囊,一触便活泼泼乱动,使他乐不思蜀,连连去触,回回把花心插实了,龟突还每每刮着那颗黄豆般的小肉垂,但觉这粒肉珠颤颤巍巍得好像会吸吮似的,吸得他麻麻酥酥,也吸得他越来越恣意兴狂,渐渐觉出花心已软烂一片了,但这颗肉垂却膨胀起来,紧贴着肉茎好一阵猛吸。
虚竹与她前两回都是急急忙忙用强,这回彻底松下心神,才真正品味到了凤姐妙处,双腿颤抖着,紧紧抵着软烂花心,拼尽力气射出一股又一股,射得身子都飘了,一头扑倒在柔软如棉的香怀里,昏沉沉不知东西南北,听得凤姐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死去活来,哆哆嗦嗦娇呼:”冤家……你揉死了我!“
过了一会儿,夜色已深,虚竹哼道:”好姐姐,弟弟快活死了!“
凤姐香汗淋漓,周身暖洋洋的无比舒服,喃喃呢语:”你也得手了……快走吧,又便宜了你一回儿,若让人碰上……姐姐可真活不成了。“
虚竹笑道:”姐姐总怕人碰见,不如随弟弟走吧。“
凤姐晕乎乎推他一把,腻道:”才不哩……越是你这样的……越花心哩,连道士尼姑也不放过,哼!真是一个色中霸王。“
虚竹受她一推,反去纠缠香舌,吻道:”姐姐不信我,我从此就抱着姐姐不放,亲上一生一世。“
凤姐在他嘴里呢哝:”小冤家,回回尿里……唔唔……姐姐恨死你啦,姐姐真个求你……唔唔……走吧。“
她越求个不停,虚竹越只顾亲来舔去。
过了好一会儿,凤姐终于挣出嘴来,喘道:”哎呦……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走?“
虚竹气喘吁吁道:”我舍不得走哩,还没尝够姐姐!“
凤姐眼波似醉,皱着粉鼻,呢道:”人家……不是……给了你,想一下子吃个够么?“
虚竹抓住她的汗手,引着摸向自己身下,笑道:”弟弟是这么想,却怕永远吃不够哩!“
凤姐一触他那里,微微一怔,禁不住埋头吃吃一笑,哼道:”真是饿鬼。“
原来那条东西又已硬挺滚烫。
虚竹听她一嗔,气息越发粗了,喘道:”我就是想死在姐姐身上,嘴边有了姐姐,吃什么也不香了。“
说着摸去凤姐腿心,意外摸出了满掌滑泞,热乎乎得好似正溢出来,不禁也是微微一怔。
凤姐见了他神色,慌忙夹紧他手,羞得娇晕满面。
虚竹手掌动弹不便,指头却弯进蛤户,所触一片滑腻,嘻嘻再道:”原来姐姐也饿极了。“
凤姐似羞似怨横了他一眼,但只横了半眼,眼神便被他揉得飘不动了,腿也软地夹不住,索性张开了来,拱腹迎了他手。
虚竹又跪了起来,但这回不急着进去,而是挑亮了床边烛芯,分开凤姐软腿,凑头想要仔细瞧一瞧她那颗异样的小肉垂。
凤姐见了,心眼里又惊又软,正要开口嗔他一句。
”哇-!“
厢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婴孩大哭,甚是响亮,哭声随即低哑下去,那婴孩被谁捂住了嘴。
虚竹吓了一大跳,疑惑地瞧着凤姐。
凤姐也吃了一惊,昂起嫣红脸蛋,若有所思,忽然向虚竹飞快眨了眨眼。
虚竹更加疑惑,不知她什么意思。
凤姐极轻声道:”你疯了似闯来,那小蹄子在里面都听了去。“
虚竹抬头瞧瞧厢房珠帘,惊道:”你是说那个平儿么?“
凤姐暧昧盯着虚竹,软叹一声:”她是姐姐的贴心人,也真可怜见的。“
虚竹愣了愣神,叫声姐姐,眼露惊喜之极。
凤姐见了他眼色,瞪他一眼:”小冤家,真真不知说你什么好,嘴上吃着一个,筷子夹着一个,眼珠子盯在碗里,心里头又惦记锅里,这么贪心!谁敢真个对你用心好。“
虚竹猜出她话外之意,心通通乱跳,抱下去猛吸香热,惊喜吻道:”我最清楚姐姐对我好,我辜负谁也绝不敢辜负姐姐。“
凤姐挣出舌来贴在他耳边,轻道:”莫要忘记你说的,日后怎么谢我?“
虚竹喜极,起身大叫:”姐姐说谢什么就是什么了。“
跳下床向厢房奔去。
凤姐惊唤一声,虚竹已掀开了厢门帘子,听得里面一声惊叫,平儿抱着啼哭的孩子果然躲在里面。
平儿原本哄着孩子也在厢房里洗澡,听闻有人闯来,吓得一声也不敢出,不想却听见了外面的荒淫无耻,一直在惊羞尴尬之极。
孩子突然醒来一声大哭,将她吓得魂不附体,又见虚竹赤个身子闯来,当即缩去墙角,惊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跺脚乱蹦。
虚竹却看平儿莹白如玉,松松挽着秀发,披了件雪纹罗纱,惶惶张张的神态更添可人,嘿嘿笑道:”你主子将你送与我了,出来一块儿乐乐。“
平儿听了一怔,不觉瞄了一眼虚竹底下的大东西,见那东西正一跳一跳地涨翘起来,黑乎乎地龇牙咧嘴。
平儿的心停了跳,粉脸惨白,紧咬下唇,突然将孩子放在地上,脚下退了几步,低头向墙上撞去。
虚竹大吃一惊,飞跃过去,他身形奇快,平儿一撞正扑在他怀里。
平儿抬头一瞧,骇得变了模样,跳着连声惊呼。虚竹却抓着平儿双臂,乐呵呵瞧她双乳在罗衣下乱蹦。
凤姐这时慌张过来,平儿忙挣去缩在凤姐身后,哆哆嗦嗦可怜之极,口口叫着奶奶救我。
凤姐示意虚竹出去,嗔道:”瞧你把她吓成这样,不见有你这么猴急粗鲁的,待我好好跟她说。“
虚竹讪讪出去,倚在床上听厢房里凤姐说了几句话,平儿厉声泣道:”你自家做了……丑死人的事,还来害我!“
凤姐随她这话也大声哭道:”你自小就跟着姐姐,我们女人家……可怜哩!呜呜……姐姐死了也罢,可你和珠儿,还有巧儿……你们日子还长着呢……叫姐姐可怎么好!你听姐姐说……“
平儿哭叫:”我不听,就是不听,你嫌我累赘,打死我也好,卖了我也罢,我就是不听!“
虚竹听她们和孩子都哭叫得令人揪心,不由生了不忍,心道:”此番不能带她们走,等从皇上那里得了安分日子,定回头来接她们。“
再听厢房里,凤姐哭泣着不停说着什么,而平儿坚持不从,叫了一句:”我宁肯去死!平日二爷多看我一眼,你就夹枪带棒的,如今他死了,你还不容我跟他去么?“
虚竹听了好笑:这个平儿虽然有滋有味,但恐怕孟琏轻易吃不到哩,以凤姐的要强性子,决不轻易把自己的东西送出去,否则她手上功夫怎这么好?
啪—突传来一声脆响,平儿哭声顿住,好像挨了凤姐一巴掌。
虚竹不禁吃惊,想不到凤姐急了动手,随即想到:她平日定将这个贴心人严严实实捂在怀里,连孟琏都轻易碰不得,如今她丑事败露,又怕笼我不住,才非要搭上平儿。
这时再听不见平儿的哭叫,只有凤姐的说话声,却听不大清楚,过了好一阵儿,孩子也无声了。
虚竹有些无聊,见床头格上有一只做工精致的小藤箱,便伸手拿过,打开一瞧,有一本锦绣册子,装祯精美,里边竟然画了一幅幅的春宫图儿。
虚竹立时来了精神,津津有味得一页一页翻过,见上面既有一男几女,也有几男一女,还有女对女。
他仔细看着两个女子抱在一起的图画,心里暗笑:”凤姐说平儿是她的贴心人,多半是从这儿来的。“
突听得珠帘一响,转头一瞧,登时又惊又喜。
平儿低头藏在凤姐身后,眼泪汪汪,娇娇怯怯地走了出来。
虚竹惊喜叫道:”姐姐你……“
凤姐泪眸翻动,白了他一眼,嗔道:”你求姐姐的事儿,哪回没称心如意儿,只求你莫要忘了姐姐这颗心儿。“
虚竹用力点头,欢喜不胜,叫道:”那是自然。“
张开双臂跳下去,将姐俩一起搂在怀里,顿觉一个是软绵绵的沉腻,一个是实皱皱的轻滑,心里一荡,蜻蜓点水般亲来亲去。
凤姐和平儿躲不开,都不觉将头伏在他怀里。凤姐低头挣了出去,说声去瞧瞧孩子,便向厢房里去了。
平儿正惊羞之极,见凤姐走了,更加惊慌,刚叫了一声:”姐姐,不要!“
身子已被抱了起来。
虚竹抱着平儿坐回床上,不顾她惊泣挣扎,抱紧了先捏住她下巴一阵狂吻,觉出瑶鼻翕动香息浮了,才稍稍松开。
平儿噙着羞泪,不再扭头躲避,泪汪汪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迷蒙轻雾。
虚竹见平儿已被他吻得乖了,手便顺着她脖子摸下去,觉椒乳不大不小,软中含硬,颤颤晃晃的一个圆球,正好握个满掌,但光滑得却拿捏不住,继续摸下去,便觉出平儿身上到处都像这椒乳一般,不大不小,玲珑精致,凸的地方鲜滑无比,凹的地方没有一丁点褶皱,手指在哪里都停不住,指间就像滑着一匹凉丝丝的绸缎,又像捧着一个精致的汝窑瓷瓶。
虚竹越摸越心动,慢慢摸向蛤户,不顾平儿收腿挣扎,用力将手掌插进她腿间,觉她蛤户也如她身子各处,光滑实成,软中带硬,不由想到:她叫的”平儿“莫非是瓷瓶的”瓶“?凤姐将她收藏在怀里,叫人只许看不许动,倒真像是个珍贵无比的滑溜瓷瓶儿。
平儿被他摸得呜呜泣泪,却哭得虚竹越发火起,在他眼里,这个”瓷瓶“越是显得委屈忍辱,就越发显出她那股特别的温柔气质,既让人心疼心怜,又让人忍不住要欺负欺负。
虚竹喘着骇人粗气,翻身将平儿放到床上,几下将她凌乱衣服扯去,嘴叼住一个鸡头,手指捏住了另一个,两粒鸡头不像凤姐的那般夺目红艳,却粉嘟嘟得又软又滑,还有着一股子奶味儿,稍稍用力一吸,便舔出了一点甜甜的乳汁,不由自主想咬上一口,牙齿微微一扣,又觉软滑得叫人不舍得用力,于是急不可待将平儿扭转过去,捉手捉脚,贴着娇嫩嫩的滑背和实成成的臀肉,硬生生刺了进去,虽然有些紧涩,但两下便触到池底,再一用力,便深深陷进了一方火热凹窝,彻底擒到了瓷花心。
平儿不及思虑间,火辣辣得一阵疼痛,已被占了身子,觉出刺进来的东西要比孟琏的粗大许多,登时又羞又怕,哀哀啼哭,口中再呼着奶奶救我。
凤姐在厢房里哄睡了孩子,听平儿哭得悲惨,忍不住出来皱眉道:”狠心冤家,人都随了你,怎还这么莽撞,这丫头上月刚给孩子断奶,身子眼儿还娇着呢,就不会对她温柔些。“
虚竹压住平儿白翘翘的屁股,不依不饶磨着分外瓷实的蛤唇,哼道:”她虽叫平儿,但身上到处都不平,心里也不平不愤,姐姐要是心疼了,我这就费力给她个美的。“
说完急匆匆顺了两下,便犹如脱缰野马,任情驰骋。
平儿闻言心里纷乱气悔,咬唇不再出声,绷硬了身子,玉首乱晃。
凤姐走到床边,心疼地看了看平儿,叹道:”你现在就只顾自己取乐,以后定是不管我们死活了。“
虚竹在深处勾弄两下,停下来缓了缓突兀而来的泄意,将平儿翻过来,见她又羞又惊的忍泣娇样儿,心神又不由一荡,硬着心掐了她乳尖一下,笑道:”真是让人心疼死了,两个姐姐我都管。“
说完伸手将凤姐硬拉上床,推搡着将她迭放在平儿身上。
待两只都微微外翻的玉蛤上下贴在一起,虚竹便看出两片黑毛的形状几乎一模一样,但凤姐的又浓又密,蓬乱张狂,而平儿的则根根齐整,紧紧贴在肌肤上像被梳子梳过一样。
虚竹抬起四条白腿,挺着肉杵时上时下,看着贪吃的茎头在两朵娇花里飞舞穿梭,真似那蜂儿采蜜忙个不住,采得凤姐娇哼吟不住,采得平儿喘不过气来,平儿忍着忍着,突从凤姐肩后伸直玉颈,摇出通红的俏脸,咬住了自已手背,闭目呜呜直叫。
虚竹见在眼里,粗茎随着亢奋而越发粗壮,凤姐的蛤道早被抽得松了,平儿的蛤壁却箍得粗茎越来越紧,这一松一紧的美妙滋味叫虚竹再也抑制不住,泄意潮水般涌来,一泄如注,凤姐却一骨碌从平儿身上滚了下去。
原来凤姐听平儿叫得辛苦,只怕自己压坏了她,滚下来眼前正见那根粗茎将平儿翻挤出汩汩白浆,不由怔了怔,叹道:”平儿这丫头,不仅模样好,还性子温柔,心眼实诚。姐姐向来视为己出,如今姐姐忍痛割爱,好心成全了你,你要是不懂珍惜,可怜姐姐这份心就算喂了白眼狼了。“
虚竹此时面红耳赤,爽得说不出话来,茎头在平儿里来回狠研,急急抽添最后几下,不想平儿突地连连耸腹,双手仍紧紧捂着嘴,双腿却奋力乱蹬,体内肉壁也似挣扎起来,夹紧粗茎收缩着向外推。
虚竹微微吃惊,箍住平儿细腰,往深处猛地一顶,双手不觉用力猛了,勒得平儿张开双臂一声惨呼,底下扑哧一声,茎根塞住的花缝里迸出一注牛乳似的白浆来。
凤姐惊呼着推了虚竹一把:”你这狠心的,要弄死她么?“
虚竹吃惊抽出来,见平儿流完了混着粘精的白浆,接着缓缓冒出一大股晶亮汁水,蛤口醒目得一张一合,不仅蛤唇张合,两瓣瓷实的蛤户也在不住收缩。
虚竹睁大了眼睛,气喘吁吁伸手去触,湿漉漉的蛤嘴便一下一下夹住了他的手指。
凤姐见他神色,转嗔为笑,暧昧道:”你也不用急三火四的,这妮子越是美就越是哭,她的身子大有名堂哩。“
虚竹疑惑看去,见凤姐眼色大有深意,便追问详情。
凤姐低头一笑:”你刚才不是在看那本书么?“金钗十二名穴”个个都是极其稀罕之物,每个都可遇不可求,现下你面前一下有了两个,真不枉你烧了满后背的高香。“
虚竹一怔,喜形于色,叫道:”两个?原来你们都是什么名穴,到底是什么名堂?说来听听。“
凤姐脸上一红,笑着不答,已猜到了虚竹不识字,便故意卖关子,拿起那本春书只叫他自己看,惹得虚竹扑过去,双手搔她痒。
凤姐娇喘着求饶:”姐姐这……叫作鹰钩……老鹰的鹰……却被你这雏儿啄了眼。“虚竹心里念了几遍,叫道:”果然说得贴切,这“金钗十二名穴”我头回听说,你们两个叫我叠到了一起,也真是天大造化!“
说着一把担起凤姐双腿,再去细瞧她的”鹰钩“。
凤姐听了这话,面色却不由一黯,暗暗发了一叹,当初孟琏也说自己造化不浅,却仍去招花惹草,以致无福消受齐天之乐,却叫一个泼皮占尽了便宜。
凤姐正有些心酸,浑身忽然一颤,原来虚竹已在她股下一头吻了下去,舌头先舔去白花花的油蜜,然后努力去尝她那颗稀罕之至的肉垂。
待虚竹抬起身来,凤姐已是眼饧骨软,急喘着娇气,呻吟道:”好贪心的人呢,什么都吃,不怕撑死么?“
虚竹抹抹嘴,笑道:”就是死也愿意死在姐姐床上,让弟弟再用心啄啄姐姐的眼儿。“
说着暗暗运了一回半吊子神功,随着一串精珠远远射了出去,那条东西扑楞楞得立时狰狞无比。
平儿这时已抽泣着蜷缩去了床头,却正好用胸脯接住了这串有力精珠,吃惊瞧了瞧自己,再瞧瞧那条东西,俏脸飞红,心惊肉跳,见孟琏用过多少春药了,也没见过现下这样的奇特。
虚竹见了平儿神色,得意地扶起张着嘴的茎头,笑眯眯向她凑去。
平儿慌得把手乱摇,正好厢房里的孩子哦哦呀呀发了声,她便有了逃去的理由,手软足颤地滚下床,却被虚竹一把捞住了手臂,听他笑道:”平儿姐姐那里叫什么名字?下回你悄悄给我读读那本书,好不好?“
平儿又是摇手又是点头,终于从他手里逃了出去,惊慌躲去了厢房,一面哄着孩子,一面流着羞泪,不敢出声也不敢出来,过了一会儿,听得外面的凤姐越喘越急,越叫越乱,忽然高声颤呼:”啊哈-!冤家哈……真个要死了……嗳……要死啦!“
虚竹这时觉得龟头上一烫,忙拚命抵揉凤姐的花心,深深扎进软烂滚烫的花心里,肉壁那颗肉垂膨胀着跳动,上下一起刺激,皆化美妙绝伦,登时叫他射得两腿发抖,却又听见凤姐叫得美意浪浪,便咬牙用力一顶,运起那半吊子神功,心里发狠:看我能不能摘下你那肉钩儿来!
凤姐儿正泄得花心大开,突被满胀火烫的茎头一顶,仿佛被顶穿了身子,花心激灵着乱抖起来,却又不料那物骤然暴涨,猛烈抖动起来,喷出滚烫精珠,这突来的刺激让她翻着白眼儿,花心乱吐,雪腻的小腹不住抽搐,丢得香汗浆出,死去活来,偏偏那物死死咬住花心久久不松口,直将她咬成了软烂一团儿,全身骨头宛如化掉,张嘴吐着舌头,再无一丝声响,昏昏然忘了身在何处。
虚竹用尽力气压在肥美玉股,好不销魂蚀骨,待抽出来才发现,粗茎又像上次那样麻木了,虽然挂满花白,威风凛凛,但全没了感觉。
他心里登时大慌:”这都养了近一个月了,怎还犯这毛病?看来这半吊子狗屁神功再不能轻易使了。“
虚竹至此无可奈何,只能再运一次狗屁神功,然后静静躺着养神,眼睁睁看着鸡巴慢慢软了下去。
凤姐趴在床上,酸软之极,直到听见门响,才睁开了疲眼,见虚竹正探头探脑走出去,她勉强翻过身来,便觉股下湿粘一片,心神一荡,哼唧道:”真是命里的冤家!“
突然涌出一个念头:”这滋味怕是以后再也尝不到了。“
不禁在黑暗中怔怔发呆。
虚竹跳出大观园之时,立在墙头向后瞧了一眼,平日见红灯映照下的偌大园子,处处显出一派富贵祥和,今日见了,却觉出了异样的凄凉寥落。
他心里突然发沉,回到静悄悄的水月洞天,经过响着木鱼声的二楼时,不由呆了片刻,随即打个哈欠,失了所有念头。
一夜无梦。#--iCMS.PageBreak--#第047回 石乱知泉咽
翌日午后,虚竹和双儿急急上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二人先行离去,亲兵护送其余人等随后进京。
虚竹临走安抚贾知府道:”我体察大人衷心,自当向皇上禀明,大人千万不可误了皇上大事。“
第六日的黄昏,虚竹和双儿赶到了东京城外,城门却已早早关上,虚竹亮出御赐金牌,守门兵士放了二人进去。
城内不见了往日热闹,大街小巷安静异常,飘着一丝不祥气息。
虚竹心里吃惊:”果然有了变故。“
问双儿累不累,说道:”你上回怪我没有领你去太师府,现下咱们再去探一探龙潭虎穴,你敢不敢?“
双儿眼睛一亮,高兴得几乎拍掌。
赶到太师府时,天色已黑,府外四周围着御林军,好似没什么异状。
二人绕着太师府转了一圈,跳上墙外一颗大树,再从大树跳到墙内,在邻次屋顶间蹿来蹿去,奔到深院一间宅上时,突听有人暴喝:”哭啼啼地装什么委屈?今番定把你赶出这门去!“
虚竹听出这是薜蟠,赶紧拉着双儿趴下,听”啪-!“
的一声,有人捱了一巴掌,接着响起一个女子的低泣。
虚竹一惊:”这女子不会是香菱吧。“
正要下去瞧个究竟,听到一阵碰倒物品和开门声,见薜蟠揪着一个女子的头发从屋中抢了出来。
虚竹藉着廊下的灯火一瞧,心头一跳,见那女子却是薛姨妈的丫头袭人。
袭人哭道:”爷当初说什么也不放奴家,现在奴家哪有脸出去。“
薜蟠喝道:”你意思是我强迫你来的么?“
说着把袭人往石阶上一按,掀起了她下边罗裙,一把将里边的玉色夹纱亵裤撕得粉碎。
双儿看得慌了,捏捏虚竹手指,轻声求道:”公子,咱们去别处吧。“
虚竹没理会,眼中正瞧得有趣。
薛蟠这时脱了裤子,掏出肉棒便往袭人股心插,袭人惨哼一声,反手来推薜蟠,却被他扭住双臂紧紧压在背上。
袭人花容惨白,娇颤哀求:”爷要怎么惩治奴家……都成,只是回房里去吧,莫要惊动了夫人小姐。“
薜蟠猛撞一下露出的半只玉股,狠狠插到了实处,冷笑道:”少拿她们吓我,想回屋里去舒服,做梦!“
说着把罗裙撕成两半,衣裳也往上高高掀起,按住白股开始抽插起来。
双儿低下头不敢再瞧,心里怦怦直跳,想起那晚的事情来,连气也不敢喘了,恨道:”公子都是跟这般人学坏了。“
虚竹却看得心驰神摇,津津有味,心道:”这样一个娇滴滴的人儿,薛蟠这厮对她也忒狠了!“
突然,黑暗中拐出一方光亮,二人在屋顶赶紧缩了缩身子,屋下的薛蟠也发觉了,抽出来一面提上裤子,一面踢了袭人一脚,喝道:”滚回屋去。“
袭人抽噎着整理衣裙,捂着脸往屋门跑了几步,一跤摔倒,那柄灯笼已来到近处,来人是薛姨妈。
薛姨妈对袭人道:”你今晚随我去睡。“
接着训斥薛蟠:”没心没肺的,也不看在她怀了身孕的份上,什么人能受得住你如此折腾,对面就是你姨丈的书房,被他看见成何体统?“
薛蟠不服气道:”干他什么事儿?我还不愿在这憋屈呢。“
薛姨妈骂道:”不争气的狗东西,成心气死我,希求你姨丈给你个正经事儿,你却烂泥扶不上墙。“
薛蟠一歪头,嘟囔着:”我是烂泥,他是什么?哼!“
薛姨妈听了一愣,叫道:”你对姨丈无礼,我撕了你的嘴,你姨丈自小疼你。“
薛蟠接口道:”疼我?谁受了疼谁心里清楚,眉来眼去的,当我是死人看不出来么?“
薛姨妈上前给了薛蟠一巴掌,身子簌簌发抖,泣道:”胡说什么,我……不活了!“
薛蟠见此不敢再说话,噘着嘴回屋,咣当一声把门狠狠关上。
薛姨妈抽泣着带袭人远去,而虚竹听说对面就是孟太师的书房,顿动了心思,心想匆匆回来,两手空空,若找出什么证据来,见了皇上也好说话。
虚竹拉着双儿从房顶轻轻跃下,过了一处假山,二人撬开窗户跳进对面房里,在黑暗中努力视物,但摸来摸去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虚竹心有不甘,干脆点上蜡烛查看,突听房外传来轻轻脚步声,呼一下吹灭蜡烛,摒气停息。
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有人轻轻问道:”你回来了。“
竟是薛姨妈的声音。
薛姨妈问完,当即发现门外上着锁,惊异道:”你……你如何进去的?是你吗?“
虚竹不得已模仿孟太师的声音:”自然是我。“
双儿听他突然变了嗓音,大吃一惊。
薛姨妈也吃了一惊,问道:”这是自己家里,你怕什么?怎把自己锁在里面?“
虚竹来不及思索,张口答道:”出事了,不能惊动外面的人。“
薛姨妈一声轻叫:”啊!出事啦?你昨日神色不安,说今夜有大事去做,到底是什么事?“
虚竹想了想,无奈应付道:”这……说来话长,朝中有人对我不利,皇上要治罪于我。“
薛姨妈又是一声惊呼:”那可怎么好?“
虚竹只想打发她走,含糊道:”不妨事,你妇道人家不用担心,回去吧。“
薛姨妈停了片刻,啜泣起来,哭道:”难怪你这些日子不开心,蟠儿的确不让人省心,他怎么半点不像你?“
虚竹一听薛蟠便有气,忍不住道:”都是叫你宠坏了,要我就该打死他。“
薛姨妈忽然气道:”你说得倒狠,当初若不是你死命坚持,我怎会要这孽种?“
虚竹猛地听出些端倪,想起薛蟠刚才说什么眉来眼去的话,便试探道:”你清楚……我当然舍不得……你说是不是?“
薛姨妈接口道:”你自然舍不得自己骨血,但就不顾别人心头肉吗?“
虚竹吃惊之后,肚中暗笑:”看不出薛姨妈也会红杏出墙。“
薛姨妈叹口气,接着又道:”我看书房亮了灯,忍不住来问你,袭人这丫头有了身孕,应该提早安排一下,还有琴儿,就算皇上看不上,终身大事也不能耽搁,时间长了叫人说闲话。“
虚竹听她说起薛宝琴,又忍不住道:”不错,有一人倒很合适,你在孟家见过的,现今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薛姨妈愣了愣,又气道:”我听琴儿说起过,那是个什么人?一个入赘你家的混儿,不知怎么闹翻了,跑到京城开了家妓院,这种人你居然说得出口,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就只顾你自己?“
虚竹听了又笑又恼,气哼哼道:”是又怎样?如若满门抄斩,你们谁也好不到哪去?“
薛姨妈惊道:”你今日怎说这话?“
虚竹怕她听出破绽,忙放缓语气,模仿孟太师叹道:”为了你和蟠儿,我也不得已,唉!“
薛姨妈停顿片刻,忽然敲敲门,惊道:”你躲在里面做什么?外面一直围着好些人,你又说什么满门抄斩,你……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又何必吓我?“
虚竹听她惊恐,心中得意,故意再叹道:”唉!这话可不能乱说,过几日你就知道了,我如今身为太师,那人我却得罪不起,到时只有他能救你们一命,你说我该如何?“
薛姨妈沉默一会儿,接着哭起来,泣道:”我们母女怎都这么命苦,明日我们就回应天府去。“
然后不再说话,哭泣声渐渐远去。
虚竹拉着双儿出房,向薛姨妈消失的方向潜去,乱走一程,黑暗中已摸不清了道路,心里犹豫:”香菱能在哪里?今夜可不好弄出响动,惊了孟老贼,叫他抓住把柄,皇上好不好又要发怒。“
忽然想起,薛姨妈刚才说过,孟太师告诉她今夜有大事去做。
虚竹越想越吃惊,对双儿道:”不好!我觉得今夜要出事,你再陪我去宫里瞧瞧。“
二人原路悄悄跳出太师府,到了宫门,护卫道早已得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虚竹出示了腰牌,几个护卫没有去请示,互相瞧了瞧,犹豫着放了他们进去。
虚竹见这几个护卫都面生得紧,越发惊疑,进了宫门后,惊见许多人刀甲鲜明,手持火把,一队一队跑来跑去,通往养心殿的一路已被团团围住。
一个兵士向二人喝道:”什么人?“
虚竹连忙举出腰牌,那人走过来,抽出刀指着虚竹鼻子,喝道:”朕命在此,各自回到原处,不得到处乱走!“
虚竹诺诺而退,猛地看到廊下一个手持火把的兵士非常面熟,那人身材娇小,面皮白净,见虚竹望过来,慌忙把头低下。
虚竹走了几步,回头再瞧,与那护卫目光一对,顿然一怔,上下一量其形,认出这人正是孟元春所扮,登时大吃一惊,难怪她一直未在山庄露面,原来到了京城。
他此刻已知情势不妙,忙拉着双儿一跃而起,躲在黑暗中,绕路越过池塘,径直跑去养心殿。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大臣们正聚成了一堆儿,一面偷瞧皇上脸色,一面小声议论纷纷,他们得到旨意,深夜赶来见驾,而哲宗在被窝里毫不知情,迷迷登登上了殿,正在大发雷霆,查问是谁私自下旨,待见了虚竹更是迷糊,叫道:”你不是在应天府么?“
虚竹上前跪倒,叫道:”大事不好了,有人要造反。“
殿内当即肃静,随即一片哗然。
哲宗惊道:”什么人造反?你起来仔细说。“
虚竹急道:”禀皇上,宫外已经……已经有变故了。“
哲宗失色惊道:”什么变故?不得信口胡说!“
虚竹慌道:”臣没有胡说,确实是……容臣到陛下近前说。“
哲宗点点头。
虚竹登上几步座阶,到哲宗面前低声道:”孟老贼不在府内,臣又在宫外发现了反贼……“
哲宗一惊站起,叫道:”什么?“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泥沙纷纷而下,养心殿顶上已穿了一洞,白影晃动,一团白色的物事直堕而下,却是一个白衣白发的蒙面女子,手持长剑,疾向哲宗扑去,叫道:”今日为李唐天子复仇!“
哲宗急忙后退,但此人来势迅急,眼看剑尖到了胸前。
虚竹见此情势万分危急,不及细想,挺身挡在哲宗身前,噗的一声,剑尖刺正他胸口,长剑一弯,将他狠狠顶在哲宗身上。
虚竹胸口剧痛,提腿伸手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将剑斩为两截,另一手随即推出一掌。
白发女子出掌相迎,怒道:”又是你这小鬼!“
正是南唐公主李秋水。
乐士宣和梁从政同时跃身过来,大叫:”有刺客,救驾!“
二人护住哲宗往后殿逃去。
御前护卫们如梦初醒,抽出各自兵器围向李秋水,殿外的士兵也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李秋水左手衣袖疾挥,一股强劲之极的厉风鼓荡而出,同时摔倒了七八个护卫,右手随即向仓皇逃走的哲宗掷出断剑。
乐士宣抓起身边一名太监迎着断剑扔去,断剑穿刺那个太监的胸膛,前进之势依然不减,连人带剑向哲宗冲去,乐士宣和梁从政同时出手,方把这死去的太监接下,二人慌忙将哲宗护进了后殿。
李秋水见状,身子拔起,却向躲在柱后的虚竹扑来。
虚竹心里惊呼,使出凌波微步,七扭八歪,穿过乱成一团的护卫和群臣,堪堪冲出殿门,身后劲风已经追到,候在殿门外的双儿挥鞭替他挡了一下,虚竹才得以趁隙逃出。
护卫们密密麻麻拦击李秋水,而李秋水边斗边向虚竹张望,时不时高高跃起,好似就要冲出重围。
虚竹回头一瞧,心中大骇,运足力气继续飞奔,跑了一阵儿,耳旁已然听不到打斗,但也不知自己到了哪里,眼前有座僻静宅屋,当下直窜入内。
一踏进廊下,便觉阵阵花香,顺手推开一门,躲在门后,定神瞧这屋子,见锦帏绣被,珠帘软帐,鹅黄色的地毡上织着大朵红色玫瑰,窗边桌上放着女子用的梳妆物品和一支精制的烛台,燃着四根蜡烛,摆设处处精巧,看来像是一名嫔妃的寝宫。
忽听门外脚步细碎,传来几个少女的言语之声。
虚竹寻思:她们声张起来,李秋水必然闻声而至。当下闪身隐在屏风之后,房门开处,听声音是四名宫女引着一名女子进来。
一名宫女道:”天不亮就要上路,烧上一些儿香,公主休息一会儿。“
那公主嗯了一声,坐在榻上,声音透着十分娇慵。
过不多时,屋内青烟细细,甜香幽幽,虚竹只觉眼饧骨倦。
公主道:”把我的画笔拿出来,你们都出去吧。“
虚竹甚觉讶异:”这公主声音听着年轻娇细,可声调怎么怪怪的?从未听过哪个地方是这样的口音。“
众宫女行礼退了出去,房中寂静无声,只偶有香炉中檀香轻轻的拆裂之音。
那公主忽长叹一声,伸了个懒腰,娇声怪调道:”这画可完工啦。我天天这般神魂颠倒地想着你,你也有一时片刻地挂念着我么?“
说着站了起来,把画放在椅上,把椅子搬到床前,道了声:”你在这里陪着我!“
虚竹听了她这一番自言自语,好奇心顿起,探头一望烛光中的那画,大吃一惊,定神细看,见画中人浓眉突眼,塌鼻厚唇,手中举着一柄匕首,不是他是谁?
只不过画中人比他俊美了几分,但容貌毕竟无异。
虚竹惊诧百端,不觉”咦“了一声。
那公主正宽衣解带,惊闻人声,转过身来。
两人一朝相,一时都惊得呆了。第048回 惯从鸳被暖
那公主雪白的半月脸蛋,娥眉高额,双目出奇细长,不笑自媚,脸侧垂着齐刷刷的两片头发。
虚竹已然认出,眼前就是上回在京城路上遇到的那个奇怪女郎,当日她一直用衣袖挡着面容,只有这双分外细长的眼睛和她怪异的发式令他印象深刻,当时料知她必非常人,哪想到竟是公主?
公主乍见虚竹,霎间脸上全无血色,身子颤动,伸手扶住椅背,似欲晕倒,随即一阵红云,罩上双颊,定了定神,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忽惊觉长衣已经脱下,忙拉过披上,慌道:”请坐下说话。“
这时传来轻轻弹门声,门外宫女问道:”公主叫人吗?“
公主忙道:”没……没有,我看书呢。你们都去睡吧,不用在这里侍候!“
宫女道声是:”公主请早息。“
公主转目向虚竹打个手势,嫣然一笑,见他目不转瞬的盯着画像,不禁大羞,忙抢过去把椅子推在一旁。
四目交投,公主低下头去,脸上更加红了,说道:”自从那日见面,你不顾性命相救,我就常常念着你的恩德……你瞧这肖像画得还像么?“
公主越说,声音越低,接着道:”你既然见到我画你的肖像,我的……心事……你自然也明白了……“
说到最后,声细如蚊,几不可闻。
虚竹脑中一阵轰鸣,心头猛跳,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公主的言语和神态明显是对自己生了爱慕之意。世上居然有人暗恋自己!这真是做梦也从未敢想过的事,更何况是个美丽尊贵的公主。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急速拍门。
公主吃了一惊,叫道:”干什么?“
回答的是刘副总管:”有刺客进宫,皇上很不放心,命鄙奴来向殿下问安。“
公主诧异万分,瞧瞧虚竹,自然认为他便是刺客,沉吟片刻,大声道:”不敢劳动刘公公。你请回吧,我这里没事。“
刘副总管道:”殿下是千金之体,还是让鄙奴进来查察一下为是。“
其言下之意,竟是执意要进来。
公主脸蛋通红,恼极了刘副总管多管闲事,却哪想得到刘副总管其实不是为了虚竹,而是来察看她的。
刘副总管见白衣刺客装束奇异,便疑是公主一族之人,又见她房间光亮,因此非查究个明白不可。
公主微一沉吟,向虚竹打了个手势,命他上床钻入被中。
虚竹哪里还顾得上想别的,上床卧倒,拉了绣被盖在身上,但觉一阵甜香,直钻鼻端。
房外刘副总管又在不断催促。
公主道声:”好啦,好啦,你来瞧吧!“
说着除下外衣,走过去拔开门闩,随即一个箭步跳上床,抢起被子盖在身上。
虚竹突觉公主睡在身旁,贴着薄薄内衣,感到公主的身子微微发颤,无比得温软柔腻。
刘副总管走进来,四下打量。
公主装着睡眼惺忪,打个哈欠,说道:”刘公公,多谢你费心,走时请帮我熄灭蜡烛,我要睡了。“
刘副总管不见有何异状,笑道:”殿下这里平安无事,皇上就放心了。我们到别的地方查查去。“
说毕辞出。
一个宫女吹熄烛火,轻轻关上门,房内一片安谧。
公主又是喜悦,又是害羞,不意之间,竟与日夕相思的意中人同床合衾,一时之间如痴如迷,眼见月光照着几缕檀香的青烟在纱帐外袅袅飘过,一颗心便也如青烟一般在空中飘荡不定,不敢转动身躯,心中只是说:”这是真的吗?还是我又做梦了?“
不知不觉轻轻往意中人身边靠了靠,却不想被他拉住了右手,心登时似要蹦出来。
虚竹这时握住她手,满掌滑腻温软,情不自禁拿到嘴边亲吻,随即悄悄向她腰上摸去,更觉一派香软,心也是突突跳得厉害。
公主惊羞万分,但闻到意中人的男子气息,一股喜意已甜入心中,生怕刘副总管没走远,把头钻进被中悄声说道:”他们走了,你出来吧。“
虚竹心中一荡,觉她吹气如兰,几丝柔发掠在自己脸上,不由自主将头靠过去,在她嘴角轻轻一吻。
公主突受此一袭,头晕目眩,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而虚竹一吻之下,愈加情难自禁,伸臂抱住,深深吻了下去,压在犹如无骨的娇躯上。
二人捂在大被里缠绵一会儿,已是遍体湿汗。
公主平生第一次将香唇香舌送了出去,好一阵儿才慢慢从迷蒙中醒来,忽觉自己胴体罗列,一层衣服已不知什么时候被脱了去,一只叫她麻麻酥酥的手正往她股间摸去。
公主抓住虚竹手腕,一声轻呼,挣扎着从被底探出头,大口喘着娇气,柔声道:”这样不成……只要你不忘记我,我心……总是你的,咱们不能……不能这样!“
虚竹钻出被子,也是呼呼喘着气,急道:”我不想……可是这样……真个把持不住……容我再亲几下。“
说着继续纠缠公主的双唇,手腕轻轻挣脱她手,顺着滑腻的小腹探入茂密处,此时让他停下来,简直比让他死还更难受。
公主茫然无措之际,要害已被摸到,羞吟一声,心似没了跳动,她情窦初开,经过朝思夜想,已情根深种,知道这么下去大是不妥,可偏偏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知该如何做,心里不停叫着:”我没想会这样,我不想这样的……“
不由喃喃说出了口。
虚竹听了她的话,亦喃喃道:”我也好没想到,心里好喜欢……真的好喜欢……你真好……“
公主闻言,心里颤个不住,受着狂吻和抚摸,忽来一阵如醉如痴,周身越发无力了。
她原该像所有的公主一样,平静而高贵地终老此生,但想不到意中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并且同卧一床。
她每日对着画像说话,此时却来不及多说一句,就被湮没在波涛汹涌之中,好像在她来时那漂浮的大海。
她的魂儿随着热浪一波一波的翻滚,不断浸湿膨胀,慢慢飘出了躯壳,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迷迷糊糊之中,火辣辣的疼痛陡然而生,一个火烫的东西正试图钻进体内来。
她倏地紧张万分,张大眼睛,无声惊叫,手脚刚挣扎一下,立刻被情郎紧紧按住,那东西的不断深入,烧得她身心剧颤。
她挣扎不得,又不能呼喊,只能咬紧牙关,无声忍受,突地一阵剧痛使她眼前一黑,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昏晕片刻,发觉身子里已多了一团热痛满胀的奇异充实。
虚竹长出了一口气,随着粗硕茎头破璧而入,脸颊却碰到公主面庞一片湿润的冰凉。
公主细细长吟一声,泪流满面,终于挣脱出来双手,却慌张抱紧了虚竹,仿佛只有身上实实在在的情郎才能制止她的沉沦。
随着虚竹温柔地起起伏伏,公主渐渐被他身上的热气所融化,被他带来的充实所占据,在麻麻酥酥的疼痛中,燃烧的魂儿慢慢从深渊升起,飞向了虚空,越升越快,越飞越高,直到一片耀眼的霓虹中,溶入到五彩斑斓的云端里,每寸肌肤都变得透明,随着火烫的搅动而蒸腾振荡。
这种蒸腾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冲动,她娇喘着想要聚拢身体,可每次都被凶狠的冲撞打散,散成一团团软绵绵的泡沫,漂浮着,摇荡着,不断上升……这种奇特让她既惊恐又迷蒙,竭力一次次聚拢,又一次次被打散。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颗柔心渐渐放弃了所有的挣扎,散成一片的娇躯再也无力聚拢,周身轻飘飘得再无他物,但那难忍的酥热却越来越揪心,突然异常强烈,膨胀的魂儿再也承受不住,化成一片刺眼的明亮在五彩斑斓中爆裂,脱飞的感觉让她禁不住发出一声轻叫。
魂儿未及收回,花房深处却又迎来几股有力滚烫,激荡得花蕊簌簌颤抖,漂浮的泡沫纷纷聚合,瞬间聚为动魂荡魄的热浪急泻而下,这股子热浪叫她无比得酥麻酸软,却也有着无比得充实滋润,仿佛花朵在春雨中开放,仿佛土地被浇灌得肥沃,觉出朝思梦想的情郎紧紧抱住了自己,并和自己一起颤抖,便忽一下将身心皆送与了他。
月光被一片云翳遮住,二人紧紧相拥,天地间只余急促的喘息,直到圆月从云层钻出,透过窗棂,清冷地照在床头。
虚竹迷迷糊糊挺起身来,见公主雪白脸庞透着红晕,粘着发丝,鼻尖上几粒细细的汗珠,在荧荧月光下显出无比醉人的娇丽。
公主缓缓张开眼,含着迷蒙春雨,无比深情瞧着情郎,亦怜亦羞,抬起了两只柔荑,抚在虚竹脸上,喃喃道:”我再看你一眼,你走吧,走吧。“
虚竹心里也柔情无限,伏在香汗细细的双乳上,哼道:”你不是天天想着我吗?怎又急着让我走?“
公主沉默一会儿,幽幽道:”我一会儿就要走了。“
虚竹疑惑问道:”走?你要去哪里?“
公主柔叹一声:”我要去的地方很远很远,你不知道的。“
此刻房外廊里传来脚步来回走动,一个宫女贴门唤道:”公主,公主。“
公主应了一声:”知道了。“
说着眼睫里已盛满了泪水。
虚竹抬头一怔,想不到她说走就真的要走,吃惊道:”你去哪里?回头我去找你,好不好?“
公主微微摇头,摇下两行清泪。
门外突然闪起一盏烛火,公主惊慌起来,轻轻推了一下虚竹,急道:”你快走吧,她们随时可能进来的。“
虚竹一听,有些慌了神,下床整理衣服,轻声问道:”我以后如何能见你?“
公主坐起倚在床栏,掩着莹白双乳,看着虚竹只是缓缓摇头,细长的泪眼流露出说不出的愁绪。
虚竹见了突地激动,上前握住公主的手,在她嘴角亲了亲,急切道:”你不要走了,我带你……“
公主慌忙用手堵住他嘴,流泪道:”小声些……傻大哥!我不能跟你走。“
声音虽低,口气却坚定。
虚竹呆了片刻,犹豫着走到窗前,回头见公主半伏在床边,从纱幔后露出一张盈盈的泪脸,他不由怅然若失,忽然想起了香消玉殒的可卿,又想回去抱她,但门外的嘈杂声突然大响,一片灯光移近了门口。
虚竹吃了一惊,忙从窗口跳了出去,迷迷噔噔四下瞧瞧,见天已近黎明,渐渐听清楚了四处传来的冲杀声。
虚竹一下子想起了南唐公主,拔脚跑了出去,迎面来了杀气腾腾的一队士兵,领头是一个黑色劲装的蒙面女子,这女子见了他,停下脚步挥剑叫道:”淫贼,原来躲在这里。“
虚竹听出是孟元春,转身便逃,心里慌道:”她换成了刺客行头,连乔装也不用了,莫非她们造反成功了。“
跳过墙头,到了另一处园中,见一些叛兵正围着梁从政。
梁从政怦怦击飞两名,冲虚竹叫道:”好兄弟,你也来了,快去护驾!“
虚竹不应声,只顾向园外逃走,却又在园门外遇到了乐士宣。
乐士宣扭身将一名叛兵打倒,夺过刀奋力一掷,又杀了一名,向虚竹高叫:”贼人势大,快去保护皇上!“
梁从政这时冲到二人跟前,急匆匆道:”咱们三个不要分散,一块儿去慧宁宫。“
三人边打边冲,到了慧宁宫,见宫外密密麻麻围着许多叛兵,像割草一样将皇上亲兵纷纷砍倒,乐士宣和梁从政上前连着推出几掌,叛兵人仰马翻。
虚竹却只顾自己逃跑,踏着凌波微步冲进了宫内,他身形奇快诡异,叛兵们围攻他却差点砍伤了自己人,举着刀一阵发愣。
乐士宣和梁从政保护几个受伤的亲兵逃进宫门,慌忙关上厚重的宫门,用粗大门闩牢牢顶住。
乐士宣问一个亲兵道:”皇上怎么样?“
那亲兵道:”皇上和皇太后都在里面,十几个弟兄护着。“
乐士宣松了口气,转身向虚竹道:”兄弟,好俊的轻功!“
虚竹却是面如土色,惊叫:”完了,完了,这里怎就剩了十几个,咱们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了。“
乐士宣闻言也脸色大变,张皇四顾,叫道:”是啊,怎么宫内侍卫都反了?“
梁从政慌道:”我不知道,见突然多了陌生兵士,刚问了一句就打了起来。“
宫外突然安静下来,接着一人高叫:”大家住手,请皇上出来说话。“
乐士宣和梁从政面面相觑,乐士宣向外高叫:”老太师,你是皇亲国戚,怎么也反了?“
孟太师叫道:”废话少说,但请皇上出来。“
乐士宣对梁从政道:”你去禀告皇上,我和段兄弟尽力周旋。“
梁从政走后,虚竹向乐士宣询问李秋水,乐士宣道:”那个刺客逃了,此人武功高强之极,众弟兄们拿她不下,反被他伤了大半。“
这时,梁从政带着几个亲兵陪同哲宗和向太后出来。
虚竹和乐士宣上前参拜,哲宗面色惨白,没顾得上看他们,战战兢兢向墙外叫道:”太师,朕在此,你欲如何?“
向太后盯住虚竹看了看,见他换了装束,心里很是奇怪。
孟太师在外叫道:”陛下莫怪臣反,是你逆天行事,招致天谴,皇后德行贤淑,被你酷刑害死,太皇太后居功至伟,被你不孝气死。如此乖戾不孝,如何叫天下臣服?“
哲宗浑身颤抖,无言以对。
虚竹心道:”狗太师什么都清楚,原来宫中到处都是他的耳目,小皇帝也真是窝囊无用。“
乐士宣叫道:”太师到底想要如何?“
孟太师叫道:”皇上写下禅书让位与我,我保你们都安然无事。“
哲宗一听,顿足气急败坏,叫道:”要朕让位?绝不可能。“
孟太师冷冷一笑,叫道:”陛下,现下情形你可要想仔细,否则刀剑无眼,难免玉石俱焚。“
虚竹听了心慌,忍不住叫了一声:”大哥,有话好说!“
孟太师哈哈大笑:”你这小贼也在这里,如此正好。大伙儿准备上!“
兵士们齐声道是,闷声如雷。
哲宗吓得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向太后突然抬头厉叫:”慢着,哀家给你禅书。“
宫内众人一愣,见向太后伸手从哲宗衣服撕下一块黄绸来,递给乐士宣和梁从政,沉声道:”你们两个拿去。“
乐士宣双手端起黄绸,却不明就里,听向太后接着道:”擒贼先擒王,如若不能生擒,也不要让他活着,群贼无首,必然自乱。“
乐士宣和梁从政恍然大悟,见向太后处变不惊,临事镇静,不由肃然起敬,跪说接旨,不料向太后却捏着黄绸不放,狠狠盯着二人。
乐士宣诚恳道:”臣定不惜粉身碎骨,不负太后所命。“
向太后这才松开了手指。
二人走到门口,命亲兵打开宫门,见宫外叛军不下千人,孟太师在中央骑着一匹白马,周围立着四个持剑的蒙面女子,虚竹只看她们的眼神,便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孟元春。
孟太师面露得意,忽发觉二人神色凝重,立时有所警觉,叫道:”你们站住,让那个假太监送来。“
乐士宣和梁从政扭头向院中的虚竹望去。
虚竹大惊失色,退了一步。
向太后吃惊道:”他在说谁?你是……假太监?“
虚竹慌张跪倒:”小人罪该万死!“
哲宗在旁道:”此人是朕的殿前副都指挥使,从三品的正议大夫,扮成了太监暗中保护孩儿,也为太后打死了蛇精,刚才刺客来袭,他舍命救主,替朕挡了一剑。“
向太后一惊之后,变脸大怒:”怎不早说?“
虚竹不知她是问皇上还是问自己,低着头不敢吱声。
向太后接着喝道:”你抬起头来。“
虚竹惶惶然抬头。
向太后瞧清他的胡茬,面色一红,避开了虚竹的目光,向哲宗道:”此人忠心耿耿,哀家请皇上加封他为正三品的散骑常侍。“
哲宗应允后,向太后又对虚竹道:”你屡立奇功,哀家和皇上的身家性命这回托付给你了,你去吧。“
虚竹见她非但不治罪,反而又升了自己的官,又是疑惑又是惶恐,谢恩后走去门口,从乐士宣手中接过那片黄绸。
乐士宣低声道:”想必老贼不知你武功高深,兄弟正好寻机行事。“
虚竹点点头,见外面刀剑林林,心慌意乱踏过门槛,突闻众兵士齐声一喝,当即吓了一跳,腿脚一软,踉跄一步,几乎坐倒。
乐士宣心里暗赞,这一下扮猪吃老虎,当真用得既恰当又高明。
虚竹战战兢兢向前几步,一名兵士喝止他,过来把黄绸接了过去。
乐士宣和梁从政暗暗焦急,虚竹也是紧张之极,心道:”老贼见了黄绸空无一字,必然大怒,我不如借机逃走,叫他顾了皇上顾不了我。“
孟太师从兵士手中接过黄绸,双手展在眼前,脸色果然大变。
虚竹不再犹豫,急踏凌波微步,从兵士中间穿身而过,忙乱中但觉身旁呐喊声声,刀风嗖嗖,突听得有人叫喊:”射箭,快射箭!“
不由得慌极,腾空跃起,却见头顶散下一张大网来,只得急急落下,狼狈之极,就地一滚。
他虽躲过了那张大网,却被无数刀枪团团围住,大惊之下胡乱摆掌,逼退了身边的兵士,匆忙再使出凌波微步,不辨方向,乱跑几步后,听得耳旁一声马嘶,定神一瞧,身边恰恰便是孟太师,不容多想,伸手一抓将他擒了下马。
原来虚竹毫无方向地窜来窜去,兵士们不觉被他引得七零八落,孟元春等几个只顾去堵截,只当他要逃出去搬救兵,无意间将孟太师落了单,却没想到他会突然折身跑回来。
虚竹稀里糊涂制住孟太师,腾空几个跳跃,身上硬生生挨了几下,跃过挥舞的刀剑,回到了宫门口,惊慌瞧瞧身上,倒是无恙,又一次幸亏了那个宝甲。
乐士宣和梁从政大喜过望,左右护住虚竹,叫道:”兄弟,好一招调虎离山。“
叛兵们呼拉围上来,见孟太师被捉住,登时不知所措。
孟太师在虚竹手中高叫道:”别管我,抓住狗皇帝!“
虚竹慌忙卡住他喉咙,叫他出声不得。
孟元春叫道:”不错,随我救出太师!“
带领叛军聒噪着冲上来。
乐士宣和梁从政跳下台阶准备搏斗,眼前叛军却突然静了下来,齐齐退了两步,原来是哲宗和向太后慢慢走出了宫门。
向太后挺起胸膛,目光威严,缓缓道:”圣驾在此,你们放下刀剑,皇上赦尔等无罪。“
虚竹见状,稍稍松开孟太师脖子,低声道:”快命他们投降。“
不想孟太师却叫道:”大家别……管我……“
后面”管我“两字已再喊不出来,被虚竹又一次卡紧了喉咙。
虚竹用身体挡住孟太师,接着他的话头,叫道:”大家别动手,只要皇上饶我们不死,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叛军们面面相觑,真真切切听得这是孟太师的口音,而虚竹模仿孟太师说话,向太后在旁看得清楚,低声道:”让他们放下兵器。“
虚竹模仿孟太师又叫:”大家伙把兵器放下,快点放下!“
他叫完后,前排的兵士便把刀尖垂了下来。
孟元春这时已觉出不对,焦急叫道:”大伙莫听他的,他不是太师。“
众兵士听得稀里糊涂,一时有些骚动。
向太后突然从孟太师手上夺过那块黄绸,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起来,众人不知她要干什么,俱静静看着。
向太后写完,将黄绸交给乐士宣,道声:”你替哀家宣旨。“
乐士宣上前一步,展开黄绸,念道:”众卿家听着:你们受奸臣蒙蔽,哀家心里清楚,既往不咎,特立血书为凭。“
向太后待乐士宣读毕,接着大声道:”奸贼勾结外强,图我大宋,你们都有父母妻小,愿意他们做亡国奴吗?自古弑君篡位者没有好下场,皇上已经下令各处派兵勤王,你们若识时务,立刻缴械投降,哀家已立血书,绝不为难你们。“
叛军们听了这番言语,悄无声音,几个兵士慢慢将刀斜向孟元春。
孟元春忍不住举剑一格,乒地一声,这一声好似信号一般,兵士们纷纷用刀剑把孟元春四个团团围住。
形势突变,孟元春又惊又怒,乐士宣和梁从政见状大喜,跳过去将孟元春和一个女子点倒,余下两个女子见状不妙,转身厮杀逃去,兵士们并不认真抵挡,眼睁睁看着她们就要逃出重围,乐士宣和梁从政追上去,各再制服一个女子,然后对视一眼,同时向宫门跪倒,高声叫道:”罪臣跪请皇上和皇太后圣安!“
叛兵群龙无首,见此顿失了主意,纷纷放下兵器,呼啦啦随着二人跪倒。
哲宗和向太后互视一眼,面露喜色,同时松了口气。
孟太师在虚竹手里自知功亏一篑,心里长长叹息一声,紧紧闭上了双目。第049回 芸芸众生囚
哲宗和向太后回到广德殿,下旨将孟太师押入死牢,再调来亲兵心腹,更换御林军,然后严令群臣回家候旨,不得旨意不得外出,违令者斩,至此皇宫内外已经安定。
乐士宣奏道:”奸贼党羽众多,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防止再生异变。“
向太后问道:”依卿之见应当如何?“
乐士宣道:”臣之见,当迅速调整边关守备,安抚各地府县的官员军将,待局势稳定,证据确凿,即可将奸贼势力连根除去。“
向太后点头道:”依卿所奏,即刻去办吧。“
梁从政接着奏道:”那些叛兵如何处置,请皇上和皇太后示下。“
向太后把手中那巾血书凑近灯火点燃,冷道:”卿家难道不懂国法么?“
梁从政心领神会,口称接旨。
向太后再道:”至于孟珍那贼子……“
沉吟着瞧了瞧虚竹,说道:”段卿家代领御驾,会同大理寺卿和开封府尹三堂会审,乐卿家带兵围住太师府,梁卿家加强城内和宫中戒备。尔等务必尽心尽力,谨防余贼卷土重来。“
布置完毕,向太后命乐士宣和梁从政退下,却令虚竹护送自己回去慧宁宫。
虚竹跟着轿子忐忑不安,吃太后豆腐一事且不说,刚刚还吃了一个不知名的公主,更加做贼心虚。
向太后在慧宁宫的龙凤椅中坐定,喝退左右,怒斥虚竹:”好大胆子!“
虚竹扑通跪在地上。
向太后好一会儿没出声,待再开口时,语气已变得平缓:”你如今是正三品重臣,不得再穿内侍衣服乱走。“
虚竹磕头惶恐称是。
向太后接着道:”你受皇上赏识,必是聪明之人,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必是知道的。“
虚竹微微一怔,忙道:”微臣明白,有些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向太后冷冷道:”有些什么事?你真的明白?“
虚竹不禁惊讶,抬头道:”微臣明白!“
突见向太后眼中露出一丝冷色,慌忙改口道:”不!不明白……微臣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没有过。“
向太后神色越发阴沉,虚竹也越发慌了神,不知怎么回答才妥,听她忽然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皇上在外面生了龙子?“
虚竹一愣,料不到她突然说起此事,流着冷汗,不敢轻率回话。
向太后缓缓道:”人呢,我已接了回来,好歹是皇上的亲骨肉,不过哀家另找了个奶娘养着,此事有损皇上圣誉,不能叫人说三道四。“
虚竹这才恍然大悟,连称明白。
向太后轻声又道:”哀家没将你当外人,凡事可径向哀家请奏,明日审讯逆贼,不必拘泥常理,更不必牵涉很广,一了百了则罢。“
虚竹惊慌揣测:”一了百了?自然只有死人才能一了百了。“
于是磕头道:”太后放心,罪臣定不叫太后失望。“
向太后唔了一声,未再开口,也未叫虚竹退下,起身去了后殿。
虚竹如蒙大赦,暗松口气,抬头偷瞧一眼,心想:”瞧不出她瘦瘦弱弱,说话办事却分外老辣狠毒,莫非与毒蛇相处久了,心也如蛇蝎一般了。“
他离开皇宫时,念及那个艳遇公主,回头但见重重飞檐层层叠叠,昨夜去时慌慌张张,走时又迷迷糊糊,不知是哪间宫殿,感慨之后,突发奇想:”我稀里糊涂立的功劳越来越大,皇上哪天高兴,将其许配给我也不一定。“
想到此处,稍稍开怀,踏出宫门后,一眼便见到了双儿。
双儿叫着迎过来,顿足道:”我出来后找你不见,见许多士兵进去了,到处乱哄哄的……不知去哪儿找你。“
说着眼圈儿红了。
虚竹拉住她手,笑道:”莫急,公子慢慢说给你听。“
虚竹在轿里向双儿大讲自己如何智斗孟老贼,勇救皇上和皇太后,最后将反贼一网打尽,也讲了自己巧遇神秘公主搭救,但如何搭救一节自然一语带过。
双儿又惊又喜,泣道:”那么危险……双儿代少奶奶谢过公子。“
虚竹一挺胸膛,激昂道:”为了我的好双儿,我什么危险都不怕,等我亲手砍了那老贼的头,你再好好谢我。“
说完将双儿轻轻搂在怀里,照旧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二人回到玉花轩,花姐忙了一夜,正要睡下,惊见东家突然回来,神色有些不安,欲言又止。
虚竹笑笑,待双儿上楼后,焦急问起木婉清。
花姐深深叹道:”我没照顾好木姑娘,她难产……母子都没保住。“
虚竹满心等着花姐说是儿子还是女儿,万不料她如此说,叫道:”你说什么?“
花姐再叹一声,垂头道:”她去得也真是惨,留下了一个死胎。“
虚竹呆愣半晌,终于明白过来,一时间,心里空荡荡得无比难受,胸口那处伤疤隐隐作痛,喃喃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花姐不安道:”当天给东家送的信,我匆忙赶去时,她人已经不行了。“
虚竹又愣了一会儿,难过道:”葬了么?“
花姐回道:”等不及东家,丧事便简单办了,母子一并葬在那园子的后面,东家今个儿要去吗?“
虚竹先是点头,后又慌张摇头,听闻木婉清生出死胎,莫名其妙生出一阵恐惧,问道:”她死前没交待什么么?“
花姐瞧着虚竹,小心道:”听下人们说,木姑娘咽气前仿佛清醒了……叫了两声什么‘宝玉救我’。“
虚竹听了心里一阵哆嗦:”她始终还是想着孟宝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当初?“
一阵内疚之后,心里又愤愤然:”那个孟臭玉有什么好,只恨当日没多捅他几刀。“
胡思乱想一会儿,再问起刘婕杼。
花姐道:”刘姑娘的命比木姑娘好,她们二人同时临盆,而刘姑娘喜得贵子,产后第三天,就有太监来把她母子接走了。“
虚竹点点头,此事他从向太后口中已经得知,心想:”刘婕杼为皇上生了龙子,从此一步登天,但向太后话里好像对她不喜欢。“
他闭着眼不再说话,花姐悄悄退了出去,吩咐人不得来扰。
虚竹整整睡了一天,到了傍晚,心里不再那么纷乱,虽然仍然有些失落,但心里少了的那一块也像是少了一块心病,似乎反而多了几分轻松,脸上也有了笑意,晚饭间问起那个袁员外的孙女秀凤。
花姐笑道:”这孩子不大说话,但很得人缘儿。“
虚竹随口问道:”那客人们还算是喜欢喽?“
花姐一怔,回道:”东家走时让我好好养她一阵儿,我也没再难为她。东家的意思是让她接客么?我看她性子乖巧,这事儿到也不十分难说。“
虚竹哦道:”我倒没什么意思,她确实太嫩了些。“
花姐嘻嘻一笑,道:”是啊,要论风骚,可比不上东家送回来的活宝,惹得整城男人都疯狂了,还是东家调教有方。“
虚竹愣道:”我送回来的?你说什么活宝?“
花姐惊讶:”东家不是还给我捎了封信么。“
虚竹这才想起沁香和鹤仙来,惊道:”你说她们两个?整城人又怎么疯狂了?“
花姐拉了拉虚竹,笑道:”我按东家的意思办了,东家自己去看。“
妓院里常有用于偷窥的暗孔,玉花轩也是如此,花姐把虚竹领到一个暗孔处,叫他向里瞧去。
房间里一男二女,男的一身白净肥肉,仰面躺在床上;那二女却是沁香和鹤仙,二人一脸春色,正欢快无比。
沁香留出了乱蓬蓬的短发,光屁股蹲在男子头上由他舔舐,腿间异样的浓毛遮住了男子脸庞;鹤仙在沁香的对面扶着她的肩膀,跨骑在男子的小腹,上下起伏,淫声浪语。
虚竹怔怔一瞧,不由骂了一句:”小淫妇。“
心里却很奇怪,这两个虽然淫荡,但总不至于喜欢做妓女。
花姐引虚竹又到了另一个暗孔处,虚竹眯眼瞧去,脸色大变。
这个房间里一派春意盎然,一个女子露出大半个雪白酥胸,右耳眼内塞着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左耳上晃着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不是尤三姐是谁?她没有陪尤夫人回敦煌,却在这里陪一个白须老头喝花酒。
尤三姐眼含春水,手中擎个精致的小酒壶,浑身没骨头似地偎在那老头怀里,柔腻道:”老爷,你又输了,再喝一口儿。“
说着举起酒壶喂了那老头一口。老头咕咚咽下,哈哈笑道:”斗不过你,老夫这回又要喝多了。“
原来她们二人在行酒令。
虚竹愕然呆住,惊问花姐:”她怎么突然转性了?这老头是谁?“
花姐笑道:”客人不说名字,咱也不好问。这个尤三姐以前什么样?我可不知道。她们来了以后,我遵照东家意思,给她们服了药物,她们养好了身子,便一个比一个浪,尤其眼前这个,能说能舞,还会喝酒,把其他家的头牌都比下去了。“
虚竹惊疑之极:”我什么意思?你给她们服了什么药物?“
花姐瞠目呼道:”啊呀!咱家莫不是误会了东家意思,东家画了个肚皮,又画了个黑疙瘩掉下来,难道不是说打胎么?眼前这个倒真是有了,排下个冒泡的血块儿,那两个却没什么动静。“
虚竹越听越吃惊,叫道:”肚皮?我画的是你的屁股!不记得我走时嘱咐你什么了?“
花姐呆若木鸡,仔细一想,捂着嘴笑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道:”原来东家是这个意思,真真令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
虚竹陪她干笑一声,他自小受了丽春院的熏陶,眼中看妓女与平常女子没什么大不同,但听说尤三姐排出个血块,心里便好生别扭。
花姐忍笑接着道:”不过她们可真是摇钱树,迷得男人大把大把花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这个月的收益多了一倍不止,我想另辟个院子放置她们,不知东家什么意思。“
虚竹心不在焉,再从孔中盯着尤三姐浪意媚笑,想起她当初的要死要活,突地打了个冷战,转身问道:”你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
花姐见他脸色不对,顿收了笑容,不安道:”也没特意强迫,使唤的也是自家院丁,她们三个听说是东家捎话来的意思,没怎么哭闹就从了。“
虚竹呆了片刻,不觉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花娘怔怔瞧着,心知自己闯了祸,跟着回房奉上一杯茶,惴惴道:”我这次误会了东家意思,下回绝不敢擅自做主了,概请东家当面定夺。“
虚竹没有应话,端杯抿了口茶,脸上没什么表情。
花姐越发不安,挤出笑容道:”东家刚才不是问起秀凤么,我这就去叫她来?“
虚竹不置可否,站起来走向床边,慢慢道:”脱衣服。“
花姐愣了一下,笑着过来帮虚竹宽衣,不想脸上”啪-!“
挨了一巴掌,接着听到一声怒喝:”叫你脱衣服,听见没有。“
花姐被虚竹唬得懵了,脸上失色,脱光衣服后听从他的吩咐,乖乖趴在床边高高挺起了屁股。
虚竹掏出”家法“,用力掰开花姐臀肉,笑道:”东家的话你也敢忘,今儿个让你记得深些。“
嘴上发笑,底下却发了狠力,直刺后庭。
花姐一声惊叫,耸身挣扎。虚竹便像对付丽春院的二姨,往她后脑捣了一拳,将她打得动弹不得,然后死死按住,一股劲猛塞进去,弄得自己也生疼不已。
他鸡巴比以前粗壮许多,忙了一身臭汗才撑开了花姐干热紧闭的屁眼儿,一点一点往里硬插,歇歇停停折腾了半个时辰。
花姐短促昏厥过去好几回,半死不活挨到虚竹罢了手,忍着剧痛去洗了洗,红了一盆水,再换清水湿了毛巾,来给虚竹擦拭。
虚竹栽在床上,满腔无名火已随精液泄去,见花姐含酸鼓着泪眼,伸手将她搂上床,问道:”今年生日过了么?“
花姐摇头哽咽:”没有,奴家生日腊月十三。“
虚竹再问:”什么岁数了?“
花姐答道:”过了那天,奴家也就白活三十六了。“
虚竹笑道:”好,好,到时提醒我,好好给你过个生日。“
花姐终忍不住流出泪来:”不敢劳烦东家……只要东家……不气恼,奴家就等于天天过生日。“
虚竹嘻嘻笑道:”不是早说好了么,我回来要肏姐姐屁股。“
花姐呜呜大哭:”奴家知道……惹东家生气了,东家也不必可怜奴家……奴家这些年来,攒得银子也够养老了,奴家明日就走。“
虚竹揉了揉她屁股,哼道:”这里是姐姐多年心血,姐姐舍得么?再说我不放话,你休想走得成。“
直到日上高杆,虚竹才睁开眼来,见花姐仍在熟睡,便自己到了楼下,令人叫出双儿吃饭。
花姐刚从楼上下来,突然响起几声锣音,院中来了一顶官轿。
一个个窗子打开,男男女女揉着疲眼向外张望,有人还嘟嘟囔囔咒骂,却见两个校尉手捧官服恭恭敬敬奉了进来。
虚竹示意花姐帮他换衣,又吩咐双儿扮成书童模样,然后穿着黑蟒镶金的三品朝服,由双儿扶着上了官轿,锣声开道,威风八面出了玉花轩。
妓女和嫖客们睁大迷眼,差点掉了眼珠子。
花姐呆了半晌,手舞足蹈吩咐下去,门前石鼓即刻换成石狮子,所有姑娘的身价全部涨一两银子。
虚竹和双儿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和开封府尹起身相迎,他们一个白面,一个黑面,白面的身材肥胖,笑容可掬;黑面的矮小骨瘦,神态倨傲。
三人寒暄几句,即刻审起案子来。虚竹不懂刑堂规矩,不敢开口说话,兴致勃勃瞧他们两个审案,心里把他们一个叫做白猪,一个叫做黑猴。
孟元春四女被带到堂上,倔强跪下,清一色的黑色紧身劲装,发后也挽着一模一样的红丝飘带。
黑猴问她们名字,四女皆愤怒相视,一言不发。黑猴不得不自问自答,翻开案上名册,逐一念出她们的姓氏年龄。
虚竹听了知道,除了二十岁的孟元春,其余三女分别叫做孟迎春,孟探春和孟惜春,四春都是孟家所出,却不是一母所生,年纪逐个差了一岁。
黑猴念到孟惜春时,一个少女鼻里哼了一声。
虚竹认了出来,当初就是此女假扮阿朱险些伤了自己,结果掷飞刀害了马夫人,忍不住插话问道:”你们几个小女子,为何胡乱杀人?“
孟惜春怒他一眼,叫道:”我们杀的都是你这样的淫狗,那狗皇帝害了我皇姑姑,也是大淫贼大坏蛋!“
黑猴吃惊敲了一下惊堂木,厉声喝道:”住口,胆敢咆哮公堂!“
一直未开口的白猪,忽然慢悠悠说道:”‘朝云夕雨,红楼四春’,便是你们六个自称金陵女侠吧,听闻史夕雨已死,史朝云已疯,这便是天理报应。你们还记不记得开当铺的王老大?你家孟链勾搭他家儿媳妇,遭了怒斥,便说他是采花贼。不错!王老大曾经混迹黑道,也许奸过良家女子,但与他妻子何干,与他子女何干?你们却杀了他家整整八口。还有应天府捕快何春,他儿子诱 奸了你们孟家的一个婢女,其全家便都该死么?另外还有山西喉技门,虽劣迹多端,但你们斩尽杀绝,妇幼皆不放过,岂不是乱杀无辜。现下段大人说你们胡乱杀人,难道说错了?“
四女无言反击,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虚竹又惊又喜,对这个白猪顿生好感:”他貌似憨蠢,实是精明之极,居然什么都清楚。“
黑猴叫人将四春带下,再将孟太师孟珍提上来。孟珍也是一言不发。黑猴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一句像样的屁来。
虚竹渐渐焦急:”这还用问么,直接判个砍头了事。“
中午休息一个时辰,饭后继续开堂,黑猴和白猪一个声色俱厉,一个好言相劝,而孟太师始终一言不发。
虚竹好生不耐烦,心道:”这么审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事。“
张臂伸个懒腰后,忍不住叫了出来:”用刑!大刑伺候!“
他一下午未开口,此时一说话把众人吓了一跳。
白猪微笑着没吭声,黑猴说道:”此言差矣,人犯是朝廷重臣,如此大罪必然牵涉广众,重刑之下他随意招了,岂不隐匿真相?“
虚竹听了大是不以为然,心道:”太后就是不想牵涉广众,这黑猴子怎么不识时务呢。“
于是坐立不安,偷偷对白猪使了个眼色,待他侧身靠过来,便把太后所说”一了百了“的话说了。
白猪面色一惊,沉吟道:”在下愿凭大人作主,不过这位开封府尹包大人可是有名的铁面判官,不审个一清二楚,他是不会罢手的。“
虚竹轻声道:”但如此审下去收效不大,拖延一久,皇上和皇太后怪罪下来,咱们谁能担当得起?“
白猪皮笑肉不笑:”在下无能为力,大人何不去问问包大人?“
虚竹也笑道:”这是大人地盘,太后若怪罪,总不能不先问大人吧。“
白猪退去笑脸,怔怔看了看虚竹,又斜眼瞧了瞧黑猴子,问道:”大人如何打算?“
虚竹想想,道:”我提出去单独审一审,大人只当不知,待老贼画了押,别说判官,阎王爷也不能再说什么。“
白猪惊道:”不可,不可!此举有违律法,下官绝不敢当作不知。“
虚竹狡辩道:”大人说的也是,不过皇太后只说对孟老贼三堂会审,可没说包括从犯。“
白猪愣了楞,正身坐回,没有应声。
此日审毕,虚竹和双儿回到玉花轩,见厅内早摆好了十几桌酒席。
花姐笑容满面迎上来:”姑娘们今夜有个心意,给东家接风洗尘,一并恭祝东家荣升。“
双儿见状躲回屋里去了。沁香和鹤仙向虚竹腻了上来,扭扭捏捏,显得有些生分。尤三姐在远处瞧着虚竹微笑,没等开席已喝得半醉,醉眼朦胧,目光一对,冷光骤张,转瞬闪逝。
虚竹不由有些心怯,轻声问沁香:”那个小雌虎怎么没跟尤夫人回去?“
沁香道:”我们慢慢走了半月,她在路上偷偷哭,又偷偷呕吐,尤夫人得知她有了身孕,怕她受不起颠簸,便叫她留在京城等你,万不料你早有了安排。真是……好狠心的主子,叫人热脸蛋贴了个冷屁股。“
虚竹听了最后一句,想起沁香果真贴过自己屁股,还舔了自己的屁眼儿,心头不由一热,抱她坐在自己腿上,受她喂了几口酒,暗思她一番话,想起尤三姐的血块和木婉清的死胎,忽然生了郁闷,突然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恶狠狠道声:”干他娘的!“
将沁香吓了一跳。
虚竹回屋去取出自己的官印,叫人唤来两个校尉,吩咐道:”你们几个抬着我的官轿,拿着我的大印,去大理寺找大理寺卿,说我要把孟家四个女犯押过来,这事机密,不可出差错。“
校尉答应着去了。
虚竹回大厅继续喝酒,渐渐来了兴致,挨个女子抱了抱,拉过尤三姐又摸又亲,瞧她只是眯眼醉笑,不由动了欲火,忽见那两个校尉出现在门口,便推开尤三姐走了过去。
校尉将官印还给虚竹,一指院中的轿子,道:”大人,小的们办成了。“
虚竹叫来花姐,吩咐:”轿中是大理寺重犯,你去安排一下,小心莫让她们跑了。“
花姐一听犯人到了这里,惊得几乎喷酒。
过一会儿,花姐和校尉们回来了,神秘地冲虚竹指指楼上。
虚竹点点头,再吩咐花姐好好款待校尉们。
花姐随手叫来几个姑娘,让她们簇拥着校尉们去了,然后悄悄问道:”轿中几个真的是犯人?“
虚竹笑道:”当然,我今儿个整整审了一天。“
接着又道:”我上次给你的小瓶呢,拿来给我。“
花姐扑哧笑道:”我就说她们不像犯人么,个个像花儿似的,但家里养着这么多,还不够东家泻火,何苦费力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儿。秀凤那丫头早扑了香粉,乖乖在楼上候着呢。“
虚竹沉吟道:”你不说,我倒忘了她家的事,再容我几天。“
说完捏了一下花姐屁股,笑道:”这里还疼不疼?“
花姐飞个媚眼,嗔道:”醉了不是?当众没个正形儿,叫女儿们以后如何怕我。“
虚竹叫道:”好好,那就来个正形儿,咱们喝个双盅儿。“
花姐逃开道:”我去给东家拿东西。“
虚竹转身再去挑逗尤三姐,却见她这会功夫已醉成了烂泥,趴在桌上扶也扶不起。第050回 红楼芳菲尽
午夜时分,玉花轩的柴房里,并立着四个玲珑黑影,妓院常用这个法子捆绑不听话的女子,绑紧双脚,双手缚在背后,悬空吊绑在房梁,让人只能用脚尖微微点地。
四春被捉后水米未进,虽然身负武功,也早被这种捆法弄得头昏脑胀,突见一人带着酒气闯来,顿知凶多吉少,那人撞开门后大声叫嚷:”来人,上酒,上菜!点上一百盏灯!“
两个嬷嬷拿着蜡烛跑过来,一连燃着了十多只,照得房内通明。
四春见了虚竹,眼露气愤,浑身却无处使力。
虚竹摇摇晃晃打量她们一番,哈哈笑道:”真是报应不爽,这么快就落到了我手里,你们说爷是淫贼,现下爷就淫给你们瞧。“
四春俱花容失色,想到自己到处缉杀淫贼,最后反而落在淫窝里,还不如死在皇宫的好。
几个嬷嬷再抬来方桌,摆上酒和几碟小菜,虚竹挥手令她们退去,然后淫笑着走到四春前。
四春中,虚竹最熟悉的是高鼻子的孟元春,听闻她早该出阁,但赌誓终身不嫁,一心要作扬善惩恶的江湖侠女,此时正紧紧抿着薄薄嘴唇,对他怒目而视。
虚竹笑嘻嘻在孟元春腰上抹了一把,扭身再向孟迎春瞧去。
孟迎春鸭蛋脸面,身子丰满,正低头闭眼,胸脯起伏,显出紧张万分。
虚竹捏起她下巴,孟迎春用力扭头,眼中流下泪来,却一下显出细密的睫毛十分动人。
虚竹再次捏住孟迎春,凑头吻去,不防孟元春凌空提起被捆住的双脚,将他一脚踹翻,力道甚重。
虚竹狼狈从地上爬起,揉揉屁股坐到椅上,酒意醒了大半,脸上笑嘻嘻得好像满不在乎,心中却大吃一惊:”忘了她们是练家子,刚才可是忒大意了。“
想了想,回房翻出当初遇到李秋水后在破庙中拾到的”清风悲酥“。
他再回到柴房后,一脸得意,笑道:”看你们还老不老实!“
打开瓶塞在各女脸前晃了晃。
晃到孟探春时,虚竹微微一怔,他以前见过孟探春几次,不是相隔较远,就是她蒙着面,都未看清容貌,白天大堂上,孟探春也一直低着头,此时才看出她生得甚美,一张瓜子脸,腮上几点美人雀斑,只不过现下眼露悲愤,花容惨然。
虚竹最后晃到四春中年纪最小的孟惜春,见其圆脸圆眼,嘴角微微上翘,颇显娇憨之态。他想起马夫人来,不禁涌起怒火,将”清风悲酥“收在怀里,扬手扇了她两个耳光。
孟惜春又惊又怕,呜呜痛哭,其他三女同时怒叫起来,孟元春骂道:”狗贼,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有种到姑奶奶这儿试试!“
骂着声音却低了下去,顷刻间筋软骨酥,脚尖支不住身体,软绵绵吊在了绳下,”清风悲酥“起了作用。
虚竹自是不畏这清风悲酥,上次他在破庙中就知道了,其中原因他却懒得理会。听了孟元春这一骂,冷笑道:”爷过去又怎样?“
拿起椅子放在孟元春臀后,他一屁股坐了上去,抱住她双腿去解开她脚踝上的绳子。
孟元春觉股后传来粗热呼吸,厌恶之极,惊心之至,却丝毫不能挣扎,连舌头也没了力气,含糊怒道:”狗贼,有种一刀杀了奶奶,你若下流侮辱,奶奶做鬼也放你不过!“
虚竹捧起孟元春屁股,用力嗅了嗅,冷笑:”侮辱你又怎样?我今天才知你们做了那么多恶事,还有我师姐和未婚妻,不都是你们害得?那马夫人是怎么死的?你们还记不记得。“
他越说越气,乱掐乱拧,在孟元春蛤间一抓,觉出肉乎乎得很是厚实,呼吸便一下粗了。
孟元春羞愤不已,暗暗也有了一丝悔恨:”以前做事太过了,莫非真来了报应?“
泣道:”你杀了我吧,我决不怨你!“
虚竹阴阴一笑:”哪有那么便宜?“
指尖运力一划,”兹啦“一声,从孟元春股间撕裂了她的夜行紧裤和一层里裤,现出了雪白肌肤,也见到了乱蓬蓬的耻毛,伸鼻再嗅了嗅,嗅出一股清淡肉香,便翘舌挑了挑蛤缝,笑道:”又紧又滑,真是一个好屄!“
然后半起身掏出鸡巴,茎头探寻进了耻毛内。
孟元春被绳子吊着,身子被推成了凌空爬俯状。她性格本是坚强,自知今日无可幸免,便咬牙切齿准备承受,但当觉出可怖异物钻进来,再也忍受不住惊恐和羞耻,哼唧一声痛哭起来。
虚竹越插越深,孟元春也抽泣得越急,突然身子一松,虚竹竟解开了她后背吊着的绳子,抱着她就势坐在椅上,在孟元春整个身子的重压下,被蛤肉紧紧夹住的茎头稍一停滞便贯通进去,发出”呗“的一声微响。
下体被撕裂的感觉让孟元春一时惊恐之极,张大着嘴却发不出声来。虚竹也张着嘴,又痛又爽,随即颠了颠腿上冰凉的臀肉,将粗茎全根塞进了火烫里。
孟元春此刻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惨叫,但中了迷药,力气不济,虽然声嘶力竭,听来却柔弱婉转,犹如母狼哮月时的长嚎。
其余三春的惊呼怒骂,顿然止声,眼前一幕带来的惊恐,使她们一时忘记了愤怒。孟元春在她们四人中年纪最长,也最是坚毅稳重,她们平时以她为马首是瞻,也以自己快意恩仇,惩治男人而自傲,此刻却深深认识到了自己的柔弱,不由绝望地低低抽泣。
虚竹习习吸了几口气,紧凑的火烫和龟皮的扯痛令他皱紧了眉头,抓住孟元春的头发使她转过头,见半扇乱发中露出一痛楚丽脸,缓缓滑下两行清泪,显出一派凄艳。
虚竹心神一荡,伸舌舔了舔孟元春冰冷高挺的鼻尖,站起来一推她屁股,啪唧一声抽出来,茎头一片血红,然后转身把孟元春俯放在椅面上,茎头再次插入血蛤,腰腿收紧,一下一下抽动起来,眼盯着鲜嫩的肉穴在黑裤的裂口中被挤来挤去,粘着血丝的蛤唇在浓密的耻毛里翻进翻出。
孟元春脸色苍白,似乎已经昏厥,只有流出的泪水表明她还是个活物,过了一会儿,眼泪似乎流干了,穴内的淫水却一下子冒了出来。
虚竹如释重负,拎起绵躯,顺畅大动,直至精关一松,大喘着注了进去,接着一面撕扯孟元春的衣服,一面玩弄着她的身子,得意笑道:”不要害羞,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孟元春瘫软在椅上,忍着抽泣,喉中发出憋闷已久的一声呜咽,急怒之下又昏厥过去。
虚竹把赤裸的孟元春再吊在房梁上,笑着去桌旁倒了一杯酒,从怀中掏出叫花姐拿来的”阴阳和合散“,往酒杯里散了些,端去孟元春身边捏住她双颊硬灌了进去,心想:”你死不出声是不是?看你能挺到几时?“
然后向其余三春瞧去,见三人软绵绵地吊在绳下,皆咬唇忍恨,无声哭成了泪人。迎春浑身颤抖,探春怒睁双目,惜春眼露惊恐。
虚竹迎着三人的目光,脱下自己裤子,抖了抖油腻腻的丑物,见三人都紧紧闭上了眼,便不慌不忙解开她们脚踝上的绳子,然后逐个扒了个一丝不挂,肆意玩弄,不知不觉再次勃得胀痛。
三春受此奇耻大辱,赤裸的身子瑟瑟发抖,除了软弱无力的愤怒惊呼,使不出一丝力气抗拒。
虚竹色迷迷端详,扶起鸡巴问道:”你们三个谁先来?“
见四只白羊中元春最是匀称,迎春最是丰满,探春最是高挑,而惜春娇嫩得像是一堆抖抖擞擞的棉花,他一时竟有无从下手之感,上前挨个揉捏垂摆的白乳,笑道:”你们谁先叫出声来,我就先肏谁。“
手口品赏之下,觉出惜春的双乳娇软如绵,不盈一握,鸡头细小似未长成;探春的则圆圆滚滚,弹性十足,两片乳晕又红又大;而迎春的最是丰满肥腻,如油脂般沉甸甸扑在掌中,让他大觉趁手,不禁越捏越用力,迎春痛哼一声,打破了房内的抽泣。
虚竹呵呵笑道:”就是你了。“
凑头咬住迎春的鸡头,迎春忍不住又痛哼几声,探春听了开口骂起来。虚竹头伏在迎春胸前,手却摸到探春身下,捻出几根耻毛一揪,耳根里登时清静。
虚竹用手指粗鲁勾弄得迎春稍稍湿润了,指头蘸出一些,抹在她脸上和唇上,笑道:”瞧瞧,你自己的淫水,你一出声,我就知你是个淫妇。“
迎春羞愧欲死,不想身后的绳子被解开,只得无力地扑在这恶人怀里,头伏在他肩上,软绵绵的哭泣既像娇喘又像呻吟,她肌肤十分滑腻,中了”清风悲酥“之后,身子又格外的软,虚竹一抱之下竟揽她不住,于是趁势坐在了椅上,双手扶起丰腴如油的屁股,看准蛤口,慢慢插了进去,呵呵笑着:”小淫妇,现下该我来替天行道了。“
迎春的哭声越来越大,直至一声微微尖叫,被彻底躲去了清白身子,她其实是一个寡妇,幼时定了娃娃亲,三年前大婚在即,新郎却急病死了。她名为素未谋面的夫君守节,实是无心思嫁,每日与姐妹们一起习武,没想到遭此一劫。
虚竹捧着迎春两瓣丰腻臀肉,频频耸动双腿,但觉香软满怀,滑腻腻得十分销魂,不由越抱越紧,一节手指头也抠进了也如油脂般肥美的屁眼里。
迎春心里悲惨,羞辱之极,身子却只能软软地随他起伏摆动,也不由自主渐渐出了香汗,在哭泣中喘出了嘤嘤娇哼。
虚竹今夜终于听到了叫床声,得意得哈哈大笑:”小娘子,你又乖又浪,真叫爷爷过瘾!“
迎春万分羞辱,可是体下已经不太疼了,湿淋淋得果真”浪“出了水,一下一下兹兹有声,越来越清晰响脆,她听着又羞愧又心慌,却无法制止,越是心慌意乱去想,水流得也越多。
虚竹越发得意,卖力地将惜春抬起放下,狠狠蹂躏了花心几下,忽觉要忍个不住,急忙加快动作。
迎春被他颠得浑身在颤,喉咙里哼出两声,不知不觉挺起了胸腹,摇晃着肥乳咧嘴惊泣,终于熬到恶人在体内深处停了动作,觉那巨物微微发烫,也觉自己里面涂涂淋淋像出了汗,又痛又痒,竟一时有了想要摇摇屁股的念头。
虚竹将迎春照旧绑上吊起,见她腿上缓缓流着一线新红,吃惊笑道:”原来还是个大姑娘,浪水这么多,干么去做侠女呢?被男人肏起来不是更爽,不如作爷的红牌吧,包你这小淫妇乐不思蜀。“
迎春娇喘着心神未定,闻听此言羞愧欲死,摇头大哭。
虚竹昨夜和花姐闹了一场,现又连着泄过两回,酒劲尽消,浓浓困倦袭了上来,懒洋洋去捏了捏探春的脸蛋,笑嘻嘻道:”好人儿,爷今日累了,莫怪照顾不周,你不住骂人,嘴上功夫定然不错,让爷的鸡巴尝尝如何?“
说完打算就此罢手,只想瞧着探春气恼一回,却不料她接话道:”只要你放过我惜春妹子,我就……答应你。“
虚竹意外一喜,吃惊应允,忙解开探春双手和她身后的绳子,张臂正要将她接住,忽见探春扬起手臂从脑后摸出件东西向眼睛刺来,慌张侧身偏头,那东西击在他肩膀上,”梆“得一声响。
原来探春头发里藏了一个锋利发簪,却击在虚竹的宝甲上折断了,她随即双指如电插向虚竹双眼。
虚竹勉强躲过,脸上却挨了重重一掌,火辣辣得一阵头晕目眩,不住踉跄后退,但此时双腿已累得发软,刹那间险相环生,只有慌张躲闪的份儿,连降龙十八掌也不及使出。
探春贴身紧逼,满腔悲愤,招招拼命,突飞起双脚重重蹬在虚竹心口。
虚竹闷叫一声,滚出丈远,好在内力深厚,又有宝甲护身,但探春随即扑过来,使出一招双鲛翦,两只小腿如剪刀一般死死夹住了他脖子。
探春拜师南海神尼门下,自小练习腿上功夫,已深得南海神尼成名绝技无影脚的真传,登时剪得虚竹呼吸不得,头昏眼花,片刻间目鼓舌突,面皮由红变紫,探春双腿却突然没了力气,仿佛一下被抽出了筋骨。
虚竹迷蒙之际,哦唔一声缓过一口气来,心中骇极,咳嗽着慌乱一推,但觉触在探春一方柔软处,不及多想,运力伸直手臂,听得探春闷叫一声,待他抽出手来,才知自己半个手掌跟着手指深深插进了她蛤户里。
虚竹捂着胸口挣扎站起,突觉怀中有物碎裂,用手一掏,满掌碎瓷,两个装着”清风悲酥“和”阴阳和合散“的瓶子都被探春蹬得粉碎,他这才想到,原来是这碎裂的”清风悲酥“救了自己一命,见探春斜躺在地,姿势怪异,他试探着近前抬脚一蹬,探春一翻身子,仰面朝天,双腿大分,腿间溢出一抹鲜血,浑身一动不能再动,果然再次中了清风悲酥。
虚竹记起适才孟迎春在他身上抬头哭泣,那时她们所中的”清风悲酥“就已消退,只是他当时欲火正炽,没有想到此节,真是好险!随即想到,其余三春必定也恢复了体力,慌张一瞧,果然见她们三个都用脚尖牢牢点在地上,元春和迎春紧紧闭目,而惜春正对他怒目而视。
虚竹大为惊慌,张开双臂忽闪着空气,从惜春身后慢慢靠近,想把无色无臭的”清风悲酥“引到她那里,但显然未奏效,惜春转身面对着他,但颠着脚尖不灵活。虚竹见状踏起凌波微步,瞅准机会从身后将她抱住。
惜春惊呼着双脚乱蹬,虚竹趁机抓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她凌空抬起,紧紧顶住她臀后,然后急急运起了半吊子神功,喷着粒粒烫精插向蛤穴。
惜春痛叫一声,脊背顿时僵直,她的处膜厚实坚韧,虚竹这一下,用力虽猛,但只撑开了门户,于是顾不上茎头疼痛,上前一步,再次用力一挺,终于贯到了蛤底。
惜春再叫半声戛然而止,原来虚竹慌张之下不由又使了一次”神功“,怒茎在紧凑之极的嫩道里一阵剧抖,抖得处膜粉碎。
虚竹见惜春昏迷过去,才真正放了心,用力一推两片娇小的臀肉,缩身抽了出来。
惜春的蛤唇里喷出一股子处血,虽在昏迷之中,剧痛也使她蜷起了双腿,吊在绳下摇晃,处血顺着耻毛滴了下来。
迎春看到妹妹如此之惨,失声痛哭;元春也流着泪,但双颊通红,目光有些空洞迷离。
虚竹见了,知道元春的”阴阳和合散“开始发作,心念一动,从怀中摸索出一些”阴阳和合散“的粉末,捏住惜春脸颊,尽数喂在她嘴里,然后转身向探春走去。
探春仰在地上,听到了妹妹的惨叫恸哭,看到虚竹阴险来到身前,便知自己也在劫难逃,眼中滴下大颗绝望的泪珠,心里悔恨之极,早知杀他不成,刚才不如自杀了断。
虚竹抱起探春放在桌上,肩上架住她双腿,嘿嘿笑道:”你们‘金陵女侠’果真名不虚传,爷稍不小心,两次都差点中了你们的道,嘿……“
说着耸力进了去,也是刚插到深处便运起”神功“。
探春阴户已受了重创,哪里还能经得住这般蹂躏,发出抑制不住的悲鸣。迎春听到这声悲鸣,心神忽一下崩溃,哭道:”我什么都从你,你放过她吧!“
虚竹听了迎春这一句,心中一动,却觉出鸡巴变得有些麻木了,他知道又是那”狗屁神功“的缘故,慌忙刺激麻木,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卖力累得大汗淋漓,但鸡巴依然没了知觉。
探春刚才所中”清风悲酥“较浅,毒性开始渐渐消退,痛苦不堪地摇了摇头,双腿痛楚收紧。
虚竹见她有了动作,两手抓住圆滚滚的弹乳,一面抽插,一面用指间夹磨着硬弹弹的鸡头,鸡巴没了知觉,便要从手上找出一些乐趣来,还时不时俯下身去亲吻。
探春痛泣一声,软绵绵抓住虚竹手腕,却哪里能掰得动,更要费力摆头躲避他那可恶的舌头,一翻挣扎之下,疼痛得麻木的下体,忽似死灰复燃,不知不觉变得湿润了。
虚竹却感觉不到鸡巴已经抽得顺畅了,突然停住,硕大茎头剧烈撩拨花房深处,喷射出滚烫精珠,不得已再用了一回”狗屁神功“,慌忙抽出来,坐在椅上喘息着收神敛气,也真的是精疲力尽了,待鸡巴有了知觉软成了一团,窗上也透进来清辉。
虚竹吹熄了蜡烛,将探春重又绑吊起来,探春这时”清风悲酥“尽消,但心已如死灰,死人一般毫不挣扎。
虚竹再去拾起裤子,走过孟惜春时,顺手掴了她一掌,笑着骂道:”小蹄子,这一巴掌是替我好菱儿打得。“
惜春蜷吊在绳下,小腹疼得仍不敢伸直双腿,半昏迷泣道:”你杀了我吧,休再侮辱我。“
虚竹停下脚步,反讥道:”休要侮辱你么?“
说完端起她脸啐了一口。
唾液顺着惜春鼻侧滑到她嘴角,惜春闭目闭嘴,神色悲愤之至。
虚竹见了,更生虐辱之意,捏住惜春颌骨使她不得不张开嘴,往她嘴里吐了几口,又伸进舌头乱搅,忽然想起孟琏玩弄马夫人的招术,便把吊在房梁上的绳子放长一截,将惜春放跪在地,然后从地上拿起捆她脚踝的绳子,抽打起来。
惜春蜷成一团,肌肤印上一道道血印,突被一鞭抽在了受伤的蛤户,不由惨叫一声,哭叫着爬逃,却被身后绳子拽住。
虚竹见此,专打她股间,惜春痛辱之极,转圈爬着乱躲。
探春绝望之际,痛见妹妹如此受辱,终忍不住再开口哭骂,虚竹听了,忽涌上莫名烦躁,向她就是一鞭,正抽在被他掐肿了的鸡头上,探春惨哼一声,疼出了冷汗。
虚竹狞笑:”你刚才骗了我,现在你再开口求我,我仍答应放过你妹妹。“
探春犹豫片刻,哭道:”我……我……求你……“
虚竹勾起手指弹了弹她那惊心红肿的蛤唇,笑道:”求我什么?是不是求我肏你。“
探春蹙眉忍痛,羞愤之极,流泪再不出声。
虚竹往迎春身上也抽了一鞭,叫道:”你也求我!“
迎春剧颤,她的”清风悲酥“早消,转过身去脱口道:”求你……求你……我。“
那字没有说出来,却也辱得呜呜大哭。
虚竹抽得兴起,走了几步,扬鞭从下到上抽了元春一下,故意抽在她蛤户上,”啪-!“
竟似击起了水花,元春惊大了双眼,却发出一声婉转呻吟。
虚竹一怔,见她赤霞满面,嘴唇通红,呼呼喘着热气,鸡头涨得红紫,蛤唇也明显肥大,而且微微翕张,溢出了丝丝淫水。
这一鞭让元春从”阴阳和合散“的药力中有些清醒,涣散的目光闪过一丝痛苦和羞愧,却又直直露着渴求之色。
虚竹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瞧,惊见好不容易软去的鸡巴不知何时又是青筋暴挺,这时才发觉自己浑身燥热,难怪心里突来烦躁,奇怪片刻,立明就里,刚才蹂躏惜春的小嘴时,把她口中溶有”阴阳和合散“的唾液吸入肚中,竟不知不觉中了春药。
虚竹吃惊挠了挠头,带着几分无奈,笑道:”天意如此,爷爷只得再辛苦一回儿。“
说完放下绳子,手指抠进元春湿热的蛤户,元春立时大喘起来。
虚竹随着也开始粗喘,神色变得狰狞,不觉被”阴阳合和散“刺激得兽性大发,叫道:”快求我,求我肏你!“
元春一灵未泯,终没有开口乞求,但却收紧了双腿,她恢复了内力,夹得虚竹竟抽不出手来,便用指甲狠狠掐了一下那颗已钻出来的蚌珠。
元春突受一痛,松开了双腿,接着又磨来磨去,一时难忍之极,脸上神色却是羞愤,竭力抵抗春情发作。
虚竹抽手笑道:”我就不信你最后不求我。“
说完离开元春,来到惜春身后,剥开她的臀肉便要拿她当解药。
惜春的”阴阳和合散“也已发作,她被喂服的量大,这时已春汗淋漓,被虚竹一拿,心里虽然惊呼,屁股却不由自主向他抬起。
虚竹正要长驱直入,突然发现眼前圆润的屁眼粉红可爱,便将茎头向那里触了触,一试那种紧凑便不忍罢手。
惜春觉出屁眼挨上了一团硬邦邦的火热,立时恐怖地浑身抖,突然传来剧烈疼痛,她直起脊背拼命挣扎,爬了几步就被死死按住。
虚竹受了”阴阳和合散“的刺激,茎身几乎坚挺如铁,大如鸡卵的茎头一点一点撑开了惜春十七 岁的屁眼儿。刚刚挤进去半个,惜春已不住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虚竹把她的臀肉捏得青紫,终于将茎头整个塞了进去,然后缓慢而坚决得深入了肠肉。
惜春额上冷汗滚滚而下,浑身抖得像在打摆子,这时她只想死去,却连昏厥也做不到,因为这种极痛刺激着体内的”阴阳和合散“,然而却又是饮鸩止渴,让她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摇荡,脸已不成了人形,叫声也非人类,迎春听了,惊痛彻骨,不觉失了尿。
虚竹塞进一截后,再也不能深入,眼看茎根被挤得又肥又紫,只得慢慢抽了出来,茎突带出了粉红的一截肠肉,他停了一停,再把那截肠肉塞了回去,如此反复一会儿,惜春屁眼血肉模糊,蛤户却流出了淫水。
虚竹这时愈发烦躁,浑身热得难受之极,放开了惜春,去把宝甲脱下,恭恭敬敬放在椅上,心道:”多亏这个救命背心,否则不死在惜春的短刀下,也要死在探春的发簪下。“
迎春见虚竹红着双眼向自己走来,惊恐得几乎昏去:”不要啊!求求你,呜呜……放了我,求求你。“
虚竹拽开她绳子,让她跪在身前,恶狠狠命道:”张开嘴给爷添!“
迎春瞧了一眼带血的恶茎,垂头大哭,虚竹抓着她头发,扇了一巴掌,再大喝一声:”给爷舔!“
这一巴掌加上一声大喝,让迎春脑中轰得一下,已不清楚自己是昏迷还是清醒,迷迷糊糊张开了嘴。
虚竹受了迎春几下吞吐,更加忍受不住烦热,仰身躺在地上,嘶声道:”过来!“
他此时被”阴阳和合散“刺激得面目犹似魔鬼。迎春彻底没了抗拒的胆气,乖乖在他小腹上跨坐下去。
虚竹扶着鸡巴对准浪穴,双手一拽她软腰,迎春一下子坐实,惊痛得大哭求饶,刚刚起身一点,虚竹又是一拽,迎春又是坐实一疼,不过这次明显感到一阵酸麻。
如此几次后,虚竹放开双手叫迎春自起自落,春火慢慢消退,正美美养神享受,迎春却软绵绵地动不得了,浪水把他大腿润湿了一片。
虚竹将迎春扑倒,急不可耐飞快耸动。迎春被他击得啪啪作响,立觉酸软难当,双眼翻了翻,禁不住喘叫出来:”啊呀……啊!啊哟……呀!“
虚竹心里一喜,一面忽快忽慢逗她蛤穴,一面软硬兼施逗她说话。
迎春性子本是软弱,惊惧失神之下,渐渐抛却了所有矜持,虚竹让叫什么她便叫什么,泄了一次阴精以后,自行越叫越浪:”啊呦呦……停了……啊!啊哈……停……啊哈……受……不了……哎呦呦……“
虚竹这才觉得真正美了,茎头一麻,叫着喷出了浓精。
彻夜奸淫让虚竹腰软骨酥,勉力将迎春重新绑好吊在房梁上,然后胡乱穿好衣服,走了出去,经过元春身边时,觉她体热灼人,同时也听到身后传来惜春的呼呼鼻息。
他已两次体验了这”阴阳和合散“的威力,心惊道:”我且歇歇,回头看她们变成了什么样野兽。“
虚竹疲惫回到房里,突生一丝难言的寂寥失落,”阴阳和合散“的烦躁消去了,晚间的那种烦躁却涌了回来,他为了消除这种烦躁,痛快逞虐,但却觉与在少林寺里自己套动着自己没什么不同,发泄之后,惟余索然。第051回 余霞散落绮
临近正午,虚竹被双儿叫醒,弯腰洗脸时,眼前突然发黑,胸口闷痛,几乎喘不上气来,心惊道:看来这”狗屁神功“不仅麻痹鸡巴,而且大损身体。
饭间有人来请,说是大理寺卿和开封府尹正恭候段大人开堂会审。
虚竹叫嬷嬷拿衣服去给四春穿上,又叫来校尉,令其将四春悄悄押回大理寺,他懒洋洋换上官服,带着双儿乘轿去了。
黑猴空等一上午,脸有愠色,也不和虚竹寒暄,哼了一声便叫升堂,提上孟珍后,他未及开口,虚竹突然问起案来,而且一问起来便没有停口的意思。
虚竹问一句,抿一口茶,喝茶时苦思下一句,最后殚精竭虑,支吾着想不出问题来,突然好似吃了一惊,连着问了三遍孟珍姥爷的姓氏。
孟太师自始至终一声不吭,黑猴却忍无可忍,手指敲案道:”他与仙去的太皇太后是姨亲,太皇太后姓高,他姥爷还会姓别的么?“
虚竹瞧黑猴子一眼,对他的讥讽并未在意,接着追问孟珍他姥姥的姓氏。
黑猴子瞪眼欲怒,白猪忙打圆场:”段大人如此问,必是认为此案涉嫌高太后本家,依在下看,此事日后再审不迟。“
虚竹笑道:”哪里,哪里!我怎敢追查太皇太后?只是忽然想起我姥爷好像姓毕,便想知道他家里有没有姓毕的。“
白猪闻言一怔,低头干咳。黑猴子怒气冲冲拍案而起,白猪忙再道:”各位大人辛苦,今日便罢吧。“
虚竹欢喜附意:”是是,正该如此!“
他一直故意不给黑猴子提审四春的机会,而且眼巴巴瞧着别人无聊,还不如让别人陪着自己无聊。
黑猴子又是气愤又是诧异,拂袖而去。
白猪意味深长地看着虚竹,起身肃立等他告辞,虚竹却笑道:”在下想请大人喝一杯,不知大人可否赏光?“
白猪怔道:”岂敢,岂敢!大人来了这里,在下当尽地主之谊,大人请!“
白猪请虚竹到了衙门后堂,吩咐人摆上酒菜,虚竹先谢了一杯,白猪连说客气,谨慎喝了半口,虚竹见他心存戒意,也不勉强劝酒,随口东扯西扯,渐渐说到男女之事。
白猪见他如此放怀,不得不凑兴几句,碰过几杯后,谈趣渐浓,问道:”现今盛传绿袖之风,大人可善此道?“
虚竹一笑:”不瞒大人,在下出身寒酸,哪里懂得如此高雅?“
白猪陪笑道:”大人过谦了。一见大人的书童,便知大人雅趣不俗,否则岂不暴殄天物!“
虚竹呵呵笑着回头瞧瞧双儿,伸手拽下她头巾,散出来一头油亮卷发,湛湛青丝衬着盈盈玉脸,其异样娇媚惊得白猪呆若木鸡,叹道:”丹青素颜,未尝一见,大人何等艳福,羡死在下了。“
虚竹笑道:”大人说的是,不过我这双儿还嫩得很,你瞧她羞得?“
双儿涨红了脸,顿足叫声公子,猛向白猪怒目对视。
虚竹见她真个急了,忙道:”好双儿,我们再喝会儿,你先回吧。“
白猪盯着双儿远去,干了一杯道:”还是大人痛快,可以公私兼顾,在下受虚名所累,少了许多乐趣。“
虚竹哼哼一笑:”要说乐趣么,我昨夜审案,那可真是有些乐趣。“
白猪眼缝里透出一丝亮光,微笑不应。
虚竹凑身上前,再笑道:”天色尚早,大人若想找些乐趣,咱们一起再去审审那“红楼四春”?“
白猪慌忙摆手:”不可,不可!若传了出去,那可不得了。“
虚竹端起酒杯,一脸神秘,道:”非常人行非常事,对待这些顽犯不能循规蹈矩,这可是太后口谕。“
白猪一惊:”大人昨日所为……莫非……也是太后……“
虚竹将酒喝下,微微一笑:”我定在太后面前首荐大人功劳。“
白猪惊疑不已,拱手相谢。
虚竹暧昧又道:”再审一审,也该水落石出了,大人何意?“
白猪神色犹豫,想了想,抬手喝了杯中酒。
二人来到狱牢,命人打开关押四春的牢室,放进去两张椅子,然后令一干狱卒远远退避。
四春皆带枷跪地,身上衣服已不是昨日的夜行衣,而是花绿不一,仅着外衣外裤。探春和迎春紧紧闭目,如无知无觉的木头,元春和惜春则不然,虚竹给她们服下的”阴阳和合散“是寻常份量的好几倍,催动得春火猛烈之至,二人一日一夜受尽了煎熬,现下几如发情母兽。
元春眼圈乌青,双目却通红,喉中咝咝有声,摇动木枷,两腿互磨,水渍透出绸裤,湿了大腿;惜春缩在墙角,呼呼喘着热气,水煮了似得流着汗,股后尽湿,洇出几片红来。
白猪瞧得色心大动,慌忙掩饰道:”容貌倒也过得去,只是太俗了些,远不及大人的贴身丫头。“
说完,尴尬发觉自己裆下醒目隆起,脸上一红,坐去椅上不便行动。
虚竹嘿嘿一笑,伸手相邀:”大人先请。“
白猪愕然:”这什么意思?“
虚竹自顾向惜春走去,笑道:”何必这么拘谨,她们早晚要杀头,不如先享受享受。“
说着毫不避讳解开了裤子。
惜春直勾勾盯着一根粗大阳物到了眼前,伸着火烫脸蛋焦急乱嗅,意识早已混乱,待茎头敲进干热的双唇,立刻又吮又咬,似想嚼烂吞进肚里,但在药力作用下,舌齿无力,满口软烫,刺激得虚竹连连深喉,插得惜春鼓腮翻眼,翻出的眼底布满骇人的血丝。
此时传来元春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她死死盯着妹妹吞吐的阳具,顿被烧得疯狂了,空自发泄着难忍之极的狂躁。
白猪见此惊心动魄,再顾不上矜持,掏出涨得发痛的鸡巴,过去将元春推在墙上,扯脱木枷下的衣裤,擎起她的一条腿,急急插了进去。元春叫了一声,蹙眉大喘,她双乳肿胀,肌肤却十分枯燥,似乎身上所有的水都变去了淫水,白猪一掐之下,指甲竟刺了进去。
虚竹暗笑:”他如此猴急,没碰过女人似得。“
从惜春嘴里抽出来,扯露出她的屁股,却见一片污肿,残着一溜儿干涸血迹。
他瞧着无从下手,笑眯眯晃到白猪和元春那里,把元春从墙壁挪到手里,经了”阴阳合和散“的刺激,元春的屁眼变得松软滑烫,虚竹没太费力便开了她后庭,但往深处去,仍然刺出血来。
白猪诧异停下,十分不满虚竹来打扰,突然发现隔着柔软的蛤壁可以感觉到另一根鸡巴的抽动,这滋味甚是奇特,于是忍不住继续抽动起来,并暗生比拼之意,聂定心神铆足了劲。
两根鸡巴交错进出,这可苦了元春,她热浪不断,丢得骨软筋酥,枷上的表情好似快乐之极,脸上却流满了泪,焦急之极地连连耸动,吐舌高叫不停,却听不出她叫的是什么。
惜春撅着屁股瞧着饥渴万分,蛤道里痒得揪心撕肺,只想去抓一抓,双手却被枷在脸前,只能以头抢地,哭泣着:”给我,求求你们,给我……“
元春被二人一前一后插得淫水湿了一腿,股间白花花的浆汁由稀变稠,忽似流尽,蛤肉收缩着一下子变得又干又紧,她身子一软,失了小便,白猪的茎头受她蛤肉一夹,茎根再受了热尿一浇,再也收个不住。元春痉挛着小腹将他阳精收了去,化成一身异味大汗,终得解脱。
虚竹享受着元春肠肉的抽搐,正异爽无比,突觉灌满了烫汁,随着他将茎头抽出来,元春的屁洞冲出一股子黄黄的屎水。
虚竹受了这一惊,慌忙躲了去,不再顾及惜春的肮脏,匆匆过去将她屁股抱起,茎头扎进血污里,噗嗤一声淫水四溅。
惜春兴奋得直哆嗦,张大口喘不过气,终叫出一声来,接着又被一团软塌塌的肥屌堵住了满口。
白猪来到惜春面前,存着报复虚竹打扰之意,并且输了一场,心里也又惭又恼,他匆匆摇着茎根,但软屌刚刚暴射一回,一时硬不起来,见对面的虚竹已哼哼着收兵,只得挤了一泡尿出去。
惜春那被”阴阳和合散“烧熟的花心,终得了渴求万分的阳精,通体一下没了骨头,昏成了烂泥,呛出几口白猪的骚尿,接着又冒出一嘴白沫来。
虚竹和白猪整好衣服,走出牢房,二人有了共肏一女之缘,不仅鸡巴之间有了深交,情感之间也变得深厚,开始称兄道弟。
白猪问道:”兄弟,明日堂审怎么办?“
虚竹笑道:”这是哥哥地盘,还是哥哥做主吧。“
说着往隔壁牢房一瞧,见孟太师闭眼端坐,满面悲愤,胡须瑟瑟抖动。再走过一间牢房,见里面关押着蓬头垢面的一老一少。
老者满脸皱纹,形如槁木,那年轻些的,四十多岁,见他们二人走过来,扑到铁栏伸出手爪,嘶声叫道:”大人,冤枉啊,我们冤枉啊!“
虚竹往旁边躲了躲,随意问道:”他们犯了什么罪?“
白猪答道:”勾结反贼。“
接着惊奇道:”他们是玉花轩的旧主,昔日有名的富翁,兄弟不认识吗?“
虚竹想了想,吃惊道:”原来他们押在这里?打算如何处置?“
白猪叹道:”皇上口谕定罪,却没有御旨审案,谁敢处置?“
虚竹愣了愣,叫道:”如果皇上忘了此事,他们岂不要老死在这里!“
白猪笑道:”倒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不瞒兄弟,哥哥这里,好来不好去,他们有些家底扛着,否则绝活不到今天,但再多的家底也扛不住一辈子。“
虚竹心中一动,停步道:”若想让他们出去,不知该怎样做?“
白猪露出狡黠目光,小声道:”梁大人也曾问过,此事实不好办。“
虚竹躬身拱手,道:”如果是弟弟诚心相求呢?“
白猪为难道:”这个……容我想想办法。“
虚竹喜道:”如果能成,弟弟一定好好记着老哥哥这个人情。“
二人出了牢房,虚竹便告辞离去。
白猪叫来师爷吩咐几句,回房翻出一个白玉盒子,从中拿出一颗药丸就水服了,一会儿功夫,师爷送上拟好的供词。
白猪拿着供词回到牢房,指了指探春,再一指迎春,对狱卒们道:”老爷我要单独审问这两个。“
狱卒们答应一声,把心如枯槁的二春拖了出去。
白猪跟在他们后面,边走边道:”那两个你们自行拷打,不要弄死了,让她们签字画押。“
狱卒们心领神会,连声称是,牢头道:”大人放心,小的们保管她们变成听话乖巧的小雌猫。“
原来这白猪看似正经,其实也不知凌辱了多少女子,他屋里的白玉盒子便藏着”金枪不倒“的阳药,逢有年轻貌美的女犯,白猪吃肉,狱卒喝汤,这是大理寺牢狱里心照不宣的规矩。
新来这四春,粉白鲜嫩,如花似玉,但她们是钦定待审的重犯,白猪早吩咐不得擅动。狱卒们单单只是看着,许多个都自淫了好几回。
狱卒们回到牢房,迫不及待纷纷宽衣解带,嘻嘻哈哈围住了刚刚从春迷中恢复神智的元春和惜春,没等将二人扒光,已射得二人满头满脸,两桶冰水从头浇下去,牢头排好次序,开始了一番又一番的”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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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竹回到玉花轩。
花姐道:”秀凤昨儿等了东家一晚,今儿个还要不要人家孩子等?“
虚竹”审案“审得少了情致,摇摇头去看望双儿,见她低着头郁郁不乐,陪笑道:”逢场作戏罢了,你还动了真气。“
双儿嗫嚅:”不是……她们有罪,砍头便是,公子你……你怎么……“
原来她提前回来,听到嬷嬷们笑谈起了昨夜故事。
虚竹继续哄她:”好双儿,你不知公子难处,那老贼何其老奸巨滑,审他谈何容易!我不得已才做些旁门左道,我看那个开封府尹就被他收买了。“
双儿吃惊:”老贼谋反,皇上和皇太后亲眼所见,还能翻案不成?“
虚竹故作高深,走来走去道:”老贼是重臣,同党又多,若硬挺着不招,皇上也不好杀他。“
双儿怔怔一听,突然道:”那我去杀了他。“
虚竹吓了一跳,忙拉住她手:”牢狱守卫森严,你怎进得去?“
双儿激动道:”为杨家报仇,我顾不了许多了。“
虚竹叫道:”胡说,三少奶奶不是说了,你出了杨家的门就是我的人,我不许你去。“
双儿低头不语,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虚竹暗想她那句话,心念一动,觉得暗杀老贼确是一个好主意,于是拍着胸脯道:”我替你去,趁狱卒不备,一刀杀了。“
双儿抬起泪眼,惊呼:”那会不会有危险?皇上会不会怪罪?“
虚竹大义凛然道:”皇上怪罪,我也不顾了,总比你不要命的好,而且我还要冒死上谏,为杨家平冤,这才算是真正报了大仇。“
双儿喃喃唤声:”公子……“
弯膝跪倒,哭道:”若皇上治罪,让双儿替公子顶罪。“
虚竹将她拉起,趁势轻轻抱住,笑道:”我才不舍得呢。“
说着,一只手顺着双儿后腰滑到了她股间热乎乎的地方。
双儿身子一抖,虚竹被她软猬甲扎怕了,跃后一步大叫:”哎呦!刺猬又竖起刺了。“
双儿羞涩一笑,嗔道:”谁让公子的手不老实。“
虚竹见她破涕一笑,晕红的脸上挂着泪珠,真是娇美不可方物,不禁心中大动,气粗道:”双儿乖,你脱下这刺甲,让我穿上试试,好不好?“
双儿见他目光,心里忽来惶恐,退了一步,惊道:”双儿一生一世尽心服侍公子,求公子……双儿总穿着这甲,好不好?“
虚竹楞了一下,勉强笑道:”尽心服侍固然好,不过要我……“
说话间突然烦躁起来,叫道:”要我天天活受罪,还不如去当和尚。“
说完转身便走,气哼哼道:”我当和尚也当花和尚,你瞧不起我么?“
双儿见他摔门而去,惊得翕动嘴唇,怔了半晌,手轻轻抚上胸前,噙着珠泪忽然红了整张俏脸。
虚竹百无聊赖,踱到轩内灯火阑珊处,见二楼拐角有人闪进了房间,依稀瞧出是尤三姐,想了想跟了过去。
房里正是半裸的尤三姐,她刚刚陪过一个客人,回来擦洗身子换衣服。
虚竹在桌旁坐下,干笑道:”看来很是滋润啊,你母亲安置好了?“
尤三姐披上一件衣服,春风一度又喝了不少酒,迷眼汤汤,但依然有一丝极冷的目光飞快掠过,瞬间转为媚情荡意:”她过得很好,还没正式谢过爷,爷怎么才来看三姐呢?“
说着偎去虚竹怀里,满上一杯酒,再笑道:”爷喜欢怎个喝法?是行酒令还是喝交杯?“
虚竹没有兴致喝酒,笑道:”还是说会儿话吧。“
尤三姐嗔他一眼,娇道:”爷好坏!知道人家都喝糊涂了,还来逗引人家说话。“
接着说了一句:”昨夜北风起。“
虚竹不知其所云,尤三姐已举起酒杯干了,再满一杯,接着又道:”妹妹好个娇。“
如此喝光了壶里酒,叫道:”上酒,上……“
扑通趴倒在桌上。
虚竹见她如此狂荡,既无趣又不安,讪讪回屋,寻思如何除掉孟太师,即对皇太后有个交代,又好早些结束这无聊的差事,想来想去,没想出个主意,不觉睡去。
次日,继续三堂会审。
这回先提孟家四春,她们带着木枷脚镣,被狱卒架了上来,已然换上了一身如血的死囚衣服,白猪命师爷拿上供状,道:”她们在牢里主动招供,所为都是孟珍指使,已全部供认不讳。“
黑猴看完供词,问下面:”你们可还有话说?“
四春此刻憔悴不堪,萎顿不语,只求速死。黑猴叫人将其拖了下去,接着再审孟珍,念了四春供词,问他有何话说?
孟珍忽然张目,怒视虚竹和白猪,白猪忙叫用刑,黑猴这次没再异议。孟珍当堂挨了五十大板,皮开肉绽,昏死过去。
虚竹晚上回去,见双儿桌上摆着他从假太后蛇窟里拿回来的那半张地图,另有半张是双儿的临摹本,正反两面都描得很细。
虚竹仔细看了一会儿,没瞧出什么门道,将正本收在怀里,叫来花姐,令她将临摹本收好,听花姐说始终未见到双儿,吃惊想到:”她不会去杀孟珍了吧?“
再等一会儿,天渐渐黑了,心里大叫不妙。
虚竹蹑回大理寺死牢,见地上的狱卒们东倒西歪,个个面色发青,登时心惊肉跳:”真出事了。“
顺阶下去,见牢房里立着一个身形短粗的狱卒,正向孟珍大声逼问什么。
虚竹瞧其古怪,戒备走近,那狱卒警觉回头,二人一照面,虚竹呆立,大吃一惊,此人竟是挟持过自己的臭蜈蚣。
臭蜈蚣见了虚竹,眼冒精光,发出怪异笑声。
虚竹头皮顿麻,听得咣咣脚步声,回头一瞧,癞蛤蟆带几人出现在阶上,有人端着一只手臂,掌上冒着麻麻血点,像是吃了双儿软猥甲的亏。
癞蛤蟆一见虚竹,作势迅速抄过来。
虚竹仓皇向牢房里的臭蜈蚣冲去,运力对掌,将他推到一旁,然后勒住孟珍脖子,另一只手抽出匕首抵住孟珍后心,叫道:”你们后退,不然……“
一言未尽,小腿一疼,觉出一个东西从腿上爬了下去,心中惊呼:”那只蜈蚣!“
片刻间麻木蔓至双腿,再也站立不住,栽身倒下去之时,心一横,手一顺,匕身无声无息刺入孟珍后心。
臭蜈蚣点了虚竹穴道,慌忙扶住孟珍肩膀,惊道:”东西在哪?快说!“
焦急得手上用力,捏得孟珍关节嘎嘎作响,却见孟珍僵住神色,已然气绝,登时怒不可遏,抬脚将虚竹踢飞。第052回 心苦意不足
虚竹恢复意识后,觉出自己躺在地上,身上被牢牢绑住,听臭蜈蚣道:“搜过了,只有这半张。”
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子道:“果然是他拿走了,师叔你怎么样?”
臭蜈蚣道:“没伤着骨头。”
接着骂道:“真他妈邪门,我踢他一脚,反扭了腿筋。”
那女子吃吃一笑。
虚竹不敢睁眼,心里吃惊,这女子的笑声又软又腻,听来似曾相识,听她接着笑道:“岂止邪门儿,还是个缠不死的滚刀肉儿,也亏了他皮厚,若被师叔踢死了,师伯那里不好说的。”
臭蜈蚣愤道:“那只黑蜘蛛还能说什么,要是依着我,早把孟老鬼弄出来了,结果死没开口不是?”
女子道:“师伯想得深远,以为能将李秋水引来,不想被这小子坏了事。”
臭蜈蚣叫道:“既然如此可恶,为什么不能杀他?”
那女子娇声道:“我也是这么想,可不想他死得这么容易。”
突然大声道:“喂!你听够了吧。”
臭蜈蚣惊讶地咦了一声,那女子扑哧笑道:“滚刀肉儿,你还要继续装死么?”
虚竹明白了这是在说他,只得睁开眼,见身处已不是牢房,黑乎乎燃着几只火把,墙壁露出一个门洞,不住扑出阵阵阴风,好像极深,屁股上突挨一脚,听臭蜈蚣骂道:“小杂种,还会装死,看你这回还能跑了。”
虚竹慌张扭头瞧去,见身后环摆五张白椅,空着三张,臭蜈蚣坐在下首一张椅上,对面一张椅子坐着一个浑身雪白的年轻女子,白裙白袖遮着双手双脚,懒洋洋靠在椅背,面色近于惨白,但眼波灵动,不时闪出幽光。
女子见虚竹瞧来,咯咯笑道:“小不正经的,看我不挖出你的贼眼。”
虚竹吓了一跳,慌忙移开眼光,飘了一圈后不觉又转了回来,见这女子脖下裸出大片胸脯,白生生得和白衣混成了一片,显出一线细密乳沟,还有两粒乳头顶出的两点明显突起,衣下竟似裸身。
女子没有再喝斥,而是眯上眼与虚竹对视,唇角笑翘,胸口微微起伏,惨白脸上飞上一片红晕。
门洞里走出那个癞蛤蟆,坐在臭蜈蚣旁边的椅上,问道:“侄女,以后怎么办?黑寡妇有什么交代。”
他口称侄女,神情却有几分谦恭。
女子回道:“师伯嘱咐了我几句,但对二位师叔没有什么特别交代。”
臭蜈蚣叫道:“这也用那只蜘蛛交代么,孟老头死了,那就去找老妖婆,抓了她问个明白就是。”
癞蛤蟆沉吟道:“小蝎子上回擅自截击老妖婆,黑寡妇十分不高兴,也罢!乐得清闲,那几个小妞,养眼不说,功夫也有底子,我去调教调教。”
虚竹一听,立时担心双儿,开口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臭蜈蚣举起手掌,骂道:“死到临头了,叫唤什么?”
这时一条长袖卷住虚竹,将他拖到了白衣女子脚下,臭蜈蚣这一掌便击了空。
蛇娘子笑嘻嘻道:“师叔不要怪我,若不是师伯早有吩咐,侄女早就给我那龙儿报仇了。”
虚竹被裹在白衣女子的衣袖里,嗅到熟悉的沉腻凉香,闻听“龙儿”,骇然惊呼:“假太后!”
接着想到他们提到了小蝶,再一声惊叫:“五毒教?”
女子咯咯笑道:“你说的不错,我便是蛇娘子。”
虚竹听她自称蛇娘子,顿想起她蛇一般缠住自己的销魂滋味,一阵恍惚,求道:“有话好说,我把东西还了便是。”
蛇娘子长袖一收,从袖口露出细长的一只白手,长长的两只指甲捏着那半张羊皮,笑道:“还我东西?你说的是龙儿还是这个?”
虚竹一愣,忙道:“还有那些宝藏我也知道。”
蛇娘子眯眼靠上椅背,慢慢问道:“是么?你亲眼见着了?”
虚竹应道:“是,我不仅亲眼见过,还亲手摸过。”
臭蜈蚣和癞蛤蟆惊呼一声,而蛇娘子懒懒笑着,仿佛早就知道了。
臭蜈蚣急问:“你可曾见过一根玉箫?”
虚竹心头一惊,不敢牵扯上香菱,回道:“没见到。”
臭蜈蚣和癞蛤蟆大失所望,同声道:“没有么?”
蛇娘子接道:“这箫么倒不急,你可曾见过另外这半张?”
说着抖了抖手中的羊皮纸。
虚竹摇头:“这个也没见过。”
蛇娘子微微一笑:“那好,你去把宝藏全部拿来。”
虚竹嗫嚅道:“这个么……不大好办。”
蛇娘子嘻嘻笑道:“不好办么?师叔,他说不好办。”
癞蛤蟆走了过来,虚竹登时惊恐万分,见他掏出颗什么东西塞进嘴里来,入口辛辣,化成苦水流入喉中。
蛇娘子慢悠悠道:“这是豹胎易筋丸,不是什么毒药,我们也知道你不大惧毒的。这只是改变人体的灵药,七七四十九天后,若不及时服上解药,你每根骨头都会缩成面团,每根肉筋都会扭成乱麻,那时你可真成滚刀肉了。”
说完轻轻拍了一下手掌。
一个大汉从门洞进来,两手各提着一个东西,往地上一扔,那两个东西蠕动起来,竟是两个活物。
虚竹定睛一看,头发直竖,地上是两个奇特的侏儒,脑袋约与常人大小,但身子长短只如常人的一只胳膊,其面扭曲不已,喉咙里嗤嗤叫着,活像两个大虫子,一起向他爬来,吓得他不住滚躲。
蛇娘子笑道:“你不用怕,他们不会伤着你,他们的肌肉筋骨每时每刻都在缩小,所以他们每时每刻都痛苦不堪,他们原先比你还要魁梧,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直到缩成胎儿大小,那时多半也就疼死了。”
虚竹听了这番话,心胆俱裂,顿觉腹中疼痛起来,四肢也开始抽搐了,痛楚哼道:“疼死了,我要疼死了!”
蛇娘子掩口大笑:“小坏蛋,那药现在还没发作呢。只要你照我的话去做,我师叔自会给你解药。”
此时,蛇娘子一边说一边笑,娇躯颤个不住,不仅语声娇嗲,面上也如桃花开绽,虚竹怔怔瞧得心荡不已,不禁再想起那夜的销魂。
蛇娘子笑声忽止,盯着虚竹,露出暧昧之色,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闪动目光道:“你杀了我的龙儿,以后就替它作我的白龙使,你愿不愿意?”
虚竹连连点头,口称叩见娘娘,这一句娘娘倒是丝毫不觉突兀,正与蛇娘子的假太后身份相符。
臭蜈蚣哼道:“罢了,这小子交给你了。”
起身叫道:“哎!我说蛤蟆,把你的小妞弄来几个,伺候我泡泡脚。”
癞蛤蟆起身道:“随我一起去瞧瞧孟老头养的那四个小野猫。”
他们走后,蛇娘子靠在椅背,眯着眼半晌无声,虚竹偷眼不住瞧她。
蛇娘子突然开口道:“你担心那个黄毛丫头是不是?哼!你对女孩子个个都很上心么?”
她猜透了虚竹心思,虚竹却猜不透她话里意思,不敢开口,心道:“她说的是双儿么?双儿才不是黄毛丫头,而是紫毛丫头。”
蛇娘子睁开眼,再道:“那个小丫头跟你一样坏,扎了人溜得比谁都快,莫非都是你教的?”
虚竹听她这一说,登时欣慰,看来双儿并没有叫她们抓住。
蛇娘子见了他神色,轻哼一声,忽然从椅中起身,不见她双脚走动,只见她腰肢扭摆,无声无响从门洞滑了出去。
过一会儿,进来两人给虚竹松绑,虚竹跳着站了起来,来人吃惊道:“圣姑有请白龙使。”
虚竹跟着他们走了一程,发现这里是一个迷宫一样的地洞,进了一个较大洞穴,篝火映得四壁通红,蛇娘子靠着一壁侧卧石榻,一手拄头,一手抚腹。
虚竹等了一会儿,轻轻叫了几声:“娘娘……圣姑……娘子……”
一时不知怎样称呼才妥。
蛇娘子吃吃一笑,哼道:“哪个是你娘子?”
虚竹见她笑嗔,胆子大了些,走近几步,笑道:“那个……莫怪!娘娘这么好,我忍不住想叫你娘子。”
蛇娘子仍然闭着眼睛,笑道:“说来听听,我怎样好了?”
虚竹瞧着她神色,小心道:“娘子像蛇一样软,还有……那颗肉针……总之什么都好!”
蛇娘子扑哧一笑,瞄他一眼,眼波又柔又腻,闭上眼嗔道:“你喜欢蛇,那干么杀死我的龙儿?”
虚竹见此,更加放肆,嘻嘻笑道:“它若不死,我怎有机会作娘子裙下的小白龙,上回神魂颠倒,小使朝思夜想……”
说着伸手轻轻往她身子摸去,不料刚触到她腰腹,蛇娘子突然弹起身来,伸头呲牙,在他脸前嘶了一声。
虚竹没有提防,骇得倒退几步,忽然想起了那条“龙儿”,心里惊呼:“蛇精!”
却见蛇娘子咯咯笑着,轻飘飘落回榻上,再眯了眼睛,嗯嗯道:“既然你说我那么好,我许你叫我娘子,但不许你毛手毛脚。”
虚竹稳下心神,小心翼翼求道:“娘子,我从此乖乖做娘子的白龙使,娘子赐小使解药好不好?”
蛇娘子微微睁眼,瞧着他若有所思,突然扭动身子,不知从哪摸出一颗白药丸来,两只手指捏着,懒洋洋伸向虚竹:“喏,给你!”
虚竹见她如此痛快,当然不信,犹豫着不接。
蛇娘子怒道:“不肯要算了。”
虚竹忙上前拿过,看了看手中药丸,寻思:“管它是什么,总不会比什么易筋丸更狠毒吧。”
仰头服了下去,觉凉滑微甜,肚中没什么异常。
蛇娘子看他服了下去,突然问道:“地魔箫呢?”
虚竹愣道:“什么地魔箫?”
蛇娘子幽幽看他一眼,问道:“宝藏里有很多宝贝是不是?都有什么?有几件?说来听听。”
虚竹结巴着:“这个……确实很多……因为很多,所以记不清楚。”
蛇娘子再问:“既然记不清楚,你又怎知里面没有呢?”
虚竹登时语塞,见蛇娘子从身旁拿起件东西,笑道:“也不知与这个像是不像?”
说着慵懒之极地稍稍举起,手臂软得仿佛随时会落下来。
虚竹定定一瞧,心头巨震,见蛇娘子手上正是那根地魔箫,听得吱吱一阵响,石榻壁上开了一洞,其内是一模一样的另一张石榻,躺着另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衣袖过膝,裙摆过足,与蛇娘子一样的装束,只是身形十分娇小。
虚竹注目向此女腰间瞧去,见用红绳挂着一个假阳具,而那红绳正是香菱当初用来系玉魔箫的,他唤了两声:“菱儿-!”
香菱无动于衷,只有肩头微微起伏,不知是昏迷了还是被点了穴。
蛇娘子微动一下手臂,那道门吱吱合上,虚竹眼睁睁看着香菱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忐忑不安地看向蛇娘子。
蛇娘子喃喃道:“这半张在地魔箫上,另外半张必定落在天魔琴上,而他们却盯着孟家宝藏不放。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傻?你替我把宝藏取来,让他们大吃一惊。我刚才给你吃的,叫做虎胎易筋丸,发作起来比豹胎易筋丸痛苦十倍,而且发作得也快些,大概不到四十九天就会疼了,嘻嘻!”
虚竹又惊又恼,面上不敢表露,挤出笑容,慌道:“我心甘情愿作娘子的白龙使,自然任凭娘子使唤,又何必诳我服药呢,只是……菱儿这丫头,用起来十分称手,让她陪我一起去吧。”
蛇娘子似乎十分困懒,好一会儿才道:“你这个菱儿,如今是我的蛇奴,像你说的,用起来十分称手……”
说到这里,好似呻吟几声,再笑道:“也罢,我放了她,你留下来服侍本娘子。”
虚竹干咳一声,无言以对。
蛇娘子又道:“你办事办得好,自然还你,我教她如何服侍人,也顺便教了她吹箫,到时你谢本娘子都来不及,不过你若是办不好……只有将她交给我师叔了,嘻嘻……他们可是天天跟我要呢。”
虚竹无可奈何,干涩陪笑道:“娘子放心,我一定办好娘子交代的事。”
边说边想:“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宝藏并不十分难取。”
蛇娘子打了一个哈欠,唤来适才那两个人,吩咐将白龙使送出去。
两人领着虚竹七拐八弯,将他带到一个天井样的洞穴,其中一个伸手向上一指,两人返身钻回暗门不见了。
洞顶斜照着一道微光,虚竹认出这里正是关押向太后所在,吃惊不已,五毒教的老窝居然安在皇宫下面!再想起香菱来,恍然大悟,那日他把香菱带进宫来,被蛇娘子的耳目发现,她能多年假扮太后,自然精通易容术,便找人扮作孟家的人,偷偷拐跑了香菱。
虚竹跳出洞穴,用床板掩盖了洞口,悄悄走出空荡荡的慈安宫。向太后已由这里搬去了慧宁宫。这时正是寒黑的后半夜,虚竹迷迷噔噔走了一段,遇见刘副总管带几人提着灯笼过来。
刘副总管见了虚竹,一把拉住他,叫道:“段大人怎么在这里?皇上正担心呢,快随老奴来!”
虚竹到了长春殿,哲宗正在连夜召会群臣,听了刘副总管禀告,喜宣虚竹上殿,问起大理寺牢房里的变故。
虚竹说孟珍同党劫狱,自己得知情报后,及时赶到牢中,奋不顾身,手刃奸贼,好不容易从恶匪围攻下逃了回来,急着来禀告皇上。
哲宗龙颜大悦,拍案叫道:“众卿家听到了吧,段卿家先是舍命护主,如今又为社稷除一大害,衷心耿耿,有勇有谋,真可谓朝廷上下之楷模。”
此时小皇帝大权在揽,众臣见风使舵,听他怎么说,便说怎么好,顿争先恐后大发激昂之语,对段大人的赞捧之声洋洋不绝于殿。
哲宗就势下旨加封虚竹为从二品的金吾卫上将军。
群臣齐齐敛口俱是吃惊,看这位段将军其貌不扬,不过二十出头,如此年轻的二品高官当属本朝历代唯一。
乐士宣接着上奏历陈孟珍罪状,叩请治其谋逆大罪,处以抄家灭族,其他众臣纷纷附和。
哲宗道声准奏,命虚竹会同大理寺查抄太师府,命乐士宣和梁从政查抄应天府孟家,命开封府追查白衣刺客,限期十日归案。最后再下一道圣旨,将太师府赐予虚竹,其生活用度,查抄后由吏部另行购置。
众臣领命完毕,哲宗宣布散朝,单单留下了虚竹。
虚竹愁喜交加,喜的是升了官,又得了诺大宅院,愁得是肚中的毒药,同时也有几分奇怪,哲宗应该十分清楚刺客的身份来历,还让人去查什么?难道他当日吓得慌了神?忍不住禀道:“陛下,臣子那日看得十分清楚,刺客就是曾挟持陛下的南唐余孽李秋水。”
哲宗哼一声:“朕自然知道,但不忙揭穿,那个包黑子查不出捉不到,朕就治他的罪,慢慢的一个一个收拾。”
接着向虚竹问起孟家宝藏。
若没有方才五毒教之事,虚竹感激天恩之余多半就说了出来,但此时却绝不能说破,暗暗酝酿一下言词,答道:“宝藏传闻不曾探实,不过孟氏山庄处处金银,人人珠宝,吃穿用度好似天上人间,如此奢侈无度,外人因此妄传宝藏一说也未可知。”
哲宗点点头,恨道:“老贼一门骄奢欺上,早该有今天。应天府上又有什么动向?”
虚竹暗松口气,禀道:“经臣苦心劝说,许多孟党反了水,臣此次能够及时回来,便是当地贾知府传递了消息。”
哲宗欣慰道:“你辛苦操练兵马,朕都是知道的,既然封你做了大将军,早晚用得上你冲锋陷阵。”
虚竹微微吃惊,忙再禀道:“臣此次回京匆忙,也没顾与当地官员交代清楚。臣想先跟着去查抄孟家山庄。”
哲宗不以为然,断然道:“你交代下去就成,查抄孟贼后,朕还有大事儿要你去办,你去吧。”
虚竹一时无计可施,欲言又止,托词问了一句刘婕杼。
哲宗面露愁容:“她如今是朕的贤妃,只是她与太后生疏……唉!”
虚竹原想哄他高兴,再恳求去应天府,见此也就不敢再言了,出宫见白猪已点好御林军,正等他一同去查抄太师府。
路上,白猪小声道:“昨日牢房大乱,我趁机找了两个替死鬼,将兄弟吩咐的事办妥了,晚些时候即将人送出。”
虚竹意外惊喜,拱手致谢。
白猪又道:“此事非同小可,万请兄弟叫他父子隐姓埋名远遁他乡,绝不可半点泄露。”
虚竹应承着顺口编了句瞎话:“我刚才向圣上特意说了兄弟功劳,圣上只说他心里有数。”
白猪回谢,瞧瞧四周,再小声道:“上谕让你我兄弟查抄太师府,这是最大肥缺。但哥哥心里明白,兄弟救驾除奸,立有大功,圣上又赏赐府邸与你,自然该兄弟是正使,哥哥我是副使。”
虚竹惊讶道:“这可不行,我不大会办这些事,一切还望哥哥定夺。”
白猪笑道:“岂敢岂敢,出力的事,哥哥来办,大主意还得兄弟来拿。”
二人到了太师府,白猪吩咐军士严守门前门后,将府中人等尽数捉拿,军士们答应一声,如狼似虎冲了进去,一会功夫将人犯陆陆续续押了出来。
虚竹见孟府中人哭哭啼啼,忽然想起薛姨妈一家来,问道:“不知这些人如何处置?”
白猪道:“皇上念着太皇太后和孟娘娘的旧恩旧情,并没有下谕灭族,因此按照刑律,这些人并非主犯或从犯,男子充军,女子官卖。”
虚竹支吾道:“哦,原来是这样,男子倒没什么,只是女子官卖……十分可惜了,不知我能不能买了来?”
白猪哈哈笑道:“平常说是官卖,其实都是官买,兄弟不就是大官么,那孟珍早没了原配,又没有纳妾,除了死去的孟娘娘,再没有其他子女,其余人等皆属充军官卖之列,兄弟现下近水楼台,自然想买谁就买谁,而且也不必费兄弟银子,你我说得就算,呵呵!叫她们怎么服侍孟珍就怎么服侍兄弟,也省得费心去找些生疏的。兄弟意下如何?”
虚竹喜不自胜,连连称谢,指明要留下薛姓女子,白猪不问其详,似乎知道他说的是谁,当下发出令牌,吩咐勿扰府中女子,待点清财产和人口,从名册中挑选出一些人来,没收户籍,发配将军府为奴。
虚竹想到薛姨妈母女都成了自己奴仆,坐在马上浮躁不安,越想越美,忘了肚中毒药,在五毒教所受郁闷一扫而光,不一会儿看见薛蟠被押了出来。
薛蟠见了骑着高头大马的虚竹,张口欲叫,腿上便挨了几棍子,面如土色被上了镣铐押走。
虚竹见军士们如此凶恶,恐薛姨妈母女受惊,便请白猪监候,他带领一队军士径直冲进曾被他称为“高深莫测”的后院,被人领到一处高大嶙峋的假山前,听那人解释道:“这里叫作”曲径通幽“,前面便是薛姨妈住处。”
虚竹穿过蜿蜒曲径,眼前别有一番新鲜天地,青草绿溪,点缀着几个精致绣楼,走了几步,迎面遇上一个慌慌张张的小丫头,打听得薛姨妈此刻在房中,而宝姑娘却独自往湖边去了。
虚竹先是一喜,随后一惊:“薛宝琴独自去湖边做什么?”
转身带领军士往园子尽头的湖边赶去,远远见亭子里有个幽娴丽人,一袭粉色罗衣,在烟霞中熠熠生辉,顿喜出望外,吩咐军士就地把守,传令勿扰“曲径通幽”。
亭中薛宝琴望着湖心,泪眼迷离,惊见一人笑嘻嘻跑过来,顿花容失色,慌慌张张逃走。
虚竹上前拦住,不由一惊,心已然全酥,但见薛宝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同水杏,神色虽然惊怒,温雅气质却毕露无遗。
他不知说什么好,见薛宝琴颈上戴了个金灿灿的项圈,便笑道:“姑娘这个项圈真是好看,还写着字呢……”
说着将头凑过去,念道:“这是不……什么,什么不……”
薛宝琴面红耳赤,拂袖抽身,惊羞愤道:“乱说什么!”
虚竹盯着薛宝琴袅娜背影,心头一时火起,握紧双手,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就在这里大做一番,脱口叫了一声:“姑娘,请留步!”
薛宝琴惊惶停下,眼中望了望几步外的柱子,那神色显然是要随时撞过去。
虚竹见了不敢轻举妄动,突然瞧见亭间石几上刻着棋盘,笑道:“我对姑娘心仪已久,当日姑娘比棋招亲,那绣球两次选中了我,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姑娘若不信,我倒还有个主意,现下便用棋子做个了断,如何?”
薛宝琴瞧瞧虚竹,眼中露出无比惊讶,见他走去石几旁,接着说道:“如今你们遭了难,我也不想趁人之危,出一个棋局,姑娘若解得开,我便保你们上下周全,留去自由,决不一丝为难!”
薛宝琴闻言心动,沉吟着大出意外,虽觉蒙羞,但她自幼对棋天赋极高,遍识古今棋谱,胜过众多高手,实不相信这个混混儿能难倒自己,于是犹豫着轻移莲步,缓缓坐到了石几旁的石凳上。
虚竹色迷迷瞧瞧她,再瞧瞧几上的棋盘,提起一只脚踏上石凳,接着扬起双手,卷起衣袖,从盒中捏起棋子,左手执黑,右手执白,一子一子慢慢摆起,他虽棋艺粗鄙,但记性极好,将苏星河的珍拢棋局摆出来居然丝毫不差,摆完舒了口气,抚掌道:“姑娘试解,一个时辰为限,如何?”
薛宝琴看他摆棋,越瞧越惊讶,凝神沉思,似未听到虚竹发问,其心已融局中,周身越发流出雍容甜美。
虚竹见了煎熬难忍,转身而退,越走越不安,拿不准能否难住她,回头瞧了一眼,心想:“这盘棋局故作玄虚,添自家一眼儿,那有何难?不过世上的事大抵如此,号称”真聋“棋局,其实装聋作哑,只能难倒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君子淑女,若马夫人见了,不费思量便解了去,她添自家那眼原是添惯了,而薛宝琴淑得不能再淑,洗澡也许都会脸红,又怎敢去想添自己一眼儿,但无论她能否添上,她那颗花心眼儿,自己总是添定了。”
第053回 幽径覆新红
虚竹回到府门,白猪已将人口清查完毕,二人一同进府查点财产,到了花团锦簇的后花园,见各个房间饰金点玉琳琅满目,虚竹心里感叹:“孟家山庄与其相比,只能算是俭朴了。”
一名官员快步走来,向白猪和虚竹请了安,道:“启禀二位大人,在书房中发现了一个藏宝库,卑职不敢擅开,请二位移驾查点。”
二人走进孟珍书房,见那藏宝库是地下所挖的一个大洞,上用铁扳掩盖,铁扳之上又盖以虎皮,这时虎皮和铁扳都已掀开,两名卫士守在洞旁。
白猪令了一声,两名卫士跳下洞去,将所藏物件递上来,两名书吏将之小心翼翼放在地面虎皮上,全是稀奇古怪的奇珍异宝。
虚竹暗自后悔:“我前两天在这里走来走去,却没想到脚下是个宝库。”
白猪仔细察看一番,又亲自下到地洞里,敲敲打打,连缝隙都掏了一遍,上来后挥手令众官退出,然后看看虚竹的神色,笑道:“兄弟,俗话说:千里求官只为财。这次皇恩浩荡,派了咱哥儿俩来发这笔横财,咱们也别太贪心,拿出一百万分了就是。”
虚竹脸色大变,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猪见他脸色有异,忙道:“我如不当兄弟是自己人,这番话也不敢随便出口了,兄弟要怎么办,尽管说来听听。”
虚竹怔道:“我不懂,全凭哥哥作主。只是……未免那个……太多了。”
白猪如释重负,哈哈笑道:“不多,不多。这样罢,各屋摆设原样不动,也省得吏部重新购置,都是皇上赏的钱,免得进出麻烦,单单把这地洞里的东西补交上去,也足够应付差事了。哥哥再从名册中划去厨子、花匠等一干杂役,兄弟这将军府也就名副其实了。哈哈,哈哈!”
虚竹跟着几声哈哈,陡然间发了一笔横财,又得了豪宅中的珠光宝气,一时间头晕脑胀,听白猪说到府中杂役,便想起薛宝琴来,托言暂辞白猪,匆忙来到湖边,远远见薛宝琴纹丝不动端坐在石几前,登时放下心来,知道她一定还未解开棋局,待到了亭中,却大吃一惊。
薛宝琴面色苍白,口唇发紫,额前一卷柔柔的秀发正悄然飘落,神情十分憔悴,忽然似变了一个人。
虚竹惊道:“你……解不开也罢,何苦这般卖力!”
薛宝琴没有应声,蹙眉盯着棋盘,陷心局中,仍在苦苦思索。
虚竹上前道:“这棋局并不十分难,好比男女二人打架,只是像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怎敢去想自添一眼儿。”
说着捏起白棋下了一子。
薛宝琴惊愕之极,她穷尽心智,几乎将所有棋路都想了几遍,对棋形已是烂熟于心,待看虚竹再落两子,心中已是恍然,摇摇晃晃站起,喃喃道:“想不到世间竟有……这样的奇思妙想。”
说着话,身子突然软下去,这一个时辰的心力交瘁,实是平生未有。
虚竹忙将她扶住,但觉怀里一阵幽香凉飕飕得甜美难言,偷吻之下,如饮佳酿,心里却也纳闷:“她脸上未搽脂粉,怎出了这般香?”
薛宝琴幽幽醒来,惊恐万分,但躲开了他嘴里的纠缠,却躲不开他手,身子一颤,闭目噙泪,流露出无比得绝望凄凉。
虚竹瞧得心里一疼,抽出手讪讪道:“前生注定之事,姑娘还不肯信么?”
这时有兵士远远跑来,叫道:“大人,大理寺卿命小的来请。”
虚竹头也不抬,叫道:“不见。”
来人不敢走近,又道:“说有非常要紧之事。”
虚竹想了想,吃惊道:“皇上来了么?”
受此一惊,手底下不由松了,昏头胀脑的薛宝琴“呀”得一声挣扎出去,衣袖捂脸,跌跌撞撞逃走。
虚竹抽鼻嗅着薛宝琴余下的一缕淡淡幽香,心里忽然惊喜:“莫非她与香菱一样,也是一个白虎香穴?”
待到了孟府门外,没见皇上来,只见多了一顶轿子。
白猪迎过来,轻声道:“总算没负兄弟所托,千万别漏了消息。”
说着神秘地掀开轿帘,里面竟是袁员外父子。
虚竹道了声谢,不敢稍有耽搁,立时带着轿子回到玉花轩。
花姐见了他,笑道:“东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天一夜又去哪里了?”
虚竹不答,吩咐将袁员外父子带进来,安排他们清洗整理。
花姐惊喜不胜,待见了老东家的面,却又露出尴尬之色,与他四目相对,惴惴不安,百感交集。
虚竹到楼上敲开双儿的门,大叫:“昨晚你是不是去了牢房?”
双儿不安道:“我……哪里也没去。”
虚竹拉起她手,上下打量着再叫道:“没伤着吧?不告诉我就偷偷跑,决不许有下次了,不听话,公子打你屁股。”
双儿露出惊讶,抽一下嘴角,委屈地红了眼圈。
虚竹忙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心里焦急,不过以后再也不用了。”
说完这句,一字一字慢慢再道:“那老贼死了,杨家的仇报了。”
双儿惊疑抬起眼:“真的?”
虚竹得意一笑:“哪里有假,我亲自送他上的路,来,咱们坐下说。”
他拉着双儿坐下,尽情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老贼同党一直想寻个机会救他,双儿闯去恰给了他们机会,自己去了牢房后,见孟老贼正要逃走,便奋不顾身,一刀杀了老贼,事后还向皇上奏本,抄了孟老贼的家。
虚竹眉飞色舞说毕,见双儿盈盈站起,以为她又要跪谢,便起身扶她,双儿却哽咽着偎在他怀里,哭道:“双儿对不起,让公子冒了这么大危险,我见他们人多凶恶,禁不住害怕……差点闯了大祸。”
虚竹乐得合不拢嘴,吻道:“杨家大仇已报,你以后就安心了。”
以往一触双儿嘴唇她就躲,这回却闭着眼乖乖由他嘬,虚竹轻轻将舌尖伸了进去,唇齿相交,吻得火起,双臂在双儿的软猥甲上却不敢用力,双手慢慢揉向她臀底,揉得双儿脸颊火热,身子颤个不住。
门外传来脚步声,花姐在门口咳嗽两声,道:“东家,酒菜备好了,袁家父子不见东家不敢上席。”
双儿轻轻退出虚竹怀里,脸红眼饬,羞柔瞧他一眼,深深垂下了头。
虚竹大为心动,今日能够如此深吻香泽,喜出望外,笑道:“等皇上下旨为杨家昭了雪,我带你回去找三少奶奶。”
双儿吃惊抬起头来,满眼焦急。
虚竹知她会错了意,笑道:“只是去问候一下,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双儿这才又低下头。
虚竹心里骤喜,叫道:“好双儿,你怕我不要你了,是不是?”
双儿头垂得更低。
门外花姐又道:“东家,我让他们先吃吧。”
虚竹叫道:“好了,我就下去。”
然后对双儿道:“我去陪客人,你等我。”
他走后,双儿又喜又羞,想着:“杨家报了大仇,三少奶奶一定很高兴,可是今天……他还要过来么……可别再醉了。”
想到这里,心头直跳,耳边似乎响起咚咚巨震的敲门声,拿住门闩不觉出了神,眼圈红了,脸蛋也红了,门闩到底没有插上。
虚竹回到花厅,对袁家父子道:“大家坐吧,同道中人,不必客气。”
袁员外躬身不安道:“大恩已是难报,何敢再加叨扰。”
虚竹坐下呷口酒,吩咐花姐将秀凤叫来,袁家父子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一会儿功夫,秀凤到了,却不肯进屋来,跪在门外呜呜大哭。
袁家父子这才清楚秀凤掉进了火坑,一时惊愕无语,袁老爷双眼喷火,怒视花姐,花姐低下头去,脸热心惭。
花姐原与秀凤娘同侍一个妃子,情同姐妹,一并被谴卖,一并作了官妓。只不过秀凤娘更美貌,才艺更出众。袁老爷初和花姐打得火热,待勾上秀凤娘,便被迷得失了魂,花重金赎出,如获至宝,喜爱有加,生儿育女,情意深厚。花姐却不得不身从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受尽冷眼不说,最后还被卖了出来。袁家看在以往情分,收她作了老鸨。花姐既念旧恩,也存不忿之意,秀凤娘病死,乃至袁家遭劫,她始终有几分幸灾乐祸,乃至任由秀凤沦落。
白发苍苍的袁老员外老泪纵横,拉着儿子扑通跪倒,磕头道:“大人救我们父子出了囹圄,恩同再造,现妄求大人再放了小孙女,我们今生报不得大恩,来生誓为大人做牛做马。”
虚竹上前扶起他们,笑道:“我叫她过来,既是为此,你们带她走吧。”
他此言一出,袁家父子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不料秀凤在门外泣道:“爷爷,爹爹……二老请回吧,孩儿不孝,没脸相见了。”
说完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大哭离去。
袁老员外抖动白胡子,欲言又止,听着孙女哭声远去,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皱纹又深了些,佝偻身子不再言语。
虚竹大出意外,他在五毒教看见药物发作的侏儒人,便联想到木婉清生下的死胎,至今不敢去拜祭,正是惧于此。刚才回来路上,侏儒人和死胎的形象在他脑中久久不散,再想起尤三姐排过一个血块,便决定将秀凤还给袁家,不料秀凤却不肯回去,真是想留的留不住,想送的也送不走。
虚竹嘱咐袁家父子隐姓埋名,远走他乡,送走他们后,记起肚中的什么豹虎丸,安慰自己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将宝藏交给蛇娘子便是,不得不辜负林浩南了。”
如此放松下来,开始惦记匆匆放手的薛宝琴,寻思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先顾了痛快再说,她白天便在湖边遛达,今夜可别投了湖。”
虚竹踏月回到被御林军团团围住的太师府,过了“曲径通幽”,寻着窗子透出的光亮到了薛姨妈房中,脱鞋上炕与她隔桌而坐,细细端详,见薛姨妈愁容满面,但风韵不减,在烛光下红彤彤得甚是惹人。
薛姨妈恨他入骨,嘴上应付道:“嗨!早看出大人必不能久居人下,希求多多照顾,也不枉昔日相交之情。”
虚竹点头称是,此时不再客气,放肆抓住薛姨妈的一只手,笑道:“姨妈说得不错,以后仍是一家人,应该更亲近才是。”
薛姨妈尴尬挣出手来,佯作镇静道:“你这孩子,突然做了大官,一定得了什么奇遇,说给姨妈听听?”
虚竹笑道:“哪有什么奇遇,九死一生罢了,不过宝贝倒得了一件。”
薛姨妈问是什么。
虚竹笑道:“不就是姨妈的女儿!岂不是罕见的宝贝?”
薛姨妈脸色大变:“女儿家命薄,哪敢称是什么宝贝!”
虚竹嘻嘻一笑:“当然称得上,但若像姨妈这样懂得情调就好了。”
说着挪挪屁股靠了过去。
薛姨妈心惊肉跳,斜乜了门口一眼,慌张笑道:“你这孩子……哦,现下该称作段大人了,怎好像又醉哩。”
虚竹色迷迷笑着:“酒不醉人人自醉么,”
突然将薛姨妈揽在怀里,“啪-!”
狠狠香了一口,然后如饿虎扑食,一下将她扑在床上,决心要弄一回。
薛姨妈骇得傻了,惊呼:“放开!我撕开面子叫人啦。”
虚竹听出她话里的心虚,嘿嘿笑道:“什么面子不面子?小侄在梨香院挨了姨妈一巴掌,那时就将姨妈牢牢记在心上了。”
薛姨妈一怔,死死抓住虚竹手腕:“你还算人么,我够做你娘了。”
虚竹粗喘着哼哼怪笑:“你做我娘,那谁做我爹呢,孟珍么?薛蟠那厮到底姓薛姓孟,该砍头还是该流放?姨妈心里自是清楚。”
说着,“刷啦-!”
撕开了薛姨妈衣襟。
薛姨妈闻言巨惊,心底冻得僵了,手足皆冰,脑中茫茫一片空白。
门外传来几声轻唤:“母亲,母亲!”
薛姨妈听了骇得眼前一黑,来了一股猛劲,推开身上虚竹,坐起忙乱掩上衣襟。
帘子哗啦一响,神色哀婉的薛宝琴出现在门口,怔怔看着屋内二人,花容失色,娇躯簌簌发抖。
虚竹不由慌了神,跳下地不知所措,干咳两声,支吾道:“闲来瞧瞧,问个安,没什么事……就想告辞了的。”
说着绕过薛宝琴溜走,到了院中,却又十分不甘心,转身猫到窗下。
屋内母女抱头痛哭,薛姨妈悲吟一声:“好女儿,一同上吊死了吧。”
薛宝琴泣道:“娘好歹保重自己,当没生过我这个不孝女儿,女儿这烂身子不值什么,若不是记挂着娘,早就寻爹爹去了。”
薛姨妈惊哭:“要死一起死了,你一个女孩家,可不要做傻事。可恨我生的儿子还不如女儿,你姨丈的仇,今生是不能报了。”
薛宝琴止住泣声,恨道:“休提那……什么姨丈!”
薛姨妈微微一怔,泣道:“你怨你姨丈没有送你入宫么,皇家的事也不是他说的算,他自己……不也是落个这般下场。”
薛宝琴接着呜呜大哭:“他压根没想过送我入宫……母亲不该送我来,害苦孩儿了……呜呜……他……他对我……呜呜……”
薛姨妈愣了楞,嘶声道:“说什么疯话,他对你……他对你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薛宝琴不答,只是痛哭。
薛姨妈一时气痛绞心,厉嚎半声闭过气去。薛宝琴惊慌呼唤母亲,又高声叫人拿水来。
虚竹在窗外听得心里好不是滋味,昏昏涨涨立到薛宝琴从房中出来,见她扭动的腰肢投下摇曳的月影,不由半是含酸半是气恼,在他心目中薛宝琴原似圣女一般,此时甚觉失落。
薛宝琴哀绪百结,刚进了西厢门,突被人捂住嘴捉进了屋里,待扭身挣扎出来,惊见黑暗中一张笑脸,她战栗着连声惊叫,当初失身时被下了什么东西,始终迷迷糊糊,却深深记住了孟太师古怪之极的笑容,从此她在梦里也会被这张笑容惊醒,此刻眼前的脸孔便是这般的恐怖。
虚竹将薛宝琴按在桌上,冷笑:“你想把我亲亲姨妈也叫来么?”
薛宝琴一闻此语,不再出声,只是柔弱挣扎,但她越奋力,越让虚竹觉出香嫩的柔软,不禁兽欲熏心,怜香惜玉也不顾了,扇了两个嘴巴,抓出一只柔软白腻的椒乳来,狞笑道:“你打扰了我和你母亲的好事,便要赔个给我,痛快了便罢,不然将你们捆起来一起肏。”薛宝琴不知是被他打怕了,还是被他这句话吓怕了,忍泣放弃了挣扎。
虚竹从她裙下掏出两只香腿,褪下自己裤头,扶出鸡巴送去,恶狠狠挺动几次,却不得其门而入,但觉柔软异常,重重叠叠,越用力越无法深入,急得哼哼骂了几句奶奶。
薛宝琴顺应着微微抬股,泣道:“你……轻声些!”
虚竹喘着粗气,探手摸下,反讥道:“你不是早被你亲亲姨丈肏过了,怎还这么紧!”
说着,摸出满掌芳草萋萋,不仅不是白虎,反比寻常更加茂盛,心里不由一荡:“原来不独白虎穴是香的。”
薛宝琴听了他这话,突然疯也似的挣扎,悬空的双腿乱踢乱蹬。
虚竹将她提到炕上去,从后将她轻易按住,薛宝琴缩腹挺背挣扎,却正方便了茎头入径,揉着劲儿越往深处,里面越热,突地触到一块火烫,终于摘到了花心眼儿,稍稍停了一停,耸身一挤,挤得薛宝琴哼泣一声软了,虚竹自己却也同样酥了,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正该驰骋之际,却闷哼一声涨红了脸,磨紧两片冰凉柔腻,匆匆射过,事毕,虚竹收拾好衣裤,黑暗中不见薛宝琴的神色,也不闻她的声息,只见两瓣清白耀目的浑圆屁股,弓在炕上一丝不动,突然觉得好生无趣,气哼哼走了出去。第054回 云破月摇影
虚竹回到玉花轩,正是轩里最热闹的时候,到处传来嘻嘻哈哈的淫笑,他坐到花厅的残羹冷炙前,独自喝了几杯,起身叫来花姐,让她带自己到秀凤那里。
虽已夜深,秀凤房里仍亮着灯,仿佛知道虚竹今夜会来,早梳洗好嫩生生候着,见了他跪倒:“谢老爷大恩!”
虚竹伸手扶起一张小脸蛋,立时少了许多烦闷。这三月,他在水月洞天倚红偎翠,在蓼花轩里穿花采蜜,已记不大清楚这个秀凤的模样,只记得触目惊心的一大片落红,现下灯里再瞧,喜见眉目如画,秀丽可人,与阿朱有几分相像。
虚竹陡地烈欲焚心,他来到秀凤这里,便是要发泄心里的不痛不快,宽衣叫道:“快,快,脱了衣服。”
秀凤甫地看见他那条直愣愣的东西,娇容变色,双腿发抖,那日被这东西开苞以后,几日都不敢大步走动,记起那种痛楚便脸红流泪,此时忍不住要去吹灯,却被虚竹止住,只得慢慢脱光衣服,捂着腿间抖抖嗦嗦走向床上。
虚竹瞧着秀凤娇怯怯走来,柔软乳房有了美形,娇小身形也显出有致,更加急不可耐,一把拉在怀里,掐摸亲舔一番,提腿抱臀,鼓胀的茎头磨了磨娇嫩的蛤户,便挤进去火热凹洞里,紧紧撑开了两包嫩户,龟突被刮得好美,深入来回几下,不仅龟突,龟沟也被刮得麻了。
秀凤虽过了头一回,仍忍不住嗯嗯叫痛,相比她未及丰满的弱臀,那根粗茎显得分外粗大。
虚竹也觉得十分干紧,抽出来吐口唾沫抹了抹粗茎,再吐一口去涂弄蛤户的嫩肉,忽然吃惊,抓住秀凤腿窝向上推起,见眼前蛤嘴里多着一丛参差不齐的醒目赘肉,顿想起上回来,叫道:“这么些日子了,怎还没养好?”
秀凤不明白他说什么,也顾不上去想,这个尴尬姿势被他紧张兮兮瞧着,惊怕羞极,呜呜恸哭。
虚竹心生不忍,手指按住那丛赘肉,小心塞进蛤道里,随即见其被一点一点吐了出来,这才知道就是这丛赘肉刮得龟突大痒,他端起床灯,挑亮灯芯,再抬起细软的双腿细瞧,惊讶发现秀凤多了这丛鲜亮红软的赘肉,却比旁人少了一对本该藏在大蛤唇下的小蛤唇。
虚竹越瞧越惊疑:“难道我把那两瓣薄肉弄碎了!”
哄道:“莫怕!”
凑头轻轻吹了几口热气,眼见那丛赘肉颤抖着微微膨胀起来,不由睁大眼睛,越瞧越近,伸出舌尖挑了挑,眼睁睁见那丛赘肉又变大了一些,参差不齐的边缘分成了好几瓣,簇拥聚拢在蛤道口,便像蛤嘴里开出了一朵花,舌尖再挑了挑,忽听一声细促娇吟,抬眼一瞧,见秀凤眯缝着惊眼,竟似来了美意,睫毛又长又密,帘子似得簌簌微颤,十分楚楚动人。
虚竹的心突突猛跳,粗茎涨得也一翘一翘,在软烂赘肉上揉了揉,茎头再次落了进去,来来回回挤压着那丛赘肉,龟突被挤磨得好爽,笑道:“你若养好了,反倒没这滋味了,再忍一忍,爷加倍疼你!”
秀凤惊羞瞧他一眼,并没觉怎么疼痛,这会儿功夫里面已湿润,花心一下子承住了大涨,不由张开小嘴,放出一口长气,羞羞唤了声:“老爷!”
虚竹已试出秀凤的花心较浅,便不再多用力,轻轻撞着池底,美美享受着紧箍柔热,已在薛宝琴身上发泄过一次,因此现下很能持久,粗茎将那丛赘肉从蛤嘴里刮进刮出,悠悠闲闲弄了百多回。
秀凤面颊绯红,鼻孔翕张,汗手软绵绵搭上虚竹的腰,臀股尽湿,两颗小鸡头也变得肿大鲜红,衬在雪白的胸脯上煞是好看。
虚竹捏了捏那两颗鸡头,笑道:“不疼了吧,爷和你尽情乐乐。”
说完将秀凤扶起来,抱在怀里不住颠着屁股。
秀凤坐在他怀里,抖抖擞擞如雨中残荷,先是疼痛难忍,旋即又麻又酸,惊惶莫名,却被不停撞得心眼儿软麻,比火辣疼痛还要揪心揪肺,不知不觉抓紧了虚竹手臂,哦哦娇喘,扭臀躲避,眼前变成模糊的粉色,股股酸麻越聚越多,倏忽来了一阵猛烈,酸得魂魄轻飘飘飞了去。
虚竹正觉得好美,那丛赘肉膨胀起来堵得蛤嘴越来越厚,来回刮得龟沟越来越紧,忽听细细娇叫,见茎根落上丝丝缕缕混着血丝的白油,心知秀凤已美,便将她再次放倒,暗暗加了一股狠劲儿,抽插得有如小鸡叨米,粗喘道:“叫得好听,再叫几声……让爷好好……听听。”
秀凤身下一片火烫,迷迷糊糊丢了第一次,好容易找到魂儿回来,哀飞一个媚眼儿,成了一坨又苦又乐的软肉,随着好似没有尽头的折磨,阵阵酥酸在麻痛中再次泛起,渐渐再次聚到了一块儿。
虚竹看着又一大股油汁吱吱被粗茎挤了出来,泄意顿不可抑,猛力一冲,茎根狠狠塞了进去,顶得池底深深凹陷。
秀凤呲牙咧嘴一声哀叫,心肝都似被捣碎,接着温热蔓延开来,腹中登时暖暖麻麻。
虚竹歇在秀凤身上,笑道:“起初还以为你不喜出声呢。”
说完见秀凤紧紧抿上嘴,觉其既可爱又好笑,两根手指伸进嫩蛤,搅动着指尖一探,拿住了浅花心儿,笑道:“你怎夹住爷的手不放哩。”
秀凤惊哼蜷缩双腿,嗫嚅:“爷……里面脏……”
虚竹嘿嘿笑道:“不脏,不脏,你自己闻闻。”
抽出手指凑到秀凤鼻前,油油腻腻涂了她一唇,然后支起身将她扶起来。
秀凤被虚竹教着,两只小手乖乖捧起那团沉甸甸丑物,怯生生叼来含去,但虚竹故意晃来晃去,她虽羞极,但不得不一次次拿正茎头,一次次凑唇去捉,突觉手里爆挺滚烫,张口吃了一惊,精珠打了满脸,几颗落去了喉咙里,接着再次迎来狂风暴雨,此时已不再惧怕,松心由着老爷折腾。
虚竹使出半吊子神功,弄得自己气喘吁吁,照旧麻木了鸡巴,但他今晚心情激荡,不筋疲力尽就不肯罢休。
秀凤苦苦挨受,活不了似得呃呃急喘,浑身冒着热气像出锅的藕粉,最后酥麻泄尽,只剩个丝丝疼痛,连带整个小腹都疼得厉害,不由仰起通红汗脸,紧咬贝齿痛泣不已。
虚竹见此决定偃旗息鼓,刺到深处再运了一回儿神功。
秀凤尖唤一声:“娘啊-!”
剧烈抖个不住。
虚竹慌忙抽出来,仰在床上收敛心神,歇过半晌,鸡巴蔫了下去,但肥软的茎头仍见一片血红。
一夜过后,窗外大白。
虚竹一睁眼便想到今日和白猪约好继续查抄太师府,下地穿衣,出门正遇上双儿从隔壁出来。
双儿端个水盆,一见到他,吓了一跳,慌张躲回。
虚竹哼哼一笑,想双儿必听到了昨夜动静,其实他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昨晚双儿既不敢插上门闩,也不敢脱衣睡下,心里像长了乱草,直到半夜听见隔壁传来虚竹的说话声,才插上门闩合衣上床,蒙上被子堵了耳朵,间或听见一两声尖声娇叫,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却睡得不沉不实,清晨发现臀下粘粘津津得凉湿了好大一片,惊骇半晌,心尖儿慌得直抖,刚才她盆里端得就是刚刚换下来的贴身小裤。
虚竹下楼见院子里熙熙攘攘,门外停了满载物品的几辆大车,原来是水月洞天的家妓们到了,他重赏了亲兵,让他们仍去归原来部属。
花姐手忙脚乱,叫苦说轩内已经安排不下这多人等。
虚竹凝神想了想,叫花姐使用亲兵押回来的金银,另外购置一所别院,仍然叫做水月洞天,将尼姑、道姑还有家妓们,连同沁香鹤仙一同安排进去,统交给尤三姐管理。
花姐犹豫道:“再开一处自然好,但那三个走了,这里生意大受影响。秀凤用心养养,倒也不差,调教好了必然招风得紧,不知东家什么意思?”
虚竹沉吟道:“等她养好了再说,现下也不用太难为,不在乎多花银子,还愁买不来红牌?”
花姐欣然称是,虚竹却由话头想起了自己目前的处境,问有没有人上门来找过自己,听花姐回道没有,他心里又生出几分郁闷。
午后,虚竹到太师府和白猪继续清点财物,在清单上该划去的划去,又从地洞宝库中私留些玉马珍珠之类,做好猫腻以后,二人进宫复命。
哲宗听查出来三百多万两银子,顿足大骂,说孟珍看似道貌岸然,实则搜刮了许多民脂民膏。
虚竹十分不安,心想:“岂止这些,漏了大半实物不说,还有一个‘一’字,已给二一添作五了。”
此时见龙颜大怒,不敢出口请求去孟家山庄,但又不得不说,因为过了四十九天,肚中毒药便要发作了,于是鼓足勇气,小心禀道:“陛下,臣想回应天府……”
哲宗不耐烦地打断道:“你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凡事都要讲规矩,不可再散漫,安顿好府邸,三日以后按时早朝,莫在众臣前给朕丢脸。”
虚竹只得诺诺而退,愁眉苦脸出宫上了车轿,心道:“三日后,皇上再不准假,我也顾不得许多了,保住小命要紧,这样一来,皇上必然不高兴,我不如趁机溜之大吉,有了五十万两,到别处再开家大妓院。”
正思忖间,车轿停了,眼前却是太师府,门前多了四个带刀护卫,高高的额匾也换成了金灿灿的“将军府”字样,这才想起现下这里已是自己府邸,难怪轿子抬到了这里。
虚竹被护卫恭迎入府,前院安静无人,后院见着几个老妈子杂役,或是打扫庭院,或是端着盘碟走动,见他都躬身肃立,十分恭敬,原来白猪不仅将她们都放了回来,而且卖了一个人情,道是因了段大将军的怜悯施恩,才格外免了她们的牵连之罪,这些人自然感激不尽。
虚竹慢慢踱去园子尽头,抬眼望去,月朗星稀,一泓湖水,令人心旷神怡,不由生出几分感叹,梦中没敢想过的此刻都拥有了,但五毒教的纠缠,还有皇宫里的寒气,另外也有对李秋水的恐惧,令他不能志得意满,甚至隐约觉得,不如小时在名剑山庄里的无忧无虑,更不比蝴蝶谷中的安心随意。
虚竹深叹一声,突听水声响动,远方岸边的花丛中忽喇一声,一叶扁舟影影绰绰,从夜色氤氲中飘了出来。一个女子持桨荡舟,身影窈窕袅娜,浓雾中远远看去,娉娉婷婷,如海棠临水。
那船慢慢荡近,虚竹心中随之一荡,见这荡桨的女子便是薛宝琴,装束不同以往,此时散发披肩,头戴银白抹额,一袭绣金白衣,脖颈和手臂间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月光一映,晶莹生华。
船到亭前,薛宝琴停浆,眼神似哀似怨,含羞娇声:“大人,请上船,如此良辰美景,奴家陪大人游湖赏月,好不好?”
虚竹怔怔登上船头,见薛宝琴突然巧笑嫣然,不禁大为诧异。
薛宝琴腰肢微摇,手中船桨轻轻撑了几下,把船慢慢驶离岸边,然后舒雅坐在船尾,让舟自行顺流滑动,她拿起一个盛满花朵的竹篓,缓缓把花朵一个个散落湖面,衣裙倒映水中,落花一瓣一瓣掉在她影上,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此情此境,非复人间。
待到篓内花尽,薛宝琴望着水波流红,莺声轻唱:“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此时,夜湖微有凉意,风中花香阵阵,薛宝琴唱毕,虚竹方如梦初醒,拍掌笑道:“听着你的歌声,嗅着满湖的香气,我真的要醉了,但不知这是你身上的香,还是岸上的花香?”
薛宝琴含羞一笑:“今日冒昧相邀,还望大人莫要生气。”
虚竹呵呵傻笑:“我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
薛宝琴声音转悲:“大人既然不怪,奴家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能否答应?”
虚竹连连点头:“答应,答应,什么都答应!”
薛宝琴叹了一声,低头道:“奴家人丁少寡,只余一个哥哥,小婢袭人已怀了薛家骨血,祈求大人成全,大恩大德永不相忘!”
虚竹眼中赏着佳人,耳中听着软语,销魂之时,连连应承,可全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薛宝琴双眸灿烂如星,含泪拜倒,嘤嘤道:“谢大人恩德!”
虚竹猛然回过味儿来,扶着船舷慌忙凑过去,惊道:“你们这就要走么?”
他到薛宝琴身边,薛宝琴已躬躯拜了三拜,雪面滑泪,仰脸泣道:“若大人不弃,奴家愿伺候左右。”
虚竹闻言心花怒放,见佳人凝鼻脂颌,噙泪娇羞,端地动人无比,轻轻揽在怀里,又觉丰之无余,柔之无骨,迷迷糊糊低头吻去,登时浓香满口,在波光月影中,似梦非梦,昏昏然不知身在何处。
小舟渐渐摇晃起来,越晃越厉害,薛宝琴轻叫一声。
虚竹清醒过来,见佳人罗裳半解,酥胸半露,春眼雾蒙蒙得睁不开,从她股间抽出湿漉漉的手指,伸进嘴里舔了舔,品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滑甜。
薛宝琴羞柔无限,贴上虚竹脸颊,似吻非吻,道:“晚秋天凉,我陪大人回房,好么?”
虚竹恍惚应了一声,又怅又喜,见不知什么时候,小舟早已飘回岸边,在薛宝琴指引下,到了一个竹木掩映,池水环绕的大屋前。
一个嬷嬷开了门,引他进入情致古朴的小花厅,一大二小三张桌子,桌旁各有两把椅子,墙上挂着字画;再往里去,一扇整块玉石雕成的芙蓉画屏,转后的大花厅内安置着紫檀桌椅和紫砂茶具,墙角放着珊瑚怪石,石间大小不一的琉璃玉缸,游着五彩斑斓说不出名目的彩鱼。
这时,左右侧间里鱼贯走出几个小丫头,燃着了玉架上的红绸灯笼,里里外外通亮起来。
过了这个大花厅,又是一个小花厅,四壁莹白,皆用玉石镶砌,矮几上摆放着木琴玉棋,周围十几盆兰花;四角燃着香炉,东西两边各置有一间厢房,玉石砌成的圆门俱用珍珠串成的帘帐挡住。
嬷嬷引着虚竹在东西厢房各转了一圈,西厢房宽大幽深,十几张床俱垂有纱帐,是随房丫头和嬷嬷们的住处,门内左右又伸出两个小间,左面是五谷轮回之所,安置着四个大小不一的青瓷便桶和几个形状不一的白瓷痰盂;右面那间香气氤氲,置有大小两个香木浴桶和一方白石砌成的圆形水池,水池周围十几丈,池边镶着三阶玉台,水面散着鲜红花瓣。
东厢房的珠帘里一左一右两张镏金绣床,床边各跪着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嬷嬷,只穿了件贴身里衣,两张床后是层叠纱幔,穿过这些浓香盈鼻的纱幔,便到了珠光宝气的主人卧房,地上铺着雪豹皮,迎面是蒙着孔雀翎的贵妃椅,椅边是梳妆台和大铜镜,镜子对面是镶着精美焚香炉的宽大卧床。
虚竹边走边心跳不已,不住暗自称奇:“这老贼真是会享福,平常人哪里敢想在这地方睡上一觉。”
引路那个嬷嬷躬身道:“老爷,奉宝姑娘吩咐,所有被褥重新换过,也重新熏了香,请老爷安歇。”
说完低头退出。
纱幔撩动,进来那两个只着肚兜的嬷嬷,双手捧着崭新的小衣小裤。
虚竹盯住她们圆滚滚的奶子,心道:“难不成是平日陪孟太师睡觉的?虽然生的丰满白净,但比起薛家母女可差得远了。”
这两个嬷嬷除尽虚竹衣服至一丝不挂,虚竹居然脸红了,而两个嬷嬷丝毫不避讳,一个嬷嬷把衣服整整齐齐叠好端了出去,另一个嬷嬷轻轻捏起已经发硬的肥大之物,给他换上了小裤,然后扶他坐在床上,问道:“老爷要烫脚吗?”
见他摇摇头,又问道:“老爷坐着喝,还是躺下喝?”
虚竹随口道:“还是坐着喝好。”
盯着嬷嬷退出去,不由松了口气,眼瞧着裤裆高突一块,正想开口唤宝琴,却见那两个嬷嬷又进来了,其中一个端着一碗白汁,喂到他嘴边。
虚竹喝了一口,满口腥甜,忍不住问道:“什么东西?羊奶么?”
一个嬷嬷用香巾给他抹抹嘴角。
另一个嬷嬷接过碗去,低头道:“回老爷,这是……奴婢两个……新出的奶。”
虚竹瞪目一惊,不敢再说话,被她们两个小心扶上床。
嬷嬷给他拉拉被子,正正枕头,退出去时逐个熄了里外的灯。
虚竹睁大双眼,突地享受如此富贵,不由拘谨之极,忽听得轻柔琴声,琴声甫起,珠飞玉鸣,转而低沉缠绵,催人入眠。
虚竹立觉心境平和,如水止波,怯声问道:“宝琴么,这是什么曲子?”
黑暗深处传来薛宝琴的轻声:“这是《清心普善咒》大人喜欢听么?”
虚竹嗅着腻腻香气,但觉浑身松软,喃喃道:“喜欢……接着弹吧。”
说着眼皮发沉,不知不觉坠入甜乡。
第055回 同鹊惊鸳帐
第二日,虚竹更加体会到富贵之极的好处,穿衣洗脸漱口,一举一动皆有人服侍,下人们个个行动轻柔,低头垂目,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吃饭时他眼光扫向哪里,便有勺筷喂进嘴里,每一口都有香巾抹嘴,饭后出恭也有丫头替他擦屁股。
虚竹起初大得其乐,渐渐觉得无趣,越来越不自在,直到看见薛宝琴袅袅娜挪走来,才喜笑颜开。
薛宝琴到了近前,规规矩矩行个礼,小心翼翼奉上茶。
虚竹接过茶盅,徐徐抿了一口,笑道:“我还是喜欢你昨晚那样。”
薛宝琴晕了玉脸,慌张瞧了瞧旁边的小丫头。
虚竹挥手叫下人们全退了出去,薛宝琴见此神色紧张起来,虚竹自己反倒大松一口气,伸手抓过一块鸡腿,甩开了腮帮子,吃完用桌布抹抹嘴擦擦手,端起茶壶对嘴喝个痛快,然后拉过薛宝琴道:“你也是熟透的桃子,哈哈!滚都滚到一块儿了,跟我还用那么客气么?”
薛宝琴眼圈忽红了,低头道:“大人嫌奴家,是么?”
虚竹愣道:“嫌你?你说我嫌弃你?哈!能得到你,我做梦也想不到!”
薛宝琴流下泪来,泪珠在她滑脸停不住,片刻间梨花带雨,幽幽道:“我自小被母亲教习相夫教子,到头来却受人讥讽。”
虚竹握住她冰凉的一双手,吃惊道:“你道我在讥讽你么?你不知,我平生最恨受人讥讽,自不会去讥讽别人,我适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不信我就真个娶了你,你说好不好?”
薛宝琴自是不信,没有应声,轻轻抹去了粉腮上的晶莹。
虚竹确是随口一说,但说完后周身暖洋洋的,看着薛宝琴温婉似水,心里不禁一动,认真道:“两番比棋招亲,你我姻缘注定,咱们今晚就成亲。”
薛宝琴听他不似调笑,半信半疑,抬眼吃惊道:“奴家不敢多奢望,只要大人救出我哥哥,奴家母女也感激不尽了。”
虚竹闻言豪气陡生,他平生难得为自己决定一件大事,当即端坐道:“成亲以后,如果姨妈愿意,我送她回贵阳老家享清福,留下你天天给我弹琴,那个什么咒很好听,但我更喜见你笑,你现下笑一笑,好不好?”
薛宝琴大为心慌,蚊子似地嗫嚅一声,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虚竹欣喜万分,扶起雪脸,见美目婆娑,双颊赤红,艳丽不可方物,登时再也端坐不住,将她揽在怀里,吻了下去。
薛宝琴娇婉承受,心里纷乱之极,通通乱跳,这时丫头来报,说是一个自称花姐的正候在门外。
虚竹放开薛宝琴,喘息道:“你回去准备,我们今晚就成亲。”
薛宝琴浑身僵住,脸上一下失了血色。
虚竹去到门口迎来花姐和双儿。
花姐见到园内景致,边走边惊羡不已:“难怪东家舍不得回去,这新住处连皇宫也没得比。”
虚竹领她们回到自己香喷喷的温柔窝,叫来那两个嬷嬷,说自己不喜欢喝旁人剩下的奶,令她们迁走,吩咐双儿住进来。
双儿有心,到处转了一圈后,悄悄在西厢为自己加了一个床,宁愿与丫头们住在一起,也不敢挨着虚竹的卧房。
中饭间,三人围桌而坐,每人身边立着两个丫头拿银筷银匙伺候。
双儿和花姐面露尴尬,尽管饭菜难得一见的精致,也吃得不香不臭。
虚竹暗暗忍了一会儿,哈哈大笑,挥手将丫头们都撵了出去,叫道:“你们自己随意吃吧。”
花姐和双儿即刻放松了心情,花姐夹了满筷柳芽鸭脯,边嚼边笑:“以前见贵妃也是如此吃法,表情总是严肃,今儿才知她吃得十分不爽哩。”
虚竹呼噜呼噜吃尽一碗,筷子往桌上一撂,宣布今晚娶位夫人。
花姐见他折腾惯了,未往心里去,边吃边问新夫人是谁,听他有名有姓地说出来,深觉不可思议,双儿有几分信了,忙道:“恭喜公子!”
花姐瞠目叫道:“怎不事先露点消息,叫我们怎来得及准备。”
虚竹微一沉吟,道:“不用准备什么,薛家的事儿现在不好大肆声张,悄悄办了就是,依我看,拜天地也免了罢。”
花姐又狐疑起来,问道:“爷当真不是开玩笑?”
虚竹呵呵一笑:“我也是刚刚想到的,几年前她比棋招亲招了我,昨天我比棋招亲招了她,再说我如今有了这样一份大家当,若没个正经夫人放在屋里也太不像样,双儿本来合适,但我身边每时每刻离不了她,等找回了阿朱,接回了菱儿,大伙儿再正儿八经一同拜天地。”
双儿听他这番话,涨红了脸,连连摆手,却不知如何开口推辞。
花姐终于确信,笑道:“不论是不是正儿八经,东家请客总不能免,好歹让我们随东家乐呵乐呵。”
虚竹拍手叫道:“当然!我就是想要个彩头儿,你回头吩咐下去,众家姐妹都来热闹热闹。”
午后,虚竹随花姐回到玉花轩,见一些人忙碌着搬东西。花姐已在另外一条街盘下相邻的两家客栈,准备改建成水月洞天。
虚竹去瞧了瞧,没有玉花轩那般华丽,但房间足够多,五六十间客房,还有一处僻静小院,正好安置尼姑道姑。
花姐道:“把人都安置过来,先立起牌子开张,姑娘们闲睡一天便白扔了一天银子,以后再慢慢修饰不迟。”
虚竹再回玉花轩,白猪早候在此,亲自送来一个精美的金匣子,其内厚厚的一大叠银票。虚竹谢过后说起薛蟠之事,见白猪有些犹豫,便从那叠银票中抽出几张递过去。
白猪将银票推回,笑道:“兄弟这不是骂哥哥么。”
然后嘱咐道:“我安排人在册上顶替,只是绝不可张扬,待风头过去也就无妨了。”
虚竹应允着再次谢过,待白猪走后,拿着金匣子回到将军府,偷偷打开书房地洞,用匕首在洞壁挖一窟窿,将金匣藏了进去,心道:“这里刚刚搜过,不会有人想到里面藏着巨额银票。这么多的银子,我后半辈子足够用了,何况我妓院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连分号都开了,可眼下非得先想办法摆脱五毒教,不然有命挣钱,无命花钱,岂不亏大了。”
黄昏时分,将军府后园架起了张灯结彩的花棚,摆了几十桌酒席。花姐带着玉花轩的一干姑娘,尤三姐带着水月洞天的一干姑娘,花枝招展进园来。
众女欢笑嘻闹,独有秀凤不大合群,躲在角落里东张西望,半是好奇半是惊慌,时不时偷瞧虚竹一眼。
尤三姐走来走去,在人群中最为夺目,浓妆丽服,光彩惊艳,耳边当啷着一对大耳环,嘻笑薄嗔,癫狂毕露。
虚竹瞧着刺痒不住,真正体会出花姐所说“活宝”的含义,待尤三姐前来敬酒,抱住笑道:“今天不许你接生意,谁上你的身,我就去了他的根。”
尤三姐抬股坐上他腿,嘴对嘴喂了他一口酒,然后摸向他裆底,两指拿住巧劲儿一捏,半媚半嗔道:“能入本姑娘眼儿的并不多,偏巧看中这根了,爷在新人身上留半截儿,夜里给本姑娘敬来。”
虚竹受她这一捏,身子顿翅了半边,正要继续纠缠,尤三姐却跳了出去。
众姑娘过来轮番敬酒,虚竹正喝得高兴,双儿往他手中塞个杯子,虚竹疑惑地浅口一尝,杯里已经换成了水。
双儿轻道:“公子莫像往日那样醉了。”
虚竹笑着点头:“我听好双儿的,你送公子入洞房。”
当下饮尽杯中水,起身大叫:“姐妹们务必尽兴,来日我挨个谢过。”
叫完弯腿作势,屁股前后一耸,做了一个下流动作。
众女大笑,知他说的“谢”意指那个“泄”,七嘴八舌打着荤趣。
虚竹拉着双儿边走边问:“公子娶亲,你喜不喜欢?”
双儿莞尔一笑:“无论公子娶了谁,我都像服侍公子一样服侍新夫人。”
虚竹笑道:“大丈夫三妻四妾,我娶的夫人多了,还不把你累坏了。”
双儿认真道:“那是双儿本分,多累都是应该的。”
虚竹停下脚步,盯住双儿,嘻嘻笑道:“你不嫌累,我却不舍得,我就是娶了十个八个公主,也单单让你服侍我一个。”
双儿红了脸:“等公子夫人多了,服侍公子的人也多了,到时只怕双儿靠不上边儿了。”
虚竹收了笑容:“休想偷懒!我不要其她人服侍,就要你,还有阿朱,对了!还有香菱,她年纪虽小,却比你们两个都乖,你什么时候脱了身上刺甲,我才真正心喜呢。”
说完哎呀一声大叫,双儿以为他让软猥甲扎了,慌张抬头,却被他捉住了嘴。
虚竹一吻之后,哈哈笑着走向自己那间大屋,进得东厢房,见里外俱被喜烛照得红堂堂的,丫头嬷嬷早都躲了出去。卧房床头坐着身着喜衣、蒙着红头巾的新娘子,粉红床纱遮上了一大半,床前长长的凳几上摆着一张琴,墙边梳妆台上多了玉簪铜镜,想来都是薛宝琴闺中之物。
虚竹笑嘻嘻上前掀开新娘子的红头巾,猛然一哆嗦,眼前这个新娘子右目红肿细长,左目却睁得溜圆,鼻子扭曲,嘴角下斜,面貌极是怕人,惊得虚竹叫了一声,向后连退几步,酒也吓得醒了。
这个假新娘子双袖一扬,激荡起一股暗风,红烛登时都灭了,黑暗中只有一抹月辉,正映着床前矮几上那张琴。
虚竹一见那张琴,周身顿生一个寒噤,见琴身泛出半透明的青黑色,两端翘起,一端雕成凤头,一端雕成凤尾,不正是曾让他惊魂一场的天魔琴!
虚竹大惊失色,知道这琴十分邪门,纵身向前抢去,双掌一触,觉出琴身温润坚硬,与拢翠庵石室里的地魔箫是同一材质。天魔琴在手,始稍心安,不料刚把琴托起在胸前,听得“嘣-!”
一声,一根琴弦弹了回来,原来那假新娘子躲在暗处,早拉好琴弦候着了。
虚竹毫无防备,胸口受到利刺般的重击,扔了琴,捂着胸口便逃,转身却见那张丑陋的鬼脸近在咫尺,这一瞬间功夫,她居然到了自己身后。
虚竹忽下惊血上涌,向旁侧了一步,踏出凌波微步往门口溜。但那鬼脸好像事先知道一样,总先一步挡在面前,如影随行,形同鬼魅。这是虚竹自学会凌波微步以来,从未遇见的怪事,稍一停步,便觉几股暗风同时袭来,更见两只手指迅疾插向脸部,指风刺得双眼针扎般得疼痛。
二人距离既近,暗风又疾,虚竹避无可避,心急之下乾坤大挪移再次显出自发的神妙,电光雷火间他的身体不觉变了形,匪夷所思扭成了麻绳状,堪堪把几股暗风和手指都躲了去。
那鬼脸见状似乎一怔。虚竹趁机运力击出双掌,正推在鬼脸前胸,却觉柔软如棉,深深陷入棉底接实处,陡地传来一股吸力把他掌力引导着,嗖得一下不知串到何处去了,而他双掌却被牢牢吸住,一时竟收不回来,接着腿膝处一麻,手掌收了回来,双腿却已无力站立。
那鬼脸弓着身子咳嗽几声,显是受了虚竹一掌也很辛苦,沙哑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老身几乎奈何不得你!”
虚竹惊骇之极,听出这鬼脸正是上回在山洞里与自己相斗的白衣女子,连连惊叫:“你是谁?要干什么?”
鬼脸再咳嗽几声,向自己手心吐了一口,伸手向虚竹凌空晃了几晃。
虚竹觉身上几下冰凉刺痛,随即消失无踪,不敢再出声,心里吃惊:“这是什么妖术?”
鬼脸点燃墙角红烛,盘坐在地,双手抱膝,手指勾成圆圈儿,片刻后突瞪圆了双目,精光四射,全身冒出一股迅急气雾,将身上红衣震了粉碎,露出的白衣却丝毫无损,开口问道:“无涯子是你什么人?”
虚竹发了一愣,惊叫:“什么无涯子,我不认识。”
鬼脸怒道:“胡说!不认识他,他的戒指怎在你身上?”
虚竹恍然叫道:“你是问我师父么?这戒指……你若喜欢,拿去便是!”
鬼脸似乎有些诧异,冷笑道:“你师父?呵呵,那老鬼真是老糊涂了,他对得起天山派么。他如今躲在哪里?”
虚竹结巴道:“你问他……他老人家么,他……他死了。”
鬼脸低叫一声:“死了?”
连连追问:“你说他死了?他如何死了?”
虚竹一面揣度鬼脸神色,一面将那日情形说了大概。
鬼脸沉默一会儿,哑声问道:“他死前说了什么没有?”
声音有些哽咽,似乎很是难过。
虚竹心里稍稍有了底,回道:“他……让我为他报仇。”
鬼脸接着再问:“他还说了什么?”
虚竹想了想,道:“他还让我去找他夫人,一起为他报仇。”
鬼脸忽然叹了一声:“死老鬼!死了才想到我!”
虚竹闻言一惊,大叫:“你……你是他夫人?”
鬼脸怒喝:“住口!你既做了他徒弟,怎不叫他师父?”
虚竹忙道:“我……我师父不让我轻易提起他,他老人家对我恩重似海,我心里每时每刻都念着师父他老人家。”
鬼脸闭上眼不再说话,过了半晌才张开怪眼,手臂微微一抬。
虚竹觉身上穴道一通,一骨碌爬起,磕头道:“弟子拜见师母!”
鬼脸闭目不理不睬。虚竹跪着再道:“师母,你名字叫做白素素吧,师父去世前与我说了师母的事,说是对你不起。”
鬼脸不动声色,但衣袖微微颤抖,显是内心激动。
虚竹偷眼瞧瞧她,暗道:“难怪林浩南喜欢李秋水而不喜欢她,相貌着实相差得天壤之别。”
他跪着不敢起身,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再开口道:“上次不知是师母,弟子得罪了。”
白素素终于睁开双目,哼道:“我当日功力未复,但若不是看在这戒指的份儿上,早就废了你。”
虚竹听了一想,觉得奇怪:“这戒指我只戴过几回,她怎么看见了。”
便问道:“师母什么时候来的?”
白素素冷道:“从应天府到这里,我盯着你已有段日子了。”
虚竹寻思着一惊:“原来在孟家山庄几次看见的神秘影子是她!”
忽听白素素问道:“那宝藏的地方打探清楚了?”
虚竹不敢隐瞒,老实答道:“宝藏就在拢翠庵下面,但庵里住着李梦如,很是凶恶,弟子差点被她害死,因此一直不敢妄动。”
白素素微微惊讶:“那贼婆手下还有这样厉害的人物?”
虚竹点头道:“是的,不过她现下被名剑山庄的石庄主弄瞎了。”
白素素沉默片刻,哼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挺身立起,再道:“我去摸摸她底,你随后赶去,宝藏到手后和老贼婆算算总账。”
虚竹惊慌站起,嗫嚅道:“师母,这个……宝藏……可不可先借弟子,五毒教要挟弟子,若不应付他们,弟子性命不保。”
白素素目光顿长,连连怪笑:“五毒教?再好不过,先跟贼婆算完帐,后收拾他们。我刚才在你身上下了生死符,一月后见不到我,哼哼!”
虚竹张口结舌,心想:“这个生死符让许多人闻风丧胆,自是厉害无比,她又是如何给我下的?听来不像吓我。”
眼见白素素夹起天魔琴抬脚便走,慌忙跪下求道:“师母,求您看在师父他老人家份上,饶了弟子吧。”
白素素怒道:“你们臭男人都不可靠,那死鬼更不可靠,我就是看在那死鬼的份上,才给你下了生死符。”
虚竹好生沮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白素素走到门口,突然停步又道:“新娘子给你好好放在床上,既然娶了人家,就要对人家一心一意,否则我轻饶不了你!”
虚竹惊讶向床上看去,半掩的床帐里果然隐约躺着薛宝琴,他连连称是,心里不忿暗骂:“关你狗屁什么事?”
忍不住多嘴道:“我用手段让她美了,她自然一心一意随我。”
白素素嘿嘿阴笑:“难怪死老鬼挑你做徒弟!不过他没告诉你么?没有练成就别用那下流功夫,否则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哼哼!”
虚竹听她好像什么都清楚,急忙问道:“师母,什么叫做如火如冰?”
白素素边走边冷笑:“你近来是不是胸口时常发闷?再用上几回,你自己去问你死鬼师父,何必问我。”第056回 莲瓣纤纤颤
白素素走后,虚竹解开薛宝琴穴道。
薛宝琴醒转后见红妆撕裂在地,红巾也扔在一旁,不知发生了何事,惊骇瞧着虚竹,见他在床前走来走去,唉声叹气。
虚竹心里正叫苦不迭:“肚中本有了两颗抽筋丸,如今又多了生死符,两头都要取那宝藏,看来这回真得在劫难逃。”
他满脸愁容瞧瞧衣裳不整的薛宝钗,眼光不由一亮,万般无奈之下,转而依了本性,心道:“至少还有一月时间,明天再想不迟。”
挨去薛宝琴坐下,将她搂在臂里,心里焦急烦躁,手上不觉多用了力。
薛宝琴被他箍得娇哼一声,眼圈立时红了,想起哭别母亲时的情景:“儿啊,真真委屈了你。”
“母亲休要伤心,孩儿的心早死了,今晚去后,薛家只当没了我这个人,母亲也当没生过我这个不孝女儿。”
虚竹见薛宝琴哀婉欲泣,哄她道:“你放心,如今成了一家人,我就算搭上性命,也要救你哥哥出来。”
薛宝琴垂头轻泣几声,喃喃道:“不必这么说,你若为我哥哥而死,奴家也随你去好了。”
虚竹心中一荡,贴上香唇,笑道:“那可不行,既然成了亲,娘子就得给我留个种,不然我才不舍命呢,你说好不好?”
薛宝琴慌忙合上圆圆大眼,睫毛惊颤,似羞似怯好生媚人。
虚竹吻着继续戏问,薛宝琴不得已启开檀口,蚊声哼道:“自然……好。”
虚竹听了这句,再吸到她张口吐出的香甜,登时烈欲焚身。
薛宝琴被扑在香床,柔若雪棉,不胜狂吻,唔道:“灯……熄灯……”
虚竹正如狼似虎,吮着香舌,撕着香躯,哪里顾得上去熄什么灯,不料听薛宝琴接着求了一句:“好不好……相公!”
这一声相公唤得虚竹愣了一下,随即心花怒放,欢喜之极,撮起嘴唇,运足底气,遥遥向红烛挨个吹去。
薛宝琴眼中渐渐黑暗,心里所有念头也随之灰灭。
虚竹在黑暗中边吻边摸,用手用舌细细赏玩薛宝琴各处,但觉丰腴的身子无处不滑,等到薛宝琴的脖颈和胸脯全被唾液粘湿,她已是不着寸缕,全身又酸又软,心里羞惊不已,迷迷糊糊,暗暗哭泣。
她的乳头被一下一下轻咬,私处被一下一下揉捏,甚至屁眼的菊花也被一圈一圈抚摸,这里就是薛宝琴自己也从未像这样触过,孟太师每次都偷偷摸摸,她也总是不耐烦地催他轻声快点完事,哪有过现下这般任人恣意玩弄。
虚竹玩弄至薛宝琴的腿根一片湿滑,便抱紧油腻玉臀,紧贴软嫩小腹,进去了柔软的娇躯内,顿时发觉薛宝琴的门户十分娇小,内径也十分狭紧,但肉壁却柔软之极。
茎头稍稍用力,便挤得软烂狭窄的花径层层卷起,硕大茎头起初轻易陷了进去,但再要继续深入却是很难,前面挡着层层翻卷的花肉,慢慢弹压回来,虽然力弱却很柔韧,迫得虚竹只得持续用力,抓住茎根一股劲儿深送,软绵绵的花肉虽缩了回去,却层层叠叠挡住了狭窄的花径,越往深处,堆积得越厚实。
薛宝琴娇柔承受,十分惊怕,已知虚竹的东西不同孟珍,前夜被他弄出好几滴新鲜的落红来,玉手不由推上虚竹肩膀,哀哼:“啊,疼了……”
虚竹耐住焦急,安慰道:“不怕,相公慢慢来。”
侧身抽出粗茎,换成手指摸索,惊奇发觉不仅肉壁异样得松弛柔软,肉径也异样得弯弯细细,如曲折的羊肠小道,心中顿有所悟:“怪不得她住的地方叫‘曲径通幽’呢!”
虚竹探索着薛宝琴的奇特,嘴上吻着丰软湿漉的香唇,忍了一会儿,再次翻身上马,这次不再硬生生得直顶,而是来回转着茎根,揉着劲儿往里送,就像上次强暴她那样,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大半个粗茎塞了进去,外面只留着了手指捏住的那一截茎根。
虚竹呼了口气,欠身抬起薛宝琴的两腿,准备尽情享受,狰狞的茎头被软绵花肉紧紧裹着,拖拽着花径挤向最深处,终于抵到了软烂火烫的花底,肥软的花心却羞答答得收缩躲避,挑逗得虚竹暴胀之极,恨不能将身子挤进去,耸臀往回收了收,闷力持续顶去,用力得直至双腿发抖,拼命要去接实,忽似将软烂花心挤碎,茎头落入了另一团火烫紧凑。
薛宝琴轻叫一声,仿佛吃了一惊,蓦然张大双眼,而虚竹一路辛苦,在柔软弯曲的花径里反复开拓,早已如箭在弦,再受了突来火烫,便如那晚一样,不及尽情,一泄如注,尽管十分意犹未尽,但听了白素素的话,不敢轻易使出那要命的神功,挣扎着揉了两揉,只好任由层层花肉将疲软的茎身推了出来。
虚竹抱着香喷喷的玉体,调笑几句后,一夜好睡。
醒来见东窗射进的朝阳映得满室绯红,薛宝琴在他怀中安睡,脸色红润如抹了一层红油的凝脂,被下的胴体传来股股温香。
虚竹睡意朦胧,也不由心醉神迷,指尖赏玩娇颜雪颈,偷偷一吻,满齿香甜。
薛宝琴蓦地惊醒,微微一挣,羞晕双颊,神态更是迷人。
虚竹翻身抱住香躯,迷迷糊糊得一阵糅腻,待摸索在腿间玉缝,觉透出一股湿热,指头稍稍往里一探,薛宝琴便低低一声娇哼。
虚竹听了这声娇哼,顿口干舌燥,休息了一夜,已恢复了龙马精神,于是嘻嘻笑着,低头钻进了被里,顺着滑腻之极的乳沟尝了下去。
薛宝琴咬了咬唇,轻轻分开了双腿,叫他几下咬疼了,却蹙眉不敢发声。
虚竹嗯嗯哼着,舔舔啃啃,舌尖舔着嫩极的玉腿内侧慢慢滑下去,滑到纤细圆润的小腿时,他已从被底钻了出去,心顿时跳得好快,见眼前那对小脚,白生生圆滚滚竟不足自己的巴掌大。
对于女人的小脚,虚竹心目中最深刻的是阿朱,虽然只在曼陀山庄见过那么一回,但每当想起那时的情景,心里就是一动,阿朱那对沾着水滴的小脚,白白净净泛着青筋,指甲涂着红脂,如软玉雕成那般精致,而此刻眼前薛宝琴的小脚更加娇小,柔若无骨,白白胖胖,像两个藕粉馍馍。
虚竹不禁疑惑问道:“你脚怎生得这么小?幼时缠过足么?”
薛宝琴含羞点点头,原来大户人家向来有女子缠足的讲究,不像普通女子生着天足,地位低些的人家却也没有缠足的资格。近几十年来,世道纷乱不已,武风盛行,缠足的风俗渐渐没了,可巧让虚竹遇上了一个。
虚竹喜形于色,把两只肉乎乎的小脚并排举到眼前,见十个胖胖的脚趾圆润如玉,雪白里透出粉红,在通红的光线下几乎透明,且传出一股淡淡清香,当下张嘴含住,但觉柔软温暖得叫人舍不得放口,每个轻轻咬过,其乐无穷,玩过这一只又去弄那一只,最后将两只小脚一同捂在唇上,心道:“难怪她走路总是颠着碎步,颤颤巍巍不疾不徐,原来是小脚丫走不快。”
薛宝琴受不住他鼻息的痒,嗔他一眼,欲言又止,轻轻蹬了蹬腿。
虚竹心里暗乐,越发在她脚心用舌尖转着圈。
薛宝琴哼唧一声,把头埋在枕间,羞痒得玉体娇麻。
虚竹见她羞态,心神皆醉,轻轻掀开被子,喷火的目珠顺着光滑白嫩的双腿向上瞧去,见丰乳蜂腰,凹凸有致,雪白中央涂着一抹浓黑,浑身丰腴却不稍显其肥,该丰的地方至丰,该瘦的地方至瘦,像入口即化的棉花糖人,望之即觉其酥。待轻轻分开玉腿,见那抹浓黑茂盛得竟比凤姐的还要浓靡淫艳,只是户门分外娇小,不同凤姐那样油汪汪外翻,而是高凸的两瓣紧紧并在一起,短短的肉缝又深又细,微微露出一点翘出的唇尖,在淫靡处藏着分外的矫情可爱。
虚竹情不自禁大叹:“我的乖乖!”
俯下头去,一口噙住了粉腻椒户。
薛宝琴被他擒住双脚上下打量,已是羞不可抑,见他如此更是花容失色,高蜷双腿,惊慌失措,夹也不是,放也不是,心跳如小鹿,暗暗惊呼:“他怎么疯了一般?”
随即恍惚想到:“他果真毫不嫌弃。”
念及于此,心麻肉软,一丝力气也使不出,眯上美目,娇喘微微。
虚竹此时却觉浑身充满了亢力,探舌吸吮,啧啧有声,努力分开花瓣,狗嗅似得连连吸气,细细捕捉略带膻腥的体香,待觉出蚌珠已经半露膨鼓,便起身将茎头压在湿蛤口,有了上两回的经验,开始耐心地浅进浅出,捏着茎根一点一点揉着转入,直至塞满整个花房。
终于抵到池底后,虚竹抹抹额上细汗,徐徐抽插起来,轻搅凸起花心,不时用力一刺,随之惊喜发觉了妙处,软热的花心里居然洞中套洞,原以为已触到了池底,但用力挤开最后一层花肉,里面却又藏着一段幽深,仿佛一个火烫柔滑的荷包囊,那紧绷绷裹住茎头的滋味真真美极,而这才像是薛宝琴真正的花心。
薛宝琴狭细的花径虽然十分蜿蜒曲折,但她好像最怕被采着这颗深藏起来的花心,只要茎头揉了进去,她便张开小嘴直哼哼,吃惊似得双目一张一合,膛道也随之收缩着舒展开来。
虚竹惊异之后,匆忙发掘这段多出来的幽深,阴囊努力揉压耻骨,粗茎努力摇动花径,但这个隐秘荷囊藏得份外幽深,即便虚竹的大家伙如此粗长,也不能轻易擒到,非得停下来死命深揉才可,但只揉过几揉,薛宝琴便急喘出细声细气的娇声来。
虚竹心里越发激荡:“千金小姐叫起床来也与众不同哩。”
随着曲折的花径渐渐变成坦途,他开始得心应手,虽没用那神功,但他粗茎随着亢奋渐渐变得越发粗长,终得了彻底放纵,不仅柔软火烫的花心手到擒来,藏在花心后的神秘花囊也可以任意采摘。
薛宝琴被他揉得每根骨头都软似化去,两只玉藕般的双臂不知不觉抱上虚竹脖颈,从来没有被这么深入过,那颗藏住的花心也首次被人蹂躏,酸、痒、麻、痛……种种滋味交织在一起,使她倏忽迷蒙起来,呻吟着迎来臀间的一波痉挛,热乎乎的浆液抑制不住地涌了出去,从来没有这么多,从来没有这么热,她一时慌极,脱口哀求不已:“不要……啊啊……啊哈……停……停吧……啊……啊哈!”
虚竹尽情弄了一阵,己觉忍个不住,哪里再堪她这惑人之极的娇叫,慌忙抽了出来,用心忍了忍泄意。
花心得了空闲,吱吱挤出白花花的香液,薛宝琴随之缓过一口气来,可那方隐藏起来的荷囊似在祈求涨满,引得春心难受不已,情不自禁摇了一摇汗臀,刚好虚竹再进了来,细窄蜿蜒的花茎早变得湿滑通畅,薛宝琴顿感一阵难言的紧涨充实,令她甘美如饴欲罢不能,双手揪紧了褥单,仰头挺身绷直玉腿,两只金莲颤颤巍巍奋力拱起,越是受不住那种酸,越是离不开那股揪心的酸,叫她酸酸美美得直想将心摘了去,忽忍不住酸泣起来,在深闺大院虚度十九春秋,此际才深切体会到女人的酸酸甜甜。
虚竹瞧着薛宝琴美极的娇泣不胜,亢奋之极地连连大耸,闷哼着:“相公好不好?相公好……不好?”
薛宝琴喘不胜喘,血液尽涌粉脸,骨缝在酥,肌肤也在融化,不堪承受的花心眼儿突然一麻,让她浑身抖个激灵,挺腹贴向虚竹,双手死死抱住他肩背,颤音娇叫:“呜—相……相公-!”
随着失声颤叫,深处的荷囊翕动几下,陡地也颤动起来,烫乎乎的浆汁麻了虚竹心尖,花径本就软烂幽细,此时簌簌纠结在一起,箍握得茎头更是爽不可言。
虚竹紧紧挤住湿嗒嗒的绵厚花唇,双股痉挛好不销魂,而薛宝琴那乱颤乱吐的荷囊花心,未及吐尽囊中花液,便被滚烫茎头抖得乱跳,哪堪再有滚烫精珠打进来,登时丢得飘飘忽忽飞了春心。
过了好一会儿,虚竹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用了一回半吊子神功,薛宝琴也悠悠回了魂儿,张眼瞧见他怪笑,遑遑然把脸藏在他怀里。
虚竹咬着她耳朵:“这滋味……好不好?”
薛宝琴从他怀里微微张开雾蒙蒙的春红双眸,似乎凝神想了想,忽然变得羞涩无比,又将红扑扑的脸藏了起来。
虚竹抱紧她得意笑道:“娘子,还想不想?”
薛宝琴哪里敢应声,可心里却有些跃跃欲试,那身心皆融的滋味从来没有尝过,也从来么有想过,越想越觉其惊心的美,正媚他一眼,见他笑嘻嘻再问:“我比那孟老贼怎样?”
薛宝琴面色一怔,万料不到他说出这话来,吃惊、羞辱、愤恨一起涌来,纠得酸心一阵发痛。虚竹却笑着连连追问。薛宝琴脸上一红一白,咬着嘴唇,娇声恼道:“哼!解甲无早晚,竖旗有先后,门户方寸间,君君暗相媾。”
这是前朝花蕊夫人的原话。那个花蕊夫人不仅绝色,还喜好采食牡丹,打球走马,伴着后蜀皇帝孟昶挖空心思找乐。后蜀投降后,宋太祖斥之秽乱宫廷,迷惑君主。花蕊夫人当场回曰:“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太祖大怒:“好个娇憨儿!”
后抢入宫中叫几个侍婢抱了,上前弄得娇滴滴蹙额不胜,戏曰:“朕是男儿否?”
花蕊夫人香息绵促再占一绝:“解甲无早晚,竖旗有先后,门户方寸间,君君暗相媾。”
太祖亦怒亦喜,此后暗访方士房中术,彻夜雄采不已。
这段典故因为涉及到太祖皇帝,因此鲜有流传,但薛宝琴自幼便被人说成是花蕊夫人转世,她自己也偷偷看过花蕊夫人的画像,画上美人的容貌体态确与自己相像,便暗地搜寻了很多关于花蕊夫人的传奇,初闻这段典故之时,羞得心头乱跳,不知不觉已深记于心,此时万分羞恼之下,不由脱口而出。
虚竹不知这典故,但隐约猜出了意思,瞧着薛宝琴娇嗔羞恼,不禁也像太祖皇帝一样,心里亦怒亦喜,眼珠一转,翻身下地,把玉体津津的薛宝琴从床上高高抱起,笑道:“咱们去鸳鸯浴,洗洗方寸间,再来暗相媾。”
薛宝琴慌张抱住虚竹脖颈:“休要这样……快放下……”
此语未毕,骇然看到他背上十道惊心的指痕,一惊之后,回味起适才的酸酸甜甜,顿酥酥麻麻说不出话来,乱着娇心也是亦恼亦喜。
丫头嬷嬷们见赤精精的主子抱着白生生的一个,横冲直撞走出来,俱目瞪口呆,张口失声,躲撞到一团才想起自己本份来,慌手慌脚,麻心麻肺,向浴间送去热水,不敢再瞧一眼,心里却念念不忘,尤其那个霎那入眼的黑大东西,沉甸甸浪荡在心里,荡得双脚不住发软。
薛宝琴身上一凉,仓皇间已被抱了出去,只得捂脸紧紧藏在虚竹怀中,羞恼欲泣,无地自容,深恨:“这混人浑不知羞耻,当真无赖得紧!”
虚竹抱她进了热气腾腾的水池,蜷腿坐下。薛宝琴抬眼见他一脸淫笑,低头又见他黑乎乎的东西在水底飘荡,只得无奈侧头闭眼,一手遮在胸前,一手捂住下体,惹得虚竹心神荡漾,心叹这便是人间尤物了,双手摸着玉腿、玉臀和软腰椒乳,最后停到蛤户,轻栊慢捻,爱抚那颗春豆。
薛宝琴渐渐觉自己化在水中了,雪白胴体蒸腾出轻雾,如海棠春放,发出一声声细细娇吟,低若蚊声:“那里……好痒……不要弄了。”
虚竹抬起玉颌,顿为之醉,见玉色红艳,迷眸朦朦胧胧,端地妩媚无匹,羞美无限,他轻吻道:“我天天给你这般洗,你喜不喜欢?”
薛宝琴听他一问,迷迷糊糊点头,虽然羞极,但也暗涌欣喜,心想:“事已至此,无可奈何,便随他做无赖好了。”
随即想象自己被抱出来时,那些丫头妈子们的表情,不禁扑哧轻笑。
虚竹被她笑得更不胜其情,将雪躯扶到胯上,轻轻拍下,笑道:“来,让相公好好媾你。”
薛宝琴一脸赤红,柔柔扶住他双臂,在水中羞答答翘起玉臀。
虚竹竖起茎头,微微撑进娇蛤,抱她一坐,“波-!”
得挤了进去,然后缓缓摇晃茎根,慢慢荡开了蜿蜒花径。
薛宝琴觉出大涨,越涨越深,不由紧张屏息,顺应着茎头扭臀摆胯,终于缓缓坐实,脸软软贴在他肩上,呼吸骤然急促,幽深花心已被采到。
虚竹舔着她耳垂:“娘子,美了么?”
薛宝琴绵绵嗯了一声,偷偷羞喜,浑圆俏乳不觉整个靠在了虚竹胸膛。
虚竹扶紧柔腻无比的玉臀沟,茎囊摇磨又厚又软的蛤唇,忽冷不丁颠了一下玉股,鸡卵大的茎头便挤开了那层矜持花心,涨满了其后那一方神秘荷囊,他的指尖却也不觉钻入了被水煮松了的菊芯。
薛宝琴正酥得张不开眼睛,陡然吃了一惊,娇呼:“不要……”
虚竹喘笑道:“不要么?”
说着将薛宝琴仰面放倒,让她双肘支住池壁,而他在池中站起,一臂拎起软腰,一臂抱紧软臀,二人的两团浓黑滴着水,随着粗茎进出,混在了一起。
薛宝琴支不牢双肘,不得不努力挺直腰腹,双乳半露出水,两蓬雪白,两点嫣红,俱各涨挺起来,扑棱棱来回划着水花。如此一来,藏在幽深处的荷囊屡屡被采中,没受几下,便张开了湿红丰唇,娇吟不住。
虚竹收敛心神,迫使曲折的花径扭结着让出一条坦途,绵软蜿蜒的幽径变得越来越通畅,飘出许多浆液,丝丝缕缕浮上水面。
薛宝琴的脸蛋越来越红,倏忽间咬紧贝齿,面露酸楚不胜,不料花心突然得了一松,身子滑坐下了池壁,丝丝升起的魂儿将离未离,说不出的难忍,定神一瞧,骇然瞠目,见一条青筋暴露,弯翘昂首的黑红肉棒,正被虚竹扶着,呲牙咧嘴向她脸上凑来。
薛宝琴的心登时突突直跳,既惊惧又疑惑,一时想不出它从何而来,粗大得不像生在人身上,不由注目去瞧湿嗒嗒黑毛间垂着两颗卵子的茎根,不妨被虚竹按住了螓首,这肉棒的巨头一下子分开了双唇,但觉硕大鼓胀,弹性十足,硬生生从贝齿间闯了进来,惊慌仰头缩舌之际,已觉舌尖被那肉棒歙合的小嘴儿咬了一口,可脑后就是池壁,再也躲不及,唔得一声口中塞满,登时气短心慌,鼓着红腮好不难受!
虚竹却爽得啊啊大哼,觉得薛宝琴的贝齿先狠狠刮了一下茎头,接着不轻不重咬住了一圈茎沟,顿被刺激得腰间一酥,旋即见她傻呆呆叼着不敢动,便知她不通此道,此时已觉龟眼里溢了一些出来,忙从檀口抽出,抓着薛宝琴手臂让她转身扶住池壁,他用粗茎挑起圆润的玉臀,揉进去击得水花飞溅。
薛宝琴柳眉紧蹙,贝牙紧咬,雪蛙似得趴在池面,欺霜赛雪的粉股晕起一圈圈白浪,已知腹内那东西的形状,尽管心惊,但觉飞快地搅在不胜酸软处,酸麻了五脏六腑,可偏偏叫人宁死不忍放弃,玉臀不由不拼命相抵。
虚竹腮肉紧绷,面目狰狞,激射时嘶声大叫:“好娘子,你自己不填,相公替你补上。”
急速抽动着到了最后一股,猛地停住,死命抵紧荷囊,灌注得薛宝琴娇容扭曲,丧魂落魄。
二人瘫在一块相依相吻,直到池水凉了,虚竹再次抱着薛宝琴赤裸裸穿堂过室,回到卧房擦干身子,随便穿戴,坐到了小花厅。
丫头嬷嬷们见二人终于穿上了衣服,连忙奉上水果茶点。
薛宝琴慵懒不胜软在虚竹怀里,虚竹咬住一个葡萄送到她唇边,她含羞张口接了,虚竹接着说起贵阳比棋招亲之事,拿起一根香蕉向她裙下作势要插,薛宝琴裙下便是赤身,慌得连忙用手捂住腹底。
虚竹抱紧她双腿,大笑:“你到底还是自己添了一眼,哈哈!”
薛宝琴的手被自己双腿夹住,从腹底抽不出来,羞得眼圈都红了,满眶春泪暗暗心叹:“唉!果真世事如棋!自己一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不得已自己作践自己,却不想这才真正做了一回女儿家。”
第057回 罗裙缓细腰
虚竹又问起薛宝琴的体香,得知她从娘胎里带出来一种热毒症,一个自称蛇娘子的江湖异人送来一个方子,叫做冷香丸,薛宝琴服用后,身上渐渐便有了这股挥之不去的异香。
虚竹听到蛇娘子,吃惊想到,她所说的蛇娘子必是现今这个蛇娘子的母亲或者师父,急忙问道:“那个江湖异人是不是孟老贼介绍来得。”
薛宝琴脸色一红,嗯道:“母亲说是的。”
虚竹心里明白了,孟珍早与五毒教有勾搭,薛姨妈给他生了儿子,他自然投桃报李,求人救薛姨妈的女儿,难怪薛宝琴的体香与蛇娘子的相似,竟是同一个药方,不禁好奇道:“那丸子什么样?拿出来让我瞧瞧。”
薛宝琴摇头:“现下没有了,如今已不必服用。”
虚竹喜道:“你的毒症好了?”
薛宝琴接着说下去,原来那冷香丸所需材料既繁且贵,她自小服用,不知费了多少银子。父亲病逝后,一家人投奔了孟家,冷香丸便接济不上,又不好意思向孟家求助,终致热毒发作,孟老太太得知,亲自求到拢翠庵的妙玉仙姑,此后就不必每日服用,渐渐停了。
虚竹听完,惊道:“李梦如狠毒无比,你求她做甚,我知道一个协调体内阴阳的法子,改日教你,包你去了病根。”
薛宝琴诧异道:“谁是李梦如?你是说妙玉仙姑么?”
虚竹点头道:“你不知道,她是江湖中一个大大有名的女魔头。”
薛宝琴大为吃惊:“她仙风道骨,怎会是女魔头?而且与我甚是投缘,送了我一个精致项圈儿。”
说着手在胸前一抹,想起现下没有穿戴,便道:“官家曾见过的,刻有‘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虚竹随着念了一句:“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笑道:“听着和我那戒指上说的倒是一对儿,她如何给你医治的?”
薛宝琴犹豫一下,回道:“我当时人事不省,醒来身在一个洞窟,妙玉仙姑叫我……叫我坐在一个极寒冷的玉床上,我依她的法子呼吸,身子那里……如火如冰……”
说到这里,脸上通红,支吾一下,接着说道:“等我再次醒来,人已回到了拢翠庵,以后按她教的法子,每当十五月圆对着月亮运用,遍体清凉凉得十分舒畅,热症再也没有发作。”
虚竹听她含糊说出“如火如冰”,心头不由一跳,若有所思,突见一只茭白手爪伸到眼前,顿时失色,原来是薛宝琴说着,手成爪形向他晃了晃,却见他神情有异,登时羞涩不已,连耳根都羞红了,以为他听出了什么。
虚竹满脸骇异,发现薛宝琴的爪形与李梦如打伤阿朱的爪形同出一辙,想起林浩南曾试探过他的内力,便如法炮制,暗将内力从薛宝琴手腕脉门送进去,忽觉她体内有一股阴寒阻力,跟他送过去的真气相激相抗,一触之下便觉出,那股阴寒阻力虽然柔弱,但后劲十足,绵绵不绝,他慌忙收回内力,暗惊之极,薛宝琴如此温柔斯文,却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一门阴毒无比的厉害功夫。
薛宝琴轻叫一声,从虚竹手里抽出手腕看了看,不明白何以突然火烫。
虚竹忙引开她注意,慌张笑道:“娘子以后不必怕花银子,那冷香丸你想吃多少都成。”
薛宝琴一笑:“官家尽管费钱去办大事,不用担心……妾。”
虚竹心里一荡,听薛宝琴自称妾,显足了贤淑温婉,暗暗寻思:“李梦如教她的呼吸方法多半就是九阴真经,而她自己不知,我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今早相媾,她抓得自己后背好疼,若以后小两口吵架,她不由恼了,伸指在我脑门上一抓,那可大为不妙。”
念及于此,不敢再提及此事,抱紧薛宝琴手臂,笑着含了一口酒送进她红唇里,然后吮吸着香舌,手从她裙下摸上了玉腿,指头勾在方寸间,蜜里调油,玩弄得薛宝琴娇晕满面,猫一般乖柔温软,羞翘舌尖,扭紧两只蠕动的雪腿,捱不过挑逗,香汁恣流,裙下风光若隐若现。
屋内的丫头嬷嬷们偷眼瞧着脸红心跳,双腿发抖,个个憋不住想尿尿。
厅门人影一闪,正是双儿,瞥见屋内香艳,躲在外面道:“公子,有人候在客堂请见。”
虚竹想了想,疑是五毒教,忙放开薛宝琴,出去仔细一问双儿,听来人拿着大理寺的帖子,赶紧去到门口,原来是白猪派人把薛蟠秘密送了来。
薛蟠被堵上了口,绑在车轿中,见了虚竹呜呜直叫。
虚竹不想这个呆霸王闯进自己的温柔窝,便示意薛蟠安静毋躁,给轿夫封了二百两银子,然后回房告诉薛宝琴,她哥哥已救了出来,为防夜长梦多,必须即刻安排他和薛姨妈回去贵阳。
薛宝琴脸上余霞未消,大大的眼圈又红了。
虚竹另外给薛姨妈安排了轿子,让薛宝琴去与母亲告别,收拾行李,不要耽搁太久,嘱咐完毕,带着薛蟠的轿子先行去了水月洞天。
现下的水月洞天用红绸蒙了崭新牌匾,扎了红花,挑起两溜大红灯笼,门前满是烟花遗下的碎红纸屑,显得一派喜气洋洋。孟家来的家妓们正站在门口搔首弄姿以招徕客人,领头的便是沁香。
虚竹将薛蟠带进去,吩咐沁香找了一间空房,安排酒菜。
尤三姐得闻,带着鹤仙匆匆赶来。
薛蟠见来来去去都是熟人,喜形于色,叫道:“兄弟升官发财不忘旧,真是有情有义。”
酒菜上来后,便顾不上说话,狼吞虎咽吃起来。
虚竹吩咐鹤仙去门口等候薛姨妈,然后向薛蟠劝酒劝菜,将安排他们母子隐归老家的事儿说了。
薛蟠打个饱嗝,惊讶道:“兄弟你如今发达了,难道不拉兄弟一把么?我哪里也不去,跟定兄弟你了。”
虚竹笑道:“这哪能成?”
薛蟠瞪大眼睛,叫道:“兄弟你说什么话?”
起身给虚竹斟满酒,拍着自己胸脯,再叫道:“哥哥别得没有,总还有几分蛮力,最不济也能跑跑腿,什么事儿尽管开口。难道信不过哥哥么?”
虚竹敷衍道:“当然信得过,不过我这么做也是受姨妈所托。”
薛蟠此时才想起母亲来,问道:“她和我妹妹现今何处?”
尤三姐接过话头,笑吟吟说虚竹纳了薛宝琴。
薛蟠嘎巴着嘴,先惊后喜,哈哈大笑:“成了一家人,那还有何说?总之还是那句话,你吃肉我喝汤,我先尝尝这个辣货,权作妹夫过门礼了。”
说完将尤三姐一把扯过去,张臂要抱。
尤三姐挣出身去,咯咯一笑:“小王八蛋,你那龟屌够老娘耍么?”
薛蟠瞪大眼睛,诧异向虚竹道:“兄弟怎么调教的!她比她姐姐还浪哩。”
尤三姐伸臂在薛蟠脸上一拧,笑道:“早晚叫你知道本姑娘深浅。”
她脸上笑着,手里却使足了力气,薛蟠疼得一咧嘴,脸上浮起怒气。
虚竹赶紧起身圆场:“好了,兄弟休息一会儿,我们去等薛姨妈。”
尤三姐一甩袖子,出去带虚竹穿过走廊,进了一间精致闺房,她作了水月洞天的主持,便给自己单独安置了一个清净居处。
虚竹等尤三姐关上门,便上前抱住逗凑,捏出她的屁股圆圆滚滚,双乳也沉沉实实,比以前丰腴了许多。
尤三姐阴阳怪气道:“狠心肠的,多少日子未近身,早把妹妹忘了吧。”
虚竹一听,喜出望外,匆匆拥她走几步,一把推在床上。
尤三姐瞪他一眼,嗔道:“就知糟蹋人家,从不把人家当贴己看。”
虚竹呵呵笑道:“不知妹妹这份心,不然早就来了。”
说完褪下裤头,正要扑上,却见尤三姐翻身下床,去桌前斟满一杯茶,然后从桌匣拿出个小瓶,倒出两粒红色药丸扔进茶杯里。
虚竹光着大腿坐在床边,纳闷道:“你这是干什么?”
尤三姐端杯笑道:“要知妹妹这份心,却也不难,你喝了这杯。”
说着乜了一眼虚竹那弯翘丑物,不由咬了一下唇,暗暗心惊,见识男人多了,才知他这东西分外粗大凶狠。
虚竹惊道:“你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尤三姐不答,笑眯眯问道:“你怕我下了毒药么?”
虚竹心里仍然对她有几分发怵,嘿嘿一笑,哪里肯喝。
尤三姐放下杯子,恼道:“哼!就知你不是真心。”
说完拔下簪子,摇头散开头发,走到虚竹面前,却没接着脱衣服,而是擎手踏脚,居然跳起舞来,踏着轻步,优美之极地解开衣襟,将外衣落在地上,然后转身背向,解掉抹胸,再扭着柔软腰肢和雪白裸背,将绿底碎花的罗裙一点一点褪下,露出幽腻臀沟后却又将裙带拉上。
虚竹瞧得血脉忿张,觉尤三姐这样比平时不知要勾魂多少倍,见她褪下拉上几个来回后,突然摇晃着双乳转过身来。
虚竹眼前一亮,像头回见她身子似得,张口结舌,险些流出涎水。
尤三姐继续扭着臀波乳浪,双手摸在胯间,蹭着裙沿慢慢翻卷下去,露出黑亮耻毛后,却再挑逗着慢慢翻卷上来。
虚竹再也忍耐不住,叫了声:“小蹄子!”
伸臂将她拉到身上。
尤三姐香喷喷扑在他怀里,却又就势在他腿间滑了下去,跪在地上,用两根葱指轻轻捏住了龟沟,抬头飞个媚眼,然后用手柔柔套动,巧巧玩弄。
虚竹身心皆麻,不想她变得如此有趣,舒服享受一阵,来了大喘,不知不觉爽极了,忙收心叫道:“不要弄了,上来……快快。”
不妨尤三姐一只手悄悄绕到他腰后,按在麻关上揉了几揉,揉得他登时面红耳赤,尤三姐另一手的两根手指却又紧紧捏住了龟沟,眼见红紫龟眼翕张着将精液憋了回去。
虚竹哼哼着:“小蹄子,要玩死爷爷么?”
尤三姐娇俏一笑:“妹妹手底功夫如何?”
虚竹舒喘几口,歇下亢奋来,笑道:“不错,不错,哪个客人教你的,以后我天天来。”
尤三姐媚他一眼:“爷是想天天来欺负奴家?”
虚竹将她抱在腿上,摩挲一下乳,笑道:“怎么,你不高兴么?”
尤三姐哼道:“叫爷欺负也就罢了,奴家是怕被别人欺负。”
虚竹惊讶道:“你这性子,还有哪个敢欺负你?”
尤三姐叹一声:“爷叫我管事,又不肯帮我撑腰,别人当然要欺负我。”
虚竹佯怒:“哪个敢?我去收拾她们。”
尤三姐显出委屈道:“还不就是沁香和鹤仙,她们仗着爷爷宠,咳!奴家不知有多难!”
虚竹大笑:“这个好说,我一会儿准收拾她们。”
尤三姐笑道:“也不用爷操心,只要给我面子,容我做主就好。”
虚竹嗯嗯点头:“自然容你做主,她们两个叠起来也比不上你。”
尤三姐推他一把:“当真?奴家以后天天盼爷来欺负,其实……爷让人死去活来的,谁还有爷爷教的好。”
虚竹被她嗲得心里一麻,吻下去道:“好好,咱们再死一回儿。”
尤三姐却低头乜了一眼那软成一团的肥囊。
虚竹见了,几乎忍不住使出要命的神功来,笑道:“你再帮我弄弄。”
尤三姐站起一笑:“爷是在新夫人身上累着了。”
走去桌前端起方才下药的茶杯,眼含暧昧,娇道:“奴家替爷想到了,爷却信不过奴家。”
虚竹听她话里有话,问道:“你这杯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尤三姐缓缓道:“这丸子叫做西施受宠丹,用丁香、附子、良美、官桂、蛤蚧各一钱,白矾、山茱萸、硫磺各七分,碾为细末,炼蜜而成。”
虚竹听了药名,已知其大概用途,故意一问:“做什么用的?”
尤三姐送过来道:“花姐藏的宫廷秘方,爷试过就知道了。”
虚竹接过杯子,犹豫着问:“不必了吧,多久能见效?”
尤三姐正要回答,门外有人轻轻唤了一声,她披上衣服,开门问几句,回头笑道:“爷的丈母娘到了,奴家去迎迎就来。”
虚竹见她出去,忙将杯子放回桌上,对尤三姐仍存几分戒心,躺床上揉弄得自己硬了,尤三姐却一直不回,心焦中忽听薛蟠杀猪般的叫声,他穿上衣服,吃惊到了楼下,寻声进房见薛蟠被几个赤膊大汉踩在脚下。
薛蟠裸着白肉和肥屁股,毛腿上挂着被扯到膝处的小裤,流着鼻血,手捂着一只青眼,见了虚竹大叫:“兄弟,好兄弟,他们打死哥哥了。”
虚竹惊疑瞧瞧一脸冷色的尤三姐和一脸惊惧的袭人,却没有看见薛姨妈。
尤三姐气哼哼走过来,轻道:“爷刚才可答应让我做主?”
虚竹愕道:“是,是!可这是怎么回事?”
尤三姐没顾答他,转身厉喝:“再给我打!当老娘这里是白进白出的么?”
虚竹听她一喝,再见沁香赤身蜷在床上,心里便明白了,尤三姐这是故意整治薛蟠,薛蟠在沁香身上进出了一回,尤三姐便向他要嫖银,薛蟠从牢里出来哪里有,尤三姐便依规矩叫来了护院。
薛蟠挨了几脚,又杀猪般嚎叫起来,袭人向尤三姐跪下,哭道:“放了我家大爷吧,这个给奶奶。”
说着从包裹里掏出个银烛台。
尤三姐一掌将她掴倒,骂道:“狗操东西,谁知这东西哪偷来的,奶奶我只要白花花的现成银子。”
然后不依不饶地令护院继续动手。
护院扬拳打下,薛蟠口唇也流了血,捂头瞧着虚竹,满眼哀求。
虚竹尴尬着好似无可奈何,肚中却在发笑,心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就该让你这呆霸王多吃些苦头。”
薛蟠见虚竹不理会,转向尤三姐叫道:“要银子没有,要命尽管来拿!”
尤三姐冷笑:“撒泼吓唬奶奶是不是?要你狗命倒脏了我这屋子,给我拧下来狗蛋交到官府去。”
几个护院扭住薛蟠手脚,其中一个伏下身去,仿佛真要拧下来。
薛蟠不怕吃疼,却怕惊动官府,消了气焰叫道:“你到底要怎样?”
尤三姐似乎想了想,指向袭人道:“叫不出银子便用这个丫头顶。”
她这一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摸向薛蟠裆下的那个护院,一把抓紧了薛蟠的鸟蛋,薛蟠惊叫一声,刚一挣扎,便挨了一阵拳打脚踢,痛呼:“住手,快住手,顶就顶。”
袭人失色惊叫:“大爷,你说什么啊!”
尤三姐一挥手,那几个护院退到了一边。
薛蟠爬起捂着痛屌,气急败坏嘟囔:“原来存心赚爷的人,狗屄养的。”
尤三姐鼻中一哼,向护院们吩咐:“叫他写个契约给我,按上了手印就任他们两个继续鬼混。”
床上沁香一骨碌爬起,慌道:“他肚里存了火,我可不敢再惹他。”
尤三姐厉声道:“本姑娘没让你做,你自行做了,现在让你去做,你反倒不做了,成心执拗是不是?”
转头再命护院:“将鹤仙那个骚货也叫来,她们今天敢出这间屋,即刻打折她们的腿,留着一只好的,我便要了你们的狗腿。”
护院们一声答应。
沁香瞧瞧尤三姐脸色,犹犹豫豫不敢下床了,气苦向虚竹道:“爷爷,你倒是说句话,就容她这般胡闹么?”
虚竹本忌惮尤三姐几分,刚才又答应了给她撑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见尤三姐摔门而出,忙跟去她身后,正要替沁香两个求情,尤三姐转脸一笑,手掌轻轻一抚他裆底,叹气道:“爷没喝那药么,嗨!还得要人家辛苦。”
说完边走边接着笑道:“奴家嘴舌功夫生涩得很,请爷用心教教,好不好?”
虚竹立时忘了沁香两个的事儿,笑呵呵随她上了楼。第058回 欲止而仍行
尤三姐却没带虚竹回自己房间,而是推开了另外一扇门,进屋便为虚竹脱衣服,笑嘻嘻用手捏了捏,眼瞅着鸡巴直愣愣翘起来。
虚竹哼唧着蹬掉裤子,到了床边嗅到闭着的床帐里透出浓烈酒气,拉开床帐登时愣住,见已躺了一个,竟是闭目大睡的薛姨妈。
虚竹惊奇道:“你……你给她吃酒了?”
尤三姐笑道:“我在她眼里算什么,怎肯与我吃酒?”
尤三姐说着从他怀中扭出,去拿起桌上盘中的半块糕点,又笑道:“这醉芙糕,阎王吃了也要醉,她偏偏敢用。”
虚竹纳闷道:“醉芙糕?”
尤三姐哼哼笑道:“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就是工序繁些,糨米碾成粉,用酒泡足十个时辰,蒸糕碾粉,用酒泡足,如此蒸泡九次才做得成。”
虚竹狐疑着问:“小蹄子,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尤三姐笑而不答。
门外有人唤道:“三姐,那厮的契约拿来了。”
尤三姐正等这声,捋着头发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虚竹眼睁睁看着,不由心惊:“难怪她突然整治薛蟠,这不是利用自己报复薛家么?小蹄子!”
回头向帐内瞧去。
此时的薛姨妈像蒸熟了的太湖醉虾,白里透红,她本生得极美,一直以来保养得又极精心,细腻的肌肤上没有留下多少岁月风尘,而醉红的眼窝正像足了薛宝琴的娇羞,只是眼角多了几丝细纹,却也多出了十足的成熟诱惑,尤其那醒目起伏的鼓鼓囊囊胸脯,不由人不去想其衣下的妇人丰满。
虚竹只上下瞧了一眼,心中的几分犹豫便一丝也无,钻进帐内,先脱下薛姨妈的鞋袜,见她好像也缠过足,两只小脚白胖香热,接着再脱下去,呼吸顿时急促粗重,帐内的昏暗也遮不住眼下两团肥硕的白腻,沉甸甸晃出沉香,混着帐中火辣辣酒气,薰得虚竹一阵迷糊,即便当下薛姨妈醒来,也放她不过了,于是连小心翼翼也不顾了,任意玩弄熟透的丰腴。
那醉芙糕的确厉害,薛姨妈软得像面案上被木杖擀来擀去的面团,身子被虚竹揉变了形,却连眼皮也未动分毫。
虚竹将她勾湿后,小脚扛在肩上,鼓劲捣去,乍入火热厚腻,立时觉出她们母女的相似来,蛤口圆润狭小,窒道层层叠叠,油水越多越软软塌塌,但虚竹有着薛宝琴身上的经验,轻易便采到了薛姨妈的花心,试着全力挑刺,才知晓她们母女并不完全相同,薛姨妈生过两个孩子,到底不如女儿的娇嫩紧凑,其径虽也幽深,却较通滑,而且没有薛宝琴那样深藏着的荷囊。
虚竹铆足了劲儿荡起两只白腻乳团,他接二连三被尤三姐吊足了胃口,非得肆意冲突才得恣情,抽得薛姨妈不觉哼哼,也抽出几滴老红来。
帐内渐渐满斥汗气酒气,十分闷热,虚竹筋松肉软之后,头探出帐外痛快呼吸几口,然后给薛姨妈胡乱套上衣服,摸了摸她暴涨的两颗鸡头,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待她知道生米已煮成熟饭,我再拿薛蟠作筹码……嘿嘿!”
但虚竹心里也清楚,薛姨妈死要面子,恐怕宁死也不肯与女儿叠在一起,他再想到薛宝钗的娇淑温柔,便鬼鬼祟祟出了房,心里仍然很得意:“孟老贼叫薛宝琴送了我一顶红帽子,现下我叫薛姨妈还了他半顶绿帽子。”
虚竹回到尤三姐房间,进门见她凶霸王似得挽个袖子,一手掐腰,一手里卷着一根光滑柳条,粉面微汗,地上跪着战战兢兢的袭人,只着小衣,胳膊上几道赤红鞭痕,看样子受了一顿好打。
尤三姐见了虚竹,转容一笑:“爷这么快就出来了?”
虚竹故作发恼:“你这烂蹄子闹得太过了,得空瞧我怎么收拾你。”
尤三姐笑道:“奴家没敢指爷说个谢字,不想倒惹爷生气了。”
说着端起桌上茶杯,向袭人道:“去,替我给大爷敬茶谢罪。”
袭人不敢起身,跪着接过杯,送到虚竹前。
虚竹仔细瞧瞧她,想起她当日抛绣球的情景,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袭人接回空杯,悲戚泣道:“放了小奴吧。”
尤三姐在旁恶狠狠道:“休想,我看哪个敢!”
虚竹生恼,向尤三姐冷笑:“我还没说话,你要做我的主么!”
尤三姐偎过来腻道:“爷要放她走,谁个敢拦?奴家知爷恼了,特让她来给爷消火,奴家好省下力气让爷好好出气。”
说着话,手已滑入虚竹裆里,再一次捏住了他的丑物。
虚竹又好气又好笑,心道:“她人发浪了,泼辣性情也越发厉害,我看她今日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尤三姐掏了出来,微微蹙眉似厌粘手,扭头对躲去一边的袭人喝道:“过来给咱家大爷弄干净。”
袭人不敢有逆,从地上的衣服里翻出汗巾,跪过来正欲擦拭。
尤三姐突然起身怒道:“哪个叫你用汗巾了?”
袭人愣着瞧向她。
尤三姐挥起柳条,劈头盖脸给了袭人一抽。
袭人用手一遮,雪白臂上立时多了一条粗浑的赤茎。
尤三姐接着喝道:“死丫头,皮又痒了不是?用嘴给大爷舔!”
袭人不敢弗其意,战战兢兢望着黏糊糊的肉物,泪水一涌而出,却不敢哭出声来,双手捧起,娇躯直抖,紧紧闭上眼睛,轻启褪了血色的樱唇,吐出一条嫩舌儿挑挑点点,这情形分外撩人,虚竹瞧得不由血脉贲张。
尤三姐见袭人不敢睁眼,心里似不解恨,故意刁难着用柳条一指龟皮夹住的一块白色浓浆,叫道:“没瞧见这里不干净么?”
那块粘浆正是薛姨妈之物,袭人瞅一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绞腾,自她怀上了孩子,便不敢瞧粘糊糊的东西,见到眼里便忍不住呕吐。
尤三姐见她犹豫,手上又是一挥,抽得袭人哆嗦一下,赶紧一撸龟皮,含泪颤出舌尖,将那块粘浆小心翼翼从茎沟里勾了出来,噙着那块秽物,脸上血色霎时尽退,收舌刚要吐出,胃中却猛地一缩,顿呕得天旋地转。
虚竹瞧着袭人在脚下怒呕,突觉小腹火热,眼睁睁见裆下直翘起来,须臾间憋得他屁股坐个不住,心里吃惊:“今个怎么了?难道不用那劳什子神功,也能随意而欲?”
尤三姐此时不知从哪里翻出支小瓶来,倒出些粉末在手心,过来抹在虚竹已暴挺的粗茎上。
虚竹惊道:“你这又是什么东西?”
尤三姐笑道:“这叫飞燕喜春散,药方可比那西施受宠丹复杂的多。”
虚竹听她这么一说,猛然想起了适才喝过的那杯茶,惊道:“哎呦!你要整死爷爷不成!”
尤三姐摇头一笑:“这可不是给爷用的,而是给这丫头的,飞燕喜春散配上西施受宠丹,滋味如何,爷亲自试试便知道了。”
虚竹好奇道:“你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倒不少。”
这时那西施受宠丹的药力已然发作的猛了,虚竹当下低头扒光了袭人,袭人惊羞酸楚,不敢丝毫挣扎。虚竹走几步将她置于桌上,笑道:“你当日三番两次把绣球抛给我,还记得吗?”
说着将粗长火烫的肉棒对准花缝,顶进去只觉窄小如纠,箍得酥美无比,因为袭人怀了孩子的缘故,花心深处硬邦邦鼓囊囊,别有一番动魂撩魄,袭人咬唇苦苦捱受,干燥的花房里边愈来愈痛,每受一下抽添,便似剜心割肉一般,疼得她泪如泉涌。
尤三姐在旁瞧得颊肉一跳,恍惚间似见了自己当日,心里阵阵发紧,挥鞭抽在袭人微凸的小腹。
袭人娇娇一声惨叫,虚竹也觉尤三姐太毒,却也觉花房紧紧收束了一下,握得阳物好不爽美,不禁呼妙。
尤三姐见了虐意更长,上前倒了一杯水灌进袭人嘴里,灌一杯斟一杯,将整整一壶都灌了进去。
袭人受着顶动,漾水娇咳,花阴内忽地纠结得难解难分,里边筋肉一下下不住地收束纠结,倏忽大酸起来,蹙着眉头,却面泛桃花,发出丝丝娇声。
尤三姐笑道:“这飞燕喜春散的滋味好受吧。”
说完又是一鞭子。
袭人如受刀割,打着哆嗦“喔喔”惨吟,但不知怎的,身上虽疼,底下却滋出美意来,双手不由握紧了虚竹手臂,惨呼:“爷爷奶奶,饶了袭人……真个好难受……”
虚竹听了她哀哀娇啼,愈发胀昂,震得桌上茶壶茶杯都摔落在地。
袭人随之痉挛绷紧,尖呼着拱起玉股,深处一阵痉挛般的纠结,白花花的津液油油涂出,脑中一片混乱,把虚竹当作了平日的薛蟠,咬紧牙根娇吟:“大爷怎么玩,婢子……都喜欢……只是莫伤了孩儿。”
虚竹闻言心荡,卡住袭人腰眼,几乎要将球囊塞了进去,美美受用着花心排出的细细热浆,奋力挤出了几滴阳精,心里奇道:“这么又打又肏,倒能把这丫头给弄出来,今个真真长了见识。”
待他放开袭人,尤三姐却又偎了来,摸他胸膛发媚,眼中尽是春色,但虚竹已腰酸腿软得筋疲力尽,连掐她一把的劲儿都没了,暗自又惊又恨:“这浪蹄子不安好心哩,又狠又绝,以后可要多加提防。”
虚竹饭也没吃便睡了,清晨迷迷瞪瞪见尤三姐刚刚进屋,问道:“你一大早去了哪里?”
尤三姐嘟囔:“哪里还是一大早!人家后半夜就没睡着。”
然后说起袭人昨夜掉了胎儿。
虚竹心里猛地一抽,他这些日子最怕听到坠胎的事儿,慌张想了想,连说此事不吉利,吩咐尤三姐即刻放她走。
尤三姐边卸妆边说道:“她刚刚坠了胎,总得休养些日子,再说……让她哪里去?薛家母子已经走了。”
虚竹“咦”了一声,大出意外。
昨夜袭人失血,众人一阵乱折腾。薛姨妈醉中惊醒,扶着痛头坐起,奇怪自己怎么睡死,突然发现身上凌乱,登时心惊肉跳,将手摸摸私处,见是粘粘涎涎的湿泞,便晓得自己着了道儿,正昏昏噩噩往死处去想,尤三姐进来神态自若地问安,薛姨妈死灰的的面皮变得紫涨,有些话却说不出,一面蹬鞋向外走,一面唤着袭人,出门迎面遇上衣衫不整的薛蟠,顿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两巴掌。薛蟠被打得楞了,顾不及申诉,把卖了袭人,袭人又流产的事儿说了。薛姨妈剧抖一下栽倒,口中呛出血来。薛蟠见此不敢再有忤逆,求沁香帮忙雇辆马车,连夜载着薛姨妈走了。
虚竹穿着衣服听尤三姐说完,问薛姨妈有什么话留下。
尤三姐给他拢上衣带,笑道:“哪里有话?一副气急败坏的死模样,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怪梦。”
虚竹瞪她一眼:“烂蹄子,这笔帐给你记着,过两日连本带利一起算。”
他说到过两日,忽然想起今日该上朝,这一惊可以,急忙回到将军府,顾不上下轿,叫人拿来官服,匆忙赶去皇宫。
虚竹见到哲宗,因为没有按时朝见,心里惴惴不安。
哲宗愠道:“边关紧急奏报,说已得到确切消息,契丹大举征兵,不日将进犯我境,值此多事之秋,爱卿们却都很安逸啊。”
虚竹煌煌然不敢抬头。
哲宗瞧瞧他,问道:“段将军可听说什么‘北乔峰,南慕容,中石清’?”
虚竹小心回道:“是,臣在江湖走动,听闻这三人是当今一流高手,在武林威名赫赫。”
哲宗怒道:“什么威名赫赫,丐帮帮众几十万;慕容一族图我之心不死;石清聚啸江湖,野心也不小,这三股势力实是我大宋心腹之患。”
说完又问:“你是大将军,朕要清剿这三股势力,你说先剿谁好?”
虚竹想了想,回道:“丐帮现今没有帮主,暂时不足为患,石清么,他虽然做了盟主,但依臣看,没有多少人真心服他。臣以为应当先收拾姑苏慕容,然后再各个击破。”
他说到这里,偷瞧一下哲宗脸色,接着再道:“其实这三股贼寇在皇上面前都是小蚂蚁,将他们一起踩死,那也只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哲宗面有欣慰,点头道:“刚才众说不一,朕听来听去,认为段爱卿的话倒有些见识。”
然后问群臣:“你们说呢?”
众臣齐声附和,高奏陛下圣明。
哲宗继续问道:“目前契丹即要来犯,你们认为谁可领兵抵御。”
说着眼光转向虚竹,隐含期待。
虚竹心里一惊,虽然很想尝尝带军打仗的滋味,但不过是想想而已,何况现下自身难保,突然有了主意,忙上前一步道:“禀皇上,臣心中有个人选,认为最合适不过。”
哲宗问道:“谁?”
虚竹磕头道:“但请皇上先饶了臣的过失,臣才好说。”
哲宗不置可否,道:“朕命你说。”
虚竹抬头瞧瞧,犹豫道:“谢皇上,臣推荐昔日威震边关的杨家将。”
此言一出,殿内个个吃惊,一片肃静。
虚竹接着禀道:“杨家世代忠良,却被孟珍诬陷,皇上若为其昭雪,杨家必定感激圣恩,奋死报国。”
哲宗眼光一亮,转而黯淡,叹道:“此话不错,杨家如今还有人么?”
虚竹举荐时已想好此节,当即回禀:“据臣所知,杨家遗有老弱妇孺,不过杨家女子一向骁勇,前朝便有杨门女将,现今当不会输于前朝。”
哲宗哦了一声,沉吟不语。
臣中有人揣度圣意,出声道:“前朝使用杨家女将是当时形势所迫,如今皇上英明神武,派女将领兵,倒像我朝无人似的。”
虚竹反驳道:“也不尽然,契丹向来惧怕杨家威名,现下起用杨家,正显出皇上圣明,契丹多半会知难而退。”
哲宗摆了摆手,道:“你们都有几分道理,首要应依段卿家所奏,为杨家昭雪正名,以慰天下忠义之心。”
接着向虚竹问明杨家后人下落,即刻颁旨准其举家归乡,令礼部为杨家建立忠孝祠,在圣旨中说了许多抚恤之辞。
虚竹见哲宗没有再提杨家女将,心惊不已,恐怕摊派到自己头上,好在哲宗只说他明日沐浴斋食,祭天祈福,令众臣再用心想想,抗敌大计以后再议。
退朝以后,白猪凑到虚竹身边,笑着奉承:“皇上对兄弟赞赏有加,不日必赋重任,可喜可贺!”
虚竹客气着为薛蟠之事格外多谢了几句。
白猪突然惊讶:“兄弟面色不佳,莫非身有暗疾?哥哥我略通医理,午后去府上看望,为兄弟把脉瞧瞧。”第059回 花放润初妍
虚竹在途中愁肠百结,不是愁抗敌大计,而是愁身上的毒药。到了府门听到兵丁们的呵斥,下轿一看,门前站着一个乞丐和一个绿衣胖子,正是臭蜈蚣和癞蛤蟆。臭蜈蚣向虚竹嘿嘿一笑,而癞蛤蟆肚皮起伏,里面咕咕直叫。
虚竹忙喝住士兵,将二人让进府内厅中。
癞蛤蟆笑道:“白龙使,咱们该去办正经事了吧。”
虚竹慌道:“未禀明皇上,擅离职守是要砍头的。”
癞蛤蟆阴森森道:“禀明皇上?他能给你豹胎易经丸的解药么?”
虚竹陪笑道:“容我想个稳妥主意。”
臭蜈蚣叫道:“谁有好性子等你,莫让老子们动手。”
虚竹听他一说,心念一动。双儿这时赶来,在外听到臭蜈蚣这声叫,闯进来护在虚竹身旁,惊唤一声公子,作势便要动手。虚竹拉住她,向癞蛤蟆和臭蜈蚣道:“两位前辈莫急,我看这样吧。皇上要去祭天,七天以后才会上朝,我们便如此如此。”
臭蜈蚣听他说完,叫道:“怎那么麻烦。”
虚竹知他性子急燥,便望向癞蛤蟆。
癞蛤蟆沉吟道:“也罢,依白龙使的话做罢!”
他们二人离开后,双儿急道:“这两个坏人怎还来纠缠?”
虚竹叹道:“当日我杀孟老贼时,不留神中了他们的道,如今身中剧毒受他们所制。”
双儿惊道:“那我去抢解药。”
虚竹勉强一笑:“哪里容易?他们要挟我做一件事,你同我前去,到时看我眼色行事。”
双儿点点头,惊慌再问他所中何毒。
虚竹摇头苦笑:“现下也说不清,又是丸子又是妖符,谁让我非要做什么除暴安良的大英雄呢。”
双儿听了又心酸又感激,暗暗定了决心:“如果公子性命不保,那我陪他一同死了去。”
虚竹又道:“好在今天杨家的事终于有了结果。”
双儿浑身一震:“公子,你……说什么?”
虚竹得意道:“皇上准了我的上奏,已经下旨为杨家平冤昭雪了。”
双儿呆了片刻,泪盈满眶,弯膝便要跪倒。
虚竹早知她会如此,拉住她笑道:“你也不用替杨家谢我,谁让她们送了我这样一份大礼,今日总算还了人情,只要好双儿高兴,就是再有一个杨家,我也不顾性命去为她们报仇。”
他这话明显调笑,却让双儿有些痴了,迷迷糊糊往他怀里偎去。
虚竹却哎哟叫着闪了身,恐被她软猥甲扎了,故意问道:“你还没将带刺的衣服脱去么?”
双儿满面娇红,低下头去。
若在往日虚竹定会趁机占占便宜,此刻却没了心情,心里想着:“白素素和五毒教都缠上了自己,哪一方都不会善罢甘休,不知自己能否躲过这一劫,至于能不能救出香菱,只有看情形了,自己是否再回来当将军也很难说。”
虚竹回到厢房,向薛宝琴说她母亲和哥哥的事已经办妥。
薛宝琴听了默默垂泣,弄得虚竹更加没情没绪,独自在园中闲转,叹息着颇有不舍之意,黄昏时,双儿匆匆寻了来,见了他却又红了脸,忸怩道:“坏人又来了。”
虚竹惊道:“不是说好了么,又来做什么?”
待到了前院客厅,却见双儿所说的坏人是大理寺白猪。
虚竹见礼敬茶,白猪端起杯,眼睛却盯着虚竹身后的双儿,笑道:“这丫头被兄弟养得真是越来越受看了。”
虚竹笑着也扭头看去,吃惊一怔,突然发现双儿与往日不大一样,整个人变得饱满,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双儿被他们二人色迷迷盯着,无地自容,不由自主落荒而逃。
白猪待虚竹迷蒙着回过头来,突然叫道:“兄弟面色越发不好了。”
捏起虚竹手腕,为他摸了一会儿脉,神色古怪道:“兄弟果有暗疾,一定要尽快寻个名医仔细瞧瞧。”
虚竹佯作不知:“是么?我平日没觉什么,谢哥哥提醒。”
白猪沉吟片刻,暧昧一笑:“兄弟性情中人,莫非过劳所致?”
虚竹随口应承:“也许,也许,哈哈。”
白猪拿出一个丝布包裹放到桌上,神秘笑道:“兄弟有一稀罕之物,即可随人意,又不太损身体,送给兄弟了。”
虚竹接过包裹,嗅到浓重药香,打开一瞧,里面是条色泽鲜艳的大红罗巾。
白猪接着笑道:“这是岭南秘制的房中秘宝,叫做‘欲焰红罗’,我身边只此一条,好不容易弄来的。”
虚竹好奇问明了用法,推让后收起谢过。
白猪再道:“今日此来,除了给兄弟瞧脉,还有一件要紧事。京城近日出现一个可疑的白衣女子,随身带着一件好像琴瑟一类的东西。”
说完这句,盯着虚竹停顿片刻,继续道:“有人曾见她在将军府附近出没,兄弟可有发现?”
虚竹摇头称否,心想他说的必是白素素了,不知怎么叫人看见了,这白猪也真是有些神通,居然什么都知道一些。
白猪随后告辞离去。虚竹听他提到了白素素,心里更加郁闷,不知生死符发作起来是个什么滋味,想必比什么易筋丸好不到哪去。尽管他天性懒散,事不临头不焦急,但这回非比寻常,身中两种剧毒,左右不能,真个发愁了。
晚饭时薛宝琴没有出来,虚竹知她仍躲在房里哭泣,便去了水月洞天,见其生意很是火爆。
水月洞天刚一开业,立时名声大噪,远近嫖客听闻其内都是孟家豢养过的家妓舞女,蜂拥而至。
虚竹来此原为解闷,便搂了两个调笑,不料这两个被叫了出去陪客,他独自喝了一杯,心事又重了起来,出去门厅一瞧,见尤三姐扬着手帕大呼小叫,张罗得不亦乐乎。
虚竹上前拉住,笑道:“你欺熟么,把我自己撂下算怎么回事。”
尤三姐抹抹汗额,嗔道:“没瞧我这儿忙得!”
接着压低了声音:“客人们都到了我这里,你花姐姐此刻正闲得痒痒,你不会去她那么?”
虚竹斜眼一瞪,有些恼道:“你再忙也得侍候我,不然谁给你撑腰。你信不信我当众上了你。”
说着将她狠狠一抱。
尤三姐跺脚恨道:“好了好了,放手!真真怕了你。”
将他领到房里,应付着亲了亲,哄道:“我陪爷喝个双杯,回头叫沁香和鹤仙两个来陪爷。”
虚竹哪里再敢轻易喝她的酒,将她一把推向床上,嘶啦一声扯破了衣服。
尤三姐气道:“这是新裙子哩。”
一脸不耐烦地顺他脱尽,双腿忽被高高擎起来,从腿间看到虚竹恶狠狠的神情,不禁生了几分慌张,腿心里一觉出他的异常肥硕,浑身便不由紧张,痛哼着被插实,过了十几下才放松下来。
虚竹咬着揉着恣意蹂躏,隔了好些日子再上她身,十二分的兴奋。
尤三姐眯着酸眼儿,突见虚竹脸上来了涨红,慌忙挣扎喘道:“爷,容奴家伺候,换个姿势……”
说着翻身伸手捉住丑物,凑头吞下。
虚竹正含不住阳精,被她一弄,心酥体麻,哼道:“你倒真入道,学什么像什么……嗯嗯……”
他大喘几口后,见尤三姐皱眉吐着粘精,心里已然知道,她定未及吃些香炉灰和凉药等避孕之物,于是忍不住道:“花姐跟你说过了吧,她误会了我,当日我可不是有意,也不知你有了……”
尤三姐打断他话,蹙眉娇嗔:“休说以前,爷可不及当日的勇猛,必是昨日累着了,嘻嘻,我看爷的亲亲丈母娘,走路脚跟发飘哩。”
虚竹听她讥讽着提起昨日之事,不由又恨又喜,更兼藏着郁闷心事,一时忍个不住,运力使出了要命的神功,将颗颗精珠击在了帐顶。
尤三姐瞧了惊异之极,结舌道:“你……你吃了什么东西?”
虚竹呵呵笑道:“你再能把爷弄出来,算你本事!”
尤三姐一骨碌逃下床,慌道:“我今儿个不行了,给爷多叫几个来。”
虚竹下床将她捉住,从后推在桌上,耸腰乱捅。
尤三姐被他一扑,撞得桌上水杯茶壶哗啦啦碎了一地,见他用了蛮力,只得撅起屁股由他弄。
虚竹的鸡巴渐渐麻木,而尤三姐却渐渐高了,扭着腰肢求饶,倏忽脱去骨头软成了泥,虚竹依然不饶,抱去了床上,笑道:“你不将爷爷弄出来,今儿个绝饶不了你。”
尤三姐又酥又怕,不知他吃了什么猛药,无可奈何伏去他腰上,一面受着他手指抠抠搜搜,一面努力口吸手磨,但那可憎丑物始终向她呲口示威,毫无偃旗息鼓之意,累得她嘴舌泛酸,娇喘吁吁,瞧着贪婪铃口喷着热气一张一合,恨得只想一口咬下来,蛤内至酸处突被揉住,不由唔唔乱叫,双唇再也含不住,不觉切齿一咬。
虚竹哎呦叫一声,尤三姐只当自己咬疼了他,有些心怯惊慌,不料却听他惊喜大叫:“你……你怎弄得,再来一下……快快。”
尤三姐偷偷再咬他几回,但觉这恶茎外皮虽软弹,其内却藏着硬芯儿,吐出来一瞧,茎上已留下深深牙印,而虚竹还在大叫:“快,再来几下。”
她诧异着在茎沟处狠心咬下,这里更加软些,咬着也更加趁口,越咬越紧,听得虚竹又是一声大叫,才松口嘻嘻一笑,想他终于知道疼了。
不料虚竹猴急地将她翻倒,耸身狠狠到底,口中叫着:“妙啊,真妙啊。”
原来他的麻茎叫尤三姐咬着咬着,居然若有若无来了感觉,于是抽插得如疯似狂,拼命刺激茎沟处的微痒,过了一会儿,这麻痒的感觉渐渐清晰起来。虚竹喜出望外,虽大汗淋漓,但毫不停缓,直把自己向至美推去。
尤三姐汗如浆出,湿了发鬓,也湿了小腹,抖抖擞擞连连弓紧脚趾,但臀股被死死抱住,只能晃乳哀求不住。
虚竹终于要到了高处,稍稍停了停,鸡啄米般动了起来。
尤三姐酸楚欲死,花心狂吐不止,忽然一惊,推上双臂,忍喘欲语,却被身下的狠狠一顶,将话头顶了回去,便觉小腹一热,倏忽酥热浑体,暖洋洋得好似化在了温水里。
二人抱着睡死,天明以后,虚竹懒在床上,仍不放尤三姐走。
尤三姐嗔道:“你不饿,我可要去吃点东西。”
虚竹道:“让他们送进来。”
尤三姐叫道:“那总得去洗洗,我身上全是你的臭味儿。”
虚竹哼唧道:“叫他们也送水进来。”
尤三姐惊奇道:“爷,你到底想怎样?”
虚竹笑道:“我还能想怎样?不过是想叫你再死一回。”
尤三姐怔了怔,哼道:“那还不容易,我叫他们将西施受宠丹送来,爷一口气吃个十份八份的。”
虚竹向她臀后摸去,笑道:“好啊,我正想试试你的屁眼儿,我摸着那里十分紧,若不服药,恐怕还真进不去。”
尤三姐有些慌了,吃惊道:“真服了爷,家里养着娇滴滴的一个,却来缠着我不放。”
说完又笑道:“我知道了,你吃了丈母娘,夫人一怒之下,将你赶了出来,是不是?”
虚竹微笑不语,只管勾她屁眼儿,心里倒真动了开她后庭的心思。
尤三姐挣扎坐起,恨道:“我可不做人家的痰盂儿。”
说着下床穿衣服。
虚竹伸个懒腰,躺着翘起二郎腿,笑道:“过几日我要出远门,之前我就呆在这里了,等一会儿养足了精神,便开一回你屁股,你若想要舒服,先出去灌灌黄油,嘻嘻。”
尤三姐眼珠一转,回身晃着虚竹大腿,娇道:“原来爷要出远门,舍不得我是不是?只是怕伤了爷身子,只要不是玩得太疯,我好好陪陪爷。”
虚竹拉她入怀,抱住道:“好好,我不想自己呆着,又不想找旁人,你哪也别去,就在屋里哄我乐呵。”
尤三姐无奈叫人将饭菜和浴桶都送进屋里来,哄他不去想屁眼的事,又是跳舞,又是赌骰子,不知不觉自己也来了兴头。
二人如此整整混了五日,没日没夜腻在一起,不仅交媾时你中有我,其他事情也是我中有你,相抱而浴,交颈而眠,嘴对嘴喂饭,鬓挨鬓厮磨。
虚竹固然是因为前景未卜,恐怕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放纵,而尤三姐却也不知为何,随他放开了性情,床下游戏时像个无邪的孩子,床上交欢时则像个无耻的荡妇,时而癫狂嘻怒,时而柔情蜜意。
有一次,她突然幽幽道:“好人儿,你抱奴家走吧,就我们两个,到哪里奴家都随着你。”
虚竹听她这话的口气十足像马夫人,正自一惊,尤三姐却又疯言乱语,指着他鼻子笑道:“只许你对我一个好,不然我一剑杀了你。”
但尤三姐无论如何癫狂,这一回却难得一见的喝酒很有节制,并且也不劝虚竹喝酒,见他贪杯便变法哄他玩别的。
虚竹渐渐注意到了,知她在顾忌自己上回的酒疯,心里也很想问她,自己那晚到底都做了什么,但恐再惹恼了她,此际见尤三姐收了性子,他便也在她身上格外用心,用嘴尝她时,连屁眼一并舔了,将尤三姐惊得直哆嗦。
虚竹发觉尤三姐看似泼辣淫浪,其实手段并不很丰富,只有手上和口上的功夫颇为娴熟,其他比起丽春院的姨娘来还差得许多,便和她尝试各种姿势,头一天用了要命的神功,第二天就觉得胸口发闷,因此再不敢随意使用,直到临走那一晚,才忍不住又用了一次,二人把木床都弄塌了,嘻嘻哈哈滚到地上,继续耍到了天亮。
虚竹回到将军府,舒舒服服泡个热澡,栽在床上觉胸口闷痛,运气调息着睡到傍晚,胸口不再闷痛,但晚饭吃得索然无味。
薛宝琴问了一句:“官家这几日去哪里了。”
见他不答,便在行动和言语间刻意加了小心,亲自端饭奉茶,柔目盈盈。
虚竹一向对女子眼色尤为敏感,见之不禁惶惶生愧,勉强提起情绪,说明日上朝后要出门办事,如果事情顺利,可在月后回来。
薛宝琴应了,并不问详情。
虚竹看着她,欲言又止,心道:“不知自己有没有命回来,若回不来,权当做了一场美梦。”
晚茶喝毕,薛宝琴服侍虚竹宽衣,道声:“官家明日有事,早些歇息。”
虚竹置身在松软香甜的被窝里,毫无睡意,心里将明日计划想了一遍,可却不知到了应天府该怎么办,五毒教和白素素,只要有一方不高兴,自己就性命不保,当前之计,最好让他们双方斗个两败俱伤,自己既得解药,又眼见他们同归于尽,否则就算有命回来,也难逃五毒教纠缠,因为他们就藏在皇宫下面。
虚竹随即又想到,就算五毒教不来纠缠,从此也要被小皇帝纠缠,天天上朝岂不闷死,做官虽然威风,却很不快活。念及于此,开始分外想念阿朱,已近半年了,还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帐外突然响起柔和琴声,薛宝琴奏起了“清心普陀咒”虚竹渐渐平复了心里的起落不定,恍惚觉出薛宝琴躺在了身侧,便抱住她继续睡去,直到薛宝琴在他耳边将他轻轻唤醒。
此时已到四更时分,按照上朝规矩,要在天未亮时赶到皇宫,但按照虚竹计划,今天不必准时,因此他打个哈欠,道声知道了,翻身再眯了一会儿,听薛宝琴再次叫他,屋内也燃着了灯,只得睁开睡眼,见薛宝琴床边站着,穿戴得齐齐整整,他迷迷糊糊道:“你起来干什么,不再睡会么?”
薛宝琴道:“时候不早,不要耽搁了上朝,妾特起身相送。”
虚竹翻身坐起,盯着薛宝琴看了一会儿,道:“你上来,咱们乐乐。”
薛宝琴一愣,吃惊道:“官家不是要上朝么?”
虚竹嘿嘿笑道:“皇上的早朝不急,我先上夫人的早朝。”
薛宝琴红了脸,吹熄灯,脱了刚穿的衣服,赤条条滚去虚竹怀里。
虚竹分外贪婪得在她身上舞动一回儿,手掐牙啃,力道重了些。
薛宝琴颤颤巍巍受了,被他煨得睁不开眼睛,仍不忘提醒别误了时辰。
虚竹恋恋不舍想再来一回儿,却不能立刻硬挺,这几日在尤三姐身上实是累坏了,又不敢轻易用那半吊子神功,即怕有损身体,也怕麻了不好收场,突然想起白猪送的礼物来,喜道:“哎呦,怎把那东西忘了。”
虚竹拿来那方欲焰红罗,刚在茎上擦了擦,便觉鸡巴整个发烫,连带小腹也热呼呼的,眼瞅着直翘翘竖了起来。
薛宝琴脸红扑扑得连连偷看。
虚竹笑嘻嘻将她放平,将红罗垫在她臀下。
薛宝琴立觉股下一片火辣辣的异样温热,惊惊羞羞地扬起了小脚。
虚竹从白猪口中已得知了这欲焰红罗对女子的效用,果然发觉薛宝琴的花心越发火烫软烂,因此敛心静气,软磨硬顶,揉开这层软烂花心,来来回回去挑深处火烫花囊。
薛宝琴摇着暴涨玉乳酸乐不支,叫床没了之前的温雅,咬着手指嗯嗯呜呜哀吟不已,只求虚竹能停下来,无论叫她做什么,她也会去做,可同时却又生怕失了这份极酸,最好永远被他这么折磨下去。
虚竹见她突地乱动,知道她要来了,双手拉直了她手臂。
薛宝琴握紧粉拳,被勒着手腕动弹不得,摇头仰面哦哦呀呀,春叫被撞得零零碎碎,虽酸极了腰眼儿,但受了欲焰红罗的神秘药力,阴精迟迟不泄,总是徘徊在至极销魂处,这份酸美真真难挨至极,一颗春心娇柔百转,不知不觉对这人爱极恨极。
虚竹见了她蹙额不胜的美样,只恨不能将玉股捣碎,涨紫了脸,极快动作。
薛宝琴双股痉挛,波波酸麻迅急传遍每根毛孔,想忍,忍不住;想逃,逃不了,越麻越没力气,越没力气却越麻,她两只手腕被合在一起捏住,只得努力耸头去瞧二人交合处,万般无奈地盯着急速进出的沾满白油的棒槌,呜咽呻吟声停了片刻,颤音尖呼:“死人儿!真真……恨死你-!”
她自小学书识礼,梦里都不会说出一字粗野,此时却不觉叫出一句藏在心底的狠话来。
虚竹听了这一句似情似嗔,心里麻酥酥一阵猛颤,一股股注了进去,到了最后一股,将薛宝琴推得屁股高高,将身心俱停在了花心深处。
薛宝琴雪白红嫩的小脚丫紧弓着翘向空中,雪腻的小腹被挤得缩成一团,那荷囊急速得收收吸吸,将憋急的阴精一古脑流了出去。
虚竹让薛宝琴再唤一声“死人儿!”
薛宝琴娇喘不胜,半死不活,哪里还记得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羞死人的话。
虚竹瞧天色蒙蒙发青,估计已过五更,不得不起来穿衣。
薛宝琴待他一离身,便觉出腿间一片粘凉,连股下也是大片湿凉,心慌意乱想着:“怎么尿在床上了,还是自记事后的头一回儿。”
虚竹出房前听身后娇唤一声,回头见雪白胴体横卧在大红缎被上,胸脯涨着两颗煞是耀目的殷红蜜枣。
薛宝琴醉眸轻流,喃喃道:“解甲无早晚,竖旗同先后,门户方寸间,不胜君相媾。”
说完娇羞无限,阖上星眼,再也无力相送了。#--iCMS.PageBreak--#第060回 故言如梦里
虚竹远远见了皇宫,头钻出轿窗四下张望,近了宫门下轿,左顾右盼,兵士们让开了道路。
城墙上突然跳下两个怪人将他挟住,士兵们大叫“拿刺客!”
抽刀围过来。
虚竹挣扎大叫:“贼人厉害,不要管我,速去保护皇上……”
说着被癞蛤蟆和臭蜈蚣抓着腾跃而走,飞奔到了城外,双儿牵马从路旁林中闪出,她得了虚竹吩咐,昨日就已候在这里,四人上马驰去应天府。
双儿今日装束由束袖连襟裙换上了褶花短衣灯笼裤,虚竹想起她昨日身形的变化,注目再看,见她松垮的短衣没了昨日的凹凸起伏,但勒马纵跃之际,稍稍裹紧了身子,还是隐约显出胸前藏着的大片饱满。
虚竹直勾勾盯着,露出微笑,心道:“其实早该想到的,她个头比同龄人高了许多,十三四岁就长成了狐狸精模样,藏起来的屁股虽然不十分大,但摸着十分翘挺,那胸脯自然也该长成了,要是也能摸一摸就好了。”
双儿见了他的眼色,登时大羞,不住催马疾奔。
虚竹在后看着,似乎见到了昔日那个挥鞭憨笑的小人儿,如今双儿长大长高了许多,但纯嫩神色仍然依故。他纵身赶上,弹出指风打开双儿头巾,散出她一头紫葡萄般的卷发,心中更喜:“如此越发像那日情形了。”
双儿回头惊讶地看了看他,皓手挽起青丝,露出半面玉狐美脸,癞蛤蟆和臭蜈蚣瞧得皆是不由心动,跟着他们催马疾驰。
第三日正午到了许家集,此土镇是个三岔路口,从京城过来这里,一条路往应天府,一条路往临安府。
虚竹曾数次经过这里,却从没见过眼前这般热闹。人烟稀落的镇上,此刻竟聚集了好几百人,两溜马匹一直延伸出了镇外。
镇上唯一的一条街上有个唯一的楼肆,在周围简陋的土房中很是显眼,墙面用灰砖砌成,上有白灰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现下酒馆外的几个凉棚里都坐满了人,服色各异,多是劲装打扮,身上带着兵器。这些人分聚成几堆,桌上摆着酒坛酒碗,却不见寻常的吵吵嚷嚷。
虚竹勒马停住,惊想:“江湖上早有孟家宝藏传闻,如今孟家出事,这些人多半是冲着宝藏来的。”
癞蛤蟆也想到此节,但比虚竹又多想一层,他处事一向谨慎,拿出些什么东西铺在虚竹脸上。
虚竹摸着脸问双儿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双儿一指癞蛤蟆,掩口笑道:“跟他自己差不多。”
虚竹目瞪口呆,癞蛤蟆露出几分得意,五毒教精通易容术,他如此一弄,任谁也认不出虚竹来。
四人在酒楼前将马匹停好后,众目睽睽下走进酒肆。
虚竹心跳顿时加快,见里面只坐着寥寥几人,居然都是熟人。中央一张桌子坐着乔峰,正双手端碗专心喝酒,满面风尘之色。更令虚竹吃惊的,是左面墙边坐着的三人,其中二人是妖女小蝶带着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年嬷嬷。
那嬷嬷立在小蝶身后为她轻摇纱扇,小蝶慢慢转着桌上的碗沿,正眯着浓密红睫,向虚竹等人瞟过来,她穿了一身红底黑边描着金丝的鲜艳纱衣,用一条黑带蝴蝶结,束住了颈后蓬松怪异的红发,手腕上依旧套着了金环。
小蝶对面坐着一身杏黄道衣的李梦如,眼圈乌黑,明显看出瞎了,但暴戾神态愈甚,原本清雅秀丽的面容,现令人望之可怖。
屋内气氛压抑非常,安静中只有乔峰咕咚咕咚的大口吞酒声。
四人在右首墙边找张桌子坐下,酒保小心过来招呼。虚竹虽易了容,心里仍忐忑不安,偷眼见小蝶桌下的裤腿露出一节竹板,看来她双腿仍然未愈。
癞蛤蟆低声道:“不要多事,吃完继续赶路。”
四人刚要了酒食,门外响起两声马嘶,出现了一男一女。男方壮年,皮肤黝黑。悍气逼人;女正妙龄,杏眼桃腮,容貌美丽。男子向屋内扫了一眼,拱手朗声道:“东海黄不凡携妻子崔绿波有礼。”
说完扶着少妇进来坐下。
门外有些熙攘,众人多知这黄不凡雄踞东海一岛,武功自成一体,江湖称之为黄岛主和桃花夫人。黄岛主听得外面议论,暗自得意,目光如炬,向众人逐个打量,面色立凛,见丑的、俊的、瞎子,瘸子,道姑、乞丐一应俱全。
小蝶唤了一声酒保,她在安静中突然娇脆出声,众人都微微一惊。
酒保答应着到了小蝶前,见她用小手指伸进茶杯中晃了晃,吩咐道:“你替我把这碗送去那位仙姑。”
酒保眼见她浸了手,哪里肯送,陪笑道:“姑娘,小的不敢。”
小蝶笑道:“没你的事,你尽管当作不知道。”
酒保摇摇头:“恕小的难做,除非姑娘割了小的舌头,否则小的不敢装作不知道。”
小蝶闪眼盯着酒保,忽然展颜娇笑,神色尽显活俏,登时妩媚百生,但衬上她的通红毛发,却也有着说不出得妖艳诡异。
酒保低头不敢对视,“珰”一声,小蝶在桌上扔了一锭银子,娇道:“你不去送,就自己把这碗喝了,喝了以后这银子便归你。”
酒保大出意外,愕道:“姑娘莫拿小的开心。”
小蝶嗔道:“我才懒得拿你开心,但要喝得一滴不剩,这银子才归你。”
酒保睁大眼睛,转瞬喜出望外,欢喜端起,但刚喝一口就“扑-!”
地喷出来,自觉半张脸都疼麻了,眼瞅着黑黑舌头从嘴里肿大出来,心知着了道,骇得乱跳,却说不出话,扑通向小蝶跪下,双手托着垂出下巴的舌头,满眼惊恐。
小蝶掏出一个小瓶,笑道:“要治也不大难,只需把你舌头割破,药才入得进去,你愿不愿意?”
酒保疼得撕心裂肺,呜呜叫着只是点头。
小蝶拿出一把小刀将他黑舌头割去一截,倒药撒上,吃吃笑道:“你现在说我能不能把你舌头割了?”
酒保舌头消肿缩了回去,但已少了半截,满口鲜血,气苦之极。
小蝶接着娇滴滴道:“我刚才说了,你要喝得一滴不剩,银子才归你,现在你没喝完,这银子你还要不要?”
酒保无比惊恐,连连摇头。
黄岛主见了眼露不忿,用力哼了一声,而桃花夫人埋头耸动肩膀,显然是在强忍着不笑出声来。
小蝶得意的将银子收起,吩咐道:“给我另倒碗来。”
酒保捂口跑回,过不多时,包了伤口,送上茶碗。小蝶叫住他,向碗中轻轻吹了口气,再吩咐送给那个仙姑。酒保这回再也不敢有一丝耽搁,小心地端去李梦如桌上,慌忙躲去了后堂。
黄岛主突然道声:“哼!欺负一个瞎子么。”
此语自有提醒之意。李梦如却神态自若,端起慢慢喝了一口,众人大出意外,怔怔见她神色不变放下碗,一股水线突然从她口中射出。
小蝶欠身躲过,水线落在地上,冒着白沫滋滋作响。
黄岛主惊讶立起,其他人也如解了难题一般,恍然心道,果然有毒!
小蝶随即挥掌击出无形的火焰刀,李梦如用六脉神剑把小蝶的内力慢慢压了回去,若论功力,强弱已分。李梦如好整以暇之际,小指微翘,冲出的指剑却是击向黄岛主。黄岛主闻剑气袭来,抽剑挡住,剑身急颤,几乎握个不住,原来李梦如最恨别人说她是瞎子。黄岛主脸色一变,悻悻坐下,巨惊不已,如此精妙功夫,闻所未闻,顿收了狂傲,再也不出声。
六脉神剑尽管威力奇大,但李梦如双眼不视物,小蝶又诡计多端,众人暗觉李梦如终要吃亏,小蝶却一直没有变换花样,凝神运气,似乎存心比试内力。
臭蜈蚣嘀咕道:“奇怪,小蝎子的内力怎长进这么多。”
虚竹听了知道,自是小蝶练了九阴真经的缘故,心里惊呼:“哎哟!九阴真经如此厉害,星宿老怪若练了,自己多半做不到林浩南的遗愿,而那老恶人也许就在附近。”
他头垂得更低了。
再过一会儿,小蝶手臂越颤越剧,而李梦如始终神闲气静,一寸一寸将剑气压至小蝶身前。臭蜈蚣担心道:“小蝎子恐要吃亏。”
癞蛤蟆不声不语,悄悄侧过身子,准备随时出手相助。
此际,小蝶身后的嬷嬷悄悄放下扇子,手掌抵在小蝶后心,小蝶的刀气突然嘶嘶激增。李梦如到底吃亏在眼盲,感到情形不妙,已来不及应对,被突然回袭而来的火焰刀击中,当即手捂胸口,口角溢出血丝。
小蝶接着再次立掌挥刀,李梦如受伤极重,听得掌风击面,避无可避,右手击出拂尘,攻敌必救,却不知敌人有两个。
嬷嬷拂袖接住李梦如的拂尘,但其中暗藏的三枚银针,却穿袖而过。小蝶右手提起,腕上金圈击飞了最前一枚,再扭身躲开另两枚,此时她左手的火焰刀已堪堪到了李梦如鼻前。
便在此时变故陡生,众人只觉眼中白影一晃,便听小蝶娇娇一呼,李梦如身旁已多了一位白衣宫装女子,鹤发娇颜,正是李秋水。那嬷嬷惊叫一声,将小蝶扶住。李秋水不仅接下了逼向李梦如的火焰刀,同时匪夷所思地使空中两枚银针变了方向,转刺入小蝶肩上。
嬷嬷突然大叫:“乔峰,你不是要找苏神医么,我家小姐知道他在哪里。”
众人皆为之一惊,乔峰呼地立起向那嬷嬷走去,刚才屋内搏斗,他一直埋头喝酒,桌上已叠了一大摞酒碗,经过黄岛主身旁时,黄岛主突提剑一喝,黄岛主初入中原不久,急于扬名立万,见小蝶一方不像善类,便耐不住趟这道浑水。
乔峰脚步未停,左手已捏住了黄岛主手腕,黄岛主剑柄离手,乔峰右手向下虚虚一抓,那剑未待落地,鬼使神差回到了乔峰手中,乔峰随即将剑柄递回黄岛主手中,此时他已从黄岛主身边跨出一大步,接着回旋一转,虚虚向李秋水击出左掌,不待掌风变老,探手抓起小蝶,口中叫道:“走!”
腾步跃出屋外,嬷嬷急踏几步紧随去了。
黄岛主楞在当地,喃喃道:“难道这就是失传已久的龙爪手?”
桃花夫人慌张唤声:“不凡!”
她未及出手相助,电光石火间,丈夫就已一败涂地。
桃花夫人扶着黄岛主坐下,那头的虚竹却忽地立起,他看见那个嬷嬷踏出门外那几步,竟然是凌波微步,心里登时大呼:阿朱!而此时乔峰和阿朱早不见了踪影。虚竹望着门外呼呼喘气,懊恼万分,心想:“自己易了容,怎忘了阿朱也会易容的!”
李秋水恨小蝶上次在庙中暗算,因此一出手便施了辣招,也已认出了坐着的癞蛤蟆和臭蜈蚣,见乔峰救走小蝶,并没有追赶,眼光一扫,冷笑道:“什么事让五毒教的老毒物全出来了!”
说着眼射精光盯住了站起的虚竹,却见一众同时起身护在此人身前,她心里一凛:“此人易了容,莫非便是黑蜘蛛。”
虚竹见状慌忙坐下,不敢与李秋水对视,癞蛤蟆和臭蜈蚣一言不发,慢慢坐回原位,只有双儿还守在虚竹身旁。
李秋水更加暗疑,掌抵在李梦如背心,一面助其疗伤,一面戒备身后。五毒教不仅善于易容和用毒,五个大魔头也都各负独门绝技,五毒之首黑蜘蛛名号黑寡妇,素来神秘之极,传闻凡见其貌之人,没一个能活在世上。李秋水与五毒教打过多次交道,几十年前曾联手重伤林浩南夫妇,却也一直未见到过这黑寡妇的庐山真面目。
癞蛤蟆和臭蜈蚣对视一眼。臭蜈蚣从袖中拿出一支黑黝黝的铁笛,突然凑到嘴边吹了一声,笛声短促尖利,刺得虚竹耳鼓一疼,过了一会儿,屋外远方隐约传来一声回音。
虚竹诧异想:“莫非他在招呼蛇娘子么?”
不料过了片刻,门外却传来男子爽朗的一声笑:“各位好汉,大理段正淳有礼!”
随着话音,门口又出现了一男一女,男的气宇俊雅,女的风姿嫣然,正是段正淳和阮星竹。他们进屋站定,接着又跟进来另一个中年美妇,冷冷立在门口。
段正淳见李秋水和癞蛤蟆等怪模怪样,微微一惊。阮星竹向他轻道:“找女儿要紧。”
段正淳道:“是,是,请问各位尊驾,可曾见过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子经过?”
他问了一声,没人理会,阮星竹接着再问一句,神色很是焦急。
桃花夫人对他们大有好感,见他们心切,用手一指,道:“刚刚有的,往那边去了。”
段正淳和阮星竹大喜过望,接着问道:“她身旁是否另有个年轻女子?”
桃花夫人道:“那倒没有,只见到一个叫乔峰的莽撞男子。”
段正淳皱皱眉,阮星竹却喜道:“乔峰多半知道咱女儿下落,淳哥,咱们去寻他们。”
随他们进来的美妇哼道:“你们女儿有了线索,我的女儿还没有下落。”
这美妇尖颌薄口,眉毛弯细,面相刻薄,却有一股极特别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引她说话。
桃花夫人问道:“你女儿叫什么?生的什么样?”
美妇没应声,段正淳瞧瞧桃花夫人,向那美妇柔声道:“红萝,把女儿名字告诉人家也无妨。”
然后向桃花夫人道:“我们女儿叫木婉清,生得……应该像她母亲一般美丽。”
旁人听了没什么,虚竹听了脑中却轰得一下:“木婉清,木婉清……原来他们在找木婉清。”
他每次见了木婉清都神魂颠倒,从没想过她父母是谁,他自己无父无母,便也不大理会别人有没有父母,但再怎么也想不到段正淳头上,仍存少许疑虑,却已从美妇脸上瞧出木婉清的影子来。
双儿想了想,记起了曾见过的木姑娘,惊讶地瞧了瞧虚竹。
段正淳发觉了双儿神色,疑惑问道:“这位姑娘,你认得她么?”
双儿点点头,慌忙又摇摇头,涨红了脸,不知如何作答。
段正淳和秦红萝都惊讶起来。
虚竹不得已接口道:“是的……我们见过……在孟家山庄。”
段正淳惊道:“孟家山庄?你说的是应天府城郊的孟家庄园么?”
虚竹支吾道:“一年前见过,此时多半不在那里了。”
段正淳哦了一声,向秦红萝笑道:“这孟家是我旧交,我陪你去找女儿。”
阮星竹在旁酸溜溜道:“是旧交?还是旧相好?谁信你这个风流情种。”
虚竹听到“风流情种”四字,一个念头猛然涌上来,脱口问道:“你认得山庄?那你认得小康这个人么?”
段正淳一愣,吃惊道:“哦,你也认得她?”
虚竹登时比他还要吃惊,急切道:“你十几年前认得她的,是不是?”
这时想起马夫人说过:“爷爷喜欢打就打……也不知奴家……前生欠了你们什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折磨得人撕心裂肺……都是你们姓段的……”不由惊疑之极,觉此事万难置信,段正淳的几个情妇,甘宝宝和阮星竹,还有眼前这个美妇,个个气质不俗,怎像马夫人淫荡不堪。
段正淳这时连连点头,惊奇道:“是她跟你说的么?”
虚竹呆住,耳边仿佛响起马夫人的柔腻:“都说他是个风流情种,我求他带我走,而他……完事后,一声不响就走了,我平生第一次那么快活……也平生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
段正淳见虚竹神色有异,吃惊追问:“你是她什么人?”
虚竹应道:“我曾在山庄里做过事。”
心里突然明白,那日偷听到马夫人与丐帮执法长老的对话,原来她真正想害的是段正淳,那日她头戴凤冠,声声唤着段郎,莫非她将自己当作了段正淳?回忆当时马夫人的言语神情,虚竹不觉摸了摸肩膀,越想越觉这个猜测不错,自己替段正淳掉了一块肉。
段正淳继续问道:“她现在好么?”
虚竹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
二人相视俱各呆住。段正淳苦思当时,想不起那个小康的容貌,只清晰记得那只难得一见的白虎,而虚竹心里想着:“木婉清是他女儿,香菱……居然也是他女儿,她们遇上自己,是巧合还是天意?”
秦红萝瞧着他们二人发痴,怒道:“那个叫小康的,是个女子,是不是?”
阮星竹冷冷道:“这还用说,男人能让他如此花痴么?”
二女愤然而走。
段正淳忙追出去,阮星竹和秦红萝却在门前分成了两个方向,他犹豫着左右不是,叹息一声追赶阮星竹去了。
桃花夫人见段正淳如此狼狈,忍不住轻笑出声,向丈夫道:“咱们也走吧。”
二人起身刚要挪步,疾风骤起,房门突然咣当合上。第061回 绀黛羞春华
虚竹正失神发愣,被房门巨响吓了一跳,见李秋水闪到了屋子中央,浑身射出凌厉杀气,显然是她用内力关上了屋门,众人都紧张起来。李秋水向虚竹露出古怪笑容。虚竹暗道不妙,自己与段正淳的一番对话,叫她认出自己来了。果然听李秋水冷笑道:“好徒弟,你师姐没随你来么,如今人家父母来要人,说说你把她拐到哪里去了?”
李秋水说着雷霆之怒蓄势待发。黄岛主见屋门突然关上,惊惧不已,当啷抽出剑。李梦如听到剑声,跃起和师父并肩而立。癞蛤蟆和臭蜈蚣也并身而起,面对李秋水师徒,足尖外分,作势欲发。
一时间,气氛凝重之极。虚竹躲在双儿身后,双脚不由自主直往后退。
屋内突然荡起微风,这股风好是奇怪,空穴来风,竟似波浪轻轻摇动,随即传来琴声,似有似无,片刻间越来越响亮,在屋顶嗡嗡回荡。
李秋水脸色一变,拉住李梦如,道声:“咱们走!”
击掌在屋顶打开一个大洞,师徒二人腾空而出。
李秋水在空中大笑道:“你们老情人叙旧,我就不打扰了,哈哈!”
琴音未乱,但转而尖厉,呼啸着追逐李秋水而去。
双儿瞧着虚竹,骇异道:“那个天山童姥来了。”
虚竹点点头,吁口气道:“不错,她是李秋水的死对头。”
却见癞蛤蟆和臭蜈蚣对视一眼,神色比方才更加凝重。
癞蛤蟆沉声:“不料她也来了,如今她得了天魔琴,定难对付!”
臭蜈蚣哼道:“等他们都到了,凭我们四人之力,还怕斗不过她么?”
转而嘿嘿一笑:“你当她还是当年那般娇嫩么,现在应该老掉牙了,只怕我这把老骨头见了都没兴趣。呵呵!”
虚竹听到他们这两句对话,隐约知晓了他们几人之间的纠葛,寻思道:当年李秋水勾结五毒教害得白素素家破人亡,白素素自然和五毒教也是死对头。林浩南当日的陈述里,委婉说到白素素被五毒教凌辱,只怕这仇恨在白素素心中更重一些。臭蜈蚣说等人来,难道说的是蛇娘子和黑蜘蛛。
虚竹想到这里,暗暗高兴,他一直盼着白素素和五毒教斗个两败俱伤,不料这么快就来了。
紧闭的房门突然大开,传来浓烈香风,一顶花轿悄无声响落在门口,轿旁立着四个浓妆女子,均一般打扮,酥胸半露,轻纱透体。屋外的江湖人等纷纷聚拢过来,惊奇地打量着四女,交头接耳,品头论足。
虚竹也惊疑得向四女逐个打量,但她们的每一寸肌肤他都不陌生,她们就是红楼四春,此刻似被喂了什么迷魂药,纹丝不动,眼神定定瞧着远方某处。
香轿纱帘轻轻动了动,一只纤纤小手缓缓伸出粉色褶纱,但见这只小手嫩白无比,晶莹皓腕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所有人的心都随之动了动。
帘子掀开,一个发黑如漆,光可鉴人的娇小少女钻出轿来,肤若凝脂,眉间一点朱丹,犹如精刻的江南玉雕,在轿前盈盈站定,目似秋水,眉比远山,抬眸看向四周,容光四射,发上、脸上、手上、衣上都是淡淡的骄阳。
此时众人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都剧烈跳动,不论老少僧俗,皆凝望出神。
桃花夫人也瞧着动容,她向来自负貌美,遇见年轻女子总要虚荣比较,此刻见了这个少女,却自惭大是不如,然而毫无妒意,这少女美得叫人不由生怜。
虚竹先觉眼前一花,随之喜得心通通乱跳,这个绝色少女正是香菱。一年多不见,香菱脱去了许多孩子气,出落得明艳绝伦,她的父母一个最风流,一个最淫荡,居然生出个最纯最美的女儿来。
臭蜈蚣笑吟吟走到门口,大声道:“我们一路辛苦,你倒会享福。”
他这句说完,四下静悄悄得无人应声。
臭蜈蚣诧异看了看随风晃动的轿帘,甩掌一挥,荡得轿帘呼啦啦飘起来,轿内再无他人。
臭蜈蚣急步回到屋内,吃惊向癞蛤蟆摇了摇头。
癞蛤蟆哼道:“她近来不大对头,总躲在洞里睡觉。”
臭蜈蚣一愣:“你说什么?”
癞蛤蟆没再说话,扭头一瞧虚竹,目光非常阴鸷,惊得虚竹瞠目心寒。
忽然再次涌起怪风,从屋顶的大窟窿流进来,随风响起了琴音,癞蛤蟆和臭蜈蚣当下弯膝盘坐在地,运息戒备。
虚竹高声叫道:“来的是天山童佬么,晚辈段虚竹在此!”
其意是提醒白素素不要殃及自己。
那个黄岛主突然跃到中央,指剑向大窟窿叫道:“来者天山童姥么?赔我兄弟命来!”
原来他们夫妇二人和不平道人是同门,此次离岛来中原,就是为给不平道人复仇,此时明知形势不利,也不得不跳出来。
桃花夫人知道敌人厉害,而且此时敌暗我明,便抢先出手,五六把飞刀向窟窿击去,这是她的绝技“燕子刀”,平时掷出后该盘旋回来,而这次眼看飞刀从窟窿飞出,却半晌无影无踪。
夫妇惊疑着互视一眼,终于听得窟窿上方传来呼啸声,刀飞了回来,却已成了一团团碎片,而且来势比去势还要急速。
黄岛主挡在夫人前,挥剑击落碎片,他的剑法叫落英剑法,招式精奇,伴着缥缈琴声,愈显得身姿飘逸。
双儿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剑法!”
不料见黄岛主击落最后一片后,闷哼着跪倒,似被无形之物击中。
桃花夫人搀扶丈夫站起,慌恐无助。
虚竹叹气道:“不好,他多半中了生死符。”
黄岛主夫妇闻之,面露凄然。他们二人武功并不弱,从东海一路而来,屡败中原高手,不料今日屡次受挫,又中了毒辣无比的暗器,顿沮丧灰心之至。
琴声未丝毫停顿,渐渐高亢。虚竹记起上回与天魔琴相斗,那被紧紧箍住摇颤得五脏欲裂的滋味,惊慌拉住双儿的手,双儿也紧张地靠在他身上。
臭蜈蚣耐不住性子,纵身飞去屋顶,但未钻出窟窿便被琴声逼迫回来,惊惧地看了一眼癞蛤蟆。
癞蛤蟆突然上前抢过黄岛主,运力向上一掷,虚竹和双儿大出意外,随着桃花夫人一声惊叫,见黄岛主似被无形的鞭子狠狠一抽,在空中浑身剧震,喷洒着血雨落了下来。
虚竹伸臂和桃花夫人共同将黄岛主接住,却惊见双儿也被癞蛤蟆扔了上去。
双儿眼见要飞出屋顶,在空中一个翻身,从腰间向下抖出长鞭。
虚竹慌忙再探臂拿出鞭梢,未及拉实双儿,他自己的双肋又被癞蛤蟆和臭蜈蚣左右挟住,随即也被扔了上去。
双儿和虚竹一前一后从大窟窿飞出,心惊胆颤落在屋顶,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天魔琴在屋檐一角,而抚琴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女 童,虚竹惊奇不已,这天山童姥似乎会万般变化,第一次见她是个蒙面的窈窕女子,在将军府中是个丑陋的老媪,如今又变成女 童,到底哪个是她的真面目?
癞蛤蟆和臭蜈蚣趁琴声止滞之隙飞了出来,癞蛤蟆全身隆成了圆球,臭蜈蚣将铁笛凑到嘴边,随着刺耳笛声,二人向女 童凌空击去,那女 童一拉琴弦,琴声裹挟着凌厉风声呼啸而生,轰然一响后,女 童消失不见,癞蛤蟆萎然坐倒,而臭蜈蚣不顾口鼻流血,手中抓着天魔琴,满脸惊喜,哈哈大笑。
突然一声“恭迎盟主!”
震彻山谷,顿止了臭蜈蚣的大笑。
虚竹探头向下望去,屋下依旧停着那顶香轿,红楼四春仍旧纹丝未动,香菱在轿旁花容失色,惊慌得东张西望,而几百群豪却站得整整齐齐,众人前立着武林盟主石清。
虚竹心里咯噔一下,突突乱跳起来,他惧怕石清比怕李秋水更甚。
石清身后站着慕容复,慕容复身旁左右是石语嫣和另一个少女,这少女身着淡绿衣衫,雪白瓜子脸,嘴角一粒细细黑痣。虚竹认出此女正是三年前顽皮可爱的阿碧,如今已出落成清雅秀丽的大姑娘。
癞蛤蟆一手捂上胸口,咳道:“臭蜈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今日认栽吧。”
臭蜈蚣笑道:“天魔琴在我手,怕他们人多么?”
说着盘腿坐好,将琴横在腿上,向下叫道:“我老人家给你们演奏一曲,哈哈!”
石清面无表情,左手一挥,群豪呼啦啦簇拥到屋前。
臭蜈蚣怒道:“不怕死的过来。”
然后瞧着怀中琴,问癞蛤蟆道:“这妇道人家的东西怎个玩法?”
见癞蛤蟆摇摇头,他稍稍犹豫,学着女 童的样子,双手抚琴,内力运足。
癞蛤蟆吃惊得正要开口制止,臭蜈蚣已将满掌琴弦用力一拨。
“嗡啦啦-!”
一阵闷响,震得房瓦簌簌掉落。
群豪仰头悚然无声,慕容复吃过天魔琴的亏,骇得倒退两步。
癞蛤蟆骇然盯着臭蜈蚣,见天魔琴缓缓从他腿上滑下,咣啷落在屋顶,再顺着屋瓦掉落。
屋下众豪慌忙让开,琴在地上激起一团尘埃。
臭蜈蚣乱蓬蓬的头颅突地垂下不动。原来这天魔琴自有其特殊用法,他运足功力胡乱一弹,没伤到旁人,却震碎了自己心肺。
癞蛤蟆悲伤抱起臭蜈蚣,勉强从屋后跳走。这结果大出众人意外。双儿轻轻一拉虚竹,而虚竹惦记着香菱,回捏一下双儿手指,意思再等一等。
二人卧在屋顶,居然没人理会。众豪几百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地上的天魔琴。
慕容复往天魔琴走了两步,石语嫣拉了拉他衣袖,慕容复猛然醒悟,觉出此举大失身份,又退了回去。群豪左右互相看看,没一人敢去拾地上的琴。
香轿旁的香菱动了动脚步,众目睽睽之下,她娇生生走到天魔琴前,蹲下瞧了瞧,满面爱惜,像见了自家的琴一样,用衣袖轻轻拂去灰尘,伸出一双白生生的小手将琴端起。
众人静悄悄看着,天魔琴显然沉重,香菱累红了小脸也拿个不住,无意间触了下琴弦,发出一声轻脆,随着这声响,屋后突然钻出个迅疾人影。
虚竹失声低呼,见这个人影正是李梦如,眼前接着又是一花,香菱身旁又多了一人,黄衫飘飘,居然是石清后发先至拦住了李梦如。慕容复随之拔脚也扑向了天魔琴,屋后又闪出个迅疾无比的白影,几条人影绰绰缠到了一起。
众人正眼花缭乱,几条人影倏忽分开,李秋水挟持了慕容复,石清挟持了李梦如。慕容复眼中惊怒之极,而李梦如乌黑的眼眶却流出泪来。香菱端着天魔琴不知所措,她美丽可爱之极,却又神色慌张,夹在虎视眈眈的双方中间,望之令人爱惜得揪心。
石语嫣娇声叫道:“小 妹妹,不要害怕,放下琴,向我这里来。”
而阿碧已向香菱迎上去,忍不住要接她回来,待她拉到了香菱,场中人影再次交错,须臾间再次分开。
李秋水一手扶着李梦如,一手扼住了阿碧,而石清一手扶住了慕容复,一手捂住胸口,天魔琴仍然抱在不知所措的香菱怀里。石清身子越颤越厉害,突然喷出一团血雨,脸上顿失了血色,石语嫣惊呼一声,抬脚向石清奔去。
石清闷声大叫:“你们谁也不要过来。”
然后躬身盯着李秋水,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慢慢回到群豪中间。
石语嫣瞧着李秋水手里的阿碧,叫声:“爹爹,阿碧她……”
说着却发现爹爹袖子里藏着李梦如的银丝浮尘。
石清向她做了一个手势,沉声道:“回去再说。”
人群簇拥着石清静悄悄退走。李秋水面无表情,直到看不见众人影子,才松开右臂里的阿碧,提起微颤的右臂,掌心赫然钉着一枚细针。
李秋水面现骇然,运力将针迫出,见伤处凝出一滴红色鲜血,知是无毒方暗松口气。她起初假意逃走,便是等待白素素和五毒教两败俱伤,却没想到突然冒出个武林盟主,她天女散花的功夫源自玉女心经,独步天下,迅捷莫测,却每每被人后发先至,当真令她不敢相信,从来不知天下竟有如此厉害的武功,不过这个石清的内力远不及其招式厉害,被她修炼近百年的护体气功震伤。
李秋水伸指点开李梦如穴道,然后抬头向屋顶望去。
虚竹被她吓得一哆嗦,拉着双儿一猫腰,过了片刻,小心探头再看,不见了李秋水和李梦如,连香菱和天魔琴也没了踪影,微一疑惑,便暗呼不妙,头也没敢回,拉着双儿从屋顶跳下,身后传来李秋水的冷笑:“哼,好徒弟,该咱们细细算一算了。”
虚竹惊得心几乎跳出来,拉着双儿越跑越快,跑了一阵儿,双儿叫道:“公子…等等……公子……”
虚竹听她说话气喘,稍稍缓步,将她抱在怀里,继续向前飞奔,双儿在他怀里叫道:“她们……没追过来!”
虚竹停脚回头张望,放下双儿后,发现胳膊又让软猥甲扎伤了。
二人相视而嘻,觉逃得十分狼狈可笑,这时远处传来哗哗溪水声,双儿四下瞧了瞧,伸手一指,欢喜叫道:“公子,这不正是去杨家村的路。”
虚竹惊魂不定,顺双儿指的方向瞧去,见树木葱葱,浓雾弥漫,林间藏着一条小路,这景致很是熟悉,应该离杨家不远,便拉起她手道:“也罢!咱们先去瞧瞧三少奶奶。”
二人走上小路,不久远远见了杨家那座“鬼宅”。
双儿加快脚步,笑道:“三少奶奶得知杨家昭雪,不知会有多高兴,自杨家出了事,我从没见她笑过。”
虚竹叹气道:“她自然会高兴地跳起来,而我却高兴不起来。我想求她收回当初送我的一件礼物,不知她能否答应。”
双儿眨眨眼,知道他在开玩笑,却也有些心慌。
虚竹见了她表情,呵呵笑道:“我说的是你身上的刺甲,这件随送的礼物我十分不喜欢。”
双儿莞尔一笑,低头不语。
虚竹盯着双儿,凑过去笑道:“你脸怎么越来越爱红了?”
双儿红脸闭目慌慌等了片刻,疑惑地张眼一瞧,见虚竹瞪大了眼睛,伸指在唇边一竖,惊道:“嘘!你听,好像有人来。”
双儿侧耳一听,果然有轻微的马嘶和马蹄声。二人躲去路旁树丛中。过了一会儿,见一行人马缓缓而来,是一个黄马褂宦官带着一队官兵。
虚竹想到这是皇上派来给杨家颁旨的,不禁喜形于色,忙去掉易容,咳嗽着钻出树丛,正要自报身份,那宦官已经叫出:“是段将军么?”
虚竹吃惊点头,这个宦官看来面生得紧,不想他居然认识自己。
那宦官从马上下来,见礼道:“御书房安通见过段将军。”
虚竹还礼,问明安通一行果然去往杨家传旨,说道:“身上有些公务,路过此地,正要去杨家走走。”
安通恭敬道:“既如此,将军请。”第062回 飏飏燕新乳
一行人来到杨家大宅,当地所属县令已得消息,早早候在杨家。
杨家遗属俱着孝服,白花花跪成一片。
安通宣毕圣旨,安抚几句,向县令道:“圣旨所说,你可听得明白?”
县令躬身道:“下官明白,即刻安排人马车辆,恭送杨门荣归故里。”
三少奶奶请安通等去侧厅歇息,然后带领众女子向虚竹跪倒。
虚竹连称不敢,扶起三少奶奶,随她走过一条走廊,来到一间房中,双儿点亮桌上蜡烛,房中只一桌一床,十分干净。
三少奶奶叫人送上茶点,请虚竹稍事休息,退出房去。
虚竹春风满面,递给双儿一块点心,他自己也拿起一块,边吃边道:“咱们如今大功告成,一会儿吃饱了,你要由我好好亲个嘴儿。”
双儿心头一跳,但也大有完成杨家嘱托的喜悦,开怀道:“双儿一会儿仔细为公子熨衣梳头。”
虚竹笑道:“那倒不急,等我仔细先亲过。”
说着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就是初次见到双儿的房间,忽想起宅子里有间大灵堂,慌张道:“好双儿,你做什么都行,可就是不能把我自己留在这里。”
双儿嘻嘻笑道:“公子现在不怕我是鬼了?”
虚竹看着双儿盈盈笑脸,忆起当日情形,顿难自禁,匆匆吞下点心,一边抹着嘴角,一边搂住了双儿肩膀。
双儿满口点心被虚竹捉住了双唇,瞠目一怔,不防他又摸去了腿间,只得慌忙并腿,随着虚竹渐渐用力,双儿稍稍松了劲,此时此刻实不忍弗他的意,一下被拿住了要害,惊得不觉张开口。
虚竹趁机伸进舌头,将双儿偎在椅上,一面吧唧她口中的点心渣儿,一面屈起中指频频去勾那条温热的凹隙,手口所触尽是柔软棉厚,越吻越火热,手垫在双儿股下,恨不得勾破丝裤,指尖突然勾出潮湿来。
虚竹气喘吁吁叫了声:“双儿-!”
双儿哼唧一声低下头,双手捉住腿间的虚竹手腕,羞得无地自容。
虚竹惊喜不胜,寻思:“这小妮子出了淫水,也就是动了淫心,我此刻叫她脱了刺甲,她能不能从呢。”
门外响起一声:“段大人!”
三少奶奶开门走进来。
虚竹慌张放开双儿,双儿面红耳赤,双眼不敢稍抬。
三少奶奶见此,脸上登时发热,淡施薄粉的双颊飞上一抹殷红。她已换下素白孝服,穿了身白底蓝花的淡雅套裙,鬓间插了朵银花。
虚竹瞧了一眼,暗道:“俏丽的紧啊!年纪轻轻做了寡妇,真是可惜。”
三少奶奶侧身在桌旁坐下,说道:“我已吩咐各人收拾行李,县衙安排车辆过来,我等便要奉旨回乡,杨家能够洗尽冤屈,全是大人所赐,大人能不能将经过说来听听,也好叫杨家未亡人清楚大人的恩德事迹。”
虚竹客气几句,喝口茶择要讲起,结结巴巴得渐渐眉飞色舞,但对着三少奶奶不比平时只对着双儿,因此言辞虽夸张,也凭空编造一些惊心动魄,但不敢往自己脸上贴金贴得太离谱。
三少奶奶听得入神,时而微笑,时而含泪,时而紧张,时而欣慰。
双儿在旁闪烁泪光,这个故事她在路上听了几十遍,但觉百听不厌。
虚竹讲完,三少奶奶起身唏嘘:“大人为杨家出生入死,请再受一拜。”
三少奶奶施礼后,恳切再道:“大人可有我们杨家能做的,但请一定说出一两件来,让我们报以万一,稍解还恩不得之惶恐。”
虚竹收起兴致,皱眉无语。
双儿开口道:“公子身重剧毒,受恶人胁迫,现下大有性命之忧。”
三少奶奶大吃一惊,追问其详。
虚竹请三少奶奶坐好,如对双儿所言说了缘由。
三少奶奶神色凝重,问道:“大人有何打算?”
虚竹摇头叹气:“我还没有什么主意。”
三少奶奶沉吟道:“依小女子所想,唯先占得宝藏,方可见机行事。”
虚竹眼睛一亮,抚掌喜道:“不错!宝贝有多少,谁都不知道,我取出来各家分一半,自然都打发了,就是自己私留一些也不妨事。”
三少奶奶微微摇头:“听大人说来,敌人十分凶恶狠辣,而且孟家会不会将宝藏移走,也未可知。”
虚竹愕然呆住,心里大呼糟糕,怎未想到此节,消息既已泄露,李秋水会乖乖等别人去取么?
三少奶奶见虚竹脸色惨白,安慰道:“多想无益,及早行动才是。”
虚竹一点头:“好,明天一早就赶路。”
三少奶奶也点点头:“我和恩公同去,虽然本事低微,但不至添了累赘。”
双儿欢喜叫道:“少奶奶可了得呢,我和你们在一起,才真正是个累赘。”
三少奶奶瞧瞧双儿,正色责备道:“莫可大意,此行甚是危险,须预先提防种种不测。”
接着向虚竹道:“杨家沉冤得雪,小女子再无牵挂,大人若有什么未了之事,现下可交待出来。”
虚竹听她语气十分郑重,不由为之一惊,黯然想了想,叹道:“我自小无父无母,一直孤独飘零,倒也没有什么牵挂。”
说完心里却想着将军府的荣华和薛宝琴的娇美,还有苦求不得的阿朱和香菱。他从未认真想过身后事,此刻忽然觉得有许多放不下。
三少奶奶听了,暗下寻思:“他说自己孤独飘零,似乎深以为憾,莫非是因为没有妻室子女?俗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牵涉事中受害,也是因了杨家连累,我只能以死相报。”
随即告辞而去,去向杨家众人交代后事,告诉众人勿以己为念。
三少奶奶出房后,双儿偷瞧一眼虚竹,脸上飞红,坐立不安道:“公子躺下睡会,我去和姐妹们说说话,公子将衣服脱在桌上,我一会儿回来熨。”
说完端起茶盘急忙走出。
虚竹脱去衣服,钻进被褥,几日没好好睡一觉,此时肌肤挨上松软,顿觉舒服无比,还嗅到一股淡淡脂香,心想:“这屋子平常定有人住的,莫不是三少奶奶的香床。”
日头西移,屋内渐渐昏暗。
虚竹突见烛光闪动,揉揉惺忪的眼,发觉自己已睡过一觉,双儿正在桌前用烧热的石勺熨着衣服,低头露出一截雪白脖子。
虚竹不声不响打量着双儿圆翘的臀形,裆里渐渐涨得紧,侧身忽见墙角似有活物,那物从阴影移到烛光下,居然是条青色小蛇。他张了张口,未敢发声,恐惊了双儿,不料那蛇迅速游过桌椅,一头钻进了床底。
虚竹卧在床上大为不安,翻身探头小心瞧去,却见床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幽幽闪动,顿大惊呆住,盯着那双眼睛,鼻中嗅到丝丝凉香,脸忽下失色,呼啦掀开被子,跳地冲向房门,口中惊呼:“双儿快跑。”
拉开房门,却见钦差安通和三少奶奶刚刚走到门口。
虚竹大叫:“里面藏着五毒教,大伙儿小心。”
安通毫未惊慌,伸手握住虚竹手腕,一下紧紧捏住。
虚竹惊异一挣,竟未抖脱,骇然抬头,见安通目光炯炯,接着手腕脉门传来异样麻痛,像无数条粘粘的触手顺着手臂绕上来,迅疾将半个身子缠紧,他右掌挥起,却无力击出。
安通从三少奶奶身后抽回手,从容点了虚竹穴道,将他挟持进房,随着二人离开,三少奶奶软绵绵倒下,原来她早中了暗算。
屋内双儿退到墙边,从腰里抽出金鞭,却见安通拿一物放在虚竹身上,黑黑得指肚大小,高支几条细细腿脚,安通离手,那物便挂在虚竹赤裸臂上,微微摆动几下,竟咬破肌肤钻了进去。
双儿见状失声惊叫,鞭子作势扬起,却不知如何相救。
安通阴冷向双儿道:“你敢动一动,我便要了他的命。”
说着话,握住虚竹手腕的手指吐出暗劲,那物当即蠕动起来,在虚竹体上鼓起一个大肉包,顺着手臂爬上,再从肩头爬下腹肋,最后从后背绕过来,停在心口处。
双儿讶然瞠目,眼见那物鼓出的大包在虚竹赤裸的身上滚来滚去,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恐怖。而虚竹随着丝丝缕缕剧痛,觉出这物在身上钻来钻去,惊骇得也是张大双眼,心跳骤止。
蛇娘子这时嘶嘶笑着从床底滑出,一脸倦容,好像还未睡醒,软绵绵贴到虚竹肩上,向他脸上喷口香气,好奇问道:“小坏蛋,你怎知我在床下?”
接着揪住虚竹耳朵,吃吃笑道:“你不是该和蛤蟆蜈蚣在一起么?怎么又偷偷跑来寡妇家里,是不是把我的话忘记了?”
虚竹慌道:“哪里敢忘,圣姑放开我,我即刻去办圣姑交待的事。”
蛇娘子摇头一笑:“不必麻烦你了,告诉我宝贝藏在哪里。”
虚竹眼珠转了转,闭口不言。
蛇娘子眼波如丝,左乳揉了揉虚竹臂膀,腻笑道:“你不说也罢了,不过你咬过我这里一口,今儿得还我一块肉。”
说着抬手摸向虚竹胸膛。
虚竹胸肌一凉,低头见蛇娘子小指戴了个长长的指套,套尖锋利如刃,骇得连叫:“住手,住手,那些宝贝藏在孟家山庄的拢翠庵下。”
蛇娘子掩口娇笑:“跟我的龙儿一样,都是没有骨头的小滑头。”
安通嘿嘿一笑:“想必他说的是实话,如今这滑头好像没用处了。”
蛇娘子笑道:“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用处,他服了豹胎易筋丸,可以继续做本娘子的白龙使。”
安通皱皱眉,哼道:“是么?我从他脉象里怎未摸出来。”
说完注目看着蛇娘子,将虚竹向她一推,冷道:“既是你的人,我命你杀了他。”
蛇娘子神色显出几分古怪,左手扭紧虚竹耳朵,右手指套慢慢抬起。
虚竹脸无血色,啊啊惊叫:“娘子,好娘子饶命。”
蛇娘子咯咯笑道:“死到临头才想起娘子来,这回可不许你乱叫了,免得人家说我谋杀亲夫。”
说着右手四指缩拢,单单伸出小拇指,将尖利的指套抵住了虚竹喉咙。
双儿又惊叫一声,不管不顾便要扑上。
安通目光顿长,喝住蛇娘子,然后向双儿淫笑:“你不要我杀他,那你把衣服脱光。”
双儿停步恼道:“你说什么?”
却见安通不知怎么用得妖法,虚竹体内的异物鼓着大疙瘩,突然围着心口快速转了两圈,疼得虚竹连连惊叫。
安通得意笑道:“我这小玩意最喜吃人心,过得片刻,呵呵,我可就没办法请它出来了。”
双儿怔了怔,茫然看着虚竹,双臂垂下金鞭脱手,眼里一下涌满泪水,手臂再动了动,慢慢抬向衣襟,缓缓脱去外衣,环抱莹白如玉的双臂,仅着一件黝黑的贴身背心,垂头低泣。
安通使异物再动了动,威吓道:“还不快些,小东西已饿极了。”
双儿听得虚竹惊叫,怒视安通一眼,泪流满面,低头再解背心暗扣,随着扣子从上至下逐个解开,胸前越来越突鼓,露出了饱满的雪脯和深幽的乳沟,解开最后一个暗扣后,两蓬挺翘立时失了约束,挤分背心跳了出来。
虚竹瞠目结舌,眼中发花,见双儿的双乳并不十分肥大,但却是他平生未见之极美,两颗乳球圆圆滚滚并立胸间,两片圆圆的乳晕呈异样娇嫩的浅粉色,两颗玲珑鸡头也呈异样娇贵的粉红,触目煞是动魂。
安通眼放异光,喉结上下大动,急促道:“脱了,全脱了。”
说着抓住虚竹脖子,死死盯着双儿,卡得虚竹吸不上气,唔唔直叫。
双儿惊瞧一眼,泣不成声,哭得双乳沉甸甸颤个不住,待她俯下身去,越发显出双乳的圆美,雪脯上垂出了柔嫩的乳根,如挂着两个圆润的雪球,活泼泼要从胸前跳落。
在安通的威吓催促下,双儿终于脱去了身上最后一丝,紧闭双膝,双手捂着秘处,垂头颤立,莹白夺目,在烛光下呈现出娇美之极的惊心动魄:颈下优美凸出的美人骨,丰满玲珑的妙乳,高高上翘的臀鼓,还有修长的一双挺腿。
虚竹此时不由想起了曼陀山庄的叶丽丝,与其相比,双儿纤长娇细,双乳也不大相同,叶丽丝的丰乳垂成了梨形,双儿的圆滚硬挺,除此之外,她们的身形很是相似,但二人气质却大相径庭,叶丽丝一笑一颦,浑身上下都是妖媚,而双儿凹凸惑魅的身体和她纯真嫩稚的脸蛋极不相称,再加上她那一头怒浪一般的青卷异发,显出特异动魄的绝美。
蛇娘子也不禁面上动容,她在皇宫主持选秀见多了不同娇颜的胴体,也见多了各式衣装的画上美人,却不曾见过这样的奇异动人,转头暧昧瞟着虚竹,手从他小裤的裤腰里摸了进去,拿住球囊用力一捏,疼得虚竹突地大叫。
双儿以为他又受了那虫子的折磨,抬头泣叫:“我已依了你的话,你放了我家公子。”
说着流落两行愤泪,鸡头挂上了一颗泪珠,晶莹欲滴。
虚竹裆下疼得他额上发汗,却蹙眉定定盯着双儿那颗晶莹泪珠,脑海中猛然回想起来:一对圆圆滚滚的翘乳颤巍巍地晃来晃去,不住落下大颗泪珠。这是他在水月洞天大耍酒疯之后唯一留下的一个记忆片段,事后只想到了尤夫人和尤三姐身上,这时眼见那颗泪珠从双儿的乳上滴落,蓦然一惊,早已醉死的记忆忽然变得鲜活,虽仍不清楚全部,但已真真确确知道,那个片段便是双儿,难怪她怎么都不肯说出自己大醉时做了什么,自己总想脱去她的刺甲,但曾脱过了,却又没有记得。
虚竹瞧向双儿泪脸,既爱且怜,心里一阵纠紧难忍的万分痛惜。
安通慢慢从虚竹脖上松开锢紧的手爪,突然弹出无声无息的指风,迅疾击向双儿胸前,犹如一线闪亮细丝。双儿手腿不便移动,转肩扭腰堪堪躲过,腿上几处穴道却是一麻。
虚竹离安通的手近在咫尺,看得清楚,安通同时弹出了五道指气,这一道是有形的白线,另四道却是无形,这门功夫着实诡异!见安通发出得意怪笑,向软倒的双儿走去,他惊慌哀求:“你们放过她,我现下带你们去取宝藏。”
安通不为之动,在双儿旁单膝跪下,嘿嘿笑道:“果然是块美玉。”
随着他双手摸下,双儿越哭越凄惨,不时啊啊痛叫。
蛇娘子见虚竹闭上眼睛痛惜之极,嘻嘻一笑,在他耳边轻道:“你不顾夫人娘子,却对丫头们很好,我若将调教好的蛇奴还给你,你怎么谢我呢。”
说完将虚竹按倒,蛇一般紧紧缠住,只是忌惮那个虫子,不敢触他胸口,却用锋利指套将他短裤划开,捏起茎头轻轻抖了抖,嘶嘶笑道:“受我蛇娘子服侍一回,你死也不冤了。”
安通此时喘气越来越粗,在双儿身上拍拍打打,掐掐捏捏,忽然立起,匆匆解开衣衫,回头一瞧,却意外瞧见蛇娘子的丑样,怒哼一声。
蛇娘子并不理会,弯腰凑头,探出蛇芯似的滑腻舌尖,一边舔舐茎囊,一边哼哼笑着:“你玩一个,我玩一个,反正他们都要死的。”
安通怔怔瞧着她扶起的赫然大物,暗生了几分惭愧,不便将自己的东西当面掏出,于是将双儿抱起扔到床上,然后脱光爬上,抬手拉上了床帐。
双儿在帐内泣声骤急,显然惊恐害怕之极,哆哆嗦嗦地“嗯嗯”两声,哭出一声惨叫:“公子救我!呜呜……救我!”
虚竹叫声:“双儿!”
一时心如刀割,他已被蛇娘子玩弄得呼吸急促,却平生第001回深痛如此亢欲,觉出眼角溢出的热泪,心头忽然一震,闪念间似乎想起了那些曾被自己蹂躏的女儿泪。第063回 归巢迎急雨
一声女子尖叫,有人发现了门口的三少奶奶。
这间屋子本极僻静,直到县衙派来了车辆,杨家急着禀三少奶奶,这才找到了这里,那女子连声惊叫:“来人啊,快来人,三夫人出事了。”
安通入巷之际,不得不抽身从床上跳出,“倒忘了外面那娘们。”
口气大有悔意,边穿裤子边命道:“你解决了那小子,我抱这丫头,咱们走。”
蛇娘子听了吐出龟头,凑向虚竹耳边,柔腻道:“那丫头可有我好?”
说着飞快解了虚竹穴道,然后用指甲套尖在他胸口一划,那鼓起的大包破裂,跳出一个黑虫子,已被拦腰割裂,冒着墨绿汁液,竟是一只大蜘蛛。
蛇娘子随即哎呀一声,仰身便倒。
安通正用床单裹起双儿,闻声回头,吃惊袭出五条疾风。
虚竹激愤之下,全身血液上涌,不觉运足了内力,麻绳似得盘旋而起,奋不顾身扑向安通。
安通与虚竹对掌后,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无心恋战,就地一滚,抱起地上的蛇娘子穿窗而出。
虚竹的亢龙有悔收不住,追着安通将窗棂打个粉碎,定下神后,慌忙去查看双儿,见她嘴角不住抽搐,泪眼充满惊恐。
虚竹心怜之极,解开双儿穴道,边吻边道:“莫怕,莫怕,坏人走了。”
双儿呆滞的眼珠转了转,定定瞧着虚竹,出声大哭。
三少奶奶冲进房内,一瞧床上赤裸裸两个,吓了一跳,她方才在门外一直听得清楚,此时不好说什么,慌忙带人退出房去,严加戒备。
双儿哭到筋疲力尽,渐渐收了抽泣。
虚竹却开始哼唧起来,但觉胸膛挤住翘乳的滋味好美,哼哼吻着:“莫怕莫怕……坏人走了……公子来了……”
两膝悄悄分开双儿两腿,一触到她滑嫩的腿间肌肤,顿涨得发疼,起伏屁股,蹭来蹭去,终于蹭到了绵软的方寸娇户,茎头感受到秘缝里透出的温热,更是昂首点头,鼓胀之极。
双儿舌根发麻发酸,浑身发软发汗,被他吻得脸蛋通红,突觉羞处再闯进来惊心异物,委屈地唤声公子,又开始抽噎。
虚竹继续哄她,“莫怕,莫怕……坏人走了……公子来了……”
说着翻身压住一对硬实温厚的圆乳,耸臀频频去触柔软的深陷,茎头一下一下轻叩,渐渐叩开了紧闭的凹隙,偷偷陷没了大半。
双儿不觉止了抽噎,也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害怕,发烧似得烫热起来。
虚竹见了双儿眼中的慌张,难忍之极得连连蠕动,茎头咬开蛤肉,努力撑开一团温紧,一截一截深送。
口中哼哼:“公子在这里,莫怕……把你给我……给我。”
双儿随着丝丝缕缕辣痛,惊觉越来越充实的火烫,忽被轻轻撞实,不由惊大双眼。她随虚竹到了玉花轩,又到过水月洞天,耳闻目睹许多放浪形骸,早知男女之事,几次听到公子大兴云雨,不禁去猜想种种,甚至梦里也想过,此际似梦似醒,春心纠葛难辨,娇娇泣唤了一声公子。
这声唤得虚竹心里麻麻酥酥,突觉花心火烫烫得软中带硬,茎头一触,竟跳动着鼓胀,如身下翘乳那般圆圆滚滚,稍一用力,茎头便滑过滑腻鼓胀,去了狭窄深处,圆鼓的花心边儿狠狠刮了一下茎突,随之挤得茎头异样奇酸。
双儿也被这一下刮得异样酸痒,不由自主再一声公子。
虚竹惊异之后,连连去吃这种奇酸,腰眼儿都似酸得麻了,静心品出花心虽生在深处,却膨胀出来高高前突,他的茎头尽管大如鸡卵,但只要触上这圆凸的花心球儿,便旋转着滑落去一旁,磨得铃口丝丝麻酥,待揉过这团花球用力挤到最深处,更是刮出茎突那麻心的搔痒来。
此时见双儿皱眉哀啼,不知她是疼了还是美了,但被这意想不到的奇痒弄得欲罢不能,狠心狂插几十下,泄得骨松筋软,心里喜得乱跳,想着:“我被她扎了许多次,今日终得了手,这妮子里里外外都不寻常,着实叫人美死。”
二人平喘之后,虚竹用胸膛磨了磨双儿翘乳,问道:“我那日大醉之后对你做了什么,好双儿,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双儿惊羞不胜,不敢睁眼。
虚竹将她紧紧抱住,揉着吻着不停再问。
双儿将头埋入他怀里,娇娇怯怯开了口,说得含含糊糊,隐隐藏藏。
虚竹不时追问几句,终于知晓了真相。
※※※
※※※
※※※
※※※那晚,双儿见楼内乱哄哄得几乎都醉了,不敢脱衣睡觉。
夜里听见隔壁虚竹乱叫,知他被酒烧得难受,又听得扑通一声,他好像从床上摔了下来。
双儿举灯去瞧,见虚竹裸个身子在地上燥热不堪地滚来滚去,便含羞将他往床上扶,突然被他抱住滚在床上,重重压着她,毫不顾软猥甲似不觉疼痛,呼呼喘着酒气,双手乱抓乱扯。
双儿慌叫着用力推开虚竹,而虚竹大山似地挡在床边,赤裸的臂膀到处被软猥甲扎伤,晃了两晃,又向床上扑来。
双儿挣扎一会儿,心慌气喘,嗅到虚竹身上的血腥气,越发心惊肉跳,手酸足软,呜咽道:“公子不要这样,你出了许多血,我给你包上。”
虚竹怔了怔,似乎有些清醒,突来一股猛劲,将双儿裙裤撕去。
双儿失声一呼,蜷起裸腿,终将虚竹踹了出去。
虚竹踉踉跄跄撞倒了桌子椅子,手却死死拽着从双儿腰间扯出的金鞭,将双儿拽到了床下。
双儿慌得真急了,起身扑去,伸指在虚竹胸口点了几处穴道。
不料虚竹穿着宝贝背心,浑然不觉,反将双儿抱住扑倒,口中骂着:“小骚货!爷不稀罕……最恨人瞧不起……今天就不让你如意……”
双儿一时呆住,被他骂得惊羞难言。
虚竹边骂边撕扯双儿的软猥甲,却扯不断撕不烂,手指鲜血淋淋。
双儿心胆寒裂,只怕他要流血流尽了,抓住他手腕,泣不成声道:“公子不要,我自己……自己来。”
泪流满面解开了软猥甲。
虚竹茫然得看了看她,然后摸索着掐掐捏捏,掏出东西来捅捅插插,但总弄不实,急得含糊叫骂。
双儿几近崩溃,惊骇得呆呆愣愣。
虚竹胡乱耸来耸去,越来越慢,一会儿耷拉下脑袋,趴着不动了。
双儿小心将虚竹从身上推落,抓起衣物跑回房间,哭颤着插上门闩,一下子坐在地上,软得站也站不住。
不料隔壁又叫嚷起来,听得虚竹开门出去在廊里骂道:“小骚货呢?死到哪里去了?爷不让你娘走,也不许你走。”
双儿更加委屈,这才知道,公子刚才骂得不是自己,接着听见楼下又是大声敲门又是乱叫乱骂,传来尤夫人的哀嚎和尤三姐的怒叱。
双儿不敢出声,下体丝丝拉拉疼痛不已,坐地倚门,泣到天亮。听院子里有了人声,知是尤夫人和尤三姐等人要走,这才抹干了眼泪,发现乳上腿上,还有股后,都粘着血迹,清洗时又哭了好一会儿,直到虚竹醒了在房中大叫,她便端着水盆去服侍。
※※※
※※※
※※※
※※※双儿边说边落泪,每每想起那日情形便心惊肉跳,方才被那个安通吓得几近疯狂,也是因为与那日很是相似,但公子这一回极深极不寻常,不仅弄得羞处火辣辣疼痛,而且弄得腹内发麻发涨,最后一胀一胀地传来一股一股温热,整个身子随之热了,热得这么奇怪,会不会……是公子的阳精呢?我如今彻头彻尾成了公子的人,三少奶奶若知道,会不会高兴?可我……我实未想这样。
双儿越想越纷乱,泣声渐渐弱下去,叫公子摸得又有了几分迷糊。
虚竹一面和双儿说话,一面在她后背和翘臀间温柔地抚来抚去,心里怜爱不胜:“原来她早叫我脱过了,可怜她一直不肯说,她的身子可真美,平时都叫那刺甲给掩盖了。”
说道:“好双儿,过了今晚,你就别穿那什么甲了。”
却见双儿微微摇头,奇怪道:“你还想扎我么?”
双儿脸上越发红了,嗫嚅道:“不是的……少奶奶说我……我这里……太惹眼,给我甲……裹住。”
虚竹一怔,喜叫:“你穿着不是为了防我。”
双儿嗯道:“我见公子之前就穿着了,否则……怎见得人。”
虚竹开怀嬉笑:“原来你很早就惹眼了。”
说完去揉肉弹弹的乳球,手里却握不住,一捏便滑腻腻地滚出。
双儿惊道:“公子,你……你又欺负我。”
虚竹呵呵一笑:“公子不是欺负你,你自己不知道,你不穿衣服更美哩,不止美,简直美极,公子真真爱死好双儿了。”
双儿不言语了,心里暗涌羞喜,通通跳得身软,二人说了半夜话,天色已亮,满屋清辉。
虚竹瞧怀里的双儿,越瞧越心动,见她蓬松一头青紫卷发,娇红满面,眸露惊羞,弯曲可数的睫毛轻轻抖动,娇媚之极,鬓间还生着浅浅的一层绒毛,在娇媚中又显出分外稚嫩,再看她深凹的眼窝,细长的浅眉,笔直耸挺的玉鼻,还有润玉般的翘颚,不禁生出迷惑:她与普通人不大一样,瞧来却又这么美,难道与叶丽丝一样,也是来自波斯,不然就是什么东西变得,不然怎么才十四五岁,该大得就都大了。想到这里,低头端详紧贴他胸前的双乳,心里又道:成熟女子也不比她这么圆鼓,下面也没她这般鲜美肥嫩。
他方才只觉双儿的娇户软嘟嘟得又厚又绵,此时将她轻轻翻正,欠起身来仔细一瞧,不由一愣,忙将她双腿大大分开。
双儿羞叫一声,见他一脸惊喜。
虚竹在晨光下瞧出,双儿那片毛儿十分动人,整整齐齐成个“人”字,分开的两撇恰好围住半个鲜美的蛤户,而毛的颜色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油亮的青葡萄色,正是她头发的颜色,这两撇规整青毛下,雪白户丘虽然有些红肿,却显足了圆滚丰美,两片凹陷的户唇也很不寻常,镶着娇贵醒目的青紫皱边,便像挂在白玉上的一溜紫藤,其间露出的细密蛤缝,也不是普通的肉红色,而是娇嫩之极的水粉,正近于她乳晕乳头的颜色。
虚竹越瞧越爱,将双儿的双腿举起,却叫双儿自己拉住。
双儿吃了一惊,好生为难,却不会拒绝,咬着嘴唇娇怯怯伸出两臂,拉住了两腿膝窝,将羞处展现出来,一声羞泣,尴尬难言。
虚竹心里却是大动,见肉缝被扯开一些,越发透出嫩生生的水粉,两指轻轻拨开镶着紫藤的唇皱,入目说不出的粉亮娇嫩,不由越分越大,突地窥见一点醒目鲜红,眼前顿时一亮,凑头细看,发现水汪汪的晶莹深处藏着一片鼓鼓囊囊的红肉,向其轻轻吹口气,那片红肉便蠕动着圆鼓膨胀,宛如一颗鲜活赤珠。
虚竹咦了一声,惊奇想起适才的奇痒,伸直中指努力要去探个究竟,不料那珠子藏在最深处,指尖只能微微触到一点,便缩回手指,俯头含下,包住户唇用力吸吮,仿佛要将那颗珠子吸出来。
双儿骇得酥心剧震,娇泣:“求公子不要……不要再羞我。”
而虚竹只觉满唇娇嫩,爽口无比,硬心狠狠吸了几口,双儿便唏嘘着握不住膝窝,落下两只细长雪腿搭在了虚竹肩上。
虚竹趁势揉身而上,泞茎挂着适才的玉液,早已又涨得紫红,在娇小俏美的蛤户上磨了磨阔眼,便亢奋得一抖一抖直跳,胸膛也通通跳得喜之不胜,爱极了怀里这个又乖又美的好双儿。
双儿哼唧一声,张大双眼露出惊怕,旋即又紧紧合上,只有粗长弯曲的睫毛簌簌颤抖,脸也白了一下,随即布满红晕。
虚竹瞧着心里更是发颤,慢慢揉开嫩热紧凑,茎头往里探了探,便探出了暗涌而出的春潮,微微地噗哧一声,鼓胀茎头挤落进去被一个柔柔韧韧的湿滑肉圈紧紧箍住,叫他销魂不已,不由摒住呼吸猛力耸去。
双儿雪乳大摇,眉头紧蹙,一副又羞又痛的娇样。
虚竹见了加了几分小心,挫出油油润润,反覆溜向深处,愈是深入,愈觉暧紧滑腻美不可言,触到火烫圆滚的那颗活珠后,铃口传来一股酥麻,一时居然有些紧张,知道这里藏着极痒,稳了稳神往深处一送,便尝到了那股极痒,心眼随着茎突一下麻了,不由自主急进急出。
双儿哀啼声骤起,胸前两颗球乳如雪弹似地乱摇,忍受不住之时,突然得了停缓,睁眼一瞧,见公子哼哼着脸涨得通红,顿知自己又受了公子阳精,心神为之一荡,迷迷糊糊忘了疼,麻痛的腰眼儿却荡出来一股子酸热,不禁羞答答回味这奇异的酸痛,还有那勾心勾肺的奇痒,眯眼娇喘,惊羞不胜,迷人的脸上尽是稚嫩春色。
虚竹看在眼里,心里爱得发酥,突觉注过的花心球儿似乎在轻轻跳动,更让他销魂蚀骨,却恨自己斗不过这美死人的极痒,忽然想到,双儿大有玄妙,莫非也是什么名穴?可惜没将凤姐那本《金钗十二名窍》带出来,更可惜没将欲焰红罗带在身上,万分遗憾之际,自然而然想到了半吊子“合元大法”犹豫着觉出已软得就要滑出,便狠心咬牙,运气下沉。
双儿正渐渐平息之际,陡地花容大动,膛道突被急胀撑满,花珠被迅疾的精珠击得巨震,不及张眼惊呼,便被抖得又酸又痛,随后被撞得玉乱雪飞,那勾心的奇异酥酸伴随胀痛急骤而生,令她娇啼声声,拚命扭动腰肢,她受得极痒并不亚于虚竹,却哪里能闪躲得开,只能裂着小嘴唏嘘不已。
虚竹使出不要命的神功后,匆忙尽情去吃那斗不过的花心球儿,可惜享受了不几下便依旧麻木了,因此只能欣赏双儿的美样,先是以为她在痛泣,狠下心来才知道,她这是在叫春,却喘得有如哭泣一般,那不堪忍受一般的春态瞧在眼里诱人之极,令他兴动欲狂,恣意纵情,来来回回挂出越来越多的腻水,一心一意要将亲亲双儿推向极美。
双儿左扭右摆,身内的花心球儿和身上那对圆滚的球乳,全都转着圈儿晃动不停,乳底泛出一层春红,鸡头鸡晕也涨大了一圈,粉嘟嘟得鼓润起来越发显极娇嫩,心酸得想要流泪,骨子里却酸得让泪流不出,只得发声苦哼:“公子,嗯嗯公子……你饶了双儿……呜呜……停……停了……求求你……嗯嗯不要……公子……”
哼着哼着,喘音骤急,满面赤红,花内纠成一团,所有麻簌簌的酸痛仿佛凝结起来,倏忽溢空了身子,不由自主尖声惊叫,这声啼叫之后,便似知非知地娇颤不已软成了雪泥。
虚竹见已将双儿抽到极美,于是准备再用回神功后,像往常那样偃旗息鼓静候疲软如初,不料挤紧花球停到深处,茎突却觉出来一丝麻痒,再挤几下,意外发现麻茎渐渐恢复了知觉,如同上回被尤三姐狠狠咬过一般,一怔之后,刻意去冲挤那颗扑楞楞的活珠,引出的酥痒果然越来越明显,顿惊喜之极,将双儿双腿夹在腋下,抱起两瓣玉股,在粉亮的嫩肉中次次深送至底。
双儿毫不提防泄了春魂,稍稍缓神,但觉腹内一块至酸处被屡屡采中,勾出难忍酥麻,偏偏无力闪躲,实在挨不住地乱扭嫩腰,张口欲呼,心尖发抖,臀肉也颤抖起来,但有过一回经历,便放松由其从火辣辣的花径流了出去,断断续续好几股,流过后浑身热乎乎的发肿,心尖似麻得极了,反倒没了感觉,蹙眉忍受肥硕烫热的充实,不知公子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而虚竹意外恢复感觉后,也变得意外坚挺,将双儿一双绵腿折上去,任情体会花珠带来的极麻,麻得腮肉直抖,整个身子都酥了,见双儿渐渐平喘,便陡然扑扑急插,低头瞧着娇嫩鼓胀的蛤户被他蹂躏得一片狼籍,黑皱唇边黏着丝丝缕缕的白汁,被阴囊一下下砸得啪啪作响。
双儿的喘哼随之而起,待虚竹大汗淋漓慢下来,双儿却越叫越促,喘哼变成娇啼,不知不觉又到了高处,但这回连扭腰的力气也没了,伸出双臂去推,虚竹却伏身大动,弄得双儿筋麻骨软,手臂再也收不回来,反而抱紧虚竹脖颈,哀叫着公子,汗如浆出。
虚竹迎着双儿泄出来的股股滚烫,抖了一个激灵,咬牙向销魂疾去。
双儿但觉极痒极酸还没流尽,这次的却又来了,而这次却又有不同,酸中含着痒,痒中含着麻,虽酸到了极处,但由于极痒极麻,这酸便泄不出去,竟酸出来涨满了的尿意,这突来尿意如此猛烈,叫她再不敢放松,忍得娇心乱颤,娇声如泣,臀股陡地痉挛起来,脑中一下无知无觉,臀腹猛地向上一挺,扑地窜出亮晶晶的一大股,冲开泥泞青藤,如青龙吐水高高淋了虚竹一胸。
虚竹吓了一跳,愕然纳闷,不知这股子又多又急的水哪来的。
双儿喷出去那股尿意,魂魄便随着出了窍,不停声得啊啊哀叫。
虚竹虽迷惑,但正高亢之际,见了双儿如此丧魄,登时也丢了魂,忙捣腾几个来回,紧紧挤住花珠,被其挤扁了的茎头努力涨了涨,射出股股麻精,挤出最后一滴,哗啦抽出一大股子水,不顾手指发抖,好奇分开蛤户一瞧,见粉色蛤壁被流出的水冲洗得干干净净,金沟处钻出一颗娇嫩浑圆的肉芽,芽下鼓胀出来一丛异样粉肉,便像一团蛤肉从里肿了出来。
虚竹这才知道,为什么适才觉出蛤口忽然紧缩,原来是多了这丛肉,这丛粉肉鼓胀光滑,中间露着一个细细小洞,指尖轻轻一触,小洞里无声无息涌出少许晶亮,他顿恍然:原来急水从这里喷出来的,这不该是尿尿的孔道么,怎么又高高鼓了出来,莫非也如藏在深处的那颗活珠,受人一触便会活动?便疑惑地在那丛粉肉上揉了揉。
双儿身子一颤,哀声刚刚弱下,又娇娇叫了起来。
虚竹听了手掌捂住整个蛤户,连同肉芽和那丛粉肉一起磨动,见双儿咬唇忍了忍,张嘴吐出颤抖的舌尖,叫声低了下去,哼哼呻吟却连成了一片,饬眼也软软地没了神,像是被抽去了骨头,那丛粉肉胀动着再次涌出急水,从虚竹指缝间汩汩喷激出来。
虚竹愣了一愣,快速磨个不停,急水便喷个不停,扑扑水花越来越低,足足喷了十多次才渐渐没了,眼见半张床单都湿透了,惊讶不已,想不明白双儿哪来的这么多水,就算是尿尿也不会有这么多,曾见马夫人和平儿尿过,但没有这么多,也没有这么急。
双儿上气不接下气,不时抽搐一下,酥汗透体,鸡头也透出细细汗珠。
虚竹见了心疼,虽然大得奇趣,却也怜惜不胜,用被褥擦了擦湿手,坐起将双儿抱在怀里,只顾自己尽兴,却弄得她失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水,喘气听来也变得沙哑。
双儿瘫伏着成了乖猫,青紫额发尽湿,卷乱贴在赤霞俏脸,满眼迷蒙,瞳底春红,待娇喘稍平,忽然喃喃梦呓:“咳!真真羞死人了。”
虚竹听了心神一荡,吻着火烫香唇,笑道:“公子不想好双儿羞死,只想好双儿美死,告诉公子,这滋味美不美?”
双儿不答,只是流出温柔无比的眼波,越发深深蜷去虚竹怀里,烫脸贴在他胸膛,此刻只知世上有个公子,别的什么也无。第064回 食尽鸟投林
虚竹抱着双儿睡了过去,听得窗外鸟声啾啾,低头见双儿羞涩道:“公子把我放下吧。”
说完却又慵懒之极地合上春红眼皮。
虚竹在她额头一吻,笑道:“好双儿,咱们去瞧瞧三少奶奶,商量商量如何去孟家,以后我天天抱着你睡。”
双儿想起公子身中剧毒,心惊难过,春肿的眼圈越发红了。
二人下床,双儿还想要穿上软猥甲,被虚竹笑着拦住,只得依他,但穿上了衣服,却羞得不敢挺胸,慌张低头收拾床褥,换下湿漉凌乱的褥单,瞧到其上几点血红,愣愣发呆。
虚竹懒洋洋笑瞧双儿盈盈俏俏,觉其体态神色均已成了小妇人,只是娇茭脸蛋仍旧稚气未消。
他走出房去,吃惊到处空空荡荡,直至急急走进外间大堂,才见三少奶奶独自坐在桌旁,桌上摆好了早点。
三少奶奶看见虚竹,倦面登时一红。
她昨夜带人守卫,离得远了,恐敌人趁机而入,离得近了,又躲不开入耳的尴尬。杨家众女都知双儿虽生得高挑,但年纪幼小,听她喘叫得好生辛苦,有的对虚竹暗暗气愤,有的则暗暗吃惊,骇异向来腼腆的双儿怎就得了那么美。众女进退不是,脸红心跳守了一夜,到天色大亮,三少奶奶预料敌人不会再来,便令其她随车辆返乡,自己静静等候。
三少奶奶见礼道:“我等防范不周,使恩公受惊,务请见谅!”
虚竹忙道:“哪里,我觉得很好!很好!”
这两个“很好”倒是由衷之言。
二人坐下,说起昨日变故。
三少奶奶道:“那人诡异阴险,当是冒充钦差,但圣旨却不假。”
虚竹叫道:“那是必定,五毒教善长易容,毒窝就在皇上屁股底下,必是他们劫了真的钦差,趁机来监视于我。”
三少奶奶皱眉道:“如此看来,即使恩公交出宝藏,他们也一定不会守信拿出解药,如今之计,我们只有尽快赶去孟家,大不了拚个鱼死网破。”
说着挺身站起,眉宇间透出飒爽英气。
虚竹不觉随她站起,点头道:“此言不错!我有皇上御赐金牌,大摇大摆拿出宝藏来,再和他们要解药。”
双儿这时悄悄走过来,目光一对三少奶奶,便羞涩地躲去虚竹身后。
三少奶奶也不敢瞧双儿,脸热道:“恩公用些茶点,我去换身衣服。”
三少奶奶走后,虚竹拉起双儿的手,见她胸部又收了回去,知她到底还是穿上了软猥甲,笑道:“这两只白兔,说也奇怪,你平时捂得那么紧,它昨晚跳得却那么欢,莫不是平时憋得急了。”
说着摸上她胸,照旧装做被扎疼了。
双儿听他轻叫,照旧惊慌抬头,见他笑着吻过来,便羞送丁香,觉得这次不同往常,受他一吻,气息就浮了,底下受他一摸,浑身就发软,软得连腿也并不紧了,羞道:“公子别这样,咱们吃完要赶路的。”
虚竹嘻嘻笑道:“嗯,好好,你用嘴喂我。”
三少奶奶换了一套束腰紧身衣裤,走到大堂吃了一惊,好生尴尬,见虚竹二人坐在桌旁,刚刚分开,双儿也如昨日一样,满面飞红,掩头藏眼,而虚竹慌张正襟端坐,胸前却落满了点心渣儿。
三少奶奶佯作不知,暗暗羞恼:“这位年轻恩公,举止也太不稳重,生死之事在即,还任情放纵胡闹!”
随即想到:“必是大智若愚了,若呆傻痴楞,不异于常人,又怎能扳倒孟老贼?”
三少奶奶想到这里,心里又突然一凛:“恩公莫非是急着……难怪他彻夜疯狂,双儿若怀了恩公骨肉,倒也是件好事。”
便向双儿微微一笑,欣慰地将她拉起,转向虚竹道:“恩公,小女子有一句相劝,恩公莫怪。”
稍停片刻,接着道:“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恩公这次若得平安,有些事情要及早打算,莫要重蹈我杨家覆辙。”
虚竹茫然点点头。
双儿去收拾好包袱,三人牵马走出杨家村,见到大路后上马疾驰,再次经过许家集时,集中已如平常萧条。
三人稍稍歇脚,喝了碗茶。双儿脸蛋娇红,虽然极力掩饰,但走起路来也显出不便,她底下红肿,骑马颠簸,越发疼痛,再上路时,虚竹展开双臂,将背着包袱的双儿抱起,不顾她羞叫恳求,抱她上马继续赶路。
三少奶奶催马在前,不向他们瞧一眼,自是觉虚竹此举失于庄重,但见他对双儿一片爱惜,也不禁暗暗赞许。
三人黄昏时在路旁茂林打尖休息。
双儿这一路在虚竹怀里美美睡了一觉,虚竹骑着马双臂始终稳稳托着双儿和她身上的包袱,三少奶奶惊异不已,昨日听到虚竹和五毒教的假钦差相斗,便知他内力深厚,但不想深厚如斯,远不是他这般年纪该有的。
虚竹跳下马,双儿红着脸从他怀里出来,眼睛却盯住虚竹肩头,露出心疼之色,原来虚竹虽有包袱垫在右臂,身上也穿着宝甲,但肩仍被软猬甲扎破,而他似乎习惯了,毫不在乎。
三少奶奶将马栓好,过来赞道:“恩公好俊的功夫!”
说完吃惊看到虚竹肩上的星点血迹。
虚竹笑道:“不妨,我扎了好双儿一夜,她扎我一回,原也应该。”
边说边去拴马,再从包袱里拿出食物来。
三少奶奶看着双儿,一时迷惑不解,双儿也正自奇怪,不知自己怎么被公子扎了一夜,突然明白过来,登时羞极难言。
三少奶奶瞧双儿神色,也突地知晓虚竹话意,当即亦如双儿一般脸红,再也不与虚竹搭话。
三人默默吃了饭,趁着月色多赶一段夜路。双儿觉底下好了许多,再不让虚竹抱着。到了深夜,三人野地露宿。双儿和三少奶奶靠坐一棵大树,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虚竹离得远些坐下,运行几周乾坤大挪移,觉气息顺畅,便暂且放下中毒的心事,倒头睡去。
清晨,虚竹容光焕发,上树追鸟,下河摸蛙,但拉着双儿玩耍,双儿总是摇头不随,倒像有意躲避,眼中却尽是柔波。
虚竹偷偷问道:“昨晚你们在说什么?”
双儿低下头,红脸道:“三少奶奶跟我说,公子越对我好,我就越是应该自禁庄重,总由公子胡闹,以后会叫人看不起,而且……而且我也应该引导公子正经些,这才是双儿本分。”
虚竹一怔,惊讶道:“三少奶奶说我不正经么?”
双儿笑着躲开了。
三人继续赶路,虚竹听了双儿的话,讪讪然不好随意开口,走了半晌,无聊之极,突然大声放歌,哼出“龙淫凤靡”的曲调。
双儿掩口忍笑,三少奶奶也不由微笑,昨晚她听双儿细述亲历,已知虚竹实非光明磊落之辈,但她出身武莽世家,并不看重世俗之见,反而暗道:“此人其貌不扬,大巧若拙,尽管浪迹花间,贪淫好色,但在如此紧要关头,重性情,轻生死,亦属难得。”
当夜到了应天府,三人投了客栈安歇,洗漱沐浴。次日见客栈里多了许多人大呼小叫,正是那日许家集而来的江湖人士。
虚竹恐惹人注意,便不忙去孟家,而是带双儿和三少奶奶到了玉仙楼,在雅间里边吃边聊,说起了那日在这里遇见段誉,后遇到七十二岛岛主、三十六洞洞主和天魔琴之事。
三少奶奶听得津津有味,双儿想起那次和公子一同经历惊险,低头甜笑。
突有人求见,却是身着便衣的贾知府,原来他见城内聚集绿林中人,便布置了眼线,意外得知虚竹在此,匆忙赶来会见。
虚竹和贾知府寒暄几句,现出金牌给他看,却不说自己来此有何公干。
贾知府自是不敢详问,孟家倒台之后,他非但未受连累,反受嘉奖,虽差遣未变,仍为府尹,但提了官阶加了俸禄,他心里清楚,必是虚竹在皇上面前为他说了好话,因此对虚竹又是道谢又是奉承,连连敬酒。
虚竹只喝了两杯,其余都由三少奶奶代喝了。
三少奶奶主动替虚竹喝酒,杯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大有海量之豪爽。
虚竹从贾知府口中得知,孟家已经被抄了,忙问拢翠庵怎么样。
贾知府回道:“犯人中未见出家人,拢翠庵是方外之地,应该未被骚扰。”
虚竹再问孟家其他人等。
贾知府道:“皇恩浩荡,格外宽宥,孟老太太和孟三老爷两个拘往京城受高墙幽闭之惩,梁从政和乐士宣两位大人前日已押着他们走了。”
虚竹应道:“孟家毕竟是皇亲,皇上没有斩尽杀绝,”
接着又问:“那孟家二公子孟琏的家眷,也随着拘往京城了?”
贾知府一怔,回道:“那倒没有,下官奉圣谕,对其他人等均按律处置。”
虚竹惊道:“按律处置?官卖么?”
贾知府摇摇头,道:“堂审以后,参与谋反的,拘押至大理寺严讯,未参与谋反的,男受堂棍,女受鞭笞,均刺配发往边关为奴。”
虚竹又是一惊,急切道:“她们都充到边关去了?”
贾知府干咳一声,偷瞧虚竹脸色,小心道:“孟家人犯众多,每日过堂受审不过几十个,那孟琏家的么,此刻还关在牢里。”
虚竹一听,喜形于色,笑道:“我这就去看看她们。”
起身吩咐三少奶奶和双儿在此等候,心想:“再好不过,像薛宝琴一样,开口要了便是,想必贾知府不敢不给这个人情。”
贾知府有些慌张,犹豫着伸手将虚竹向外请。
三少奶奶和双儿面面相觑,双儿在水月洞天闻过孟琏之名,却不知孟琏家的是谁,但想是公子亲近之人,否则不至如此关切。
虚竹到了应天府大牢,一踏进牢门便不禁皱眉,迎面扑来阵阵浓重的阴森污浊之气。贾知府带他到了关押凤姐的牢房,虚竹一瞧,便大吃一惊,见几个身穿囚衣的女子围着地上一人,哭叫着二奶奶。
那人下身盖着一张破烂草席,正是凤姐。
虚竹到凤姐身旁蹲下,顿觉惨然无比,见她蓬头垢面,面如白纸,乌青双眼紧闭着气竭形枯,昔日风采荡然无存,唤她一声,惊呼:“怎会这样?”
一女哭道:“我们都受了鞭刑,独独二奶奶还多受了木驴,她平日多好面子的人儿,受不得这么大屈辱,不进水米,一心寻死,怕要不行了。”
虚竹惊道:“干么寻死?”
慌忙揉了揉凤姐胸口,又掐掐她人中。
凤姐慢慢睁开眼,盯着虚竹,眼光豁然一亮。
虚竹欣喜道:“姐姐醒了,我这就带姐姐出去。”
说着低头查看,却从草席里嗅出浓烈的腐臭味,隐约看出凤姐下身赤裸,吃惊得要揭去草席,手腕突被凤姐抓住,见她努力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忙附耳到她嘴边,听她微弱道:“姐姐好苦……死人儿……答应过……却才来,平儿……和巧姐……躲到了……乡下,去……去……不然……姐姐做鬼……也……也……”
凤姐说到这里,嘎巴着嘴发不出声,眼角滴出两颗混浊泪珠,一双凤眼却越睁越大,露出凌厉目光。
虚竹慌忙道:“姐姐放心,我去找她们,一定安排周全。”
凤姐眼光骤然黯淡,如熄灭了的风烛,面上僵硬着没了丝毫表情。
众女子扑到凤姐身上大哭。
虚竹茫然立起,泪盈满眶,忆起凤姐身上的种种销魂,痛惜不已,想起她方才凌厉的目光,脊背又不寒而栗,偷偷抹了眼泪,出去问贾知府道:“城外附近都有哪个村子?”
贾知府吃惊回道:“大人问孟琏的小妾吧,下官一早审讯刚刚得知,已经派人去了,那村子在城西十里。”
虚竹嗯了一声,回头见凤姐脸上盖了乱草正被草席卷起,心又是一酸,向贾知府道:“这位二奶奶曾对我有恩,看我面上,好好安葬吧。”
贾知府躬道:“大人吩咐,下官自当从命。”
虚竹走出大牢,心里好生沉重,忽听得男女悲号,惊疑面向贾知府。
贾知府道:“衙门大堂正给犯人用刑。”
虚竹循声到了大堂,见堂院门口熙熙攘攘围着许多人,几男几女均裸着下体被刑官毒打,男的受着棍,女的受着鞭,各人的臀股上正凛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印子,围观男子盯着几个女子的白嫩屁股,眼睛似要冒出火来。
虚竹愕道:“原来……她们受刑……都要脱了裤子!”
贾知府惊讶道:“本朝律例向来如此,大人不知么?”
接着又道:“此刑之罚并非令人肌肤受痛,而意在当众受辱,非如此不能以儆效尤。”
虚竹默然无语,突然在院子里看到一辆奇怪木车,两个轮子,车帮上钉着几条皮带,车中横置一根粗长圆木,木间插一根十几寸长的木褉,上细下粗,粘着一丝干枯血迹,尖细的褉顶更是一圈暗红。
虚竹身子不由一抖,知是凤姐所受的木驴,登时想像她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扒光衣服按着坐到圆木上,手腕绑上皮带,刑官推动木车,凤姐挺直雪白身子和赤裸胸乳,发出尖利惨叫,随着木轮转动,机关格格拨响,木楔在柔软丰润的蛤户里收缩穿插……
虚竹想着低下头,不觉顿足大叹:“难怪她一心寻死,那腻死人的身子怎受得了这罪,而且她最是好面子,没人的时候,多大屈辱都受得,当众却受不得一点委屈,这木驴相比皇宫里的铜龟,也许远不及其肉体痛苦,但当众所受屈辱却更甚,鞭笞也就罢了,做么还要加此重刑。”
忽然想起牢中女子说过,只有凤姐独独受了木驴,这是为什么?
他看向贾知府,贾知府惶然缩头躲避。
虚竹心里有些明白了,这贾知府平日里不知收了孟家多少好处,他又与孟家是亲戚,当初凤姐不是说过,她们两家打断骨头连着筋么,贾知府必是担心凤姐活着乱说话,才故意往死里折磨。
虚竹盯着忐忑不安的贾知府,心里暗恨,忍了忍没说话,想到他一早已派人去拿平儿,立时惊急,匆匆告辞,慌张回到玉仙楼。
三少奶奶和双儿被他满脸晦气骇了一跳。
三人回到客栈骑上马,飞奔出了西城,寻到村落后,见户户闭门,村人都躲了起来,只有一户院门大开,低矮的土墙里立着几匹官马,一进院中,便听见女子的恸声哭嚎。
一男子哼哼着:“这小娘们……又滑又紧……”
另一男声叫道:“是么,你快些,我来尝尝。”
虚竹一脚蹬开屋门,见中央桌上蜷着一丝不挂的平儿,围着几个兵士嘻嘻哈哈狎戏,其中一个驮着平儿双腿,正耳红面涨大动,还有两人高举着阳具,争先恐后往她口里送。
见虚竹闯进来,兵士们一愣,一个叫道:“来的什么东西?”
虚竹怒吼:“都给我滚开!”
这时里面土炕上,一个赤裸男子抬起头,身下压着一个女 童。
三少奶奶冲进来,见状呆了一呆,大骂一声:“无耻!”
纵身抢上前,她看去雅静娇弱,功夫却是刚猛路子,乒乒乓乓,几个兵士东倒西歪口鼻溢血,俱都不活了。
平儿从桌上滚落下来,看了看虚竹,好像不认得,傻了一般只是干嚎。
虚竹扶起她唤了几声。
平儿这才好似想起什么,呼了一声巧姐,又呼了一声珠儿,踉跄着疯狂奔去墙边水缸,打开缸盖向里一瞧,便晕了过去。
虚竹上前见缸里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小孩,孩子泡在水里,脸色铁青。他忙伸臂抱出,轻轻一拍,孩子哇得哭了出来,幸亏缸里水不深,没有被溺死。
而炕上那叫巧姐的女 童,昏迷着股间流血不止,三少奶奶骂道:“这些畜生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点了巧姐小腹和身下几处穴道,叫双儿来帮忙。双儿已被吓得呆了,闻唤才醒过神来。
三人给巧姐套上衣裤,而平儿的衣服已经碎了,只得用褥子将她裹住。
虚竹临行前,想起尤三姐当日举动,从院子里拿了几堆干草放在门口,三少奶奶明白他的用意,助他点着大火,将草屋付之一炬。
赶回客栈后,三少奶奶给巧姐上药,再给平儿清洗。双儿买来衣服,给平儿和巧姐换上。平儿穿戴整齐后,却要一头撞死,幸得三少奶奶将她拉住。
当夜,三少奶奶陪着平儿,双儿哄着孩子陪着巧姐。
第二日,平儿从虚竹口中得闻凤姐死讯,又是一阵尖嚎,三少奶奶和双儿陪她哭得泪如雨下,却不清楚凤姐是哪个。
虚竹见状郁闷,独自来到玉仙楼,喝了一杯后,见俊雅一人从门口进来东张西望,正是段誉。
虚竹吃惊想道:“莫非他也来夺取宝藏?”
随即想起前几日在许家集中见过石语嫣,便恍然起身招呼。
二人坐下边吃边谈,段誉果然追随石语嫣而来,虚竹上回和他见面,也是在玉仙楼,那时段誉来此也是为了石语嫣,而今痴心不改,不住唉声叹气。虚竹受他感染,愁容满面,二人停箸不食,俱各心事重重。
过不多时,三少奶奶和双儿匆匆赶来,她们担心虚竹独自去孟家涉险,便安抚好平儿,寻到这里来。
虚竹将三少奶奶介绍给段誉。杨家盛名远播,段誉敬赞不绝,提起杨家传奇故事,虚竹来了精神,说得三少奶奶眼圈发红。
段誉突轻叫一声,他从窗口瞥见石语嫣和慕容复正经过楼下,便慌忙告辞。
虚竹拉住段誉道:“我们随你去瞧瞧”虚竹猜想慕容复此行必与孟家有关,果然见他们两个出了城外,却不是走向孟家山庄,而是越走越偏僻,迳直走进阴郁山谷,眼前已经没了路。
段誉没觉什么,他如此尾随石语嫣,已经几个月,远远看着心上人背影便自得其乐。而虚竹越走越迷惑,见慕容复带着石语嫣,顺着山坳越走越低,渐渐到了谷底,四周都是耸立的悬崖峭壁。慕容复跳下一块岩石,石语嫣扶着他肩膀跳下去与他相视一笑。
段誉见了心中泣血,面露凄然。虚竹却看出,石语嫣偎在慕容复身边,小心翼翼不让他触到身上紧要地方,于是向段誉轻声道:“二哥别心急,我看他们关系很是一般,二哥大有机会。”
见段誉不解其意,虚竹笑道:“二哥不信么,一会儿你瞧我。”
待走到那块岩石处,他先自跳下,转身一拉岩上双儿,双儿轻盈地落在他怀里。虚竹搂住双儿臀尖,而双儿并未在意,转身去扶三少奶奶。虚竹放开手时,顺手又在双儿大腿摸了一把,抬头向段誉微笑,而段誉依然不明就里,但宁信虚竹的话,顿喜上眉梢,信心倍增。
众人再走一程,慕容复二人转过一面山崖,虚竹四人随之转过,吃惊见眼前山谷聚了许多人。
段誉脚步未停,跟着石语嫣走了过去。虚竹拦阻不及,只得带着双儿和三少奶奶走到众人前。
慕容复惊讶看他们一眼,面露不悦,而石语嫣满脸通红,躲着段誉眼光。
山谷那些人聚到慕容复面前,一个瘦小男子指着崖下一个洞口,道:“慕容公子,我等按盟主吩咐,盯住了那个女 童,亲眼见她和桃花夫人来到这里,钻进了这个山洞。”
慕容复点头道:“她们进去多久了?”
瘦小男子道:“大概一个时辰,一直未见出来。”
慕容复向山洞走了几步,又犹豫着停下。
段誉盯着石语嫣,惊疑不已,石姑娘此番又要钻山洞么?突然狂喜,想着再有机会一抱佳人。
虚竹却大吃一惊,此刻他刚刚认出,此地就是他当日掉落的山谷,而那个洞口就是通往拢翠庵地室的秘道。
那瘦小男子走上前又道:“慕容公子,还有一事很奇怪,也不知是不是我们看走了眼。”
慕容复问道:“什么事?”
瘦小男子道:“许家集那女 童逃走,我们便暗中盯梢,盯着盯着……”
这男子说到这里,眼露迷惑,好像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慕容复急问:“盯着盯着便怎样?”
瘦小男子接着道:“我们盯着盯着,她好像变了模样。”
慕容复笑道:“无非易了容吧。”
瘦小男子一摇头,道:“并非如此简单,我们没见到她正面,只是在后面远远跟着,就……就见她天天长高,身形也天天变化,刚刚进去山洞时,她的背影已不复是当日女 童,更像是一个成年女子了。”
慕容复哦了一声,心想:“果然古怪,幸亏没有贸然闯进去。”
他那日在万仙聚会的山洞里吃了大亏,至今仍心有余悸。
石语嫣在旁道:“那倒真是奇怪之极,再高明的易容术也只是可以改变人的相貌,但要将女 童易为成年女子,或将成年女子易为女 童,确不可思议。”
虚竹听到他们对话,知道他们说的便是天山童姥白素素,但桃花夫人为何与她在一起?疑惑片刻,便猜得明白,黄岛主中了生死符,桃花夫人必是受了白素素的胁迫,来此助她取宝藏,念及于此,心里大呼糟糕:“她们进去这久,早找到了宝藏,而这些人傻呆呆守在这里,却不知上面另有出口。”
虚竹将双儿拉到身边,附耳道:“咱们寻机溜走。”
双儿点点头,悄悄去和三少奶奶说了。
这时天色已发暗,那瘦小男子有些焦急,此刻虽不见武林盟主,但已有“南慕容”做后盾,便命两名手下试探着进洞。
两人消失在洞口,一会儿传出几声惨叫,那两人捂着头脸狼狈逃出,他们身后嗡得一声,追出数不清的蜜蜂,就像洞口吐出了一团烟雾。
众人惊慌退步,那团烟雾嗡嗡着又收回了洞中,瞬间没了声音,那两人滚在地上,捂着头脸嗷嗷乱叫。
众人围观过去,脸皆变色。
虚竹轻轻拉住双儿,向三少奶奶示意一下,三人趁着众人忙乱,悄悄溜出了山谷,赶到孟家山庄时,已经到了深夜。
偌大孟家山庄一片死寂,既无人声,也无灯火,屋屋窗门破烂,在夜下影影绰绰犹如鬼域。
昔日豪华无比的山庄竟成了这幅模样,虚竹既感慨又吃惊,领着双儿和三少奶奶向拢翠庵奔去。第065回 洞中乾坤大
到了玉香楼附近,虚竹停下脚步,迟疑片刻,带着双儿和三少奶奶转向去了玉香楼,跳入玉香楼院后,惊见清冷冷的月光照着圆丘败露,残棺散落。
虚竹手抚残碑,脑海浮起佳人的泪容碎脸,忽清楚嗅到一缕幽香,便像是可卿随风而至,脑皮一麻,随即又惊又喜,睁大眼睛四下寻瞧,见棺中已空,而香气不绝,怅然失望,又有几分欣喜,心道:“难怪丝毫不见尸骨,莫非她成仙升了天,只留下了这袅袅香气。”
他一声长叹发了痴,双儿却心中害怕,眼前的残坟乱棺,让她想起以前和公子来时楼上那神秘的灯火,向黑黢黢的楼窗瞧去,又想起了房间里那副栩栩如生的艳画,不由靠紧三少奶奶,叫了一声公子。
虚竹黯然道:“咱们走吧。”
三人到了拢翠庵的那片桃林,庵内一片暗夜死寂。
虚竹带着双儿和三少奶奶绕到后墙跳进去,刚转到前院,一扇窗子里突然闪出微弱烛火,忽明忽灭。
三人当即伏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
双儿再一次见到这样的诡异灯火,紧张抓住了虚竹手臂。
过一会儿,三少奶奶轻道:“现下便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一闯。”
虚竹无奈地道声是,壮起胆子便要起身。
三少奶奶却又嘘得一声,拉拉他衣角,伸手一示。
虚竹转头瞧去,见庵墙上方现出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那几个黑影依次跳到院中,蹑手蹑脚聚到窗下,一个道:“小心些,里面好像有人住的。”
另一个道:“如此最好,有人就会有贵重东西。”
接着一人用一根细管插破窗纸,徐徐往里吹气。
虚竹听他们口气像是偷东西的小毛贼,心惊道:“真是不知死活,岂不要惊了李梦如?”
见那几个毛贼开窗跳进去,他向身旁摆摆手,示意三少奶奶和双儿莫出声,静等传出惨叫。
不料一直没听见一点响动,虚竹越发惊疑,毛贼未及开口便死翘翘了?里面多半不独李梦如,也许李秋水也在。
再过一会儿,终于啪嗒一声,一人从窗里跳出,转身接出一个大包裹,其他几人随后一一跳出,最后一个跳出后,得意笑道:“险些空了手,幸亏还剩有这件宝贝,天生一块好石头,定能卖个好价钱。”
虚竹瞧着直发怔,这几个小毛贼居然轻易得了手,真是不可思议,便放心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土。
那几个黑影骇然回身,惊叫:“谁?”
双儿跳过去,娇道:“是我。”
随意一一点倒。
虚竹笑着过去,拎起毛贼带出的包裹,不想滚出一个昏迷的美丽道姑,道衣敞开,肚兜折起,露出雪白肚皮和半臀玉股。
虚竹从下至上仔细一瞧,暗叫:“是她!”
在月色下认出,这小道姑是原先水月庵的芳官,曾听沁香说过,水月庵遣散之时,芳官自尽未成,被孟老太太送来了拢翠庵。
三少奶奶过来,吃惊瞧瞧芳官,愤怒望向地上那几个毛贼。
虚竹将芳官依旧裹起,却未忍遮住那张动人丽脸,疑惑道:“看来屋里好像没其她人了,咱们去瞧瞧真正的宝贝还在不在。”
三少奶奶应道:“好,不过若救这个小道姑,就得杀了这几个淫贼。”
虚竹听了蹲去一个毛贼身边,从裤腿抽出匕首,盯着那贼无知无觉,心里却有些发突,收起匕首道:“这个时候也不必多生事端,咱们带她一起走,救人救到底,我救她回我的将军府。”
三少奶奶见虚竹说着笑眯眯抱起衣不蔽体的小道姑,深觉他此举大有趁火打劫之嫌,但也觉他话不错,这道姑看样子已失身,若烈性子,绝难忍辱,恩公将她收下,好歹给了她另一条生路,而这位恩公之好色,无论人家的小妾,还是受辱的道姑,一概照单全收,真是异于常人,恐怕连寡妇也不会嫌弃,想到此处心突突一跳,脸热转过头去。
三人从窗子跳进庵房,见一烛如豆,昏黄映出洁白的四壁、洁白的桌椅和洁白的竖琴,想不到孟家遭劫败落,却能留下如此一块洁白净土。
虚竹抱着芳官到了纱幔垂掩的浴室,矮下身道:“现下千万小心,不知下面除了宝藏,还会藏着什么人。”
语音刚落,听得院内有人出了一声,三人赶紧分头藏去角落,过了片刻,传来窗子响动和轻微脚步,又有人跳了进来。
来人小心翼翼停在外屋,好一会儿没发声。
虚竹细听动静,手却没有闲着,一手半抱芳官,一手顺入她衣下,偷偷探到热乎乎的股间,边摸边想:“光秃秃得好滑,第一个进来的小贼,被这刚出锅的小馒头紧紧夹住,真是爽死了……”
突然一楞,觉出所触都是细腻肌脂,除了凸户凹隙,再无丝毫挫糙之感。
虚竹惊喜过望,这才知道为何毛贼说是偷着了宝贝,上下抹了一回,指肚滑入凹隙,分开两瓣细薄户唇,揉了几下又大为迷惑,指间温热柔滑,却揉不进去那条秘缝,弯起指头勾来勾去,只察到小小尿孔,其余都是滑腻嫩皮,越摸越一头雾水,忽然想起,毛贼说到天生一块石头,传闻世上有种石女,莫非芳官便是一个!当即恍然,越摸越知自己想得不错,难怪她不受孟芹引诱,难怪她宁愿跳河也不愿还俗,原来天生做不了人事。
此时外面有了动静,来人拿起桌上蜡烛,轻手轻脚溜进里屋来,借着他手里微弱烛光,虚竹一下看得清楚,来者竟是段誉!吃惊心想:“他莫不是一直尾随自己一行。”
正犹豫着该不该开口唤一声,见段誉鬼头鬼脑走到屋角,在墙上摸索几下,地上无声开了一道暗门。
虚竹更加吃惊,段誉是如何知道这秘道的?眼睁睁见段誉隐没地下,暗门随即合上,再不见什么响动,他放下芳官,蹑到屋角,像段誉一样摸索,在墙上摸出微凹处,用力一按,地上暗门便开了。
三人在黑暗中聚到一起,先后钻入地道,暗门在他们身后无声闭合。
虚竹眼前一片漆黑,不安之极,不禁拉住身旁一只手,那手微凉滑润,指骨细长,微微一挣,任他紧紧握住。
虚竹一握之下就知不是双儿的手,自然是三少奶奶的手了,他另一只手接着寻去握到了双儿。
三人手拉手,小心戒备走下台阶,一步一停到了平地后,三少奶奶弯腰拾起什么东西,从虚竹手里轻轻挣出手,反将一根蜡烛塞给他。
虚竹心惊:“必是段誉丢下的,他人又去了哪里?”
突听梆梆脆响,黑暗中跳出几点火星,三少奶奶正击打着随身带来的火石。
虚竹将烛芯凑近火石,火苗一跳,蜡烛燃了起来,他心里一阵欢喜,不料刚擎起烛火,眼前突现一张鬼脸,双眼乌黑,面色惨白。
三人同时惊叫,虚竹不觉惊落了蜡烛,眼前又是漆黑,但已认出那张鬼脸正是他念念不忘的李梦如。
三少奶奶和双儿同李梦如打斗起来,虚竹惊惶无措,唤了声双儿,拳掌风声应声而止,双儿急促答了一声,虚竹寻声摸到一只手腕,收紧一握,惊觉这只手冰凉僵硬,既不是双儿也不是三少奶奶。
虚竹头皮惊麻,忙不迭放手后退,脸前袭来疾风,只顾扭头闪躲,胸前重重挨了一掌,闷哼栽倒,滚了好几滚,前后心口皆剧痛无比,听得双儿和三少奶奶的惊唤,脚蹬手爬,肩膀忽撞翻了什么东西,哗啦摔烂几个瓶子。
虚竹更加惊慌,一头撞在石壁,头昏脑涨,却没觉出疼来,只顾贴着石壁继续爬窜,脸庞突觉吹来细细微风,想到这里应是通往下面石室的石门,登时重见生机,奋力推门逃出,惶恐关紧石门后,一丝力气也无,骨碌碌滚下石阶,呛血晕了过去。
待咳嗽着醒来,已不知自己晕了多久,坐起定了定神,吃惊嗅到阵阵好浓的烟火味儿,好似什么东西燃着了,但黑暗中不见星点火光,急急运了一回乾坤大挪移,恢复了一些体力,展开双臂向两旁摸去,碰到一口大箱子,想到这间石室都是衣物,下面那一间才是珍宝,而现下唯一逃路便是最下方的谷底,于是绕着石壁摸索,摸到另一个石门后,用力一推,眼前登时火亮,见脚下密密麻麻聚了许多人,只只火把照得石室通红。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有人叫道:“上面还有石室。”
此言一出,众人乱哄哄都涌上了石阶。
虚竹逆着人流向下跑,却也没人理会他,挤出人群后,见地上几个大箱子都大敞四开,空无一物,心里连连叫苦:“宝贝到底都不见了!”
突听一声:“三弟。”
转头见是段誉,正要疑惑发问,惊见他身旁立着石语嫣和慕容复,这时才发现人群中有许多五毒教装束的人。
段誉迎来叫道:“二哥刚才哪里去了?”
虚竹不及细说,怯怯反问:“五毒教怎么在这里?”
段誉回道:“幸得他们在洞口点火,用毒烟驱赶了毒蜂。”
这时上方石室传来狂笑:“哈哈,箱子里有东西。”
另有人嚷起:“谁也不要乱动,我们五毒教先看见的。”
先前那人骂道:“放屁,我们先到的。”
人声随之大乱,纷纷抽出兵器。
慕容复高声大叫:“大伙儿不要乱。”
而段誉面露狂喜,他早就一心一意盼着这一刻,回身负起石语嫣,喜道:“石姑娘莫慌,我来救你。”
石语嫣惊气:“你……你……快放手,做么救我!”
段誉心上人在背,不管不顾,踏着凌波微步向洞口跑去。
石语嫣哭笑不得,娇叫:“复哥哥,你叫他放下我。”
慕容复不知发生何事,吃惊追赶:“你们干什么,快放开她。”
虚竹跟着他们跑到洞口,向外一瞧,悚然一惊,慌张猫下腰,见洞外远处站着石清,他面前还有三人,背对洞口,其身形装束是癞蛤蟆和蛇娘子,还有一人却瞧不出是谁。
石清抬头一瞧,突然现出极其骇异之色,大叫:“快!你们快出来!”
慕容复一惊,紧随段誉飞奔而出,能让石清如此惊慌,必是大大不妙。
虚竹也知不妙,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但他不敢出去,只得向后急退。
隆隆之声越来越大,轰然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如天崩地裂,将洞中许多人的火把都震落下来,洞口落下一块万钧巨石。
虚竹惊惶避去中间石室,听得身后乱石不断,底下石室已然坍塌,众人均站立不稳,或坐或趴,眼中突然一黑,火把尽数熄灭。
石室止住晃动后,只闻尘土簌簌掉落,众人不能视物,皆心惊肉跳。
有人叫道:“哎呦,谁踩了我。”
随着这声,众人纷纷都开始抱怨。
一人高叫:“大伙儿听我说,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得齐心想出个主意。”
有人恼道:“奶奶的,这可是山肚子,有什么主意可想。”
众人闻言,心里都是一凛,一时没了声音。
突然又有人叫道:“那人呢,刚才那人呢?谁看见那人了?”
有人回道:“瞎嚷嚷什么,你要找谁?说出他名字来。”
那人接着急叫:“我们进来时,早有人在此,那必是另有出路。”
众人一听大喜,纷纷寻叫:“不错,那人呢,快出来说话。”
虚竹惴惴不安缩向石壁,心想:“这巨石机关必是李秋水设计的,不知她还有多少歹毒后招,我且不出声,等等再说。”
众人连连叫嚷,始终不见回应,有人烦躁道:“那人到底死哪里去了?”
另人叹道:“这话也不错,我刚才见那人不要死活得只往下跑,此刻多半被压成肉饼了。”
众人都呆了一呆,又叫几声,渐渐失望,骂骂咧咧,焦躁之极。
虚竹松了口气,坐下运行乾坤大挪移,觉胸息通畅才收式起身试探,有时摸着人身,有时摸着人头,四周都是人,或坐或立,有人闪躲,有人询骂。他只是不吭声,沿着石壁一点一点挪动脚步,终于寻摸到了石阶处,石阶却已被震成了散乱碎石,如此便无法确知石壁高处的石门。
突有人惊叫:“蛇,是蛇!有蛇咬了我。”
这人越叫越惨,倏然无声。
虚竹慌张紧贴石壁,惦起脚尖,恐怕那蛇在黑暗中爬到脚上来。
众人都是如此想法,纷纷立起,紧张万分。
寂静中响起奇异的滋滋吸吮声,有人颤道:“你趴在他身上做什么?”
吸吮声停了,一人咯咯笑道:“我渴得紧,反正他也叫蛇咬死了。”
问话那人惊恐道:“你……你喝人血?”
无人再答话,滋滋声接着响起。
石清之人都惊悚之极,想起五毒教的种种传闻,人人惊慌戒备,用兵刃在周围地上点来点去,防备被蛇咬到。
虚竹也在想:“这蛇必是五毒教放出来的,蛇咬死了人,他们好喝人血。”
过了片刻,果然再传来惊叫:“蛇!蛇在这里。”
有人接着叫道:“奶奶的,这里也有。”
洞中顿时大乱,咣当,咣当,人人用刀在地上乱砍。
有人痛叫:“我的腿!”
接着传来兵器相格声,惨叫随之连连响起。
有人喊了几声,叫大家别乱,但其音戛然而止,好像也被伤到了,众人随之更乱,人人危惧,均舞动兵刃,以求自保。
人中不乏老成持重者,原可镇静应变,但这许多人一起乱挥兵刃,黑暗中又无可闪避,除了也舞动兵刃护身之外,更无他法。
虚竹身周一时间都是兵刃劈风之声,只得向上跳起,落地后听得身旁数十柄刀剑挥舞碰撞,只得再次跳起,手指勾住石壁凹隙,悬空挂在石壁,耳中所闻尽是呼喝哭叫,不停有人惊呼:“蛇,蛇。”
蓬得一声,什么东西爆喷,随即惨呼大叫之声不绝。
虚竹大惊之极,知是五毒教杀红了眼,自爆血雾与敌同归于尽,往下恐再无容身之地,权衡轻重,只得出口大叫:“大家都住手,我知道出路,你们且让我找找出路。”
他叫了好几声,但众人已惊魂之极,多如半疯,便是有人想停也停不下。
虚竹无法可施,只得交替挪动两臂,费力在高处石壁摸索,听得格斗惨叫声渐渐稀落,待他终于摸到石门,众人已经没了声音。他心里犹豫,只怕门里藏着李秋水或李梦如,向下高喊几声:“还有人么?”
居然无人应答,只有蛇的嘶嘶声越来越密,在他脚下越聚越多。
虚竹的心砰砰乱跳,惊想:“足足有上百人,难道这会功夫都死尽了?”
他不敢落下,一手勾住石壁,一手去抠门缝,勉强将石门拉开半扇,手臂已酸得撑不住身体,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凌空蹬腿,跃身跳进石门,便觉满鼻都是奇异酒香,既有浓浓酒气,也有腻腻粉香,好像是胭脂酿成的烈酒,身后石室的蛇嘶声骤急骤响,仿佛要觅着异香追进来。
虚竹慌忙关上石门,努了几次力才将石门合严,精疲力尽在满目黑暗中静听自己的心跳,越不敢出声,喉咙越痒得难受,终忍不住咳出一声,顿被自己吓得心惊肉跳,万分惊恐中,却没出任何异状,惊疑寻思:“莫非李梦如以为我等都被落石砸死,于是便离去了。”
如此一想,小心再咳几声,仍不见异动,便万分谨慎得向前挪步,脚尖突触一物,有人卧在地上。
虚竹大吃一惊,退了几步,过了一会儿,那人纹丝未动,他弯腰上前,试探一摸,摸出是个女子,其息绵软干热,但近在咫尺,却瞧不见其面。
此时洞中只有高高洞顶那方透明玉璧微微闪出红萤,但光芒微弱之极,除此之外,触目尽是可怖漆黑。
虚竹拖着这女子继续向前探索,想着:“她身上没有刺,不是双儿,莫非是三少奶奶?”
果然又触到一人,一探其裆,惊喜扶起,叫了一声双儿,忽察此女也没有软猥甲,登时有些糊涂了,只得一手拖着一个,再走几步,大腿忽又触到一对人脚。
虚竹放下手中两个女子,顺着这双脚小心摸上去,越摸越吃惊,记起这间石室中央是个圆圆的大玉床,此刻床上横七竖八,一双腿压着一双腿。他心通通乱跳:“莫非这些都是死人?双儿呢?她在不在这里?”
胆战心惊挨个摸过,始终没寻到双儿,却摸出床上没有一个死人,都是呼吸又热又软的昏迷女子,安下几分心,想着:“只能自己先出去了。”
黑暗中辨不清方向,一步一步盲目乱走,寻到石阶后慌张拾级而上,阶上也横卧一人,顾不上再去摸,已听到顶上的飘渺歌声,走到尽头向上一推,暗门不知为何居然火烫!
虚竹疑惑着一惊,弯腰用脊背顶开暗门,呼吸一窒,竟置身于极烫,瞬间觉得头发和眉毛都要叫烟气烧焦了,惊恐退下暗门,转目之间,瞧见芳官端坐在熊熊大火之中,双手弹着洁白竖琴。
暗门合上火光,眼前又是黑暗,但听歌声唱到:“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芳官唱到这里,歌声和琴声倏然消失,只余下烈火烧得噼里啪啦声,接着轰然一片巨响,好似天塌了下来。
虚竹惊悸退下几步,手缩进袖口,上前隔着衣服再推暗门,不仅火烫,而且十分沉重,想必压满了房屋余烬,回味芳官歌声,不觉惊痴坐在了阶上,出神一会儿,疑起这满室酒香来,记起他和阿朱当初来到这里,室角有一梳妆台,台上有一精美的梳妆盒,盒里除了两瓶阴阳和合散,还有几个白色瓶子,当时阿朱拿起念道:“醉八仙”。
虚竹默念“醉八仙”,顿有所悟:“适才听到了碎瓶声,定是我撞倒了那个梳妆台,难道这酒气便是那醉八仙么?这东西与阴阳和合散放在一起,必然不是什么普通酒水,但如是迷香,我怎又丝毫没事,难道也如清风悲酥,李秋水都抵挡不住,我却安然不觉。”
念及于此,心神稍定,茫然环顾浓黑,洞顶那方玉璧也呈一片漆黑,连那微弱火光也没了。
他沿石阶走下,心想:“不管怎样,且无性命之忧。”
触到阶上那人,弯腰一按,双掌又麻又痛,心中却大喜,不顾软猥甲的刺痛,抱起唤了两声,觉双儿脸蛋滚热,嘴唇也火烫。
双儿微微张口,吐出浓浓酒香,好像美美睡在醉中。
虚竹吁了口气,欣喜心道:“幸好双儿没听我话,脱了这刺甲,不然真不好分清哪个是她,而那三少奶奶便不大容易找了。”
想到这里,大生奇惑,洞中除了双儿和三少奶奶,其余都是谁?
虚竹将双儿放好,下阶去继续搜索,摸到一个便抱到玉床上来,转着圈儿搜遍石室,在地上抱起了四个女子,再去摸索玉床,但摸来摸去糊涂了,记不清哪个摸过,哪个没摸过,于是将床上个个头向里,脚朝外,整整齐齐顺好,再将阶上的双儿也抱上来,圆床上摆成了满满一圈,有了双儿刺甲做标记,这回终于数得清楚,算上双儿共有十二个女子,个个呼着香热酒气。
虚竹惊奇之极,倒着再数回去,边数边猜想这些女子是谁。
摸出几个女子是裸肩纱衣,便记起红楼四春来,她们出现在许家集时就是如此装束,由此一喜:“既有她们四个,那么我的香菱也多半在了,菱儿……倒好分辨,只要摸摸底下,呵呵。”
摸到一个没有裸肩的,隔着衣裳从头到脚摸了一回,然后解开罗衣,心神为之一荡,触手皆是火热滑腻,双乳热得发烫,顺着小腹摸下,指尖钻进了茂盛的幽幽芳丛,并不觉得怎么失望,嘻嘻笑道:“不是我的好菱儿,让我仔细摸摸你是哪个小娘子。”
待勾出秘缝湿润来,欲火已忍将不住,抱紧亲了亲,耸身掏出硕鼓的茎头,稍稍一试,不由哎呦一声:“好热好紧!定是个雏儿。”
火烧火燎来回捣进,哼哼着往返冲刺。
那女子间或发出轻哼,脸蛋越发火烫,绵若无骨任其所淫。
虚竹泄过欲火后,不禁赞叹:“这才真正是偷着了宝贝。”
气喘吁吁得继续挨个去摸,终于摸到一个光滑门户,叫声:“可想死我了。”
抱住一阵亲啃。
现下虽看不见香菱美样,但想着她在许家集时的情景,确如薛蟠所言,草鸡变成了凤凰,而且草鸡之时也是极可爱的,回想起与香菱的初次,虚竹不禁又来了兴致,匆匆将自己脱光,脱去宝甲时,想到:“这宝甲又救了自己一命,若没有它,刚才多半被李梦如一掌打死了。”
然后扶起一双细腻绵腿,慢慢进入柔软火烫的白虎娇穴,呼呼粗道:“好菱儿,这回不再那么疼了吧。”
香菱似有所觉,喃喃轻哼,恰如娇娇应声一般。
虚竹大喜,纵虎驰骋,痛快过后忽觉头晕,心里疑惑:“莫非我也被这什么醉八仙熏醉了,但她们嘴里酒香真是好闻,个个又香又甜。”
念及于此,翻身抱住另一女子,一吻之下,却是别样温香,愣愣一摸,其方寸间牛山濯濯。
虚竹呆住了,万万想不到,除了那个可怜的石女芳官,这里居然又并头藏着两只白虎!匆匆褪尽此女臀股,将其翻来翻去,口鼻细细一品,惊喜嗅出熟悉的特别体香,而且菊花里的香气最浓,再去嗅方才那个,心里已经清楚。
第二只白虎才是真正的香菱!第066回 身背有佳荫
虚竹唤了几声香菱,见她睡得香沉,便在两只白虎中间懒洋洋躺下,此时困在漆黑石室,上下都无出路,反倒没了什么心思,疲倦着涌来睡意。
醒后不见天地,亦不知时刻,混混沌沌哼着“十八摸”,在铺满软玉温香的大床上吻吻嗅嗅,来了兴致便抽添一阵儿。
沉香的黑暗中,不时响起他的亢极大喘,以及女子的醉软呢哝。
虚竹耐不住一次又一次用了半吊子神功,麻久无趣,便滚着群乳去找双儿那对浑圆乳球,在她那颗转来转去的球花心磨出了知觉,再去抽插其她,只苦了双儿昏昏沉沉得痒水流了又流。
众女无知无觉,而虚竹自得其乐,虽然两眼浓黑,但仅肌肤相接,便觉香艳无穷,众女有的娇弱小巧,有的丰满高挑,耻毛或多或少,蛤口或肥或瘦。
众乳之中,双儿当最圆滚,若论硕腻,则不及另一女子,那女胸前紧紧裹着层层纱布,解去纱布后满脯厚腻,双乳丰肥之极,其户也格外肥软,使得虚竹用尽全力,总觉接不到实处。
另一女与之恰恰相对,唇口十分小巧,蛤道十分幽细,且黏稠之极,更兼肉壁生着小片粗糙,磨得茎头不胜奇痒,开垦中便射了一回,只得运起神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采实粘乎乎的花底。
那女痛哼不住,满脸湿凉,醉中哭成了泪人。
虚竹对此异样贪恋不已,沉下心滋滋挤出了许多粘稠花蜜,但花道纠紧着始终张不开,那片粗糙膨却胀成细密的颗颗粗粒,并如双儿活珠的功效,可以将麻茎咬出感觉来,令虚竹又惊又喜,茎突来回刮着那片粗粒,连连运功,骨酥肉麻地射了好几回,终磨出黏稠异常的火烫阴精来。
精疲力尽放开此女,虚竹又睡了一觉,醒来继续胡帝胡帝,不见众貌,便辨其味,香菱最为甘甜,溢香体液犹如滑腻蜂蜜,即不泛滥,也不断流,仿佛淌不尽的蜜泉。
虚竹再得意外惊喜,吮着水嫩的白虎香蛤,咂舌大快朵颐,想不出香菱如此娇小,何能收藏如此多的香汤,曾担心她被薛蟠抢去喝光,现在想来,便是十个薛蟠也喝不尽。
其她女子虽无明显香气,但用心品尝也十分诱人,股间混着温热的肉香和潮乎乎的汗味儿,或浓或淡,或酸或甜,有的似含草药味儿,而双儿独有一股新鲜的奶汁味儿,痒水微膻,散发着浅浅奶香。
虚竹在暗无天日的温柔乡里,记不清自己用了多少回神功,内力耗竭,饥肠辘辘,听肚中骨碌碌作响,心道:“饿得这么厉害,在这里没有两三日,至少也过了一天一夜,再不设法出去,恐怕下床的力气也没了。”
坐起想到:“上面大火早该烧尽,我独自出去容易,难得是怎么将双儿和香菱唤醒,哎呦!还有三少奶奶。”
此时想起三少奶奶,顿吃一惊,随后便也安了心:“我不留痕迹,她自然不清楚我做了什么。嘿嘿,虽然她早知我不正经,但这事无论如何不能张扬,杨家女将可不是好惹的。”
于是决定先去找来光亮,不然分不清哪个是三少奶奶,而且她们衣服都散乱丢在黑暗中,可千万不能给三少奶奶穿错了衣服。
虚竹软弱无力下了床,双脚着地,眼冒金星,胸口一阵火辣涨闷,涌出满口腥甜,手背一抹,嗅到血腥气,十分吃惊:“我不要命得只顾一时痛快,竟累吐了血!”
慌忙坐回床上,急运乾坤大挪移,不料连气息也运个不住,胸口越发痛涨难受,仰头栽倒,慌张乱想:“难不成要精尽人亡。”
忽然哗啦一声,暗门透进一线刺眼光线,传来人声:“我找到了,这里有个好深的暗室。”
虚竹又惊又喜,喜是终于见到了外面天光,惊是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咳嗽着软下床去,站起时几乎跌倒,体内空荡荡得没了丝毫内力。
洞外的人搬运残木碎瓦,不住砸破石门,飘进来习习凉风,酒香渐渐散去。
有人叫道:“哎呦,原来是一个酒窖。”
另有人叫道:“不错,不知藏着什么美酒,好香啊,我闻着就要醉了。”
传来远处高呼:“大伙儿小心,这气味也许有古怪。”
虚竹一喜,听出说话这人正是贾知府。
此时洞内光线越来越多,虚竹依稀辨出身边的一个个胴体,但仍瞧不清每人容貌,轻唤着找到双儿,再去搜寻香菱,刚摸出一个潮湿白虎,手腕突被她双腿紧紧夹住,听白素素冷笑:“你很好,很好,老鬼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虚竹心跳顿止,抽手便逃,在女子堆里仓皇爬窜,所触女子咿咿呀呀地纷纷苏醒挣扎,有足踹了一下他屁股,接着他脸腮又挨了一巴掌,这一脚一掌都软弱无力,突地耳朵被人拧得生疼。
白素素哼道:“休走,我衣服呢,还来给我。”
虚竹不敢应声,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探臂到床下乱摸。
众女此时惊叫着互相推搡,乱成了一团,虚竹又是惊慌又是好笑,从地上摸出几件衣服扔在床上,也给自己下身胡乱套上一件,脖后突然一疼,似被什么刺了一下,用手一拍,似拍烂了一只虫子,正奇怪哪来的飞虫,忽袭来疾风,头皮剧痛,被人用五指狠狠抓了一下。
虚竹大叫一声,狼狈滚下床,白素素双臂抓住他,随他落到了地上。
床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悲愤尖叫。
虚竹听出李梦如,惊得有了一股子力气,负起白素素跑上石阶,一头从暗门碎口钻了出去,随着四下惊呼,眼前一片刺目天光,听人高叫:“大家慢着,不要动手。”
揉揉眼睛,见拢翠庵烧成了冒着青烟的焦墟高坡,坡下围着刀甲鲜明的士兵,远处立着贾知府和梁从政。
虚竹惊喜大叫:“梁大哥,是你救我。”
梁从政瞠目结舌,眼中所见实是古怪之极,他本来与乐士宣押着孟家人犯去往京城,路上得到贾知府急报,说城内来了大批恶徒,便带兵赶回,探报孟家无缘无故燃起大火,于是想到可能隐有玄机,但万不料跳出来一个段将军,并且赤身赤脚,穿了件女人的粉色短裙,背上驮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这女子低头藏住了头脸,却披了一件男人衣服,露着两条光溜溜的白腿。
梁从政一怔,叫道:“段兄弟,原来你在这里?”
说着又是一惊,见虚竹头破血流,忙又叫道:“兄弟怎么受了伤?”
虚竹听了大叫:“快拿反贼,她虽然瞎了,但凶恶得很。”
叫完见兵士们呼啦围上来,忽又想起双儿和香菱来,慌张摆手道:“别,小心伤到其她人,里面还有……还有我老婆。”
兵士们吃惊望向梁从政,梁从政猜知虚竹做了龌龊之事,哈哈笑道:“大伙儿退后,不要惊了段将军老婆,哈哈!兄弟,你先过来。”
虚竹向梁从政跑了几步,背后白素素道:“你敢!立时送我出去。不然,哼哼!现下要你狗命。”
虚竹无奈叫道:“梁大哥,你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转向跑去,奋力跑了几步,觉胸口一疼,居然咳出一口血来,骇然身软,失色惊道:“师母,我跑不动了。”
突然背心传来热乎乎内力,须臾充满全身,腿脚立时有了力气,便接着向坡下飞奔。
众兵士见这位段将军如此狼狈,皆惊笑着让出一条路,却有个兵士微笑着当路拦住。虚竹认出是穿着士兵衣甲的蛇娘子,慌忙踏出凌波微步,蛇娘子并未急于追赶,另有一个士兵闪身出来,虚竹不识其面,但瞧其体形便知他是癞蛤蟆乔装易容,听白素素道:“不要停步,我来挡他。”
虚竹依言大步跃起,不料一落地,觉身后传来一震,腿便没了力气,从后喷来一股血溅到了他胸前,他踉跄着险些跌到,幸好再次有内力送来。
原来白素素正抵挡癞蛤蟆那一掌,不防另有人遥击恶毒暗劲,比癞蛤蟆的功力还要深厚,无声无息击中了她后心。
梁从政在旁看得清楚,叫道:“贼人混进来了,大伙儿保护段将军。”
此话刚出,兵士中已窜出三人,紧随虚竹飞快跑远,几个纵跃,跳出了院墙。
兵士们茫然四顾张望,听一声娇娇惊叫,见地洞中跳出一女来,用袖掩面飞身逃走,其后一个又一个女子跳出,一个接着一个惊慌而逃。
这些女子个个头发凌乱,身上不整,而且衣裳的颜色样式极不协调,显是几套衣服混穿在了一起,身姿曼妙皆是妙龄佳人。
兵士们呆若木鸡,直到一众女子消失,才醒神喧哗着向坡顶聚拢,聚到洞口立足未稳,又齐齐退下几步,惊见又有一头乱发慢慢露出来,这个女子没有像前几个那样运用轻功逃走,而是站在众人前手足无措,惊慌之极,她身上套着一件十分不合体的宽大裙袄,袄领下裸出大半雪脯,长长裙摆堆在脚下,衬得她分外娇小柔弱,虽然深深低着头,却也显足了让人心痛的绝色丽容。
几百兵士驻足注目,鸦雀无声。这少女稍稍抬头,向四周惊望一眼,黑亮湿润的双眸涌出两颗晶莹泪珠。兵士们见了,个个心都不跳了,怦怦,有些刀剑不知不觉掉到地上,有人喃喃出声:“莫哭,千万莫哭,我们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都不会。”
忽有白影冲上坡顶,轻轻咦了一声。
众人齐齐一惊,见是一个怪异的白发女子,梁从政认出此人正是大殿上刺杀皇上的白衣刺客,慌叫:“反贼厉害,大伙儿小心!”
白发女子将少女抓在怀里,腾空而起。
众兵士哄然大嚷,不顾梁从政示警,潮水一般涌下山坡,勇往追赶的同时又十分不安,只怕惊到那个叫人怜惜之极的绝色少女,身后又传来巨响,回头惊见石屑纷飞,焦灰腾扬。
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打烂残破洞门,白生生地高跃而出。
兵士们一怔之后,打量女子胴体俱显淫色,转而渐渐开始惊骇,这女子眼圈乌青,神色凄厉,且似不以赤裸为耻,缓缓转了转头,像是看了看四周。虽然清楚见她瞎着眼,兵士们仍生出寒意。
梁从政想起虚竹说的瞎眼反贼,高声再道:“大伙儿,拿下!”
兵士们得令呼拉围将过去,前面几个扔下刀,张开双臂哇哇叫:“光屁股的小娘子,官爷爷抱抱,哈哈!”
此女仰头厉声长啸,啸声刺耳之极,耸挺双乳,双爪高扬,霎那十几个兵士被她击飞,落下来不是吐血而亡,便是脑顶多了五个血洞。
梁从政大吃一惊,飞跃而来,只过一招便清楚自己不敌,抵挡了几下,心生怯意,叫道:“大伙儿撤下,列阵射箭。”
说完抽身而退,没提防反贼突然使出无形剑气,被李梦如一招少阳剑刺穿了肩头。
兵士们见状四散逃命,李梦如飞身抓住一个,尖利嘶叫:“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说着五指插入这名兵士的脑顶,将尸体一扔,探爪再抓一个:“说!他在哪里?”
兵士不及说话,脑顶也被贯了五个血洞。
李梦如接着又抓住了一个,这个士兵不待她问,已吓尿了裤子。
梁从政躲在远处,忍痛叫道:“那人已经逃走了。”
说着拾起一个石子胡乱扔出,再道:“就是这个方向。”
李梦如将手里士兵往空中一扔,发出剑气刺穿兵士胸膛,然后呜呜尖啸着疯狂冲下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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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竹慌不择路,背着白素素越跑越慢,眼望大山,气喘吁吁道:“我实在跑不动了,师母,歇歇吧,”
白素素勉力输送最后一点功力,命道:“不准停!”
虚竹跑到半山腰,一跤摔倒,呻吟着:“师母,弟子真的不行了,一点儿力气也没了。”
说完身后既没应声也没动弹,坐起一瞧,失声惊叫,见白素素这回又变了一个模样,现下虽闭着眼,但能看出她两眼并不是一大一小,不似在将军府那般异样丑陋,但更加令人惊恐,脸上两道又深又长的疤痕,翻卷出来的两道红肉,如同两笔朱砂粗暴划过,交叉点正在鼻头,使得鼻孔扭曲变形,翘出两个大小不一的黑黑鼻孔。
虚竹吃惊想到:“莫非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白素素张开眼,见了虚竹满眼惊骇,脸浮上惊怒,坐起闭目调息。
虚竹见状也盘坐运气,但丹田内力怎么也提不起,焦急勉强之下,胸口越涨越痛,咕得漾出喉中腥甜,只得收式放弃,觉脖后发痒,用手挠了挠,痒处鼓起一个肿块,想起在洞中被什么虫子叮了一下,便不以为意,费力站起,走开几步去撒尿,双手撩起腿上的粉裙,自己也觉十分好笑。
白素素听得哗哗尿声,张眼露出凶光,待他抖着鸡巴尿完,冷道:“你胸闷是不是?过来!”
虚竹听白素素突然说话,吓了一跳,蹲去她面前,当她要给自己疗伤。
白素素缓缓抬起手指,陡地迅疾伸出。
虚竹一疼,低头见白素素点在自己死穴上,惊跳起来扑通坐在地上,挪着屁股后逃,惊叫:“师母你……你做什么?”
白素素怒句:“忤逆狗贼。”
想要追过去,但内力还没有恢复,这一指没能杀了虚竹,却把力气用尽了,起身也不能够。
虚竹穴道剧痛,也是站立不起,忍痛道:“弟子不知……是师母,便给我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您老人家饶过弟子。”
说着觉那处穴道里好像爬进了一些蚂蚁,不由自主伸手去抓,蚂蚁却钻进了骨缝里,越聚越多,须臾间各个关节都钻进了万千蚂蚁,咬得骨缝麻麻酥酥,接着开始疼痛,偏偏还有着忍耐不住的奇痒,相比揪心之痛,这奇痒更令人难受,他蜷缩着挣扎翻滚,十指将肌肤抓出一道道血痕。
白素素微微一怔,哼哼冷笑:“生死符滋味如何?老身当日种下,本不该这时发作,你滥用淫功,老天便要你的狗命!”
虚竹听了心惊,啊啊叫着说不出话,他受过阴阳合和散的折磨,也受过阴毒之极的寒痛,都叫他死去活来,但都不比现下难受。
阴阳合和散尽管难挨,却也同时令他神智不清,而此时所受痛楚不亚当初的寒毒,可伴之而生的奇痒却叫他想晕也晕不过去,只能清醒之极的苦撑,抓得自己鲜血淋漓,恨不能拆散身上每块骨头,都拿出来用石头敲上一敲,这才体会到那些凶神恶煞的万仙们何以对生死符闻之变色。
白素素在旁看着大为解恨,面色突然一凛,再次伸出手指,勉强运力在虚竹腰上点了几点,然后将他拉到草窠里,手紧紧捂上他嘴。
虚竹没了痒痛也没了力气,遍体冷汗,惊魂不定。
突然传来癞蛤蟆越来越近的话音:“怎还不见人影,难道错了方向?”
另一个沙哑声音道:“罢了,不怕以后找不到她们。”
“老贼婆受了伤,此时不杀岂不可惜!”
“老贼婆不能杀,那臭小子却该死。”
“为什么?臭蜈蚣因老贼婆而死,那臭小子我倒不怎么在乎。”
这时响起蛇娘子轻笑:“我知道师伯意思,我们要夺回天魔琴,最好叫两个老贼婆先斗个两败俱伤。”
蛇娘子说完,忽然咦了一声。
沙哑声音问道:“怎么啦?”
蛇娘子嘻嘻一笑:“好浓的骚味儿,原来野狗刚在这里撒过尿。”
沙哑声音警觉道:“你怎知那是野狗?”
蛇娘子笑道:“你过来瞧瞧,这里还有狗毛呢。”
沙哑声音哦了一声,不再理会蛇娘子,继续与癞蛤蟆说话。
“发出消息,说我们想联合李秋水剿灭灵鹫宫。”
“哼!李秋水会相信么?”
“你刚才不是说,蜈蚣因老贼婆而死么,这便是最好的理由。”
“给自己兄弟报仇,做么假借他人,臭蜈蚣在阎王前一定骂娘。”
“嗯,兄弟死了,我不难过么,但大事要紧。”
癞蛤蟆没再吱声。蛇娘子却又轻笑道:“原来野狗死在了这里。”
虚竹一听,惊惶万分,蛇娘子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草窠这里。
另两人同声奇道:“是么?”
说完一起走来。
虚竹的心不敢再跳,觉出唇上白素素的手也微微发抖。
蛇娘子继续笑道:“两只野狗一公一母,这公狗的狗鞭好生粗大哩,嘻嘻。”
那两人停住脚步,癞蛤蟆哼了一声,似乎十分无趣。
沙哑声音也恼道:“我们在做正经事,你总说什么无聊话。”
蛇娘子娇道:“好,好,我不说了,既然不要追了,那就赶紧回吧。”
随后听得蛇娘子娇懒的一个哈欠,过了一会儿,除了草间呼呼风声,再无其他声响,虚竹既惊异又害怕,极为疑惑那个沙哑声音,蛇娘子称之为师伯,那他多半便是黑蜘蛛,也就是那个神秘的安通,此人似乎也会千变万化,口音与上回并不相同,如此想来,安通多半也不是黑蜘蛛的真面目。
白素素探身瞧了瞧,低头怒喝:“快说!你与她有什么勾结?”
虚竹慌道:“师母是问蛇娘子么,她……她给我服了毒药,我恨之入骨”白素素搭住他脉门,连连冷笑:“根本没有中毒迹象,还要编瞎话么?”
“怎么会?弟子不敢说假话,她先是迫我服了豹胎易筋丸,后又骗我服了更厉害的虎胎易筋丸,再说……不是还有师母赐的生死……”
“还敢胡说!五毒教只有豹胎易筋丸,哪有什么虎胎易筋丸?生死符也根本不是毒药!”
虚竹吃惊迷惑,不敢再多话,见白素素面上阴晴不定,听她又道:“我已解了你的生死符,你走吧。”
虚竹半信半疑,察觉到白素素眼中闪着一丝阴冷,登时一凛,跪道:“万谢师母!但弟子无处可去,五毒教也绝不会放过弟子。”
说完这句,偷瞧一眼白素素神色,接道:“师父临终遗命,令我投奔师母,交代了三件事,我知道第一件事最为重要,那就是为他报仇,至于取出宝藏光大门派么,倒在其次,还有清理丁春秋,也是……无关紧要。”
白素素再次大怒:“老鬼交代的事,你何敢说无关紧要!”
虚竹惶恐称罪,心里暗喜。
白素素闭目调息,不再说话,她原本不除之不快,但听了五毒教对话,深觉处境凶险,此人可期大用。
虚竹退到一旁,暗暗运气,胸口仍然涨闷,想求询白素素,又怕引起她对自己那番话的疑虑,于是忍住了没吭声。
白素素调息半晌,再睁开眼时,眼中闪烁精光,忽然腾跃而起。
虚竹惶道:“师母要去哪里?”
说着惊讶发现白素素有了些变化,虽然穿着他的男子外衣,但隐露出的身形十分动人有致,只是脸上不堪入目。
白素素走远几步,道:“去大理。”
虚竹再吃一惊,嗫嚅道:“如此遥远,我胸口疼痛使不出力气,若遇上五毒教或李秋水,也帮不了师母,那个……那个如火如冰……”
白素素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虚竹赶紧缄口不敢再问。
白素素沉吟片刻,哼道:“看清楚了。”
说完缓缓做了几个姿势。
虚竹惊喜:“如此胸口就不疼了,是不是?师母?”
白素素冷冷道:“这是天山派的入门第一式,自有一套运气法门,现在你丧失内力,只能练习招式。”
虚竹听了大失所望,无精打采比划几下。
白素素斜眼瞧瞧,再冷道:“现在不用心,到时休来求我。”
虚竹惊道:“到时?什么到时?到时什么事?”
白素素一脸阴沉:“老身适才只是暂缓你的生死符发作,天山武学之中便有自解之法,你不学也罢,到时自知,哼哼!”
虚竹失色心惊:“果不出所料,早知老贼婆没安好心。”
口中慌道:“请师母再教一遍,弟子刚才没记住。”
白素素再教他一遍,但虚竹记人记事天赋异禀,拳脚却不入门道,未习熟下一个动作,前一个动作已忘了,惹得白素素好不耐烦,挨了她几通臭骂,才将这几个简单之极的动作比划得稍有模样。
二人寻到一家猎户抢了衣服和几个馒头,当夜白素素运息打坐,而虚竹满身大汗练习那几个动作,为了解开生死符,平生头一回如此勤奋。
第二日,白素素又教了他几个动作。
虚竹笨手笨脚模仿一遍,忍不住问:“弟子要多久才可以解开生死符?”
白素素坐下,慢慢道:“生死符一共有八十一种手法,当日我给你下得是哪几种,现下已忘记了,你要八十一种全部学会,每种各有一个解法,每个解法就是一路招式。但在学解生死符之前,必须有天山派武学为根基。天山派的武功总分为内功和外功,内功至艰,但老鬼已传了给你,因此你只需习外功即可。外功分为身法,指法,掌法,拳法和腿法。其中身法最易,只三套招式,每套招式十九路,而腿法最繁,共八套招式,每套招式……”
虚竹听到这里,已头昏脑胀,瞠目结舌。
白素素最后道:“习外功之前,须习好入门招式,共有四十九式,一式比一式复杂,你如不抓紧,那么等不及习到解法,生死符便要发作了。”
虚竹苦笑着点头,心里暗暗估计需时多久,算来算去,越算越心惊,越算越算不清,不由一头扑在地上,捂着脑袋直哼哼。第067回 冰火两重天
二人在荒山野岭走了几天,确信五毒教不再追赶,到一个村落偷抢了马车和银子,上了官路往西南而行。
白素素躲在车厢里,嗓音一日日苍老,手脸肌肤却始终白嫩,只是那道伤疤望之可怖。
这一路,虚竹习完天山派的四十九式入门招式,白素素又教了他每式的运气方法,他没有内力,默默念习,有时看着白素素,心想:“她和李秋水都是凶巴巴的老妖精,可李秋水比她顺眼得多,除非我那老鬼师父独独喜欢白虎,不然实想不出他不移情别恋的理由。”
到了大理,白素素离开车子,令虚竹背着她又登上了山路,一面指路,一面照旧给他输送内力,并传授了轻功法门。虚竹不再一味使用凌波微步,借用白素素的内力使用逍遥轻功,觉得省力许多,翻山越岭走了两日,见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攀上峰顶时,月亮已高挂中天,猛听得水声响亮,轰轰隆隆,便如潮水大至,抬头一看,月光下,只见西北角上犹如银河倒悬,一条大瀑布从对面高崖上直泻下来,声势好生骇人。
虚竹想起林浩南的临终嘱托,问道:“师母,师父曾提及大理无量山,难道这里便是?”
白素素没有回答,目色忧郁,面泛激昂。
虚竹顺她目光再向对面看去,见瀑布之右一片如明镜的石壁光润如玉,料想千万年前瀑布比今日更大,不知经过多少 年的冲激磨洗,才将这半面石壁磨得如此平整,问道:“这……这便是无量玉璧么?”
不料刚一回头,见白素素眼中精光骤长,其身突然激发雄浑内力。
虚竹被震落山崖,大声惊叫,他失了武功,如何收势得住?身在半空,双手乱挥,只盼抓到什么东西,腰后突被拉住,原来白素素随之跳了下来。深谷中云雾弥漫,不容虚竹多思量,片刻间已到谷底。白素素向地上连挥两掌,反击出一股掌风,二人稳稳立定。
虚竹走出几步,站直身子定定神,不禁心喝一声采,只见左边山崖上一条大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离得瀑布注湖处十馀丈,湖水便一平如镜,照出一个皎洁的圆月。
虚竹走到湖边,抄起几口湖水吃了,入口清冽,甘美异常,一条冰凉水线直通入腹,彻骨舒畅,抬头见月亮正圆,清光在湖面上便如镀了一层白银,眼光顺着湖面一路伸展出去,突然之间全身一震,只见对面玉壁上赫然有个人影,大吃一惊,跑回白素素身边,叫道:“师母,那里有人!”
白素素却不理睬。
虚竹急冲到湖边叫道:“师母快来看,人就在那里!”
只见玉壁上的人影幌动几下,却大了一些。他立定脚步,那人影也即不动,他凝神再次看去,便即省悟:“是我自己的影子?”
想明此节,哑然失笑,听白素素道声:“今夜在这里歇息。”
他便美美躺在草地上,浸着皎洁月光,这一觉睡得甚酣,天明醒转见湖上幻出一条艳丽无伦的长虹,一骨碌跳起,拍手叫道:“好美!”
见崖壁尽是一株株结实累累的野生果树,采下尝了一口,入口多汁,精神为之一振,一口气吃了十来枚,听得声响,回头见白素素将一块岩石旁的蔓草葛藤尽数拉去,推出一个三尺来高的洞穴。
他随白素素进得洞中,见一石桌,桌前有凳,桌上坚一铜镜,镜旁放着些梳子钗钏之属,看来竟是闺阁所居,但铜镜生满铜绿,桌面尘土寸积,不知已有多少 年无人来此。
另有一室空空荡荡,只有一条长条青石床,床上铺了张草席,床前摆着一张小小的木制摇篮,此外更无别物。
白素素扶着摇篮坐下,出神凝思,好似沉浸在往事中。
虚竹见室旁一条石级斜向上引,便跨步而上,转了三个弯,隐隐听到轰隆轰隆水声,再行几十阶,水声已振耳欲聋,并有光亮透入,探头一眼望出,只吓得心怦怦乱跳,见外边怒涛汹涌,水流湍急,竟是一条大江,江岸山石壁立,嶙峋巍峨,冷风急遽吹进洞隙,虚竹不禁打个寒噤,忙原路返回。
白素素呆呆坐在摇篮旁,茫然瞧瞧走来的虚竹,突然惊醒,扬手要打,大怒叫道:“滚!臭男人!谁让你跑到我这里来。”
虚竹惊慌逃出洞外,不知白素素何以突然发怒,沿湖踟蹰不已,想这破相的老贼婆既凶且疯,若与她长久躲在这里,还不如趁早毒发身亡,好过日日担惊受怕地活受罪,抬眼望去,见这湖作椭圆之形,大半隐在花树丛中,东南西北尽是悬崖峭壁,仰望高崖,白雾封谷,别说人迹,连兽踪也无半点,唯闻一两声鸟啼遥相和呼,他愁容满面,不由仰天长叹一声,忽见空中多了一团浓雾,须臾间到了眼前,嗡嗡着呼啦散开,竟是数不清的蜜蜂。
虚竹捂着脑袋逃回洞中,关上岩石,慌慌张张道:“外面好多蜜蜂。”
白素素先似没有在意,忽惊道:“你被它们蛰了?”
虚竹瞧瞧自己手臂,欣然道:“那倒没有,幸我溜得快。”
白素素又问:“你以前曾被它们蛰过?”
虚竹听了不觉向脖后摸去,摸到那个肿块,愕道:“唉呦!在孟家地洞里被什么叮了一下,怎么还没消肿?”
白素素急道:“过来,给我瞧瞧。”
虚竹走过去向她歪下脖子,正疑惑间,听得白素素怒哼一声,劈头盖脸给他一巴掌,怒道:“怎不早说。”
虚竹眼冒金星,逃远几步,再听白素素叹道:“这是李秋水养的蜜蜂,她们随着蜜蜂便会找到这里。”
虚竹惊得不顾疼痛,失色叫道:“师母,咱们快离开这里。”
白素素冷道:“这一天总要来的。”
接着想了一会,伸手一指道:“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是如火如冰么,那里去吧。”
虚竹见她指着左侧一个月洞门,吃惊走过去,见月洞门内有一小门,伸手推开,当即惊呼:“啊哟!”
眼前是个极小石室,正侧卧着一个宫装美女,虽仪态万方,却非活人,乃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与生人一般大小,身上披一件淡黄色绸衫,衫下露出半扇玉乳,更奇的是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似以黑宝石雕成,只觉越看越深,眼珠隐有光彩流转,待走到玉像身侧,发现她的头发是真的人发,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脸上白玉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更与常人肌肤无异。
虚竹情不自禁摸去玉像脸颈,触手温润,见她眼光竟已跟着转将过来,他吃惊地侧头向右,但玉像的眼光似乎随着他移动,不论他侧向那一边,其眼始终瞧着他,便似活了一般,眼光难以捉摸,似喜似爱,又似黯然神伤。
虚竹忽想起一个人来,痴痴瞧着玉人,越瞧越觉其与可卿神似,心中竟如着了魔,鼻端隐隐闻到馥郁馨香,将玉像抱在怀里,在脸上小心亲了亲,轻轻剥落一层黄衫,再吃一惊,见若冰若雪的两腿间,赫然露着一个幽深股洞。
此际传来白素素话音:“月如冰盘,日如火盖;如火如冰,抱日含月;冰火相济,阴阳相合;日月同辉,天地同元;谓之合元大法。”
虚竹猜出白素素话意,惊奇疑惑着掏出鸡巴向股洞凑去,感到其内透出阵阵寒气,突觉背上传来一股热力,便不费多想,借此外力运起了合元大法,涨茎暴射着挤进了玉洞,不料玉体冰冷彻骨,滚热精珠瞬间凝成了颗颗冰粒,龟头也似冻僵,大惊之下便要抽出,却觉白素素收回了遥空送来的内力,听她道:“此时停功,内力再难复原,成与不成,看你自身造化了。”
虚竹闻言只得忍受极寒,觉恢复了一点内力,便自行运起合元大法,这一回没有像往常那样激射,内力顺畅运过了会阴处,忙收拢气息汇入丹田,终于完整运了一次小周天,如此几次已知诀窍,但觉玉体越来越冷,寒气透骨,似藏了厚厚积冰,令他牙齿不由相击,格格作响,当下咬紧牙关,努力运转内力,冻茎连同茎根没了知觉,四肢也冻得僵麻,周身好似变成了透明的冰块,只有挣扎着的内力一遍一遍流过。
虚竹全神贯注于内力流转,默数到一百周后,渐渐忘却了酷寒,忽觉小腹丹田处发热起来,而且越来越滚烫,好似体内多了一块越燃越烈的火炭,渐渐融化了寒冷如冰的身体,他对这种冷热相冲的感觉并不陌生,与当初寒痛发作的感觉很是相似,便毫不犹豫地催动了乾坤大挪移,只觉内力嗖得经过会阴从龟头窜到玉体,带走了丹田生出的热力,然后再从玉体内反注回来,待他继续不停地运行小周天,阳茎和会阴便时寒时热,渐渐与玉人凝为了一体。
如此似觉非觉,虚竹已不知自己运过了多少遍小周天,突觉怀中发烫,冰冷的玉像瞬间滚热起来,张眼一瞧,见玉像黑幽的眼眸变成了散乱的通红,其色可怖,惊得他放手跳起,随即感到体力充沛无比,试着稍一运气,便觉出失去的内力恢复如初,而且粗茎硬挺之极,收心静气也软不下去。
虚竹整理衣服,捂着裆里的硬直,神采奕奕走出小石室,却是一怔,见白素素盘坐在石床上,闭眼坦胸,双手交捧双乳,正自左而右,自下而上,缓缓做着圆周揉摩动作,两乳绵白酥圆,与她狰狞面容极不相称。
虚竹盯着那对白乳,吃惊心想:养得白馒头似得又细又滑,难怪我在黑暗中将她和香菱分不清,她现在摸来摸去做什么?莫不是见我练成了神功,老贼婆动了色心?这时见白素素张眼望来,登时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听道:“去把那东西丢在湖里。”
虚竹抬头吃惊道:“师母是说那玉像么?做么丢了?”
白素素这时已合上衣襟,不耐烦地斥道:“它受了你一番糟蹋,须得在湖中浸足百日,方可恢复原样。”
说完唤道:“过来!”
虚竹心里又是一跳,走过去见白素素扬起手臂比划几下,道:“这是一门暗器功夫,你用我在路上教你的运气方法,出去后用石子打落几只飞鸟,我们在这里日子还长,不能总靠野果过活。”
虚竹答应一声,双手正尴尬捂着直愣愣的鸡巴,不方便依样比划,便将动作认真记在心里,回身抱起玉像走出洞外,在湖边犹豫一会儿,将玉像沉到了冰冷的湖水里,心里很是不舍,想着:若有命出谷,必将玉人带出。
他此时精气十足,感到呼吸分外舒爽,手舞足蹈练了一会那暗器功夫,然后翻个跟斗跑跑跳跳,拾起石子击落高崖上的野果,吃饱肚子后,发觉鸡巴一直都在硬挺着,不禁奇怪地伸手进裆,在茎上撸了撸,撸得自己浑身一麻,鸡巴倒没有变得麻木,于是收起胡思乱想,专心运了一回乾坤大挪移,再拉开裤腰低头一瞧,见鸡巴仍然硬挺着,顿觉莫名其妙,再运了一下合元大法,见鸡巴照旧一阵急颤,却未见有精珠射出,龟头反叫裤裆磨得奇痒,心里也随之发痒,便仰身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手撸着粗茎,想想玉像,再想想绵软芬芳的真实可卿,呼吸急促着手掌套动不已,终于到了高处,但龟眼张合着射不出丝毫阳精,茎柱也未有一丝偃旗息鼓之意。
虚竹挠头不得其解,再玩弄了好一阵儿,硬茎未萎顿,困倦却悄悄袭来。
醒后见皓月高空,照得谷底如同仙境,但他心里烦躁,掏出仍旧奇怪硬直的鸡巴,一手抖着粗茎,一手高高扬起,向如镜的石壁大叫两声,却见石壁上的影子纹丝未动,惊讶地再舞几下手臂,见石壁上另有一个影子随之动了动。
虚竹惊呆愣住,这个影子才是自己,那另一个影子却是谁?扭身一看,头皮剧麻,一人阴森森立在月光下,却是褴褛半裸的李梦如。
当下惊骇之极,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小心后退,不想嘎吱一声,脚下踩到了一根枯树枝。
李梦如闻声咕咕几声怪笑,双臂双爪高举,乱发激散飞扬。
虚竹见状心胆俱裂,扭头逃窜,口中大叫:“师母,救命!”
李梦如追赶过来,她目不视物,虚竹的凌波微步便不大管用,须臾被她笼罩在爪风下,惶恐之极,胡乱推掌。李梦如侧步躲开,手爪挥向虚竹脸前。虚竹跨成马步,双臂一格,一只手顺势抓住了李梦如的手腕。
李梦如吃了一惊,夺出手腕退下一步。
虚竹也吃了一惊,掌心冒出丝丝寒气,无意中用了一招天山派的入门招式。
李梦如再次逼到虚竹身前,身形一变,迅疾如影,双爪同时击出。
虚竹这回不知如何抵挡,心里惊叫:“完了,完了,要死了!”
突听得疾风相搏,见白素素和李梦如斗在了一起。
白素素的内力随体貌变化而增长,已恢复了十之六七;李梦如目盲后武功大打折扣,藏着银针的拂尘也被石清掠去,因此没过几招便被白素素点倒。
虚竹惊魂道:“幸亏师母来得及时。”
白素素向地上的李梦如问道:“怎就你一个,老贼婆呢?”
李梦如闭口不应。
白素素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向李梦如一挥,随即解开她穴道。
李梦如一跃而起,落地后却又一头栽倒,双手在身上抓来抓去,将褴衣一片一片撕去。
虚竹瞧得身上到处觉得痒,忽然记起在自己与薛宝琴的洞房之夜,白素素也如这般吐了手心一口,心里惊呼:“原来这妖术便是生死符!”
过了一会儿,李梦如已如受伤挣扎的野兽,翻来滚去尽数扯脱碎衣,在自己肌肤上抓出道道血痕,而她也着实硬朗,始终未发一声。
白素素确信只有李梦如一人,再次吐了自己手心一口,伸臂一挥,顺手再点上李梦如穴道,转身离去。
虚竹紧随白素素回到洞中,关紧洞口岩石,慌道:“师母,趁李秋水那贼婆还没有来,咱们赶紧换个地方躲吧。”
白素素怒道:“躲?你不是要给老鬼报仇么?老鬼给了你毕生功力,你却连个小贼婆都胜不了!”
虚竹不敢再出声,乖乖打坐,见鸡巴经过一场惊慌仍旧坚挺不倒,心里生了害怕,猜想此番异常,必与合元大法有关,便试运合元大法的大周天,但气息到了百会穴,登时头昏脑胀,怎么也过不了这一关,忍不住问道:“师母,我这里不知怎么了,过了一天一夜还这样,如何是好?”
白素素听了想起拢翠庵里的遭遇,心里愤恨:“哼哼!若有一日将老贼婆擒住,叫她也尝尝自己所受的屈辱,那才算真正出了怨气。”
如此一想,对李秋水的恨意愈生,而对虚竹的恨意渐消,开口道:“你站去瀑布下,记住!一旦运行起大周天,便不得停下,运习千周才可回来。”
虚竹惊讶一想,起初过不了会阴,得玉人冰洞之助才成功,由此推想,修习大周天自然要冰瀑冲击头顶百会,便似有所悟磕头拜谢,出洞不见李梦如,心道她已自行解穴逃走,于是安心脱下衣服放在湖中一块大石头上,赤身来到垂流百丈的瀑布旁。
月下白瀑如练,虚竹淌湖水过来,已觉冰凉刺骨,站在轰响瀑下,更觉水汽冰冷之极,伸手一触哗哗急响的瀑水,浑身打着冷战直击退堂鼓,瞧瞧直挺挺的鸡巴,一股狠劲钻进湍急瀑水,几乎被水流击倒,像是背负万钧冰块,咬牙抬头运起合元大法,百会承受冰瀑重击,气息果然顺畅通过,几回大周天后,觉得有如抱着那个玉人,遍体冻成了透明的虚无,百会却燃起越来越旺的炭火。
有了小周天的经验,虚竹轻易融合了冷热交集,运行五百次大周天后,已不觉瀑水寒冷,身子反而渐渐发热;运行到八百周时,天已黎明,一缕阳光从崖顶投射下来,浑身温嘟嘟得沐浴骄阳;念到一千周时,唯恐自己默数有误,又多运行了一百周,然后将内力收回丹田,从瀑下抽身退出,低头一瞧,整个鸡巴缩成了皱巴巴的肥大一团,肌色青紫异常,心里大惊:“莫不是冻坏了!”
慌忙运起小周天将鸡巴暴涨抖出,握住用力捏了一捏,方才放了心,接着运起刚刚练成的大周天,觉手里一空,两腿间只夹住几层软皮,偌大鸡巴竟整个缩进腹中,大吃一惊,内气收回丹田,眼见鸡巴从几层软皮中钻了出来,软塌塌一如平常。
虚竹自知大功告成,向放在湖中石上的衣服走去,刚拎起衣服,就见衣服上飞出几只蜜蜂,接着从四面八方飞来许多,围着他嗡嗡乱转,挥手一驱,却惊见湖边立着赤裸一人,正是阴魂不散的李梦如,他一惊之际,李梦如白生生地跃身扑上石来,虚竹慌张逃下湖石,躲进轰鸣而下的瀑水中,见密密麻麻的蜜蜂在瀑前飞舞,却不敢靠近水雾,他心里道了声好险,幸得是在水中练功,蜜蜂才没有引着李梦如发现自己。
二人一个瀑里,一个瀑外,哄哄巨响的水声,使李梦如不敢轻易冒进,手挥指剑,但剑气穿过湍急沉重的瀑水后,力道已微乎其微。
虚竹见身前水花乱溅,在避无可避的惊急之中,不觉运起了白素素传授的内力功法,两手心多了什么东西,原来他运起内力后,掌心寒气急出,竟将握着的水凝冻成了冰粒,一怔之后,将冰粒击出,竟使李梦如的剑气稍稍一顿,便不断凝水成冰,挥掌弹指击出,渐渐发现,白素素教他的四十九式入门功夫,每式加上最后学的暗器手法,击出的冰粒各有不同奇妙,有的招式可以同时击出飞速不同的几粒,有的可以击出圆弧轨迹,还有招式可以让冰粒旋转飞回。
二人对峙之中,虚竹的手法越用越熟练,颗颗冰粒从瀑中不断击出,如乱飞的冰雹,李梦如不得不收拢剑气护在身周,她听力虽聪,但瀑布巨响使她不易分辨冰粒的微弱风声,且冰粒的来路越来越诡异莫测。
虚竹奈何她不得,一筹莫展,忽生一计,开口大叫:“你总不让我称心如意是不是?让你见识见识名剑山庄真正天下无双的武功。”
他这句话模仿当初偷听到的石清所说,语气嗓音一般无二。
李梦如显出惊骇之极的神色,剑气一停,终叫几颗冰粒击中。
虚竹见李梦如从石上滑落,知道机不可失,从瀑中跳出逃窜。李梦如察觉后紧紧追赶,冰粒只让她气息一滞,并未击中她的穴道。
虚竹逃进洞中,来不及关掩岩门,大叫:“师母,她杀进来了。”
白素素不慌不忙,伸手接住一滴洞壁落下的水滴,扬手飞出一道白线,那白线迅疾无比飞出一个弧形,正击中李梦如膝处。
李梦如倒地痉挛起来。
虚竹惊魂未定,躲去白素素身旁,突听厉声一喝:“滚!”
这才发现自己和李梦如一样一丝不挂,跑出洞外,到湖石上取了衣服穿上,回洞见李梦如已被生死符折磨得不成人样,望之骇然。
白素素似乎被李梦如嘶叫得心烦,再次用掌心接住一颗水滴,然后飞出白线击在李梦如的肩井穴,李梦如立时平静下来,疲惫得呼呼直喘。
虚竹这回瞧得十分清楚,见白素素击出的白线是一颗薄薄的冰片,显是凝水而成,正同他击出的冰粒,而其招式也是天山派的入门功夫,其中有一式运气正是起自膝上的环跳穴,而终至肩上的肩井穴,他心里一动,若有所思,听白素素吩咐道:“点了她穴道。”
虚竹答应着上前用拆花指点了李梦如几处穴道,见她身上肌肤到处是她自己弄出来的抓伤,血淋淋得触目惊心。
白素素接着吩咐:“去弄只鸟来。”
虚竹出洞先用石子击落一只,再用湖水凝成冰片击中一只,然后生火将两只鸟烤熟,又采了十多颗野果,一并送到白素素身旁,自己拿着一只鸟退回原先安置玉像的小石室。第068回 绝壁黄花瘦
外面骄阳高照,小石室内却是一派昏暗。
虚竹吃完鸟肉,撑开裤裆瞧了瞧,又试了一回合元大法,将鸡巴急颤着暴涨出来,再运气深缩进肚里,然后收拢气息回复正常,心道:“有些意思,传闻有种缩阳的说法,莫非就是如此。”
如此一想,继续试下去,将鸡巴暴涨,然后钻回肚中,再收气叫鸡巴软塌塌冒出来,眼中越瞧越有趣,运用也越来越熟练,不再一心想着法门,大小周天来回运用,鸡巴快速缩回钻出,每一来回,丹田处便堆出一些鼓热,渐渐生出异样感觉来,身上发酸发软,眯眼呻吟几声,吓了自己一跳,惊笑心想:“如此倒像自己肏自己一般。”
念及于此,心里开始火烧火燎,长时未近女色,欲望一发便不可收拾,手上玩弄鸡巴,眼睛瞄向月洞门外卧着的李梦如,见了昏暗中赤裸的朦胧白腻,腹内热气越发鼓胀,悄悄来到被点穴的李梦如旁,弹出一指,又点了她的哑穴,然后轻轻捏了捏她脚踝,顺着布满抓伤的大腿慢慢摸了上去,越摸越大胆,越摸越动火,手滑过凹凸的臀背时,一颗心似要跳出来,瞧瞧阴影里打坐的白素素,手扯住李梦如头发,鬼鬼祟祟将她拖向小石室。
白素素早察觉了虚竹举动,脸上显出一丝冷笑。
虚竹合上小石室的圆拱月门,眼中更加昏暗,色胆却随之愈壮,心也越发跳得厉害,仍有几分不安,脱下衣服遮在李梦如脸上,掐住她柔腻脖颈,欲火顿然炽烈,待整个扑在凉润胴体,便忘了身下是个女魔头,疯狂一般在脖颈和乳上狠狠咬了几咬,欠身扶着鸡巴径直捣去。
李梦如肌肤冰凉,秘处却柔软温暖,龟头一触,亢得虚竹直哼哼,抖着茎根挤分柔嫩的秘缝,急急塞进鼓胀之极的茎头,向紧凑的深处一股劲插去,越往里越热,插到硬烫的实处后,爽得双腿不由发抖,这滋味实在久违了,粗鲁抽送几回刚觉磨出滑水来,便忍不住了泄意,丹田热气变成了粒粒精珠,爆射出去涨得龟眼又痒又热。
虚竹匀着粗气不敢喘出声,停在李梦如体内接着运起了合元大法,鸡巴像往次一样,骤然爆挺急颤,越发粗涨火烫,但不再有丝毫麻木,升起一股热气膨胀在小腹,有了这股热气,虚竹像多了无穷力气,将李梦如的臀股越推越高,越捣越顺,虽强忍不发声,但肌肤相撞之音却越来越响,时缓时急,持续不停地足足有半柱香时间。
白素素隔门听得忍耐不住,突然喝道:“狗男女扰我清净,滚出去!”
虚竹听了一惊,但正在兴头上,腹内热气已丝丝缕缕涌向龟眼,聚拢在一起蓄势待发,此时停下来,简直比死还难受,含糊应了一声,不敢再用力撞击李梦如的肌肤,只用大半个粗茎抽插滑腻,匆匆刺激龟沟处的麻痒,终再将几股子精珠注了进去,边插边射,至腹内热气消尽,好不痛快,起身将李梦如悄悄拖出小石室,到了洞外,眯眼适应一下明亮阳光,低头一瞧,不由动容。
李梦如一脸红艳,本该一派春色,但加上瞎眼圈,却显得分外奇异,青黑眼眶满是湿漉,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虚竹一见李梦如的黑眼圈,心里便开始惊慌,心想:“女魔头眼瞎,却千里迢迢穷追不舍,必是恨我之极,有她无我,我此际不如杀了她。”
但待箍住李梦如湿津津的脖子,却又生了几分爱惜,双手滑下双肩双乳和汗腰,见李梦如耻毛湿乱不堪,两瓣美户又红又肿,其间粘着团团浓白油腻。
虚竹分开李梦如双腿仔细瞧瞧,又多了几分得意,将她拖到湖边,往湖水里推了推,口里念着:“冤有头债有主,白素素点了你的穴,你不要怨我,可别变恶鬼来缠我。”
说完溜回洞里,依旧躺回小石室,心想待湖水涨上来女魔头便淹死了,不知不觉睡去,醒后饥肠辘辘,走出去见白素素的身影依旧打坐,迷迷糊糊道:“师母,我去弄些吃的。”
推开洞石,想起了李梦如,心里打突,探出洞外四下一看,凉风习习,湖岸湖中都不见人影,合上石门颤声道:“师母,女魔头不见了!”
白素素冷笑:“堂堂天山派掌门,连一个瞎子都怕,给我过来!”
虚竹当她要责打,惴惴不安走去,眼前一亮,见白素素点燃蜡烛,伸出手臂比划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白素素教了虚竹一套路数,待他练熟后亲自与他拆招,突然袭出一掌,大声斥道:“滚出去!”
虚竹狼狈跌倒,沮丧之极,哪敢出去涉险,嗫嚅道:“那贼婆凶恶,若变成恶鬼,必更加凶狠。师母再多教我一些,其实……师母也该散散心。”
他想让白素素陪他出去,但白素素没有理会,沉默一会儿,接着比划起来。
虚竹边学边练,独自苦练了许久,又倦又饿,瞧门隙透进明亮光线,知已过了一夜,自己再也拖不过去,只得小心推开石门,万分不安蹑出洞,一步一步向生着野果的崖壁走去,边走边四下张望,采了几个野果,不见李梦如鬼影,渐渐放松心情,击落两只大鸟,生起了火堆,闻到烤肉香味,饥饿越发难忍,不待鸟肉烤熟,已吃尽一只,接着用石块掩灭了火堆。
这时传来嗡嗡声,从他耳旁飞到眼前一只盘旋舞动的蜜蜂。
虚竹怔怔一瞧,心里大叫一声,头也不顾回,飞身便逃,身后扑来令人胆寒的疯狂之气。李梦如的手爪紧随他后心,且记住了谷中路径,尽管眼盲,却每每拦在洞门前。虚竹绕着湖边逃了几圈,总摆脱不出,但已发觉李梦如并没有变成恶鬼,便定些惊神,边逃边试着抵抗,一触即退,如此几回,慌张大减,眼中也瞧清了李梦如的招式,在洞门前突然连出几招,竟将李梦如逼退几步,他趁机逃进洞内,转身向外窥去。
李梦如听见洞门石响,身子急退,显然忌惮白素素,立定之后嗅到地上那只烤熟的鸟肉,拾起一口一口撕着,一夜之间,她额前乱发竟灰白一绺,现下手脚肮脏,身上抓痕累累,裸胸赤腿俱是泥沙,腮上又抹了鸟肉的焦黑,哪里像是凶神恶煞的女魔头,倒像是饿极了的疯丐,只是乌黑的眼圈始终朝着洞门,神色阴森无比,仿佛死死盯着虚竹。
虚竹见了脊背冒出凉气,合严洞门,拿出怀中野果走去放在白素素腿边,惊惶道:“师母,那瞎婆子守在外面,我好不容易逃了回来,只弄回些果子,您老人家将就吃吧。”
白素素不声不语,拿起果子吃了起来,咬过几口后将手中果子一扔,又念着口诀比划起来。虚竹赶紧随她比划,知自己躲过这回,难免还有下次,因此格外用心,心里想象与李梦如对打,越来越对路。白素素见他仿佛开了窍,便一口气教了许多,然后不再理会。
虚竹勤勤恳恳练熟后方去睡觉,醒后一睁眼立刻请求白素素继续传授,直至饿得慌极,方鼓足勇气出洞,见到李梦如,边斗边逃,虽未及采摘野果,但轻松而退,回到白素素身旁,抹抹额汗,因未弄到吃的,也不敢言语。
白素素并未责问,将上回剩下的一个果子吃了,仍旧传授武功。
虚竹用心之至,连梦中都在练习。
第二日,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一出洞便运足轻功径直跑去果树,李梦如闻声追来,他已飞快采了七八个果子藏在怀里,一番缠斗,安然回到洞中,将果子放到白素素身边,自己微笑着拿起一个。
如此过了四、五十日。
期间,白素素的满头白发一夜落光,身形从老妪返为女 童,又从女 童渐渐长成老妇,谷中林叶转黄,野果所剩无几,但虚竹在与李梦如的缠斗中,渐渐攻多守少,常常抽空击落几只飞鸟。
虚竹脖上的疙瘩早已消肿,没了蜜蜂指引,李梦如只能听他动静,日日疯狂恨之欲死,骨瘦形枯,满头乱发已然尽白,如同赤裸野人。
若李梦如没有及时出现,虚竹便生火烤鸟,待她疯狂赶来,有意给她留下一些烤熟的鸟肉,深觉有了李梦如虽然惊险,却也刺激有趣,否则真不知如何度过深谷寂寞。
这日,二人照旧打斗。
此时李梦如对虚竹已无多大威胁,虚竹唯一忌惮她的六脉神剑,幸得李梦如眼盲,不然六脉神剑确不易应对。虚竹左闪右转,好整以暇,近乎戏弄,引得李梦如挥舞指剑,手忙脚乱,不得不只顾自守。
近来每每如此,二人互相奈何不得。
虚竹忽然想起曾用冰粒将她从湖石上击落,便引至湖边,跳入湖中,手掌凝水成冰,如当日向李梦如击去,且去势更急,更加诡异莫测,同时击向李梦如几处穴道,居然一击而中。
李梦如只躲开一颗,其余尽被击中,冰片触肌即化,她呆了一呆,显出十分惊恐的神情,腾空向后急退,落地后萎然栽倒,双手在自己身上抓个不停。
虚竹张圆了突眼,不知她如何中了生死符?
李梦如翻滚挣扎,从湖边滚落湖中,赤裸身子被水洗去污秽,像一条跳跃扭曲的白鱼击打水面。
虚竹见李梦如滑向湖心,有些无措,按照刚才掷出冰片的气息脉路,瞧准她另几处穴道,再掷出冰片。
李梦如立时停止了挣扎,摸索着爬上湖岸。
虚竹眼光一亮,换了一种手法掷出冰片,李梦如随即痉挛起来,虚竹再次给她解了痛苦,试了几回,折磨得李梦如精疲力尽瘫在湖边。
如此一来,虚竹已然得知生死符奥秘,惊奇之极:“原来白素素所谓的天山派入门招式便是生死符,果然不是毒药,她往手心吐唾沫也并非妖术,而是将独特内力传送至人身穴道。她说生死符有八十一种解法,须习毕天山派功夫,才能传授自己,难道这些都是谎话,她为什么说谎?莫非是为了逼迫自己学练天山派功夫么?若真如此,自己身上的生死符岂不早就解了。”
虚竹越想越喜,不禁在水中雀跃,脚触到了湖底神似可卿的玉像,捞出来瞧玉人的眼睛幽黑湿润,已回复了原样,抱起兴高采烈跑回,见了白素素,虽满腹惊疑,却问不出口,将玉像小心放回原处,只向白素素说了句:“师母,我将李梦如打败了。”
白素素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儿,突然道:“这生死符是我独创之秘,控制好运气力道,便能控制大概什么时候发作。”
虚竹听了心惊:她怎么好像事先知道,会不会我每次与李梦如相斗,她都在暗中窥视?忍不住问道:“来时路上,师母教我的便是生死符么?”
白素素没有回答,沉吟一下,却道:“你已得天山派武学精要,现下我传授与你另一门我独创的武功。”
虚竹微微吃惊,点头应了,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出谷,他苦练武功,只因惧怕生死符和李梦如,如今这两个都没了威胁,便对习武没了丝毫兴趣,不料白素素接着说道:“希望能够来得及,老贼婆这两天便要找上门了。”
虚竹大吃一惊,动容叫道:“真的?师母怎知道?”
白素素闭目冷笑:“哼哼!老贼婆早算准了我哪天功力最弱。我上次返老还童之时,她必在专心研习天魔琴,这次她不会再放过机会。”
虚竹失色大呼:“那咱们还不快走,出去躲躲,叫她找不到。”
白素素张开怒目:“她要来便来,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就知躲么!”
虚竹低头嗫嚅:“倒也不是,师母到时返老还童,我独自怎生应付?别说保护师母,自身性命也是难保。”
白素素继续冷笑:“老贼婆自己打得如意算盘,但我赌她不会如愿!天魔琴玄妙无比,老贼婆不得其法,绝难参详得透。”
虚竹哦了一声,大不以为然,心道:“她要我小命,还需用天魔琴么?”
白素素斜眼瞧瞧虚竹,真实理由她不能明说,李秋水与她相斗了几十年,对她返老还童的规律早已一清二楚,这几十年来,每次都毫无相差,但李秋水却不知道,白素素一旦与人交合,返老还童便会延后,缘于栊翠庵地洞中的经历,白素素上回返老还童延了十日,因此李秋水必会少算十日。
白素素调好气息开始向虚竹传授她自创的灵鹫宫心法,叫做无相神功,也是从北冥神功演化而来,取自无形无相,亦虚亦实之意。
虚竹毫无兴趣,但只费一天一夜便大功告成,这无相神功与乾坤大挪移有许多相通之处,他习来很是轻松。
白素素不知此节,惊诧想到:“莫非死老鬼在冥冥之中相助?”
虚竹收功张眼,见白素素正盯着自己,叫了声:“师母!”
白素素叹了一声,慢慢闭上眼,道:“我即刻到了散功返童的时辰,一会进去小石室,你出去多收集野果。”
虚竹答应着去了洞外,只觉危机四伏,不敢多逗留,瞧了瞧四周,慌张摘了几个果子,见崖高处生着一个熟透的通红果子,刚要跃起去采,听得一声:“公子!”
回头惊见花树中闪出一个袅袅婷婷的丽人来,娇小可怜,如花似玉,柔发流散如瀑。
虚竹的心一时止了跳动,疑心那个玉像活了过来,片刻之后,心又突地猛烈跳起来,涨得胸口剧疼,大叫:“菱儿,是你!”
丽人娇笑颜开,点了点头。
虚竹跳过去一把抓住,叫道:“菱儿,真的是你!”
丽人再次用力点头,笑道:“公子!我是菱儿。”
虚竹见了心中好甜,觉出香菱长高了一头,但神态依如初见那般纯美,紧紧握住她一双嫩手,惊喜地说不出话来,傻呆呆盯着像细笔画出来的美脸。
香菱羞涩低下头,随即抬起来笑盈盈迎着虚竹的目光,也是喜悦不胜。
虚竹这时才想起来问道:“你怎知我在这里?”
香菱也显出惊讶,道:“我不知公子在这里。有人带我来,叫我把这个交给这里住的人。”
说着眼光向旁边转去。
虚竹随她一瞧,见树下放着一张琴,赫然就是令人惊魂的天魔琴,呆楞之后四下张望,骇叫:“李秋水?她……她在哪里?”
香菱迷惑摇头:“你问那位白发婆婆么,她带我到这里,人便不见了。”
虚竹慌张夹起天魔琴,拉着香菱跑回洞中,见白素素没了踪影,而小石室的月洞门紧紧合上,知她已进了小石室,便将琴放下,惊疑打量香菱,实想不出李秋水为何这么做。
香菱好奇察看石洞,见虚竹打量她胸腹,顿羞转了头。
虚竹怦然为之心荡,见香菱纤腰微动,玉腿轻分,便扭出诱人难言的天生风流来,酥胸俏臀既娇小玲珑,又不失窈窕丰满,若只看身形,已瞧不出几年前那孩子般的模样,抱在怀里更觉香软,手隔着衣裳便摸出了酥心香腻。
香菱娇颤颤由他越抱越紧,吐出一口浓香,羞就丁香。
虚竹贪婪吻着熟悉体香,忽地吃惊,抬头见香菱仰着红晕的雪白小脸,眯着根根可数的长睫,微微张着湿润红唇,嘴中翘出抖动的香舌,真是说不出的妩媚迷人之极,但他心里却多了疑问:“她怎变得如此识趣?”
香菱似有所觉,挣脱出来,热着鼻息,羞得娇容霞赤。
虚竹柔声道:“来,咱们坐下去说。”
拉着香菱坐到青石床边,把怀中果子拿出来放在床上,递给香菱一个,哄她吃了一口,他自己也拿起一个果子,边吃边问:“你怎么被人抓走的?”
香菱羞道:“我在地洞……听到公子说话,迷迷糊糊穿件衣服出来,但不见了公子,又迷迷糊糊被一个婆婆带走了。”
说完面上通红,她当时惊羞之极,过后想起洞中的纷乱,却也觉十分好笑。
虚竹急切道:“我不是说李秋水,是问五毒教如何抓的你。”
说着见到香菱羞涩,心里也是一动,想起了栊翠庵洞中的香艳,目不转睛瞧着羞脸,但觉眼前如画,越瞧越美,听香菱娇怯怯说了如何被蛇娘子诳走的经过,正与他原先猜想的一样,接着再问:“那些丑八怪个个凶神恶煞,他们没为难你吧?”
香菱点点头,深深低下头去又摇了摇。
虚竹心里一疼,叫道:“他们欺负你了?”
香菱看一眼虚竹,慌张低下头去。
虚竹暗自心叹:“这也难怪,她这么一个又美又香的妙人儿,任谁见了也不能不染指。”
将香菱抱在腿上,端起她脸,安慰道:“平白让你受了惊吓,都是我不好,那些蛤蟆蜘蛛真是可恶!”
香菱眼露迷惑:“公子说什么蛤蟆蜘蛛?”
虚竹一怔:“不是他们,难道是那个蛇娘子?”
香菱一听,羞不可抑,哼唧道:“她不放我,但也没……没怎么欺负我。”
虚竹见之惊疑,想起蛇娘子称香菱为蛇奴,还说用着十分称手,于是拉下香菱捂着脸的手,笑嘻嘻道:“那个蛇娘子么,呵呵,我对她最清楚不过,她叫你那样侍候她,是不是?”
见香菱羞出了眼泪,忙又哄道:“菱儿,你不知道你多么叫人疼!我恐怕你叫人欺负,以后只许我一个欺负你,你愿不愿意?”
说着低头瞧了瞧香菱腰间,记得她上回这里挂着一个“话儿”。
香菱抬起泪眼,脸晕似火,突然柔柔抱上虚竹头颈,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娇泣:“公子再不要舍弃菱儿了……”
虚竹登时浑身涨热,哼声:“好菱儿!”
抱住香菱翻倒在青石床上,腻得香菱燕懒莺慵,醉眼饧饧。
二人正自蜂狂蝶乱,突听得咚咚声,先轻轻几下,越来越清晰响亮,有人在外敲着岩石,接着传来嗲声嗲气的叫声:“喂!姨妈家有人么?”
二人同时惊呼:“蛇娘子!”
香菱花容失色,坐起掩上白乳,香喘未定惊瞧虚竹,虚竹向她摆摆手,吓得魂飞魄散,见石门慢慢打开,闪出了蛇娘子,衣着臃肿,一身村妇打扮,她身后跟着一个黑衣婆子,最后是担着两口箱子的癞蛤蟆。
三人神态可亲,不慌不忙依次钻进洞来,倒真像是走亲戚的模样。第069回 大梦谁先觉
蛇娘子打量洞内,笑容一顿,眼光盯住了地上的天魔琴,虚竹抢上前将琴抱在怀里,脚步悄悄挪向小石室的月洞门。
蛇娘子咯咯一笑:“白龙使,我命你去办事,你怎么老是躲在寡妇家里?”
虚竹不敢作声,细瞧蛇娘子身后那个弓腰驼背的黑衣婆子,暗暗吃惊,见其脸上凹凸不平,形目十分可怖,心想:“莫非她就是黑寡妇?”
癞蛤蟆放下两口箱子,叫道:“臭小子,怎就你一个?老贼婆呢?变成小妖孩不敢出来了。”
刚好香菱从里探出头来,癞蛤蟆吃了一惊,把她当成了返老还童的白素素,虚竹却向身旁的月洞门瞧了瞧,黑婆子似有所察觉,一双眼骤射出凌厉的狠辣阴森。
蛇娘子向香菱招手笑道:“过来!我说呢,原来你与这小滑头私奔了。”
香菱战战兢兢走出到虚竹身旁,口称娘娘,弯膝跪下。
蛇娘子面色一冷,叱道:“怎么?不想过来?有了这小滑头,便不认我这蛇娘娘了么?”
香菱慌张站起,却不敢迈步。
虚竹只得干咳道:“娘娘……小白龙问娘娘好,宝藏下落不明,这琴请娘娘先拿去吧。”
说着将琴双手端起,心想:“白素素刚刚还童,功力全失,有了这琴也用不得,自己不若送个乖。”
蛇娘子注目向他暧昧一笑:“多谢了,我也送你们一件礼物,权作我给蛇奴的嫁妆,好不好?”
说完从袖中抽出一个东西凑到嘴旁,箫声一响,刺得虚竹耳鼓剧痛,不由叫出:“娘娘饶命!”
箫声止息,那个黑婆子嘎嘎一笑,双目上翻,伸出十只厉爪,径直扑向小石室月洞门,力道好似极大,却悄无声响,双掌似黏在了石上,双臂一收,咔喳喳竟将厚重石门硬生生撕断,然后原地一转,扔出黏在双掌上的石门,再向门内挥出双掌,又一声碎裂,小石室内飞出个长发缠绕的人头来。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黑婆子早知白素素今日散功,故一见室内有人,便全力一击,不想轻易将其击得粉碎,正觉不妙,迎面袭来迅猛风声,未及抵挡,连连后退,受了重伤。
白素素飞身而出,将虚竹手上的天魔琴抢去。
虚竹大出意外,见白素素依如入洞之前,并未返老还童,再瞧地上那颗咕噜噜滚着的人头,却是那个玉像。
蛇娘子的箫声再起,白素素当即盘坐,也扬起琴声,两音混在一起,倏忽一同消去。蛇娘子似乎支持不住,身子晃了晃,癞蛤蟆忙立在她身后,双掌抵住了她后心,此际虽静寂无声,但有巨大力量在激荡相搏,震得洞壁晃动,石屑灰尘簌簌而下。
黑婆子咳出一口血,抬脚踢翻带来的两个箱子,随着窸窸窣窣之声,箱子里爬出无数黑虫子。香菱一声惊呼,虚竹也面无血色,认出这些黑虫子正是上回钻进他体内的黑蜘蛛,一手抱起香菱,一手连弹拆花指,手忙脚乱退到石壁前。
那些黑蜘蛛密密麻麻围着坐在地上的白素素,一层层被震翻死去,但仍争先恐后不断爬上前面虫子的尸体在白素素四周堆积起厚厚得一圈。石室四壁晃动的更加厉害,一琴一箫的无声相斗似乎更加激烈。蛇娘子紧蹙眉头渐渐不敌,癞蛤蟆身体前倾将全身劲力送与蛇娘子,但蛇娘子端着地魔箫的手臂越抖越烈。
黑婆子来到癞蛤蟆身后,双掌抵在他后心,哼了一声,不顾伤痛也将全部内力送了过去。蛇娘子手臂止了颤抖,但脸上失了血色,裙上突然一片血红。
过了一会儿,蛇娘子胯间洇出的血渍越来越多,而白素素的腿上也扑扑溅出几点血丝,她对抗三大高手,功力渐渐耗尽,几只蜘蛛钻破了她肌肤。白素素突然拉满五根琴弦,顷刻之间琴声压过了箫声,嗡嗡激得室内疾风忽荡,癞蛤蟆仰天喷出一大口血,与黑婆子向后翻倒。蛇娘子踉跄丢下地魔箫,双手捂腹,软软倒地,蜷起一只腿,倏忽满面大汗,呻吟不已。
白素素击退强敌后,原地坐着转了一圈,身周的黑蜘蛛个个跳裂,溅出的绿汁铺了一地。她也已用尽了力气,再也无力挥琴,萎然垂下头。
虚竹这时见香菱昏了过去,慌忙摇着她身子唤她,忽闻一声啼哭,哭声虽然十分柔弱,但清清楚楚是婴儿的啼哭。
众人寻声望向蛇娘子,见她挣扎坐起,从裙下捞出个血污婴孩,她自己似也十分惊讶,呆了片刻,接着咬断脐带抱在怀里,疲惫中渐渐露出无比温柔,轻轻拍了拍,婴孩哭声突然洪亮,众人心中皆是巨震。
黑婆子嘎嘎大笑起来,“白蛇产子,呵呵!难得啊,真是难得!”
他边说边咳嗽,走到蛇娘子身边,抓起地魔箫收入袖中,再突然抢过婴孩,蛇娘子惊叫抱住黑婆子的腿,“师伯,把孩子还我,不要吓着他。”
虚竹听了蛇娘子一叫,惊呼:“你是安通!”
黑婆子阴森森一笑:“你看在这孽种份上,也该叫我一声师伯的。”
蛇娘子这时求个不住:“师伯,求你把孩子还我,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只要这孩子,求求你,把孩子给我。”
黑婆子冷冷道:“哼!你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那你为什么不杀他,还偷偷给他解药?我早看出你不对头了。”
蛇娘子无言以对,慌张向虚竹道:“你快过来,让我杀了好不好,我为你生了孩子,你死也不冤了。”
虚竹大惊:“你是说这孩子……这孩子……”
黑婆子突然向他大叫:“拿天魔琴来。”
说着将手中婴孩高高举起,蛇娘子惊叫着骇得面无人色。
白素素慢慢抬起头,开口道:“将琴给他。”
说着眼露凄然,她此时想起了自己当日,在林浩南掉落悬崖后,她也是这般苦苦哀求。
虚竹迷迷怔怔放下香菱,拿起了天魔琴向黑婆子走去。
黑婆子喝声:“站住!”
盯着虚竹叫道:“我数到三将孩子扔给你,你将琴扔过来!”
然后口中念出“一、二……”
待三字一出口,果然将婴孩抛来。
虚竹此时毫无主意,慌张也将琴扔了过去,随即小心接住婴孩,低头心里一阵哆嗦,见婴孩丑陋肮脏,只有自己小半手臂那么大,忽然想起在五毒教中见过的侏儒,以及久久难忘的死胎念想,手中一抖,竟抱不住婴孩软软的身躯,待婴孩掉落半空,又慌忙伸手接住。
蛇娘子被他唬得一声惊呼,婴孩响亮大哭,虚竹也吃了一惊,抱紧婴孩正松了口气,发觉黑婆子偷袭,急忙逃躲,却没防无形指风,腿上被点了穴道,一跤摔倒。黑婆子接着发出一道有形的白色指线粘在婴孩背上,收线夺走,随即向空中的婴孩举起了手掌。
蛇娘子又是一声惊叫,起身抱住婴孩,跪下仰头哀求:“师伯,不要!”
黑婆子眼露凶怒,手掌一顿,仍旧向下击出,扑地击在蛇娘子脑门,接着再次向她怀里的婴孩举起了右掌,肋间突受一击,重重撞在石壁,惊见癞蛤蟆怒不可遏,顿心虚生怯,不发一言,夹住天魔琴逃出。
癞蛤蟆本已被天魔琴震伤,大怒一击,嘴角溢血,见蛇娘子额壳塌陷,脑浆迸出,眼见不活了,却仍紧紧抱着婴孩,顿心灰意冷,叹道:“你放心,谁也抢不走你孩子,我带你们回白驼山,从此再不管其他鸟事了。”
说着抱起蛇娘子母子漠然走出洞去。
白素素一直在暗自调息,适才功力用尽,一时空荡荡地提不起丝毫,见癞蛤蟆离去不见,忽然惊道:“天魔琴哪来的?”
虚竹一面察看昏迷的香菱,一面将香菱送来天魔琴之事说了。
白素素听了脸色大变,说道:“不好!咱们走!”
这话刚落,洞外便传来李秋水的声音:“小师妹,咱们老姊妹多年不见,怎么要急着离去?”
虚竹登时呆若木鸡,心里连叫:“死了,死了,这回逃不了了。”
听着白素素冷笑:“你算准了我散气还功的日子,却仍不放心,送来天魔琴叫我与五毒教两败俱伤,好心计啊!”
一个白色人影出现在洞口,李秋水微笑着走进来,瞧了瞧白素素,转向虚竹笑道:“好徒儿,还需为师动手么,你自断心脉也罢,免得死前痛苦。”
虚竹吓得话也说不出,白素素咯咯怪笑:“你苟活了这么久,始终没大没小。现下掌门人在此,你还不跪下,听从吩咐?”
李秋水大笑:“掌门人能由你自己封的吗?”
白素素止住笑声,一指虚竹,厉声道:“李秋水,这人便是无崖子死前亲封的掌门人,你背叛本门,仍忤逆不知悔改,是不是?”
李秋水一怔,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本来意态闲雅,但听说了无崖子的死,说话的语气之中便大有急躁之意,手中多了一柄长不逾尺的匕首,似水晶所制,可以透视而过,突然间白光一闪,白素素一声惨呼,一条左腿竟已从她身上分开。
李秋水恶狠狠笑道:“好妹妹,还记得这把匕首么,当初就是它在你脸上划了两刀,现下你又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好好一个美人,变成了半边高、半边低的丑八怪,岂不令师兄遗憾?姐姐还是成全你罢,再在你脸上划几下,保管师兄在黄泉路上认不出你来,你说好不好?”
李秋水说完挥动匕首在白素素脸前比来比去,显是存心要她多受惊惧,并不急于出手。
白素素断腿处血如潮涌,怒道:“贱人快快动手,要我听你侮辱讥刺,再也休想。”
心头一急,喷出了一口鲜血。
虚竹在旁看着面如土色,知李秋水必定也会如此折磨自己,巨骇之下,真气在各处经脉中迅速流转,双腿穴道解开,酸麻登止,不及细思,急冲而前,踏出凌波微步向洞口疾奔。
李秋水原知他有些内力,但武功十分平庸,人也猥琐胆小,故此浑没将他放在心上,只是慢慢炮制白素素,叫他在一旁观看,多一人在场,折磨仇敌便增了几分乐趣,全没料到他突然飞跑。
这一下出其不意,虚竹逃到了洞口,却停步吃惊,见眼前多了一人,李梦如已梳洗干净,依旧穿换上了黄色道衣。虚竹与她打斗已习以为常,稍一迟疑便出掌应敌,但身后多了李秋水,心里慌张,被李梦如迫得不住后退。
李秋水越瞧越诧异,心道:“他怎么会使出天山六阳掌?此掌若非有几十年的逍遥内力,决计使不出来。白素素可以教他招式,但绝不能让他具有如此深厚的逍遥内力。”
喝道:“梦如,你住手。”
上前一只手往虚竹肩头抓来。
这些日子来,虚竹和白素素拆招甚熟,且尽是黑暗中拆招,听风辨形,随机应变,觉一股厉害之极的掌力将要碰到自己肩头,当即沉肩斜身,反手往李秋水手背按去。李秋水与他一触,缩手惊道:“无崖子将功力都传给了你?”
虚竹忙着应付,说不出话来。
白素素忍痛冷笑:“无崖子收了他为关门弟子,要他去诛灭丁春秋。你还不信他是掌门么?”
李秋水冷哼一声,抛弃手中匕首,转身变招。
虚竹蓦觉凉风掠面,竟没瞧清李秋水此招的套路,听白素素叫道:“第二种法门,出掌!”
当下不加思索,以“入门招式”第二种手法拍了出去,黑暗中掌力相碰,虚竹身子剧震,胸口气血翻涌,甚是难当,不由以无相神功吸住李秋水双掌将其内力化去,登时体验了无相神功的神奇,这一回便如他当初双掌击在白素素前胸,掌力被化去之时一般无二。
李秋水更加惊异,又没料到虚竹还学会了白素素独创的无相神功,“啊”的一声呼叫,这声惊呼却是因为白素素突施暗袭,白素素宁失去一只腿,暗暗积蓄了这一掌,这一掌无声无息,纯阴纯柔,两人相距又近,李秋水待得发觉,正欲招架,掌力已袭到胸前,急忙飘身退后,终慢了一步,经脉已然受伤。
虚竹定神看去,只见一团白影和一团灰影都在眼前急速旋转,两团影子倏分倏合,发出密如联珠般的拍拍之声,白素素和李秋水二人身手之快,当真匪夷所思,听得白素素哈哈笑道:“师姊,我刚才未及说,无崖子叫他清理门户,除了丁春秋,还有你这逆贼。”
李秋水避过了白素素的急攻,内息已然调匀,左掌拍出,右掌一带,左掌之力绕过虚竹身畔,向白素素攻去,白素素当即还掌相迎。
虚竹处身其间,劲风扑面,锋利如刀,他抵挡不住,正要退出,前心后背已同时受了一掌,这两掌对他并无大碍,但身子却再动弹不得,惊魂稍定,发现李秋水和白素素居然隔着他拼起了内力。
二人雄浑无比的内力霎那间冲得虚竹头晕脑涨,白素素蓦地一声惨呼,向后摔倒,原来是李梦如偷袭了白素素一掌,虚竹后背没了白素素的内力,胸前便如受重锤,倒在白素素身上,见她嘴边都是血,一探她的鼻息,惊惶叫道:“师母你……你怎么死了?”
叫完发觉自己也是满口鲜血。
李秋水一愣,笑道:“师妹,我知你诡计多端,用装死来骗我上当。”
左手一挥,拍向白素素胸口,喀喇喇几声响,白素素的尸身断了几根肋骨,而尸身纹丝不动。
李秋水这才确信自己痛恨了数十年的师妹终于死了,面露欢喜,却又有些寂寞怆然之感,突然发出声嘶力竭的狂笑,边笑边叫道:“好徒儿,哈哈,真是我的好徒儿,这一掌打得好,哈哈,打得真是妙极!”
李梦如正要挥爪向虚竹击去,被李秋水异样大笑惊得一时呆住。
李秋水狂笑不止,直至笑得喘不够气,指着白素素尸身道:“师姊,你知不知道,刚才打你一掌的是谁,她本是姓林,我当日从这里将她抱走,给她起了名字叫李梦如。你和我斗了大半生,终死在自己亲生女儿手上!”
说到这里,接着狂笑:“哈哈,我早知会有这一天,我对她疼爱有加,辛苦教她武功,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十年了,哈哈,终于叫我亲眼见到了。”
李秋水咳嗽几声,终于又止住笑声,向虚竹冷笑道:“你做的好事,师父全知道了,你也是我的好徒儿,我将她擒在栊翠庵地洞里,想见她们母女之间斗个你死我活,不想你替师父做得更好,将她们母女一起享用了,现下师父便好好褒奖你这个好徒儿。”
说着双眼射出精光。
虚竹慌张蹬着双脚向后逃去。李秋水追去连出疾招,四掌相对将虚竹迫得坐靠石壁。李秋水咯咯怪笑着盘腿坐下,打算耐心耗尽虚竹内力,然后再慢慢折磨他死,突然拍的一声响,后心“至阳穴”中了一掌重手,身子急转过去,又一拳猛击而出,正中她胸口“膻中”要穴,这一掌一拳,贴身施为,李秋水别说闪避抵抗,仓卒中连运气护穴也是不及。
虚竹被李秋水的后背紧紧挤在石壁上,胸腹剧痛,脸上却惊喜,叫道:“师母,你没死么?好……好极了!”
白素素嘿嘿嘿冷笑,原来她情知今日有败无胜,再斗下去,势将败得更加惨酷不堪,因此见李梦如袭来,一咬牙根,硬生生承受,装作气绝而死。不料李秋水仍再在她胸口印上一掌,只得一不做,二不休,又硬生生地受了下来。
李秋水终疏了提防,虽知白素素狡狠,却万万想不到她竟能这般坚忍。
白素素蓄势已久,拳掌异常凌厉,李秋水前后均受重伤,立时在周身运起了护体气墙,但她内力已失却控制,便如洪水泛滥,立时要溃堤而出。天山派武功本是天下第一等的功夫,但若内力失制,在周身百骇游走冲突,却又宣泄不出,这散功时的痛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白素素即是依照此理施用与人,创出了毒辣的点穴功夫生死符。
李秋水的气墙忽大忽小,顷刻之间,全身各处穴道同时麻痒,惊惶之中,已知此伤绝不可治,向李梦如叫道:“徒儿,快在我百会穴上用力拍击一掌!我对不起你在先,如今受你一掌便一了百了。”
李梦如沉默无语,瞎了眼的面上也瞧不出表情。
白素素叫道:“你害我家破人亡,休想死得痛快。”
李梦如听了这一句,好似才如梦初醒,不动声色走到二人中间,却拉住了李秋水左手,将内力运送与她。
李秋水凌乱的内力得此之助,便像急流漩涡一样,猛地将李梦如的内力源源不断吸去,李梦如当即失了血色,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面颊肌肉直抖,眼见要被吸得气竭。
白素素见状大惊,忙拉起李梦如的另一只手腕,将自己内力补充于她。
白素素与李秋水的内力同基于逍遥神功,但数十年来大相径庭。白素素合力于北冥神功,李秋水合力于玉女心经。二人功力相若,各受重伤之后,仍是半斤八两,难分高下。白素素的内力通过李梦如到达李秋水体内,即激荡冲突,猛烈相撞,令李秋水好生难忍,伸出右手拿住地上香菱的左肩,转去相冲内力。
香菱受此一荡,醒来蹙眉痛哼,随即又昏迷过去。
白素素见此,突地也伸手拿住了香菱的右肩。李秋水浑身一震,觉从香菱肩上传出一股强大吸力,想要放手已不能,内力迅疾通过香菱,源源不断地被白素素吸引过去,心里惊呼:“无相神功!”#--iCMS.PageBreak--#第070回 平生难自知
虚竹被李秋水坐在腿上,挤在石壁上动弹不得,双掌击向她双肩,甫一触到李秋水的气墙,震得上臂麻痛,而他掌力却通过李秋水的手臂,击得香菱在昏迷之中咳出血丝。
虚竹见状无措,既逃不脱,又打不得。
白素素急喘两声,突然道:“你刚才……不是用了拆花指?难道那老鬼没有告诉你……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故名……拆花指。”
虚竹若有所悟,惊讶万分,却又不敢相信。
李秋水有些慌张,这拆花指闻所未闻,不知是何等功夫,惊觉一只手从后伸过来,鬼鬼祟祟拨开裙带,贴着肌肤慢慢滑进裆下,顿觉不可思议之极,她活了近百岁,几乎忘了男女之间的差别,万万想不到会受人非礼,此时一只手被李梦如抓住,另一只手被白素素隔着香菱吸住,想动一根手指也是不能,内力更是不由自己,护体气墙自发地遇强则强,恰恰秘处最弱。
虚竹寻着李秋水护体的柔弱,一点一点试探,丝毫不敢用力,稍一用力便受到气墙的抵挡,指尖触到秘处后,小心拨草探源,发现蛤口紧凑之极,想要伸进一根手指也很难。原来玉女心经修到极致,便会闭经闭穴,幽闭如石。李秋水虽未修到极致,但耻毛脱尽,蛤口大部闭合。
白素素坐在李秋水对面,得意瞧着虚竹的动作和李秋水的表情,一面从香菱肩上汲取李秋水的内力,一面将内力源源不绝送与李梦如,三人内力通过互相连接的手和香菱的两肩,形成了一个相持流转的闭合回路。但白素素左手接到的内力渐渐消弱,她稍稍一想,便明其理。无相神功只能吸取外力,却不能汲取自己本身功力。因此她的功力混杂在李秋水和李梦如的内力中不断送出,绕过一圈后却收不回来,如此下去终要内力枯竭。然而她却不能放手,放开香菱,自己的内力有去无回;放开李梦如,李梦如即有被吸竭内力的危险,现下白素素只能咬牙硬挺,心里发狠:“无论如何,要这贱人比我先死。”
虚竹不得其户而入,既焦急又惊慌,整只手掌握住光秃秃的蛤底,匆匆运起了拆花指,气息运于指根口内穴,中指剧烈抖动,指肚指尖变得鼓胀滚烫,抖抖簌簌如燃着一团火,弹拨得户肉扑扑有声。
李秋水脸色惨白,神色奇异之至,有生以来头回感到如此羞辱和恐惧,双眼发潮,心头异样发酸,许久许久没再哭过,流泪的感觉如此陌生惊心,待泪水朦胧了双眼,遍体也出了细汗,户肉被抖得黏黏津津,终微微分开了缝隙,就觉那团火烫不顾一切钻进,带来一阵刺心疼痛。她忍痛没有发声,旁边的香菱却呻吟着呼了一声:“公子!”虚竹听得香菱苏醒,心头一喜,瞧不见她低着头的神色,但能听见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定下心来细细一摸,指尖渐渐侵入了李秋水紧闭的蛤道,便猛力贯插整个中指,胡乱勾来勾去,没有触到最深处,却在一块粗糙的凸起后摸着一片异常滑腻的平凹,指肚弹了两弹,觉出李秋水微微发颤,便运足拆花指,停在那里揉个不停。
李秋水惨白的面颊飞上一抹红晕,不敢正对白素素的目光,现下她的身体和内力不受控制,唯一能做的便是收心敛神,只得闭目调息,拼命忘却体内那根可恶的手指,已实比自己更加凶险。
白素素此时随着内力渐渐耗尽,神智渐渐不清,沉积心底的辛酸往事一件一件想了起来,不由得老泪纵横,突然喃喃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我苦命的孩儿!”
李梦如木然的脸上滑下两颗泪珠,她也觉出白素素的内力越来越羸弱,心里清楚,白素素宁死不放手,自是为了她的周全。
虚竹听了想起:林浩南给他的指环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八个字,却是刻在薛宝琴的项圈上,这项圈正是李梦如送与薛宝琴的,如此看来李梦如正是林浩南与白素素的女儿。抬头看去,白素素筛糠一般地颤抖,容貌不复童颜,变得苍老不堪,俱是细密皱纹。
见白素素就要坚持不住,虚竹另一只手也提起来,运起拆花指,摸向李秋水的双乳,火热急颤的指肚在两个圆大乳头上点来点去。李秋水的护体气墙已经凝聚不起,微乎其微,再挡不住他的任何举动,而虚竹却也忘了其它,边摸边心中荡漾,呼吸不禁急促,心想:“这老贼婆也真是神奇,一百多岁的身子仍像未出阁的大姑娘一样。”
李秋水驻颜有术,在于玉女心经保养肌肤之功效,自然水嫩光滑,这般任人凌辱,愤慨羞恨之极,却偏偏酸软不堪,多年前她与林浩南花前月下,虽未逾越礼节,但耳鬓厮磨,便是这种发酸发软。此刻心中虽气恼之极,鼻中却似乎嗅到了林浩南的气息,脑中一阵迷糊,心里念起那句:“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顿百感交集,不觉出声喃喃道:“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我一时做错了事,你怎就弃我而走!”
虚竹听了她这一句,心念一动,模仿林浩南的口音:“我这不来了么?”
他此言一出,李秋水和白素素同时大吃一惊。
白素素已近油尽灯枯,努力看去,眼前白花花一片,茫然道:“老鬼,真的是你来了。”
李秋水心力交瘁之际,见了白素素神色,似乎自己身后果真是林浩南,不由惊呼:“啊!你……你不是死了么?”
虚竹努力模仿道:“我……我怎舍得去死,我总想……我们成婚以后,天天抱着你……像现下这样,你喜不喜欢?师姊,师姊……”
他运足拆花指正一上一下地急着摸索,喘气粗促,语气含糊,一声声师姊,听来亲昵无比。
李秋水倏忽泪流满面,昔日与林浩南婚变实是她平生最大憾事,听得耳边如此轻唤,一时顾不得细辨是真是假,是人是鬼,泣叫一声:“浩南!”
白素素也迷迷糊糊唤了一声:“师哥!”
心里泛起无比酸楚。
虚竹见李秋水突地软在怀里,拆花指更加卖力,在蛤肉内飞快抽送,抖得李秋水簌簌发颤,李秋水一时迷乱之后,瞬间清醒过来,登时又羞又恼,却已无力自主,唯有玉女心经自发抵御,此景虽然难堪,却是生死悬于一念,她只能不顾虚竹的挑弄,竭力凝神不至散功失了心智,脸上越来越红,身上越来越热,突听得促喘之下一声细吟,这声呻吟春情难抑,充满诱惑,令她心魂一荡,竟疑自己脱口发出,惊心瞧去却是香菱。
原来她们四人通过流转不已的内力,心意竟尔相通,李秋水身心纷乱,其她三人也是心乱如麻,尤其香菱本身毫无内力,且心底单纯,那颗含不住的蚌珠敏感之极,苏醒后惊呼一声公子,黑暗中只觉异物摸进底下来,更哪堪热乎乎地媾揉不住!身心全为所制,渐渐不胜其痒,偏偏一分一毫动弹不得,如轻飘飘悬吊架上受人玩弄,亦如手脚被制受人粗暴,脑中不停闪念想起蛇娘子的调教和初次被虚竹开苞时的所感所受,不觉迷糊起来:“公子……娘娘……饶了……请饶过菱儿……菱儿要……菱儿喜欢公子……菱儿服侍娘娘……”
虚竹听了既心动又惊异,唤了几声菱儿,忙再学着林浩南的口音,继续安抚李秋水,李秋水没有发声,白素素却应和喃喃叫着老鬼,她内力耗尽,心智随之不清,口鼻溢血,神色却是柔情,李梦如的胸腹急遽收缩,忍着蛤内蚁动,咬唇噤声,小便却失了禁,不由摇头恨泣,虚竹听了她的动静,慌又学着石清说了几句情话,引得李梦如伤心痛哭,洞中一时响起春哼,娇喘,恸泣,还有不同口音的男声,听来像几男几女群戏一般。
李秋水呼吸之间也哼出声来,双股扭紧虚竹的手,紧小如箍的蛤道疏忽变得松弛湿滑,虚竹见有了效果,便频频弹点那块至滑处,手已酸得无力,动作只得慢下来,却令李秋水更加难抵,虚竹觉她臀软腿松,无名指也插了进去,终将久闭百年的蛤水兹兹勾了出来。
其她三人感同身受,皆蹙额不耐,臀底尽湿。
香菱最受不得蚌珠磨动,喘不胜喘,忽忍欲不住,舌尖颤出檀口,啊啊哦哦地连声春叫,白素素和李梦如闻了这荡人心扉的春叫,便如服了一剂春药,催得情欲突盛,随之迷失呻吟。
李秋水始终一灵未泯,玉女心经却再也凝聚不起,内力乱成麻团,气墙忽胀忽缩,眼中忽而惊辱,忽而迷蒙,渐渐流露出绝望,陡地止了呼吸和颤抖,停了片刻,高叫一声浩南,护体气墙倏地消失不见,却有一层白蒙蒙的水雾从她臀底钻出,喷着湿漉漉的的奇香,稍稍收拢便快速膨胀,将虚竹也包容在内,仍越胀越大,砰地爆响,雾气炸裂,冲得众人四散。
虚竹定下神,只觉手里的李秋水骨骼如绵缩成一团,放开一瞧,见她头脸满是深深皱纹,脖颈和身上肌肤也是层层的褶皮,好像被拧干的湿巾,一下变得形容枯槁,苍老无比。
李梦如靠在石壁上捂着胸口,而白素素卧在地上不知死活。
虚竹眼睛忙着去寻香菱,见她人已飞出十几丈外,正向她爬过去,见李秋水用一只胳膊勉强支起上身,苍老得连眼皮也张不开,口中喃喃叫着:“浩南,浩南,不要走……”
白素素趴在地上仰起头,也是满脸皱纹,苍老之极,哼哼一笑:“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当他心里……是你么?”
李秋水深深叹气,流出两颗浊泪,泣道:“浩南宁死也不忍伤害我,当年若不是你,他早就原谅我了。”
白素素费力坐起,笑道:“你看看你右面……他亲手雕成的。”
说着露出怪异表情,大喘几口,接道:“他整日望着玉像出神,我跟他说话,他往往是答非所问,甚至听而不闻,只顾痴痴地瞧着玉像,目光爱恋不胜。呵呵……可笑我喝这玉像的醋,跟他吵了许多次,直到我去孟家……才有些明白了,你仔细瞧瞧这玉像……她活生生像谁?”
李秋水转头寻过去,定定瞧着那颗玉头,眼中露出越来越吃惊的神色。
虚竹听了白素素的话,也在迷惑,这个玉像分明像极了可卿,不过林浩南隐居这里时,可卿还未出世,林浩南怎会认得她?忽然想起,可卿的相貌宛如小周后再生,难道……难道林浩南真正喜欢的……是当年的小周后?
虚竹想到这里,忽地明白,为何当日在玉香楼总看见白色影子,原来是白素素去解她心中疑惑。
李秋水突然竭力大笑,叫道:“不是她,不应是她,怎么会是她!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眼泪滚滚而下,头颈一软,脑袋沉沉垂在地上,就此无声无息。虚竹俯身去看,见她五窍出血,一动也不动了。
随即响起白素素的大笑:“小贱人气死了,哈哈,我大仇报了,贱人终于先我而死,哈哈,哈哈……”
白素素激动之下,气息难继,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虚竹这时平舒了内息,起身走去扶起香菱,心立时怦怦乱跳,见她僵硬着面如金纸,紧紧闭目,伸手去探她鼻息,已没了丝毫呼吸,惊唤着将她扶起,香菱额前一大绺黑发飘落下来,头上露出一大片白晃晃的头皮。
虚竹吓得冷汗频频,又是捏人中,又是输送内力,好生忙乎一阵,香菱毫无生气,头发眉毛全部脱光,绝美的脸蛋现下瞧来说不出的骇异。
虚竹绝望地坐到地上,想起香菱的一吻,还有她那句:“求公子再不要舍弃菱儿了。”
顿落下泪来,心痛如绞,背后忽有凉风,转眼一瞧,见李梦如抱着李秋水的尸身正从身后走过。
白素素叫了声:“孩儿!你还不快来认娘。”
李梦如浑似未闻,也没有任何表情,血从鼻孔不断流出,涂满了口唇,看去更是诡异,慢慢走了出去。
虚竹抹抹泪,心想香菱如此美丽,埋入土中岂非暴殄天物,不若让她代替那个被打碎的玉像,安静长睡在这里,便抱起香菱放到小石室,整理好衣服,出来后神情惨然,怔怔瞧着白素素,哽咽道:“师母,菱儿死了。”
说完忍不住又落了眼泪。
白素素闭目不语,神色极其伤心绝望,过了一会儿,抬眼望向角落里那条斜上的石梯,喃喃道:“你助我报得大仇,死了一个婢女,我送几百个给你。”
虚竹伤心之下,未十分留心白素素说什么,照旧将她背在身上,白素素功力已散,又失了一条腿,连他脖颈也抱不住。虚竹用衣服下摆将她绑在腰上,顺着石梯跨步而上,从洞穴钻出去,一眼见到深渊下怒涛汹涌的大江,几条缠绕的藤蔓隔江连到了对面峭壁。虚竹抓住藤蔓凌空向前,不料到了悬崖中间,藤蔓突然断裂,虚竹用力一拽断藤,借力飞去对岸,一口气跑下山坡,见白素素神疲力竭要虚脱,问道:“师母,咱们去找个村落歇歇?”
白素素张眼瞧瞧四周,便在这时,西南方传来叮当、叮当几下清脆銮铃。
白素素脸现喜色,精神大振,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短管,说道:“你将这管子弹上天去。”
虚竹不明原由,当即将那黑色小管扣在中指之上,运力向上弹出,只听得一阵尖锐哨声从管中发出,那小管笔直射上天去,呜呜响个不停,过一会传来蹄声急促,夹着叮当、叮当的铃声,数十匹马急驰而至,宛如一片青云,几个女子声音叫道:“尊主,属下追随来迟,罪该万死!”
乘者全是披了淡青色斗篷的女子,胸口都绣着一头狰狞黑鹫,当先一人是一个老妇,已有五六十岁年纪,其余的或长或少,人人对白素素极是敬畏,望见白素素,便即跃下马,快步奔近,拜伏不敢仰视。
白素素哼了一声,怒道:“我早各处留了记号,可你们谁也没把我这老太婆放在心上,只盼我死了,大伙儿逍遥自在,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她说一句,那老妇便在地下重重磕一个头,道声:“不敢。”
白素素怒气稍减,再道:“什么不敢?你们要是当真还想到姥姥,为什么只来了这一点儿人手?”
老妇道:“是!接到尊主记号后,属下九天九部当时立即下山,分路前来伺候尊主。但山下……已被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叛贼紧紧围住,钧天部只得退回把守本宫。属下率领本部冲出重围,追随来迟,该死,该死!”
老妇说着脸上流下泪,不敢叫白素素看见,只得连连磕头。
白素素惊怒:“你部就剩你们几个了?”
老妇哽咽道:“是!尊主,其余各部都被冲散,生死未知。”
众女子随她的话禁不住呜呜哭出声。
白素素身子颤抖,过了片刻,叹道:“我给贼贱人削去了一条腿,险些儿性命不保,幸得此人相救,这中间的艰危,实一言难尽。”
一众青衫女子闻言,一齐转过身来,向虚竹叩谢道:“大恩大德,小女子纵然粉身碎骨,亦难报于万一。”
虚竹手足无措,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白素素厉声喝道:“她们都是我的奴婢,你怎可自失身分?”
虚竹见她突然大恼,骇了一跳。
白素素接着道:“你是天山派掌门,我又已将生死符、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等一干功夫传你,今日起,你便是缥缈峰灵鹫宫的主人,灵鹫宫……灵鹫宫所有奴婢,生死一任你意。这些奴婢办事不力,没能及早迎驾,累得我受贼贱人虐待侮辱……”
那些女子都吓得全身发抖,磕头求道:“奴婢该死,尊主开恩。”
虚竹也惊道:“师母,师母,这个……这个怎成?”
白素素怒道:“怎么不可?我的仇是报了,但那老鬼交待的遗命,你还没有完成,这些是昊天部诸婢,总算找到了我,她们的刑罚可以轻些,其余的,若是活着,断手断腿,由你去处置罢。”
那些女子磕头道:“多谢尊主。”
白素素喝道:“怎不向新主人叩谢?”
众女忙又向虚竹磕头。
虚竹双手乱摇,说不出话来,心里犹豫:“如何是好?难不成我堂堂二品大臣居然要落草为寇!”
白素素哈哈一笑:“我亲眼见到贼贱人先我而死,可说死也瞑目。”
说完突然紧紧捉住了虚竹手腕,眼露精光,道:“那孩儿命苦,你去……去找她,照顾她一生一世,你答不答允?”
虚竹畏惧于她,只得点头。
白素素脸上现出欣喜,随即面无血色,咳嗽着尖声叫道:“师姊,你我两个都是可怜虫,都……都……教这没良心的给骗了,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三声,全身一瘫,闭目垂头。
虚竹吃惊推了推她肩头,白素素应手而倒,斜卧于地,竟已死了。
一众青衫女子围将上来,哭声大振,甚是哀切。
众女子每一个都是在艰难困危之极的境遇中由白素素出手救出,是以白素素御下虽严,但人人感激她的恩德。
这几个月来,虚竹和白素素朝夕相处,见她一笑身亡,也不禁难过,听得老妇道:“尊主,是否将老尊主运回隆重安葬?敬请尊主示下。”
虚竹道:“该当如此。”
紧接又慌张嘱咐:“千万不可声张。”
那老妇躬身道:“是!谨遵吩咐。”
众女对主人敬畏无比,从不敢有半分违拗,虚竹既是她们的新主人,自是言出法随,一如所命。
老妇指挥众女用毛毡将白素素尸首裹好,放上马背,然后恭请虚竹上马。
虚竹心想事已至此,总得走一遭,便问起那老妇的称呼。
老妇道:“奴婢夫家姓余,老尊主叫我”小余“,尊主随便呼唤就是。”
童姥一百余岁,自然可以叫她“小余”,虚竹却不能如此叫法,道:“余婆婆,以后大家平辈相称便是,尊主长,尊主短的,我不大习惯的。”
不料余婆拜伏在地,流泪道:“尊主开恩!尊主要打要杀,奴婢甘受,求恳尊主别把奴婢赶出灵鹫宫去。”
其余众女都跪下求道:“尊主开恩。”
虚竹大为惊诧,忙问原因,才知白素素怒极之时,往往口出反语,对人特别客气,对方势必身受惨祸,苦不堪言。故此乌老大等洞主、岛主逢到白素素派人前来责打辱骂,反而设宴相庆,便知再无祸患。虚竹对余婆谦恭有礼,众女只道他要重责。
虚竹再三温言安慰,众女却仍是惴惴不安,他要想问问灵鹫宫中情形,竟不得其便。第071回 险峰渺云海
一行人向西走了五日,转而向北。途中遇到了灵鹫宫朱天部的哨骑。余婆婆发出讯号,那哨骑回去报信,不久朱天部诸女飞骑到来,一色都是紫衫,先向童姥遗体哭拜,然后参见新主人。朱天部首领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复姓拓跋,党项人氏,脸颊泛红,气质沉稳干练,眉宇间颇有英气,虚竹怕众女再起疑不安,言辞便不敢客气,只称其为“拓跋氏”,淡淡抚慰几句。
如此连行月余,灵鹫宫远在大宋西北方向的西州回鹘国,途中须经过吐蕃国和西夏国境内。这期间昊天、朱天部派出去的联络游骑将赤天、阳天、玄天、幽天、成天五部散落的众女都召了来,只有鸾天部未得音讯。众女大多带伤,且始终未见有男子。虚竹向余婆婆询问得知,灵鹫宫的九天九部取自“缥缈九天”之意,向来只有女子,但种族杂异,除了中原汉族,还有回讫、党项、吐蕃、苗族、白族等,余婆婆就是来自大理的白族。虚竹听了向随行各部仔细瞧去,见各族女子的体貌虽有差异,但都不乏年轻娇美者,不禁沾沾自喜,只觉这样的落草为寇倒也十分得意,只是众女对他既恭敬又十分惧怕,若非他出口相问,谁也不敢向他说话,更不敢在他面前说说笑笑,虚竹不免有些郁闷,身在数百个女子之间竟然整日无聊。
一日,正赶路间,突然一名绿衣女子飞骑奔回,是阳天部探路的哨骑,摇动绿旗,示意前途出现了变故。阳天部的首领是个回讫女子,名叫符敏仪,听罢哨骑禀报,立即纵身下马,快步走到虚竹前,禀道:“主人,属下哨骑探得,本宫旧属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一众奴才,正在攻打本峰。钧天部严守上峰道路,一众妖人无法得逞,只是钧天部派下峰来求救的姊妹却给众妖人伤了。”
虚竹一面听符敏仪禀告,一面禁不住色迷迷地向她打量,在此行各族女子之中,回讫女子肤色最白,大多美貌,这符敏仪尤其出众,鹅蛋脸面,眼如点漆,肤白如脂,正值二十五、六岁的丰腴年纪。虚竹听完她的禀告,收心一想,暗暗惊慌,不知该如何应对,听得马蹄声响,又有两乘急马奔来,前面的是另一哨骑,后面马背上横卧一个满身是血的黄衫女子。符敏仪神色悲愤,接着禀道:“主人,这是钧天部的副首领程姊妹,看来受伤不轻。”
这女子已晕了过去,众女忙给她止血施救,女子醒转过来,即叫道:“众姊妹,快,快去缥缈峰接应,咱们……咱们挡不住了!”
有人向她告知:老尊主已然仙去,面前这人既是尊主恩人,又是她的传人,乃是本宫的新主。女子听了挣扎下马,惶急跪道:“奴婢程青霜参见尊主,请尊主相救峰上众姊妹,我们寡不敌众,实在已经是危……危殆万分……”
程青霜说着伏在地下,连头也抬不起来。虚竹见状慌道:“拓跋氏,你快扶她起来。余婆婆……你想咱们怎么办?”
余婆和这位新主人同行了十来日,早知他有些浑浑噩噩,便道:“启禀主人,此去缥缈峰尚有一日行程,最好连夜赶去应援。主人大驾一到,众妖人自然不足为患。”
虚竹未置可否,犹豫一下,催马当先奔了出去,他见了程青霜的楚楚可怜,只怕自己晚去一步,不知会有多少美丽女子死于非命,经历过了一场“万仙大会”,他对那些奇形怪样的洞主、岛主们并不十分看重。众女催动坐骑,跟他急驰,直奔出数十里,余婆指着西北角云雾中的一个山峰,说道:“主人,那便是缥缈峰了。”
虚竹远远望去,见山峰云封雾锁,时现时无,其“飘渺”之名果真符实。
赶到缥缈峰脚下,已是第二日黎明,峰下静悄悄地半点人影也无,众女皆忧形于色,分列队伍,悄无声息攀过一处处天险,来到“接天桥”时,只见两处峭壁之间的一条铁索桥已被人砍成两截。众女相顾骇然,均想:“难道峰上众姊妹都殉难了?”
忽听得对面传来两声女子惨呼,众女热血上涌,知是钧天部的姊妹正遭毒手,尽管叽叽喳喳大声叫骂,却无法插翅飞去与相助。虚竹眼见众女焦急无奈,大为不忍,安慰道:“大家且不要急,我去探探。”
说完提气一跃,便向对岸纵了过去。在众女一片惊呼声中,虚竹已身凌峡谷,体内真气滚转,轻飘飘落到了对岸。诸部众女见了这等凌空虚渡之法,俱是震惊之色。她们遵从白素素之命,奉虚竹为新主人,然见他年纪既轻,相貌又丑,言行更显轻浮,内心实不如何敬服,何况灵鹫宫中诸女十之八九是吃过男人大亏的,不是为男人始乱终弃,便是给仇家害得家破人亡,在白素素乖戾阴狠的脾气薰陶之下,一向视男人有如毒蛇猛兽。此刻见虚竹使出本门轻功,功力之纯,似尚在老尊主之上。众女震惊之余,又惊又佩,不约而同向对岸的新主人拜伏于地。
虚竹向传来惨呼声的山后奔去,走过一条弄堂似的山石窄道,只见两女横尸在地,身首分离,鲜血兀自从颈口冒出。虚竹大为吃惊,心内萌生退意,但此时已骑虎难下,只得在云雾之中越走越高,不觉到了缥缈峰绝顶,见地下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每块青石都长约八尺,宽约三尺,工程之浩大,似非白素素手下诸女所能。石道尽处,一座巨大石堡巍然耸立,堡门左右各置有一头石鹫,尖喙巨爪,高达三丈有余,神骏非凡,但四下里仍是一人也无。
虚竹闪身进了半掩的堡门,穿过两道庭院,只听得一人厉声喝道:“贼婆子藏宝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你们不说便是寻死?”
一个女子的声音骂道:“狗奴才,事到今日,难道我们还想活吗?你可别痴心妄想啦。”
问话那人又道:“我知你们一心想死,可天下岂有这等便宜之事?我碧石岛上有一十七种奇刑,待会一件件在你们这些鬼丫头身上试个明白。”
许多人轰然叫好,从声音听来,厅内不下数百人之多。这时,一人慢声慢语道:“云岛主,有话好说,这般对付妇道人家,未免太无礼了罢?”
虚竹听出这人正是段誉,顿意外惊喜,心道:“二哥在此,我便有了帮手。而且我不说出身份来,他们自不会与我为敌。”
于是迈步进厅,只见厅中桌上、椅上都坐满了人,一大半人没有座位,便席地而坐。地下坐着二十来个黄衫女子,显是给人点了穴道,皆血渍淋漓,受伤不轻,一个身形魁梧的黑汉手握皮鞭,站在诸女旁不住喝骂。厅上本来便乱糟糟地,有几人向虚竹瞧了一眼,但见他不是女子,自不是灵鹫宫的人,只当他是哪一门洞主、岛主带来的弟子,谁也没有多留意。
虚竹心下稍安,低头躲去一个高大汉子的身后,不料那人一下闪开,大厅里忽然变得十分安静。虚竹抬头一瞧,见坐在西首一张太师椅上的一人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众人也随此人目光齐刷刷转过来,虚竹手足无措,登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处遁形。那人呼地从椅上立起,不敢相信似地惊喜叫道:“是你?真的是恩公来了么?”
几步跨到虚竹面前,拱手鞠躬道:“拜见恩公!事先不知,我等没有远迎,恩公千万莫怪。”
虚竹慌忙还礼,这才认出此人是上回“万仙大会”中的乌老大,此时厅内三十六岛、七十二洞之人纷纷认出虚竹来,齐声欢呼。乌老大再次拱手道:“上回匆匆,礼数不周,这次见面,请问恩公大名。”
虚竹拱手答道:“不必客气,小弟段虚竹。”
乌老大回身高叫:“有段恩公在此,我们不用怕那贼婆子了,大伙儿随意杀吧,将贼婆子杀出来。”
众人听了,聒噪声顿响成一片,纷纷起身举起兵器。虚竹见状忙道:“不用杀,不用再杀了,天山童姥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啊”的一声叫出来。乌老大瞪大了眼,脸色惨白,叫道:“恩公是说贼婆子死了?”
虚竹点点头,再道:“确实死了,乃我亲眼所见。”
厅内寂静片刻,突然沸腾,众洞主、岛主都跳起来欢呼。
突然传出一个脆响女声:“胡说八道!”
随着话音,两个身影从厅后钻出。
众人一惊,斥呼连声,但明明清楚见来人到了眼前,待欲喝阻时,人又已飘忽不见。虚竹只听段誉叫了一声:“凌波微步!”
就觉眼前一花,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手脚已被人抓住凌空抬起,不由惊呼一声,随即瞠目结舌,觉出左右各有一人分别架住了他的一只肩臂和一只腿窝,将他仰脸朝天高高举起,接着听身下说道:“尊主武功盖世,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有谁能伤她老人家?”
这句话明明是两女说出,但吐字异口同声,落音一丝不差,仿佛出自一人之口。虚竹此时手脚都动弹不得,扭头瞧去,见众人的脸上都惊诧万分,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忙暗运真气,突然震开抓在他手脚上的四只手,接着使用逍遥轻功的法门,直直向上飘飞,再一个翻身,潇洒落到地上,浑身血液却是一顿,盯着面前两个女子,惊讶之极道:“啊?你们……”
那两个女子似乎万万想不到虚竹能够逃脱,吃惊一怔,互视一眼,忽然一起发动,再飘过来将虚竹拿住举起,她们脚下的步伐居然是凌波微步。虚竹本已推出双掌,但不知怎么推了个空,不待自己被举到最高处,忙依样再次逃脱。两个女子如影随形紧紧逼来。虚竹这回加了十二分小心,全神戒备,将她们的出手瞧得清清楚楚,不料刚一抵挡,两个女子突然变招,迅疾无伦地又同时捉住了他的双臂和双腿。虚竹大为惊骇,不等她们抓实,抽身便跑,头也不敢回,更不敢稍有缓步。两个女子追赶几步,见了他的步伐,同声惊道:“咦?凌波微步!”
乌老大此时大叫:“这位恩公是天山派的掌门人,本领高强之至,他说老贼婆死了,那便是死了,你们这些鬼丫头还不投降么。”
两个女子听闻此言,突然转身。乌老大“哎呦”一声没有落音,已被她们贴身擒住。两女似乎怕乌老大像虚竹一样逃脱,没有将他高高举起,而是像抬轿一样将乌老大抬住,还捏住了他的肋间软穴,只见诺大一个粗壮汉子,两腿大开,如婴孩把尿一般被两个女子左右抱住,虽尴尬之极,但软穴被制,出声不得,只有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众人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自两个女子突然出现,众人一直惊诧无声,此刻才喧嚷起来纷纷叫道:“放手,快放手!”
两个女子似没有伤人之意,眼神飘移不定,好像在琢磨下一个去抓谁,但即使眼神不定,其漂移的方向也完全一致。
虚竹这时躲在人群中,注目这两个女子,已知适才众人为何诧异了,两个女子一个穿着一身浅红,一个穿着一身浅黄,但却生着一模一样的两张鬼脸,不仅相貌一般无二,高矮秾纤也毫无分别,其身分外修长,不说比寻常女子,就是比虚竹也要高出大半头,尤其惊人的是,她们都生着一双碧绿色的大眼,亮晶晶闪烁在深凹的眼窝里,比猫眼还要幽亮,还都顶着一头弯弯曲曲的怪异毛发,发色浅黄,乱糟糟披散于额前和脑后。虚竹忽然想起,她们刚才抓着自己时,手背上的汗毛也闪着一层金光,心中更是发凛,他先是觉得叶婉丝是狐狸精,再又觉得双儿像狐狸精,后来见过贩卖丝绸的异域商人和异域水手,在玉花轩中也见过络腮胡子的波斯人,因此对异域人种的异貌已不觉稀奇,但眼前二女的体貌大迥于他平生所见,不禁疑道:“原来真正的狐狸精是这般模样,怪不得她们的身法那么妖异,叫人眼睁睁看着,就是躲不掉。”
此际人群中有女子叫道:“贼婆子既死,世上还有谁能够破解生死符?”
那些洞主、岛主们都是一惊,如梦初醒,均想这话问得十分不错。两个金发碧眼的“狐狸精”同时开口道:“你们妄想夺取破解‘生死符’的宝诀,尊主有上天护佑,必定安然无恙,转眼就会上峰,惩治你们这些万恶不赦的叛徒,就算她老人家不亲手惩治,你们‘生死符’不解,一年之内,个个要哀号呻吟,受尽尊主惩罚而死。”
众人听着这番话,越发心惊,但听二人同声说来,无论字句顿挫,还是语气神态,均一般无二,仿佛事先演练过一样。虚竹惊异之后,又觉适才叫问的女声似乎耳熟,眼光去寻时,已记不清叫声是从哪里发出的。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堡门外落下了一块巨岩,二丈高,一丈宽,密不透风将门堵死。众人都吃惊退了一大步,又见两个美丽女子从洞顶飘飘而下,各持着一柄长剑,向虚竹盈盈一拜,随即起身分别去解地上一众黄衫女子的穴道,一面解穴,一面向众女子娇声说了新旧主子之事。这二人正是符敏仪和程青霜。众人见她们气质灵动,各人心中均生好感,但听她们说的话,却越听越吃惊,越听越迷惑。虚竹身旁的人纷纷离他几步,瞧着他十分不安。
符敏仪解穴完毕,再到虚竹身前躬身拜倒道:“诸部姊妹正在赶来,现下婢子已将独尊厅关上,这一干大胆作反的奴才如何处置,请主人发落。”
那两个怪异女子此时放开了乌老大,也跪在虚竹面前,接着付敏仪的话,齐声道:“婢子琴奴箫奴,适才冒犯,请主人惩罚。”
虚竹仍然惊疑不定,退了两步道:“不必多礼,不过……你们到底是人?还是狐……”
这话犹豫着正要问出口,人丛中响起了“呜呜”之声,似狼嗥,如犬吠,甚是可怖,众人齐皆变色。霎时,大厅中除了这有如受伤猛兽般的呼号之外,更无别的声息,只见一个粗壮大汉在地下滚来滚去,双手抓脸,又撕烂了胸口衣服,跟着猛力撕抓胸口,竟似要挖出自己的心肺一般。众人如见鬼魅,不住的后退。
许多人骇极叫了起来:“黄岛主!这是桃花岛黄岛主!”
一个女子惊叫着扑到黄岛主身上,却拦不住他的挣扎撕抓,只片刻间,黄岛主已满手是血,脸上、胸口,也都是鲜血,叫声也越来越惨厉。
有几人低声道:“生死符催命来啦!”
虚竹经历过此等惨酷的熬煎,见状心惊肉跳,也认出眼前二人正是许家集见过的黄岛主和桃花夫人,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声问便是桃花夫人所发。这时黄岛主已将全身衣服撕得稀烂,身上一条条都是抓破的血痕,痛苦之极。他右手被桃花夫人拽住,左掌便往自己脑门拍去。桃花夫人惊恐之极,再将他左臂也死死拉住,惨呼:“使不得,千万使不得!”
黄岛主神智已乱,突然伸出两指向桃花夫人眼睛挖去。虚竹不由大吃一惊,随桃花夫人叫了声:“千万使不得!”
抬手弹出指风,正中黄岛主臂弯,黄岛主双手便即垂下。虚竹跃上一步,助桃花夫人紧紧按住黄岛主的双臂。桃花夫人瞧了虚竹一眼,突然翻掌向他挥出。虚竹万没想到桃花夫人会向他偷袭,始料不及,二人距离又近,大惊之下,伸手捏住了桃花夫人手肘,桃花夫人又抖出藏在袖口里的掌刀,但刀尖抵在虚竹喉咙时,手臂已无法伸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
虚竹却没看见藏在桃花夫人掌心中的这柄小刀,听得符敏仪等人惊呼,五指用力,桃花夫人肘间关节剧痛,不得已掉落了刀,泣道:“你杀了我吧。”
虚竹见到落在地上的刀,才知刚才凶险之极,却想不出桃花夫人为何痛下杀手,吃惊问道:“你这是为何?”
桃花夫人流泪不语,面露愤怒之极,但通红的脸真如桃花润雨一般艳丽。
虚竹与她近在咫尺,瞧着又不禁心里一荡,说道:“夫人你别焦急,这位岛主的生死符,在下可以解去,但不知中在何处?”
桃花夫人好生一愣,满面迷惑,一时没有应话。
黄岛主呻吟道:“中在……悬枢……气……气海……丝……丝空竹……”
虚竹喜道:“你自己知道,那就好了。”
轻轻一掌将桃花夫人推开,当即以白素素所授的“入门法门”,将黄岛主悬枢、气海、丝空竹三处穴道中的寒冰生死符化去,之后觉掌中麻疼,摊手一瞧,掌心已被什么扎破,想起刚才推过桃花夫人的肩头,心里十分诧异,她怎么也有双儿那样的刺甲?
黄岛主去掉生死符后,当即便站起身来,试着挥挥拳腿,大喜若狂,回想适才发作,真如再世为人,禁不住扑通跪倒,向虚竹道:“黄某这条性命,是少侠所赠,今后凡有所命,黄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虚竹未及客气,猛听得几百人齐声叫了起来:“给我破解生死符,给我破解生死符。”
身上中了生死符的群豪蜂拥而前,将虚竹团团围住。有人喝道:“大家不要吵,这般嚷嚷,恩公能听得见么?”
出声呼喝的正是群豪之首乌老大,众人即静了下来。
虚竹瞧瞧四周,开口道:“在下确蒙童姥授了破解生死符的法门……”
此时桃花夫人正扶着黄岛主慢慢走出人群,闻声瞧了虚竹一眼,眼色之意甚是复杂。虚竹见了,语气便一顿。七八个人已忍不住叫了起来:“妙极,吾辈性命有救了!”
虚竹接着说道:“……各位若是自己知道生死符部位的,在下自可施治。就算不知,咱们慢慢琢磨,总之是可以治好的。”
群豪大声欢呼,只震得满厅都是回声。过了良久,欢呼声才渐渐止歇。符敏仪突然冷冷道:“主人应允给你们取出生死符,那是他老人家的慈悲心肠。可是你们大胆作乱,害死了我们不少姊妹,这笔帐却又该如何算法?”
此言一出,群豪面面相觑,心中又当即冷了半截,寻思符敏仪所言确是实情,虚竹既是天山童姥的传人,对众人所犯下的大罪不会置之不理。
乌老大道:“这位姊姊所责甚是有理,吾辈罪过甚大,甘领恩公责罚。”
群豪中不少人跟着叫了起来:“不错,咱们罪孽深重,恩公要如何责罚,大家甘心领罪。”
有些人想到生死符催命时的痛苦,竟然双膝一曲,跪了下来。这时,琴奴和箫奴开动机关,移开大门上的巨岩,放了朱天、昊天、玄天九部诸女进入大厅。符敏仪再道:“你们害死了这么多姊妹,非得偿命不可。”
乌老大向符敏仪深深一揖,道:“姑娘,咱们身上中了生死符,实在是惨不堪言,以致做错了事,现悔之莫及。求姑娘大人大量,向恩公美言几句。”
符敏仪脸色一沉,道:“那些杀过人的,快将自己的右臂砍了,这是最轻的惩戒了。”
这话一出口,觉得自己发号施令于理不合,忙向虚竹道:“主人,请您老人家训示!”
虚竹嗫嚅道:“这个……这个……嗯……那个……”
耳中听见余婆婆向琴奴和箫奴悄悄说道:“两位妹子,主人镇慑群妖,但法衣似乎未足以壮观瞻。你们给主人赶制一袭法衣吧!”
琴奴和箫奴齐声道:“是!”
虚竹一怔,低头见身上衣服破烂肮脏,这身衣服是从一个猎户家里偷来,四个月不洗,自己也觉奇臭难当。此刻经余婆婆一提,又见到众女衣饰华丽,不由甚感惭愧,如此一来,心里更加没了主意。
人群中忽有一人越众而出,正是段誉,向虚竹拱了拱手,笑道:“三弟,二哥向你讨一个差使,由我来将这些朋友们责罚一番如何?”
虚竹大喜,知道段誉最善调停,上回在蝴蝶谷,便是他为自己解了围,忙道:“二哥出面料理,当然最好不过。”
段誉喜道:“如此甚好。”
转身面对群豪说来,却是命他们披麻戴孝,在童姥和死难诸女的灵前磕头服丧,忏悔前非。群豪本来都怕这书呆子会提出什么古怪难当的罚法来,都自惴惴不安,听段誉这么说,都欢然抚掌道:“当得,当得!”
段誉转头向虚竹道:“小弟如此调停,可好?”
虚竹笑说:“当然好了,多谢二哥。”
说完心念一动,向众人道:“嗯,这个……我心中还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众人静静等他说,这时传来一句:“你怎不早说?”
众人诧异,回头见黄岛主双手拉着桃花夫人,正低头向她打量,满面惊喜不胜,显是他无意高叫出声。桃花夫人羞红了脸,忸怩望了众人一眼,看到虚竹时,脸色瞬间转白。
乌老大向桃花夫人露出责怪之色,不满他们夫妇打搅了恩公说话,扭头向虚竹道:“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一向是缥缈峰的下属,尊主另有责罚,大伙儿自然甘心领受。”
虚竹笑道:“我年轻识浅,‘责罚’二字实不敢当,不过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师父遗命我光大天山派,现下我想将灵鹫宫更名为天山派,诚邀各位加入,也算是还了师父遗愿,不知各位是否愿意?”
乌老大双膝一曲,便即拜倒大声道:“既然尊主有令,我等愿意加入天山派,终生臣服灵鹫宫,即使肝脑涂地,也听从号令,永不生异心,掌门人有命,便请吩咐罢!”
众人见状,口称拜见掌门,纷纷跪倒。厅中最后只剩黄岛主和桃花夫人站立当地。乌老大转头看了看,向虚竹道:“此二人并不属于我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列。”
黄岛主见虚竹望来,拱手道:“少侠仗义施恩!黄某铭记于心,日后天山派若有吩咐,我桃花岛无有不从!少侠,各位,就此别过!”
虚竹拱手回礼,还以笑容,目光扫过低着头的桃花夫人,心内突然生了莫名的不安,眼见她和黄岛主消失在了门后。第072回 剑心似个长
黄岛主夫妇走后,虚竹先替乌老大拔除了生死符,然后去察看他人,发现每人所中生死符的部位各不相同,令他颇感烦难,到得午间,只治了四人。
午饭后,琴奴和箫奴四手捧着一团五彩斑斓的物事,走到虚竹面前,一齐躬身说道:“奴婢手工粗陋,请主人赏穿。”
虚竹奇道:“这是什么?”
接过抖开一看,却是件长袍,乃是以一条条锦缎缝缀而成,红黄青紫绿黑各色锦缎条纹相间,华贵之中具见雅致。虚竹意外之后,惊喜道:“你们真是心灵手巧,这么短时间,居然做成了这样一件美服。”
当即除下外衣,将长袍披在身上,长短宽窄无不贴身,袖口衣领之处,更镶以白色貂皮。虚竹相貌虽丑,但这件华贵的袍子一上身,登时大显精神,众人尽皆喝彩。虚竹却想起香菱来,惋惜想:菱儿也善于做衣服,可惜我穿不上她做的衣服了。
二奴见主人皱起眉头,以为他在劳心拔除生死符之法,便道:“主人,灵鹫宫后殿,有数百年前旧主人遗下的石壁图像,婢子曾听姥姥言道,这些图像与生死符有关,主人何不前去一观?”
虚竹听有稀奇情事,开颜喜笑。当下被二奴领到花园之中,搬开一座假山,现出地道入口。琴奴高举火把,当先领路,三人鱼贯而入。地道曲曲折折,盘旋向下,依天然洞穴开凿而成。箫奴道:“那些反叛的奴才攻来之时,我们眼见抵敌不住,便躲到了这里,只盼到得天黑,设法再去救人。”
虚竹没有言语,他与二奴独处在这幽暗的石洞中,眼见她们在火把照耀下愈显相貌奇特,暗自不安。此时他已从余婆口中已经得知,琴奴和箫奴并不是什么狐狸精,而是一对孪生姐妹。二十年前,白素素为了寻找传说的天魔琴和地魔箫,曾派一部人马远赴楼兰古国。这部人马寻到楼兰古国后,发现那里已成了沙漠中的废墟,原来楼兰古国早在许多年前突遭一场天灾人祸,不得不举国迁徙北方。这部人马便继续追查楼兰古国的线索,历经千辛万苦,通过一望无际的突厥沙漠,在一处叫做花拉子模的地方,被当地人或擒或杀,只有首领等少数人逃了出来,不敢回来向白素素复命,只得继续向北流浪,穿过大片森林,最后到了一条大河边上一个叫做罗斯国的蛮人部落,意外遇见楼兰古国的后裔,并探查到了天魔琴的线索。这部人马最后只回来两人,还有襁褓中的琴奴和箫奴。那两人死后,便无人再知琴奴和箫奴的真确身世。
三人在山腹之中行了二里有余,琴奴推开左侧一块岩石,闪开身说道:“主人请进,里面便是圣室,婢子们不敢入内。”
虚竹探头瞧瞧黑魆魆的石室,疑惑道:“你们为什么不敢?里面很是危险么?”
琴奴道:“这是本宫重地,姥姥仙去之前曾说,倘若我们忠心服侍,又能用心练功,那么到我们四十岁时,才能许我们每年到这石室中一日,参研石壁上的武功。”
虚竹惊道:“四十岁?到时你们都老了,还学什么武功?一齐进去罢!这有什么要紧?”
二奴相顾,均有惊喜之色,哪知是虚竹见这石洞如此幽深,他自己无论如何不敢在此独处。
三人走进石室,只见四壁岩石打磨得甚是光滑,石壁上记载的武功多是以无相神功为根基,虚竹只看其形便明其理,突然看见了生死符字样,仔细瞧其人形招式,确有八十一式,前四十一式便是虚竹已经学会的“入门招式”,后四十式却像是近身擒拿术。虚竹越看越吃惊,壁上所画的擒拿招式凶险之极,每招每式都奋不顾身,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然而总在最后一刹那,突然变招制敌,尽管前冲之势不减,但手臂和手指的变化都叫人想象不到,竟与凌波微步的脚步变化同出一理。虚竹恍然大悟,知道琴奴和箫奴的妖异功夫即源于此,而且二人天生默契,如同一人生着四手四脚,配合凌波微步使出这等厉害的擒拿术来,当真令人防不胜防。
生死符旁还刻着一个袒胸露乳的女子,盘腿正坐,双手交捧双乳,身上画着穴道脉络,图下刻有字迹。虚竹叫二奴念出,二奴念道:“雌鹿功,源自《云笈七签》静坐凝神,止念调心,息定则神清。掌透六阳,止于乳溪,自左下而右上,徐游三百六,再反三百六。先天之气从二向一,如阴阳相抱之太极。每日早晚,揉于斯,神于斯,圆转逍遥,是以容颜不老、元阴不竭之诀要。”
虚竹听了不觉点头,想到白素素被人唤作天山童姥,自是得益于这门雌鹿功,她在无量洞中如此这般,原来是在修这门养生功夫。再瞧石室右侧,又见石壁上刻有一些奇怪圆圈,大圈套着小圈,圆圈之数若不逾千,至少也有八九百个,每个圈中都刻了人形,每个人形都挥着一柄剑,虚竹一时哪能看得周全?便不多费眼力,径直走去洞中最深处,见一块平滑的大石上并列七把剑,形状不一,长短不一,轻重厚薄也不一。石上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虚竹再叫二奴来念。原来此缥缈峰便处在天山南麓,数百年前,一个拜火教的教士在此创立了天山派,其后出了七个大侠客,威名赫赫,号称天山七剑,做了许多轰轰烈烈的大事,石上简略记载了他们的一些事迹。
虚竹听二奴念完,长嘘口气,心道:“想不到缥缈峰便是天山派旧址。我今日心血来潮,将灵鹫宫改为天山派之时,实不知此节,看来天意如此,”
随即又想到:“如此便说光大了门派,着实勉强,此刻的天山派除了一众女子,便是乌老大那些强盗草莽,没有一个能像天山七剑那样的英雄。”
想到此处,拿起一柄剑,再去瞧那些圆圈,从第一个看起,依样比划起来,看到第二个时,已实在不耐烦,便把剑放回,不禁自嘲地笑叹一声。二奴正聚精会神地瞧着生死符,闻声惊慌跪来,请虚竹责罚擅窥之罪。虚竹笑道:“我干么责罚,你们学好了自然可以帮我。”
二奴却又齐声道:“奴婢无能。”
原来四十一式点穴术与四十式擒拿术本为一体,只不过一个是内功,一个是外功,其功理相同。二奴这会功夫已将生死符瞧清了大概,但却无法运气练习,因为运用生死符,需要将内力凭借外物种入人体穴道,若非没有五六十年的深厚逍遥功力,绝做不到。虚竹知晓后,笑道:“无妨,你们学学这雌鹿功也未尝不可。”
这话有几分调戏之意,不料二奴郑重答应,认真瞧起壁上的雌鹿功,一面默记功法,一面双手在胸前比划,虽分别习练,动作却整齐划一。虚竹心头不禁乱跳,发觉二奴看似又高又瘦,却是宽松衣服的假象,此时她们收衣挺乳,便一下显出丰腴有致来。
三人从地道出来,段誉正焦急等着向虚竹当面告辞。虚竹热情挽留,令诸女摆上筵席。灵鹫宫的习惯是以素食为主,每月初一、十五斋戒净腹,平日吃的是青稞、青菜,喝的是牛奶、鹿奶,并且也从不饮酒。此时听了虚竹吩咐,便杀了一只圈养的牦牛,特意从山下买来了青稞酒。段誉盛情难却,只得入座。虚竹问起段誉为何出现于此,原来段誉又是追踪石语嫣而来,却不想石语嫣和慕容复并未前来。段誉说完,独自喝了一杯,发出一声长叹。虚竹跟着喝了一杯,想起香消玉殒的香菱和不知下落的阿朱,叹道:“佛说一切只讲缘份,我觉不错!若是人死了,或是失散了,还能到哪里找去?”
此话正对段誉心情,两人呆呆的茫然相对,不约而同倒酒举杯,相碰后一饮而尽,几杯过后,段誉趁着酒意,不闭口地夸奖石语嫣,说她如何温婉,如何绝俗等等。段誉文绉绉的话,虚竹听得似懂非懂,只知是赞美之言,便随声附和,心中想着所见过的美丽女子,言语中的榫头居然接得丝丝入扣。两人唠唠叨叨喝到半夜,终都醉得不省人事。
虚竹次日醒转,发觉自己睡在一张温软的大床上,这时仍迷迷糊糊,于眼前情景,惘然不解,见一女托着一只瓷盘走到床边,说道:“请主人漱口。”
虚竹瞧她金发碧眼,骇了一跳,哎呀一声坐起来,顿想起此时所在,揉眼向帐外看去,见一间极大的屋中,说是屋子,不若说是豪厅,但见高顶高窗,宽敞明亮,陈设古雅,铜鼎陶瓶,几扇宽大的屏风又将此厅隔为了里外三间。环顾一番后,惊奇问道:“你是琴奴还是箫奴?”
那女答道:“回主子,奴婢是琴奴。”
虚竹想了想,再问:“我二哥呢?段公子呢?他在哪里?”
琴奴抿嘴微笑道:“段公子已下山去了。临去时命婢子禀告主人,说道待灵鹫宫中诸事定当之后,请主人赴中原相会。”
虚竹哦了一声,只觉宿酒未消,口中苦涩,见琴奴端着的碗中盛着黄澄澄的茶水,便拿起咕嘟咕嘟喝个清光。
这时,走进来箫奴,手中拿着一套淡青色的内衣内裤。虚竹喝完茶,将碗递给琴奴,正要掀被下床,突见自身穿着一套干干净净的月白小衣,惊道:“我怎换了衣衫?”
箫奴将内衣内裤放在床头椅上,回道:“主人昨晚醉了,我们姊妹便服侍主人洗澡更衣。”
虚竹怔怔一听,从袖中伸出手臂,见露出来隐隐泛出淡红的肌肤,显然身上所积的泥垢都已被洗擦得干干净净。忽大吃一惊,不禁撩起裤腰向里瞧了一眼,叫声:“哎呦!”
二奴被他吓了一跳,齐问:“主人,什么事?”
虚竹瞠目叫道:“这里,你们也洗了?”
琴奴慌道:“请主人责罚。”
说罢,二奴一齐跪伏在地,脸上大有畏惧之色,眼中却闪着疑惑,显然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虚竹又好笑又发窘,仔细瞧瞧眼前的二奴,这才发现她们的眉毛也不是常人的黑色,而是如她们头发一样的奶黄色,又弯又细,恰好隐在眉弓与深凹的眼窝之间,其下伸出的长长睫毛也闪烁着金光,又浓又密,一下一下忽闪出蓝澄澄的眼波。虚竹瞧着既动心又暗惊,干巴巴笑道:“做么责罚你们?只是我又脏又臭,有劳你们了。你们出去罢,我自己穿衣好了。”
二奴站起身来,惊惧不减,琴奴道:“主人要我姊妹出去,不许我们服侍主人穿衣盥洗,定是讨厌我们了……”
话未说完,两人的泪珠都已滚滚而下。虚竹料想她们见惯了白素素的严辞厉色,忙又道:“我不是讨厌,我只是想说,男女总不大一样,你们给我洗时怕没怕?”
二奴一齐破涕笑道:“主人是天,奴婢们是地,在奴婢眼里,主人没有男女之别?”
虚竹心里又是一动,盯着挂在二奴脸上的泪珠,寻思:“她们的眼睛是蓝色,流出的眼泪却与常人无异,看来她们虽然来历不明,却也真不是狐狸精,不过不知她们藏没藏着一条狐狸尾巴。”
二奴接着求道:“主人,容我们姊妹服侍主人换衣吧。”
虚竹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见虚竹应允,面露喜色,小心翼翼扶他下床。箫奴去拿起那套淡青色的内衣内裤,准备给虚竹换上。琴奴则为虚竹除去月白小衣,再跪地轻轻扯下他的裤头,不妨一条扑楞楞的东西抖了出来。不仅二奴,虚竹也吃了一惊,六目盯在这肉棒上,眼见肉棒仰首吐嘴,正在越长越大。二奴张大眼睛,吃惊迷惑,昨晚她们已知新主人裆下多了软塌塌的一大坨肉,却想不到这坨肉竟会变化。箫奴拿着淡青内裤,惊慌无措,暗叫:“这可如何给主人换?哪里还能穿得上。”
琴奴无奈何,只得歪头躲着肉棒,将小裤彻底脱了下来,箫奴跪下泣道:“奴婢办事不力,这件新裤做得十分不合体,恳求主人责罚,奴婢即刻去另做一件。”
虚竹肚中大笑,忙道:“不用另做,一会儿就好了,现下……现下么……”
说着忍不住一耸屁股,几乎将茎头触在琴奴脸上,琴奴慌张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立时觉出火烫异常,还在微微涨跳,不禁骇异得瞧瞧虚竹,见他脸上突然通红,喉结上下抖动,神情似乎很紧张。虚竹这时见了琴奴那两根又细又白的手指,不禁想象昨夜她们在自己身上揉搓的情景,面目涨得越发狰狞。
二奴见状,同时想到:“主人如此异状,莫非与昨日圣室练功有关?”
登时大为惊慌,知道若是走火入魔,耽搁一刻便有极大风险,惊恐对视一眼,同时跑向门口,高唤着余婆婆。虚竹大吃一惊,叫道:“你们做什么?快回来。”
二奴见主人大有惶恐之态,只得回来重又跪下,忐忑不安问:“主人,你觉哪里不舒服么?”
经她们如此一闹,虚竹的兴奋劲儿消去许多,眼珠转了转,笑道:“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们站起来,将衣服都脱了,我要瞧瞧你们二人是不是到处都一摸一样。”
二奴虽觉主人的吩咐很奇怪,但不敢稍有迟疑,并肩站去屏风前,一举一动整齐划一,将衣服一件件除去,觉出主人的目光火辣辣得像一条鞭子,抽得她们不由颤抖,心里越来越惊慌。虚竹坐在床边,也面露吃惊,暗叫:“乖乖,若说她们是两个狐狸精,她们却什么都不懂,但若说她们不是狐狸精,却偏偏生了狐狸精的模样。她们那对沉甸甸的大乳,即使双儿的软猬甲也绝计遮不住。”
双儿的玲珑妙乳虽然十分圆滚,却并不十分肥大,而眼前两对乳不仅圆圆滚滚,还肥满异常,随着二奴的呼吸不动自摇,连娇红乳晕也比寻常女子大了近倍。待二奴将腹底赤裸露出,虚竹脑中轰鸣一声,眼珠定住不会动了,见她们的耻毛竟然呈金黄色,紧贴腹底,直直的一绺,浓密短粗,像被精心修剪过一样。
二奴接着同时提腿,脱去里裤,天生的羞涩使她们双手不觉捂上羞处,两个一模一样,雪白如奶昔的胴体并立在虚竹眼前,叫虚竹一时止了呼吸。此刻他才清楚,二奴显得高挑瘦削,全在于她们长长的两条腿,小腿尤其修长,而所有的凹凸变化都集中在了上半身,滚乳,韧腰,翘臀,被这两条分外修长的腿,衬托出无比动人的起伏有致。这时再看她们的脸,已不觉其怪模怪样,但见窄鼻高高隆挺,双唇又直又薄,颧肉外凸,尖颌高翘,这轮廓分明的脸形,恰好配得上轮廓分明的身躯,更兼金浪般披散的柔发,使得虚竹满目都是白白黄黄,恍得他张不开眼,眯眼哼道:“快,快站好,抬头让我瞧瞧。”
二奴依言抬起脸来,湛蓝的眼中闪着慌张,也流露几分羞涩,却无一丝一毫的矫情。虚竹不由想到,她们若像尤三姐那样风情万种的边舞边脱,必定能叫人魂飞魄散,便吩咐二奴原地转了一圈,如此更瞧出她们特异的美来,只见前突后翘,入眼诱人之极,弯曲柔滑的腰背,圆滚上翘的臀尖,而若没有这么翘耸的鼓臀,似乎也抗衡不住胸前这般翘耸的丰乳。尽管二奴挺身抬头,却无法立得笔直,无论上下横竖,怎么看都是优美起伏。
虚竹瞧得心里生火,底下涨得生疼,不禁握住套送,突传来轻轻叩门,有人唤道:“主人!奴婢等都聚在独尊厅,有要事禀告!”
是余婆婆的声音,虚竹忙叫道:“知道了。”
眼睛盯着二奴,叫她们一圈一圈转个不停,焦急下给自己使了拆花指,抓紧套动,终于得了痛快,哼哼笑道:“好了,你们穿上衣服,服侍我换衣吧。”
二奴同时松了口气,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也不敢出口问,慌张穿上衣服,近前服侍虚竹,惊见那骇人肉棒收缩起来,开始变得柔软。二奴一面给虚竹套上内裤,一面偷瞧他的脸色,目光满含关切,虚竹笑道:“我没事,以后再教你们。”
二奴欣喜应是,心里茅塞顿开,原来主人不是走火入魔,而是在练习一门神奇功夫。第073回 双兔脚扑朔
虚竹到了独尊厅,见各部的首领、副首领恭敬肃候,他在高台刚一落座,余婆便带领众女黑压压跪下,同声道:“请主人责罚!”
虚竹吃惊道:“你们这是为何?”
余婆婆回道:“奴婢们没有保护好旧主人的尊体,万死不辞其咎!”
虚竹一听,脑中轰轰作响,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白素素又活转过来,站起环顾四周,面无血色道:“是不是寻不见了?”
余婆婆显出惊疑,磕头道:“主人神机妙算,确是寻不见了,有人见到旧主人尊体被一只大鸟捉了去。”
虚竹舒了口气,重又慢慢坐下,惊魂不定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也是天意如此,大伙儿不必难过。”
余婆婆带领众人磕头谢罪,然后又道:“鸾天部姊妹全部牺牲,请主人示下!”
虚竹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余婆婆等了一会儿,不想他只说了这两个可惜,再无下文,不由再问了一遍。虚竹反问:“余婆婆,依你说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是大惊,以前童姥若是突然如此一问,那即是大怒的前兆。余婆婆惊慌万分道:“主人,奴婢千错万错,请主人责罚!”
虚竹笑道:“婆婆哪来的千错万错,但说无妨。”
余婆婆仍磕头不敢回话。虚竹无奈正色道:“我命你说。”
余婆婆只得战战兢兢回道:“是!奴婢觉得应该另外指定一名首领,从各部调剂人手,重新组建鸾天部。”
虚竹点头道:“不错,正该如此。”
接着问道:“那你说谁当鸾天部的首领好?”
余婆婆再不敢说话,虚竹瞧瞧底下众女,但觉符敏仪和程青霜最是熟目,便道:“我看符姑娘和程姑娘就可以,但符姑娘已是阳天部的首领,鸾天部的首领便由程姑娘来做吧。”
程青霜上前叩谢,她本是钧天部副首领,现下升了一级,不禁面露笑容。
余婆婆再禀道:“鸾天部重建,从各部抽调多少人手,请主人示下!”
虚竹哪里知道各部原有多少人手,只得道:“以后再说吧。”
余婆婆道声遵命,接着又一口气请示了许多事情,诸如伤者安置,食物给养等等。虚竹只是发愣,拿不出一个主意,心道:“说来也惭愧,我堂堂二品大臣,却只管理过妓院,而这个女匪窝似比妓院繁琐百倍,若有一个花姐这样的人在就好了。”
念及于此,心里忽然一亮,咳嗽几声,没有吩咐余婆怎么去做,而是宣布任命她为副掌门,原来他想起丐帮有副帮主,还有执法长老,少林寺也有达摩堂和值班监事。便决定依法施为,把操心的事一概推出去。不料余婆婆磕头如捣蒜,说自己年老不力恐不胜任。虚竹一想也有道理,便转而任命拓跋氏为副掌门,任命符敏仪和程青霜为左右执事。他说到谁的名字,谁就惊恐万分,连连磕头,尤其是程青霜,见主人再次点到自己,惊得脸色都变了。虚竹忍不住焦躁道:“既然认我为主人,为何我的话,你们总是推三阻四?”
众女这才躬身凛遵。
虚竹满意说道:“副掌门以后专心治理本派,就像朝廷里的丞相,无论我在与不在,非到十分必要,不要请我示下,凡事自行去做。至于左右执事,就像朝廷里的开封府和大理寺,统领各部,专司赏罚,有功者赏,有过者罚,以后你们不要总是求我责罚。”
虚竹说到这里瞧瞧身后二奴,再道:“还有她们,从此就是我的左右护法,就像朝廷里的御前护卫,如此甚妙!哈哈,简直妙极!”
虚竹其实暗暗将自己比作了皇上,不禁得意忘形,抚掌大笑。众女齐声称是。余婆婆暗暗点头,深觉这位新主人尽管说话有些乱七八糟,但做事道理确实不差,之前大小事情都由童姥一人来定,但她经常不在宫中,且喜怒难测,因此造成了很多混乱与不便,不然这次受人攻打也不致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虚竹安排完毕,迫不及待想要脱身自在,便道:“现下无事退朝罢,以后事务去问副掌门,奖惩去问左右执事。”
说着起身要走,却听符敏仪嗫嚅道:“主人……主人信任奴婢,但奴婢年纪既轻,本领又低,姊妹之间自然好说,可那些洞主岛主们怎肯服从奴婢?”
程青霜随之叩头道:“奴婢也是如此想法。”
虚竹只好坐下又想了想,突然笑道:“这个好办,我将生死符教给你们,他们便不敢不服了。”
此言一出,不独二女,所有人都吃惊失色,可虚竹随即又想到以她们现下功力,只怕修习不了生死符,便改口又道:“这个以后再说,现下么,他们个个都惧怕童姥她老人家,咱们不若做个天山令牌,叫他们见牌如见童姥,你们觉得怎样?”
说完见众女面露疑惑,自己也觉出这个想法太不合时宜,难道叫人去怕一个死人?低头一沉吟,又有了主意,喜形于色道:“有了,咱们组个天山七剑,一起管制那些人,并可将祖师爷的事迹发扬光大。”
虚竹说完这句,厅中依然没人应声,除了琴奴和箫奴,众人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虚竹在座上越想越得意,深觉这想法妙不可言,认真嘱咐道:“左右执事,你们从众姊妹中挑选出像你们一样美貌的七个人来,我带你们去后山石洞,学习本派祖传剑法。宝剑都是现成的,不用另外再做,还有擒拿术和六阳掌法,你们一并都学了去,这样就没人能欺负你们了。”
众人更是惊异之极,瞧着符敏仪和程青霜,眼中均是无比羡慕之色。符敏仪和程青霜惊奇之下,情不自禁娇笑满面。
虚竹宣布大伙散去,他带二奴继续去给众豪医治生死符,走在路上仍然很是得意,笑道:“我封你们两个作了护法,你们高不高兴,虽然不是大官,但却是我的心腹。”
二奴停步跪下,齐声道:“奴婢服侍主人,为主人而死,都是理所应当的。”
虚竹回身笑道:“谁说要你们去死。你们起来。”
待二奴站起,虚竹再道:“我刚才说了,护法就像是皇上的御前护卫,这也就是说,主人要去妓院嫖娼,护卫们就得站岗放哨,而且我让你们抓谁,你们就将谁抓来。”
二奴跪下应道:“是!主人!”
随即心意相通,同声问道:“本宫姊妹们也抓么?”
虚竹叫道:“当然!”
二奴再次凛然遵命。
三人到了大厅,见乌老大正眉飞色舞向众人高谈阔论。虚竹眼珠一转,突然叫声:“护法何在?”
琴奴和箫奴一愣,躬身齐道:“奴婢在!”
虚竹笑着翘起中指和食指,突然指向乌老大。乌老大正准备向虚竹行礼,眼前一花,已被二奴挟住,哎呦一声,双脚离地,再动弹不得。虚竹又叫一声:“护法何在?”
二奴放开乌老大,踏着凌波微步回到虚竹身前,一齐躬身道:“奴婢在!”
却见虚竹再向乌老大一指。乌老大摔在地上,屁股还没落稳,就又被二奴端了以来,失色叫道:“掌门恩公,这是为何?”
虚竹忍不住哈哈大笑,上前将乌老大从二奴手中扶了下来,笑道:“没事,没事,我与你开个玩笑。”
说完又叫一声:“护法何在?”
乌老大听二奴一声答应,登时惊慌失措,明知躲不过她们一抓,仍不由作势戒备。虚竹这次却将两指回转,指在自己胸口。二奴睁大了碧眼,被他弄糊涂了。虚竹忍笑道:“你们不听我号令了?”
二奴脸色惨白,不敢再犹豫,动手将虚竹也端了起来。虚竹哈哈笑道:“对了,对了,放开吧,就是如此!”
乌老大这才好似回过味来,尴尬笑道:“这玩笑真是有趣。”
脸上笑着,心里却大为惊疑,暗道:“他这是分明有意震慑,其意是说,只要他用手一指,便可随时将我捉拿。”
想到此节,赶紧收起笑容,规规矩矩向虚竹补上一个礼。
二奴已知生死符奥理,便向众人询问病情,确定他们所中穴道,有她们二人之助,虚竹一下午便医好了八人。晚饭后,虚竹带二奴再次去了后山山洞,二奴继续面壁研究雌鹿功,虚竹却在放着七把剑的大石下发现了一个隐秘暗洞,跳下去见里面有几个箱子,箱内乱七八糟,既有珍奇珠宝,也有草药玉石。虚竹并不意外,他知三十六岛和七十二洞年年向童姥进贡,早想童姥必有藏宝之地,挨个箱子拿出东西把玩,把看似十分珍贵的东西挑拣出来,腾出一个箱子另放,准备走时带走,心喜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心腹大患全部消除,这里事情一了,我便回将军府去享我的荣华富贵,只可惜失了香菱,但也正如白素素所说,换回了几百个奴婢,虽无一人比得上香菱美丽,却个个乖巧听话,尤其这二奴,当真是罕见至极的奇货。”
想到这里,禁不住失声发笑,将打算带走的箱子装满后,又粗粗翻弄一遍剩下的东西,发现了一个兽皮包裹的木匣,匣内一本书、两卷羊皮纸。待打开这两张羊皮纸,吃惊发现其中一张正似五毒教洞窟里藏着的那张,也是半幅图画,密密麻麻画满了圆圈和怪字,而另一张羊皮纸,字迹潦草,笔色黑红,似以手指蘸着鲜血写成。虚竹将那半张藏宝图收入怀里,拿着木匣跳出暗洞,唤来二奴。
二奴端起血书一起念起。原来这是二十多年前,那位远赴异域寻找天魔琴和地魔箫的首领所书,说她们一行寻着楼兰古国遗迹,在一个叫做花剌子模的国家不幸遭难,除了战死以外,被擒获之人不甘受辱,全部自杀。首领只带领几人逃向北方,颠沛流离,流浪了三年,被一条大河所阻,却在河边的罗斯蛮国意外遇到了楼兰古国的遗民,为了打探天魔琴,首领混入王宫,甘受屈辱,终于探到天魔琴的线索,即挟持一名王妃逃出了罗斯国,向东进入茫茫雪原,不想那个王妃产下一双孪生姊妹,即死路上。首领一行抗击着罗斯武士的复仇追杀,忍受饥寒和野兽威胁,九死一生,两年后到达了极寒之地的北海,在寒冰下挖出一块万年寒玉,天魔琴便隐在万年寒玉之中。首领虽不负使命,但已奄奄一息,无力回来复命,便写下这道血书,交由仅剩的两名属下,在血书最后,说病体力竭,命不久矣,请主人恕罪等等。二奴念完,已是泣不成声。虚竹叹口气,听血书上只有年份,而没有几月几日,想那首领一行长年跋涉,只晓冬去春来,却记不清日升日落,早不知中土何月何日。按照血书写成的年份,距今已有十二载,那么琴奴和箫奴至多十四、五岁。虚竹再想起初见双儿时,也是惊奇她年纪幼小,身形却成了大人,心道:“异域女子都是早早长成,这两个比双儿还小,身子却比双儿更成熟,想必是出生之地更加遥远之故,也不知那罗斯国到底什么景致,难不成遍地都是金发碧眼的狐狸精?”
虚竹此时虽在心里叫着“狐狸精”,但听了血书之后,确知二奴也是人母所生,便对她们的异相不再有丝毫疑惑,说道:“如此说来,那罗斯国真是遥远之极。其实,我的身世比你们好不到哪去,也是一出生便没了娘亲。”
然后命二奴坐起,向她们说出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这是自奶娘死后,虚竹头一回向人泄露自己的隐秘身世。
二奴泣道:“主人出身高贵,身世却也如此可怜。”
虚竹叹道:“你们是王妃之后,也该是高贵的公主,却自小作了奴婢,唉!更是可怜。”
二奴慌忙跪下磕头,惶恐道:“奴婢不敢自称可怜,服侍主人,是奴婢们的天生本分。”
虚竹将她们扶起,笑道:“你们跟着我,说话可以随便些,说说玩笑也无妨,不用总这么拘谨。”
二奴又是连连磕头,口称不敢。虚竹苦笑道:“你们这样,我怎好把你们当做自己人。”
二奴互视一眼,满面迷惑,忍不住问道:“难道奴婢们做事不当,主人认为奴婢不够忠心么?”
虚竹摇头笑道:“我所说的‘自己人’并非只是忠心。有些事不必说出口,我喜欢,你们也喜欢,且与外人不相干,这才是‘自己人’,从今以后,我就把你们当作‘自己人’了。”
二奴怔了怔,并未听懂,但感激涕零,咚咚磕头,道:“但听主人吩咐!”
虚竹大声叫道:“护法何在?”
二奴吃了一惊,应道:“奴婢在!”
虚竹向自己胸口一指,二奴当即纵身将他端起。虚竹不怀好意地笑道:“好好!咱们这就回去罢。”
此时,天还未大黑,二奴端着虚竹出了洞,行走如飞,其她奴婢见到,个个不及跪地,皆久久惊愣当地。回到卧厅,二奴将虚竹放下,不禁一笑,均知主人颇有玩笑之意,燃着了灯,齐声道:“奴婢服侍主人宽衣。”
虚竹却道:“先不忙。”
从怀中拿出那本书给二奴瞧,得知正是北冥神功。二奴只认得书名,却认不得书里的古字。虚竹再拿出那半张藏宝图,凑近灯下,瞧出那些古怪符号很像是生死符的指法,其间还参杂着乐谱记号,突然有所领悟,想这上面记载的多半是天魔琴的用法,难怪李秋水拿到了天魔琴却只将之当作诱饵,原来她始终不知如何使用。再瞧羊皮纸背面画着的山山水水,吩咐二奴拿来笔墨纸砚,叫她们誊写一张,他自己也握起一支笔,一边苦思另外半张,一边在纸上画出,画得虽然粗草,却也大致不差,最后将自己所画的与二奴誊写的那份并在一起,二奴同时叫出:“灵鹫宫!”
虚竹一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琴奴指着两张纸并出的圆圈,惊讶道:“主人请瞧,这四面山势正是天山周围,这中间的圆圈,不正是我们的飘渺峰么?”
虚竹瞠目瞧瞧,确是如此,大觉意外,纳闷想到:“原以为是个藏宝图,不料画的却是飘渺峰,难道是指方才那些财物?若真如此,未免小题大做。那些财物中虽有不少珍宝,但远远称不上价值连城,更比不上李秋水的那些宝藏。”
虚竹很是失望,打了个哈欠,弃这些纸张不顾,只收好了“北冥神功”。
二奴服侍虚竹脱去了外衣,又问道:“主人安歇前是否洗澡?”
虚竹揉了揉眼睛,笑着应道:“好好,一起洗吧。”
二奴听了吃惊,不敢多问,拨了拨几盏蜡烛的灯芯,到大厅中央卷起地毯,又合力揭开几块地板,露出一个二丈见方的凹槽,槽壁和槽底俱用打磨平滑的方木铺就,二奴拔去槽壁上的两个活塞,两股清水便从活塞处的孔洞流出,哗啦啦灌进凹槽内,其中一股冒着热气,厅内立时充溢了芳香。虚竹问起,得知凹槽上两个孔洞,一个通着缥缈峰上的热泉,一个通着冷泉。缥缈峰的峰底四季如春,峰顶却终年覆盖白雪,且趵突多泉,泉水有热有冷,有清有浊,更有香泉和臭泉之分。灵鹫宫向以清泉饮水煮饭,以香泉洗衣盥浴,以臭泉锻造刀剑,是以刀剑锋利,而衣带飘香。
二奴用手试着水温,将凹槽注满,躬身道:“请主人移驾沐浴。”
虚竹走到凹槽旁,二奴服侍他脱去内裤之时,又禁不住偷瞧了他裆下一眼。虚竹坐到凹槽之中,在水中伸直双腿,舒服得不住哼哼,见二奴脱去衣服进来池内,却仍穿着贴身小衣,奇道:“你们怎么不脱尽?”
二奴惊讶地互视一眼,回道:“奴婢服侍主人洗浴,向来如此。”
虚竹嘻嘻笑道:“从今往后,你们都脱了吧。”
二奴犹豫一下,出去浴槽,脱尽衣服,赤身回到水中,两张脸都不由红了,却又同时吃了一惊,见主子又出了异状,那坨肉不知何时又变成了一条肉棒,直直得飘竖在水中,似咬水的鱼一样咧着口一呼一吸。二奴紧张万分观察主人的脸色,惊见他目光直愣愣得好似被人点了死穴。原来这时虚竹坐在二奴腿前,清清楚楚瞧见了两只一模一样的奇蛤,只见耸起的蛤肉相比周围肌肤的雪白,顿显褐红,腹底那条竖下来的浓密金毡,触到鼓起的蛤肉后,突然变得十分稀疏,使得整个蛤廓毕露无遗,其上若有若无的蛤毛闪着水波一样的粼粼金光,而两片簇成了一堆的肥厚蛤唇,竟从蛤口中伸出来一大截,抖抖颤颤垂在了玉腿间,二奴不仅脸上和身上轮廓分明,蛤户也异样肥满。
虚竹瞧着呼吸大促,不知不觉张大了口,好像欲叫不能。二奴不禁又疑这是走火入魔的症状,惊惶唤了声:“主人……”
虚竹只好抬眼向她们一笑,二奴互视一眼,仍然有些疑惑,拿起毛巾准备为主人擦洗,却见他呼啦站起来,二奴手足无措,迷惑看着他。虚竹这时已耐不住要动作,但见蓝盈盈的两双眼里只有纯净的关切和惊疑,而毫无矫情的羞涩和提防,竟叫他有些尴尬,便道:“你们转过身去,不要睁开眼。”
二奴道声是,依言转过身去,惊疑闭上了眼。第074回 花乱眼迷离
虚竹将二奴摆布成并立池中躬伏在凹槽外。如此姿势,越发显出她们修长的美腿,也越发显出浑圆的翘臀,双股中间紧紧夹出两包鼓鼓囔囔的肉馒头。虚竹眼中发亮,寻常女子没有这么肥厚,自然也不能显出如此诱人的景致。虚竹伸出双手,一并抚赏这两个生着金毛的肥蛤,揉捏几下垂出蛤嘴的蛤唇,两手的中指慢慢探了进去。
二奴此时也像被点了死穴,不敢动弹,也不敢睁眼,无声惊呼,不知主人要做什么。
虚竹在温厚的蛤中越摸越深,突似同时触到一层滑滑的肉膜,心里惊喜,暗道:“她们的外表处处与人大异,里面的构造却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便放心地稍稍缩手,勾在蛤壁上运起了拆花指,便见二奴的四条腿同时颤抖起来,越发欣喜,心想:“不仅构造与人相同,感觉也一样,待我勾出淫水来瞧瞧。”
刚想到这里,就觉出两个蛤道收缩起来变得有些僵硬,却也同时潮湿了,抽出两个中指一瞧,指尖却是一点血红,诧异一惊,知拆花指已抖破了她们的身子,忙专心爱抚几下一只受伤的蛤兔,问道:“你是琴奴?”
见她含糊支吾着摇了摇头,便道:“哦,是箫奴。”
说着挪身到箫奴臀后,安慰道:“不用怕,以后你们就清楚什么是‘自己人’了。”
虚竹虽然哼哼笑着,但喘气十分急促,二奴看不到他的脸色,只觉他说话有些凶狠,登时大为惊惧,原来主人是在责罚我们!
箫奴正心惊肉跳,觉体内再进来异物,这次明显不是主人的手指,而是一团软中带硬的火热,一时哪里想得出会是什么东西,只觉这物涨得体下皆满,直塞出火辣辣的疼痛,仍不住往内腑去,似乎要将她刺穿,不由惊恐之极,童姥各式各样的刑罚,她平时所闻所见,大概都已知晓,但从未听说过有如此责罚,不由哀泣道:“奴婢知错了,请主人责罚!”
而虚竹这时乍进异样的蛤户,居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小心翼翼地努力深送,但觉箫奴的蛤道似乎稍为宽畅,却也容不下他的如此粗大。箫奴尽管紧紧闭着眼,惊恐和疼痛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随着钻心一痛,臀后一下被主人的双腿触实,这才慌张想到,硬生生钻进来的竟像是主人那根时大时小的肉棒,顿觉不可思议之极。
虚竹贯通之后,定神缓了几口气,只觉一片温热紧凑,倒没觉出与其她女子有什么不同,便接着抽送起来,几个来回后,忽然觉出每次全根深入,蛤肉上短硬的金毛便磨得球囊发痒,这种滋味却是头一回尝到,于是匆忙用起力来,箫奴早已不觉张开了骇眼,惊恐聚神在体内那根火热,这时只觉小腹里火辣辣地似要炸裂,遍体忽一下全都麻了。虚竹见她痛楚地挺直了腰背,气喘吁吁道:“这就好了,忍过这时就不疼了。”
箫奴听到只好点点头,突然发现自己未经主人下令就擅自睁开了眼,忙又紧紧闭上,屏住了呼吸,不敢稍稍出声,而她身旁伏着的琴奴却发出来几声抽泣,二奴的心意感觉向来相通,琴奴虽一直闭着眼,但不仅知晓箫奴的惊恐,也能体会出箫奴身内的异痛。
好一阵儿,琴奴只听到主人骇人之极的呼呼粗喘,还有令她心惊肉跳的肌肤作响,像是主人在鞭打着箫奴,但又不像是用力猛抽,鞭声既不响也不脆,且也听不到箫奴的任何声响。琴奴又惊又怕,阵阵心酸,想箫奴已挨了上百下,莫非已被主人打死?忍不住伤心抽泣几声,流泪之后才发现,心里这种酸并不是平常流泪那种酸,一惊之后,细细一品,这从未体验过的异样便倏忽变得清晰,不觉扭了扭腰,耳中终于听到箫奴发出了一声呻吟,却又不似呼痛,而像是抑制不住的促喘,从喉底发出,柔细娇弱,听来十分奇异。琴奴惊疑万分,终忍不住偷眼瞧去,顿脸色惨白,几乎失声叫出,见主人从后按住箫奴把那条奇异的粗头肉棒在箫奴身子里狠狠地钻进钻出。琴奴只瞧了几眼,又惊惧又慌张,鼻息不由变得促热,慌张闭眼不敢再瞧,听得箫奴的喘泣越来越急,突然哭叫出来:“主人请饶过奴婢吧。”
琴奴心下剧惊,灵鹫宫里无论受到姥姥何等责罚,奴婢们绝不敢开口求饶,是以箫奴必定神智失清,才会开口求饶,如此一来,只怕主人的责罚更加严厉。果然听到主人的呼吸更加粗重,肌肤相撞之声也更加密集响亮。琴奴身子一抖,禁不住再偷偷瞧去,见箫奴现下只能用两臂勉强撑住身体,低头躲在摇摆的金发里嘤嘤哼哼,似泣不成声。而主人则面红耳赤,神色狰狞,突地缓下动作,哼哼连声,倒像是他自己也在受刑一般。
琴奴慌忙再闭上了眼,心里又来了那种奇异的酸,令她也似欲泣不能。过得片刻,身边水花一响,听见箫奴弱弱惊叫:“奴婢不敢……”
微微睁眼,见主人居然抱起箫奴出了浴槽,听他笑道:“我已经饶过了你,你怎还说不敢。”
箫奴不觉睁了一下眼,忙又闭上,哆哆嗦嗦泣道:“主人,奴婢一时糊涂了……说错了话,请主人责罚……”
话未说完,被湿淋淋的主人合身压在了床上。
“好好,既然你还想要,那我就给你来个痛快。”
琴奴听见虚竹这一句,只当箫奴立时要性命不保,惊得双腿发抖,不禁为箫奴流下泪来,接着听见痛楚之声再起,惊见主人抓得箫奴双脚大开,正挺着身子用力一耸一耸,果真再次责罚箫奴。箫奴突然张大双眼,哀声惊呼:“主人!主人……”
原来虚竹已在李梦如身上尝试过合元神功的好处,此时便紧紧顶住箫奴又用了一回,粗茎一阵急抖,小腹里涌上一些热力,便像阳精骤生,不将其一气射尽,便难以安稳。于是扛起箫奴两腿,直击得雪肉横飞,白乳碎摇,直至彻底得了痛快,“扑”得抽出,眼见混着血线的大股白浓溢出了红肿的蛤口,突听到另一声呻吟,却是水池里的琴奴所发。
虚竹再来到槽水中,眯上眼舒舒服服歇息片刻,在琴奴臀上轻轻一拍,琴奴已经吓得双腿剧抖,受这一拍,再也站立不住,不由自主软了下去。虚竹将琴奴扶转,撩起她脸上的黄发,笑道:“你还闭眼做什么?”
琴奴闻言一张眼,便见毛乎乎的那坨肉抵在自己小腹,这回想要闭眼却又不敢了,见主人怪异笑着越凑越近,目光无处躲藏,不得不向他正视,被他一双亮眼吓得心要跳出来,身上也更加酸软。而虚竹盯着琴奴一双充满惊恐的碧蓝深目,也不禁有些怯生,竟不能松心吻下去,于是抓住那坨肉抖了抖,笑道:“我教你咬咬这个。”
提起茎头向琴奴口上送去。琴奴大为惊惶,心道:“奴婢咬主人,岂不是大不敬!”
听主人催促道:“快,快,不要怕。”
听他似有几分责备,琴奴顿也稍稍安了心,依言张开了口,小心翼翼叼住了主人塞进来的那坨肉,不想软软的这坨肉居然在她口里起了变化,霎那间变得又粗又硬,心里震惊,又怕牙齿挂疼了主人,慌忙将口努力张大,一下子被塞了满口,深深触到了喉上,撑得腮肉发麻,口已无法张得再大,那条肉棒却仍越来越粗大,还在来回抽动,引出阵阵极痒,只得拼命忍住呕吐,不敢稍稍合口,翻腾的胃汁酸的舌根也麻了,丝丝涎液从嘴角流出,顿时难受之极。
虚竹见琴奴如此狼狈,抽出笑道:“你大胆来弄,就好得多了。不信!我来亲亲你。”
说完将琴奴抱起放在槽上,分开她腿,俯下身去先嗅了嗅,接着慢慢噙住,登时有了异样感觉,粗硬的毛茬扎得口舌发麻,而蛤肉又丰腴之极,尤其是那两片伸出来的肥厚蛤唇,既酥软又柔韧,叫他忍不住想要用力咬。但觉平生所品之中,眼下这个最是肥美称口,心里又不禁大赞奇货,一面兹兹唧唧,一面唔唔说道:“是不是……不怕了?我喜欢,你喜不喜……只要你喜欢……我也喜欢……”
琴奴此时顾不及任何感觉,已经骇得呆了,听了身下这一番话,迷迷糊糊想:“是的,无论主人怎样惩罚,作奴婢的都该心喜才是。”
想到这,出口应哼:“是……主人,奴婢……喜欢。”
虚竹听了心头一荡,未及用出神功,鸡巴就已经硬得直抖,大喘道:“好个琴奴,你若真心喜欢,便与我好好乐乐。”
说着将琴奴两只长腿举得高高,耸力捣去,觉里面已经油油涂涂,轻易就触到了底。而琴奴脑中昏昏涨涨,一心强迫自己去喜欢,果然忍住了疼,一阵胀一阵痛,承受了一会儿,终于亲身体验到箫奴的那种酸了,也知箫奴为何失神求饶了,丝丝疼痛倒易受得住,可那种酸却叫她越来越难忍。一面想着自己应该真心喜欢,一面忍得喉底干痒之极,不由吞了口唾液,就这么一松口,喉音便发了出来,心头一惊,主人突然停下不动,登时大为惶恐,只怕自己又犯了错,迷惑惊惧之际,腹内突然猛烈抖动起来,抖得她不觉哀呼出一声主人,以往童姥只是让她皮肉受苦,而不仅肉体被占据,更要将她魂魄也夺了去。但觉这种心神剧荡比之所有疼痛都令她惊惶不胜。虚竹这时开始疯狂,美美享受蛤毛带来的刺痒。琴奴听了主人粗声,记起他那一句:“我喜欢的,你们也喜欢,且与外人不相干,这才是‘自己人’……”
心头一麻,失神求饶道:“是是……奴婢是主人的……是主人的……自己……”
说着便涨赤了脸,不仅脖颈红了,蓝色的眼底也泛出红润,火辣辣的热涨再无可发泄之处,顷刻间心神俱碎,待倏忽清醒过来,才知自己正张臂抱着主人,登时惊诧莫名,却又不敢放开手,因为底下正温温热热地好似失了尿,一时间失措之极。
虚竹抱起琴奴回到床上,将她和箫奴并头放好,瞧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心中又是一荡,挨个吻了吻,经过一番灵肉交融,对二奴的怪异再无生疏之意,反而越瞧越美,越瞧越觉有滋味。早晨醒来,身边却不见了二奴,翻身坐起后,听门声一响,两张红扑扑的脸到了近前,服侍他穿好衣服,一个替他梳头,一个替他擦脸。二奴深凹的眼圈整个发红,湛蓝眼底也闪着湿润的娇慵,虚竹心喜,如此才有几分狐狸精的意思,问道:“你们睡得好不好?”
二奴放下手中物事,便要跪下回话。虚竹一手一个拉住,叫道:“都成了自己人,再不许这样麻烦,尽管说话便是。”
二奴互视一眼,只好从了,琴奴道:“奴婢们昨日想的不周,今早赶着另做了一件。”
说着拿起椅上一件小裤。虚竹接过,扯在眼前一瞧,忍不住哈哈大笑,见这件崭新的小裤在裆处被醒目绞出一个圆圆的大洞,笑道:“做的很好,但我只能穿给自己人瞧。”
说到这里,张开双臂抱住,叫道:“来,好好抱抱,以后就该你们用心让我美了。”
二奴心惊,不觉想要互视一眼,却被虚竹的脑袋隔住,只好心慌意乱伏下头去,轻轻靠在虚竹肩上,心里同时泛起了平生从未有过的羞喜。
食过早饭,符敏仪和程青霜带来七个姊妹求见虚竹。虚竹眼睛一亮,见这七个弟子个个貌美如花,气质不俗,既有十五、六岁的豆蔻少女,也有三、四十岁的徐娘美妇,原来虚竹昨日只说了“貌美”,而未说“年轻”,符敏仪便严格依令而行,如此当然正合虚竹心意,见她们叩毕,盈盈俏俏并立一排,十分的赏心悦目,不禁眉开眼笑,连连赞道:“不错,不错,非常不错!只有这般才称得上‘天山七剑’。”
当即带她们一行入了后山石洞,令二奴将石上记载的事迹念与众人,并亲手赠予七柄宝剑。每个弟子跪地磕头,均含泪接过。虚竹道:“从此你们便是我们天山派的‘天山七剑’,昔日的‘天山七剑’英雄侠义,如今你们美丽动人,自然也不会折损前辈威名。”
符敏仪带领一众齐声道:“奴婢们一定衷心护我天山派,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虚竹笑道:“好,好!但也不必粉身碎骨,否则岂不十分可惜!”
然后令七个弟子去观摩壁上剑法,而他向符敏仪和程青霜传授白素素的“无相神功”。二奴在虚竹身后也盘腿坐定。她们几个原本都有些“无相神功”的基础,因此并不需虚竹多加讲解。虚竹边念口诀,边运行内息,运行一遍后,身上到处都蓄满了力气,也觉出“无相神功”与“乾坤大挪移”颇有相似之处,于是接着运行“乾坤大挪移”,体会出“乾坤大挪移”重于阴阳相济,调节人的心神,可以发挥人的最大潜能;而“无相神功”从“北冥神功”和“逍遥神功”演化而来,重于脉络梳理,调节人的精气,可以发挥人的最大体能。
众女突然惊叫,虚竹张眼瞧去,见一名弟子晕倒在地。原来是这名弟子见了石壁上的生死符,忍不住强行练习,致使气息紊乱,众女忙将她唤醒。
虚竹笑道:“你内力不够,此时有害无益。”
那名弟子惶恐万分磕头请罪。符敏仪叱她一番,向虚竹跪下道:“奴婢管教不严,请主人责罚。但奴婢另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待虚竹应允后,说道:“这里是本宫禁地,姊妹们向来不敢擅入,如今主人格外开恩,奴婢们感恩不尽,但若是因此将我天山派不传之秘泄露出去,奴婢们便是肝脑涂地,也不能偿其万一,请掌门主人深思。”
虚竹点了点头,觉此言很有道理,心想:“此话不错,若是人人都会生死符,如何约束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岛?”
沉吟片刻,问身后二奴道:“石壁上的生死符,你们都记住了么?”
二奴不明白他的意思,惊慌道是。虚竹说声:“那便好!”
走到刻着生死符的石壁前,运足掌力擦去。众女只见石屑飘飞,只一会儿功夫,那方石壁居然平滑如镜,印迹全无。众女见主人显了这一手神功,皆目瞪口呆,敬仰之极。虚竹使的却正是白素素所授的“天山六阳掌”,见众女惊奇,心中得意,换用“降龙十八掌”继续向石壁划去,不料非但没有擦去刻迹,反而又按上了一个深深的掌印。他一想便知其理,“天山六阳掌”和“降龙十八掌”同是至刚至阳,但“天山六阳掌”重于隐内,“降龙十八掌”则重于显外,自然表现不同。虚竹换回“天山六阳掌”将石壁上的“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也划去,说道:“本门秘技以后由我亲授,洞中剑法也只有你们几个可以学习,其她照旧不准进洞,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午后回房后,虚竹总觉哪里不大对劲,在厅里走了两圈,直到望向干干净净的桌子,才想起原先散落在桌上的纸张和那张藏宝图不见了,叫人一问,说是拓跋氏曾经来过。虚竹微微惊异,知道这间卧厅除了随身服侍主人的二奴,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入,但那些纸张和藏宝图对他既已无用,便也未去当面说破,只是对拓跋氏暗暗存了心疑。
此后,虚竹每日上午带符敏仪一等习授武功,下午替群豪拔除生死符,费了二十多日,才将群豪的生死符拔除干净。其间不仅生死符运用的更加熟练,而且通过传授武功,自身功力也不知不觉大有长进,在和众女拆招时,眼前貌美如花,香泽微闻,自然禁不住吃吃豆腐,手掌相触时,捏一下滑腻的手指和手腕,目光更是在一个个脸上、胸上任意游荡。符敏仪和程青霜自幼便入了灵鹫宫,但她们时常负命下山,走南闯北,因此并不像琴奴和箫奴那样毫不知情,因此不免脸红心跳,只是佯作不知,想也不敢去想。至于“七剑”,她们向视主人为神,如今被主人器重,只有惶恐不知何以为报,毫不顾其他,别说虚竹吃吃豆腐,就是叫她们即刻去死,她们也会毫不犹豫。
而琴、箫二奴,她们已彻底成了虚竹的“自己人”,每晚被虚竹教弄着花样百出,并且也学会了拆花指,服侍得虚竹乐不思蜀,虚竹自然也投桃报李,而且又品出二奴的一种奇特来,他插得一个娇哼不胜,另一个也随之眯眼发颤,他腾出一只手,在另一个上运起拆花指,两个便同声哼哼唧唧。二奴心有灵犀,往往同时到了高处,二人呻吟声交织在一起,自是无比魅惑。但在人前,依然对虚竹恭谨如常,只有余婆婆等几个老于世故的过来人,才从二奴的眼神和体态中觉察出了一些暧昧。而且二奴的衣着也有了微妙变化,她们自幼给童姥做衣,练就了罕见的针线本事,二人四眼四手,如同一人一般默契,因此做衣神速,向被称为灵鹫宫的“针神”。虚竹原本打算着,既然灵鹫宫改称了天山派,就该给众女换一身装束。于是命二奴参照众岛主、洞主等各色人物的穿着,设计出天山派独有的衣服来,待二奴做出几身衣服后,他不免兴致勃勃地品头论足一番。二奴只得依样改做,虚竹仍不断出些奇特的新点子,自然少不了袒胸露乳。二奴白天做衣改衣,晚上穿给虚竹试瞧,由此各式衣服越来越多,紧身夜服,裸胸宫裙,红绸肚兜,薄纱小衣,另外还要配上盘丝髻、坠马髻、反绾髻等不同发式。二奴每晚对镜贴花黄,挨件衣服换来换去,每每惹得虚竹双眼喷火,一把拉在怀里,早把令她们做衣服的初衷忘了,有时眼中赏着二奴,心里想起香菱、双儿、薛宝琴和阿朱等人来,暗暗觉出:“若论摸着舒服,还是异域女子为佳,尤其是出身高贵的二奴,其乡无比遥远,相貌、毛发都与寻常人迥然不同,论理该是狐狸精中的狐狸精,不过总少了一些能叫人心里痒痒的情调,论此则不及中土女子。这大概就是道士所言的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说了。”
一日大雾,虚竹在山洞中忽觉地动山摇,洞顶摇晃着落下碎石来。众人慌忙逃出,见宫中诸女纷纷向峰顶指指点点,说是天降一条火龙。拓跋氏赶来向虚竹叩安后,带人去查看究竟。虚竹随她们到了一座白雪皑皑的险峻处,见半面峭壁直直耸立,其尽头隐在飘渺云雾之中,看不见到底有多高。拓跋氏命人去拿绳子冰锤等攀山之物。虚竹却等不及,纵身跳了上去,他受众人敬仰,对自己的武功已有了很大信心,于是抓紧壁石,运足逍遥轻功,一口气攀了二、三十丈,峭壁之上已全是寒冰,而崖顶似乎仍很遥远,低头一瞧,只见云雾弥漫,而不见众人踪影,也听不见众人呼喊,只闻呼呼风响。虚竹骑虎难下,后悔莫及,这时才知天地造化之伟,远非人力可及。此际,除了硬着头皮继续攀登,再无他法,只得深吸一口气,再攀上了十来丈,身周开始落下雪花,岩石也越来越滑,虚竹手脚发抖,越来越无力,突听几声高亢的鸟啼,忽远忽近,似乎绕他上下盘旋。虚竹心慌胆颤,叫苦不迭:“我已与飞鸟一般高了,落下去岂不粉身碎骨。”
再向下瞧去,但见雪雾飘飞,不由头晕目眩,忽觉身子已经凌空,大惊之下,扬臂触到一个冰冷硬物,不假思索,抓住荡起,跃起后再无可附之物,顿大惊绝望,不料双脚落地,却踉跄踏在实处,原来方才头顶之上便已是崖顶。待惊魂稍定,四下张望,见所在崖顶犹如一个巨大石柱从中断裂,半面平整,铺满大雪,雪下皆是寒冰;另半面是参差起伏的大片冰山,山下落着一块醒目的黑色大石,哧哧冒着白烟,大半陷在冰雪里。
虚竹走向黑石伸手摸去,指未触及,已觉火烫,忙不迭缩手,奇道:“莫非天上的火龙,便是这块石头么?”
此时虚竹终于寻到了“火龙”,却将自己困在了绝境,回到崖边,小心向下探头瞧去,见方才抓到的硬物却是一块寒铁,仔细一瞧,顿生惊疑,这块寒铁竟似一柄巨大铁剑,厚重剑身插入峭壁中,只露出了巨大剑柄,风不断吹去柄上雪花,露出柄上深深条纹,显是人为雕刻所致,不由心惊,谁上得这么高的悬壁,更有力气将这巨剑插入冰石?随即想到:“这柄剑插在这里,可能已有几千年,几万年,能够使用这巨剑的当然只能是神仙,若不是这柄巨剑,我此时已粉身碎骨。”
想到此处,心有余悸,退后几步,向那铁剑方向躬身便拜,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抬起头来,“啊-!”
得一声大叫,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比他足足高出一个身子的大怪物!
虚竹惊得连连后退,一屁股摔在了雪地上,见那怪物咕咕低叫了几声,忽闪一下两只巨大的翅膀,身子一矮,展开翅膀拖在地上,原来是只巨雕。一个纤细女子从雕背下来,在飞舞雪花中居然披着一袭轻纱一般的白衣,雪花却落不到她衣上,犹似身在烟中雾里,除了一头黑发,全身雪白,肌肤也少一层血色,苍白异常。“参见段掌门!”
这女子向虚竹微微一拜,然后抬起头,秋波微转,淡淡看了虚竹一眼。虚竹与她目光相对,不由止了呼吸,只觉这女子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却是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实看不出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虚竹竟不自禁的感到恐怖:“这女子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道仙女?”第075回 玄石玄善恶
虚竹张口结舌不敢说话。那女子道:“对不起,这只雕吓着你了。”
巨雕摆摆头,低鸣几声,似乎懂得人语。虚竹见此越发吃惊,慌张道:“你们……你们是谁?怎跟着我来到这里?”
女子再微微一拜,道:“小女子复姓独孤,名雪,段掌门叫我雪儿好了。”
虚竹见此女有名有姓,说话时虽面无表情,但眼珠微微转动,眼神透出一丝暖意,便安心了几分,听她口口称着掌门,站起问道:“你也是童姥属下?怎未见过你?”
这自称雪儿的女子微微摇头,道:“小女子受命在此守墓,但并不是天山派的人。”
虚竹听到守墓一说,登时又慌张起来,吃惊问道:“守墓?什么守墓?”
独孤雪上前几步,望着虚竹身后的那片冰山,答道:“这里便是天山派历代掌门的冰葬之地,先掌门的夫人白素素,亦葬于此,当日不便面说,小女子令这只雕将林夫人的仙骨请来,请段掌门莫怪。”
虚竹这才明白,白素素的遗体何以失踪,忙道:“不怪,不怪,当谢姑娘才是!”
独孤雪接着问道:“林掌门下落如何?段掌门或可告知。”
虚竹回道:“你问我师父?他葬在蝴蝶谷,日后我自当将他老人家的遗骨迁回这里。”
说完,又不禁诧异问:“冰天雪地,你一个女子,怎在这里辛苦守墓,难道是受我师父之托?”
独孤雪摇头叹道:“我与他素昧平生,只骑着雕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不想一面之后,缘份已尽。”
虚竹一听,心头巨震,不由后退一步,迷惑盯着独孤雪的脸,但在雪花飞舞中,看不十分真切,吃惊想:“她说得不像假话,那她该有多少岁,难道也是童颜不老?又或是返老还童?”
见独孤雪凝神远方,又叹一声,轻道:“我们独孤一族世世代代守着一桩浩劫。今日天降火石,莫非天意显兆?”
虚竹听闻天意二字,心头突突一跳,向独孤雪上下一打量,见她雪白之中,袖摆上有一个鲜红图案,好似火焰飞升,虚竹心中又是一怔,这图案好似在哪里见过。
独孤雪这时目光从虚竹脸上掠过,转身走向飞舞的风雪,喃喃念着:“冰火相击,天地一劫,寂寂千年,独守梦绝。”
言毕身子已从崖边落了下去。虚竹不由惊叫,见那只大雕也随着扑下峭崖,几声鸣叫之后,振翅再现,背上已乘着了独孤雪,倏忽鸣声远去,一人一雕隐去不见。
虚竹身上落满雪花,兀自呆呆发愣,默默念着独孤雪临行那句话,觉其语意之寂寞清冷,远比漫天雪雾更加令人惘怅,脑海中忽然浮起另一丽容,其实在他向二奴说“主子去妓院嫖娼,护卫们站岗放哨”之际,已经想起了玉花轩之时的木婉清来,但这是他心中的隐痛,不自觉地想要逃避,因此念头一闪而过,此刻身心均一片清冷,不禁又忆及往事,手不觉抚上胸口那道伤疤。
这时,风雪中一声高鸣,那只大雕又落回虚竹眼前,已不见了独孤雪。虚竹怔了怔,惊奇道:“你是回来接我的?”
大雕咕咕两声,竟似点了点头。虚竹惊疑乘上雕背,双臂紧紧抱住雕颈,觉大雕向前一纵,落势甚急,疾风刮耳,眼中白茫茫的一片,顷刻间春回大地,透过薄薄云雾,满目葱绿,顿心旷神怡,落地之后,仍兴奋之极,向鸣叫离去的大雕不停摆手,那雕回旋两圈,一飞冲天。
虚竹施施然回到山峰脚下,诸女正焦急万分,一面向上呼喊,一面使用工具向上攀爬,可一时之间哪里能爬得上如此陡立的冰壁。见虚竹从下走来,均又惊又喜,跪下问安。拓跋氏更是喜极欲泣,叫声主人,眼泪便在寒风中流下,关切之情满溢言表。虚竹见了,不禁感动,心中疑虑一扫而空,便想:“那日她收走纸张,必是担心藏宝图有失。也罢!灵鹫宫诸多人等,日常花费巨大,我将所有财物留下便是。”
令拓拔氏和众女起身,笑道:“我发现了那条火龙,不过是块烧红了的大石头而已。”
拓跋氏点点头,未显如何惊奇,原来她们已在峰底发现了另一小块火石。虚竹再说起冰封墓葬和独孤一族,众女万分惊疑,无人曾听闻此事。虚竹只好作罢,带拓跋氏去了后山石洞,叫她将财物一概清点收好,当晚回房,心里想着独孤雪,“责罚”二奴到深夜。
这日,群豪最后去除生死符的也恢复无恙,众人喜气洋洋齐聚独尊厅。虚竹笑道:“我总算大功告成了。”
然后向拓跋氏道:“一切由你主持罢!”
拓跋氏叩头称是,起身面向众人,她早把事情一切提前安排妥当。原先的三十六岛和七十二洞,经过一场恶战,现下只余六十六位岛主、洞主,拓跋氏便制了六十六道天山令牌,要求各岛各洞依旧年年送供,并随时听候缥缈峰命令,来人须持令牌觐见。拓跋氏发完令牌,再由符敏仪和程青霜向众人宣读了天山派教规,并出示了一对“善恶赏罚”令牌,符敏仪持“恶使令”,程青霜持“善使令”,凡依照教规是赏是罚,均有左右执事,即符敏仪和程青霜,敕令行使赏罚,如有不从反抗者,格杀勿论。
数百群豪齐声应偌,但也有面上不平者。众豪多是桀骜不驯之辈,当初加入天山派,乃为形势所迫,并非出自本心,如今身上生死符已除,便生了一些不服不愤。但知虚竹既能解生死符,自然也能种,因此敢怒不敢言,却有几个将怨气发泄到符敏仪和程青霜身上,窃窃私语几句,一人大声道:“掌门恩公么,我们自是真心佩服,但由两个小丫头执行赏罚,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颜面何存?”
另有人接道:“不错,她们虽长得美貌,但总归是个女孩子,若耍起小性子来,赏罚岂非难明?”
再有人道:“你怕什么?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她们自然另眼看待,而我这样的大老粗,不会甜言蜜语讨姑娘开心,便要大大吃亏了。”
众豪听到这话,纷纷嬉笑,见拓跋氏面上一冷,又赶紧噤声,却有一个奶声奶气的人笑道:“我看也未必,上面粗不粗不要紧,要紧的是下面粗不粗,嘻嘻!”
众人再次忍不住发笑,虚竹也不觉露出了笑容。
只见拓跋氏冷冷一哼,向符敏仪和程青霜注目示意。二女上前叫道:“天山七剑!”
接着响起一声齐呼,七个弟子单手持剑,跃到符敏仪和程青霜前,躬身肃立道:“七剑在此!”
符敏仪又叫道:“布阵!”
七个弟子道声是,铛啷抽出剑来,倏忽分散,姿势不一,各守方位。众人都是一惊,见她们手中的七柄宝剑寒光逼目,照得厅中闪闪发亮,显然都是锋利之极。虚竹想起石壁上那些大圈套小圈的图形,才知那是一个阵法。
拓跋氏向群豪大声道:“我自知本领低微,左右执事也年纪尚轻,现请众位出来七个,只要能闯出掌门主人亲手调教出的天罡北斗七星阵,我等便恭恭敬敬让贤,绝无二话。”
众豪都低头不说话,虽不相信几个小女子能有多厉害,但谁也不愿轻易出头,只有几个胆大的敢于色迷迷打量着“七剑”。拓跋氏等了一会儿,冷冷再道:“既然各位如此承让,我等便要整肃教规了。”
说罢向符敏仪和程青霜瞧了一眼。二女向虚竹跪下,禀道:“请主人允许奴婢们执行赏罚。”
虚竹一愣,不知她们何意,只得点了点头,符敏仪和程青霜立身对视一眼,同时跃入场中,正落在七剑中央,便像一下触到了剑阵机关,七柄宝剑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齐向符敏仪和程青霜攻去,每柄剑形状不一,路数也不一,人影飘忽,变化莫测,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时间厅内四壁都是粼粼剑光,符敏仪和程青霜看似凶险之至,每每在剑尖触及衣衫时,才来得及闪避,或是用手中令牌挡开,那令牌与锋利的宝剑相击,发出沉闷的扑扑之声,显然也是奇异材料制成,原来就是用那块天外落石锻炼而成。二女嘴角不觉露着微笑,她们之间如此磨练平日已经熟极,此际当然游刃有余。而群豪咂舌不已,瞧出这剑阵实是厉害之极,心中都在想:“我若进得阵中,便是生了三头六臂,也早已毙命,灵鹫宫要是早有这个剑阵,我等绝攻不上峰顶。”
突然,符敏仪和程青霜从剑阵中脱身飞出,七剑即归原位。符敏仪和程青霜却未停步,飞快窜入人群之中,只听“哎呀呀”一声叫嚷,一人被她们高高扔了出来,正是适才奶声奶气之人,这人落到七剑之内,剑阵即发动,只见剑光闪了几闪,那人不及惨呼,便断臂断腿,四分五裂。众声惊呼之中,又有一人被扔出,落地后也被剑阵绞碎。群豪相顾失色,仓皇躲藏,但哪里躲得过“生死符”的擒拿术,适才出语嘲讽之人纷纷被掷在空中,有的未等落地,便已重伤半死。符敏仪和程青霜的“天山六阳掌”虽然功力未纯,但她们的掌力隔着令牌发出,威力便倍增,群豪之中没人能抵挡住她们二人的合力一击,不一会功夫,已有十几人支离破碎,在剑阵中横尸倒地,血气弥漫了整个独尊厅。
虚竹心惊肉跳,每个死者他都给亲手拔过生死符,不由大叫:“住手!”
符敏仪和程青霜跃回虚竹身前,跪道:“请主人吩咐!”
虚竹站起惊道:“你们这是为何?”
“回掌门主人,天山派教规第二十三条:言语不敬,出语污蔑上司者,死罪论处,凡我派弟子闻之见之,即格杀勿论!闻之见之而不杀之者,亦同罪论处!奴婢们依此,正在执行派规。”
“这个……尽管如此,他们几个也是初犯,你们下手也太狠了些。”
众豪听了,呼啦啦跪下,乱哄哄求饶。拓跋氏也向虚竹跪下,禀道:“主人仁慈,但这些人桀骜难伏,不训以重罚,恐怕他们日后再生反心。”
符敏仪接口说道:“是!主人,我们灵鹫宫向来视男人为猪狗,岂容他们出言不逊。”
这话一出口,便想起主人也是男人,此语大有冒犯。而程青霜似乎愤怒已极,听了符敏仪的话,怒道:“世上臭男人只会凌辱柔弱女子,个个该杀!”
说完才见符敏仪脸色惨白,顿时猛醒,也知自己失了口。二人对视一眼,磕头慌道:“奴婢亦犯派规,请主人责罚!”
虚竹对她们的无意冒犯不以为意,只是吃惊她们受白素素熏陶日久,对男人深怀恨意,现下已这般凶恶,若日后个个像白素素那样,他这个男主人岂不是要睡不安稳!摇了摇手,坐下向众豪道:“你们既已属天山派,违反了派规,那也无话可说,以后不要再犯就是。今后不仅要听我的话,也要听副掌门和左右执事的命令,否则我也不及给你们求情。另外,你们这些日子麻烦了众姊妹,回去后多送些礼物来,众位姊妹们自然高兴了。”
他说一句,众豪齐应一声,表情恭敬之极,再也不敢流露丝毫非议。乌老大等虚竹说完,小心道:“掌门恩公,我们回去后,即刻准备今年的贡物,到时将胭脂等礼物一并送来,请掌门恩公和众位师姊不弃笑纳。”
旁人纷纷附议称是。虚竹笑道:“如此就好了,大家都是同门兄弟姐妹,以后也不必十分客气,各位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了。”
众豪闻言如蒙大赦,匆匆磕头退去,有一些人上前收拾了尸体,极为不安,对跪在地上的符敏仪和程青霜,以及持剑端立的七剑,惶惶不敢相视。
群豪退尽后,拓拔氏和七剑也退回众女中,只有符敏仪和程青霜仍然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程青霜战战兢兢,显然惧怕之极,而符敏仪低着头,面上带着几分委屈。虚竹盯着符敏仪,心中忽一动,他一直觉得符敏仪与某人想像,现下才知那人是尤三姐,她们同属回回一族,面皮都是白腻如脂,眉目也有些相似,尤三姐委屈含愤时,正如符敏仪此时的神色。虚竹沉吟一会儿,突然叫了声:“护法何在!”
待二奴应后,伸出两指向符敏仪一指。二奴不假思索,飞身去将符敏仪捉住。虚竹一言不发,起身就走。二奴无措,只得托着符敏仪随他离去。众女眼睁睁看着,惊慌不已,不知主人如何惩治符敏仪,程青霜更是心惊肉跳,拓跋氏也惶恐无主,只怕主人大怒,牵连众人皆不好过。厅中一时肃静之极,众女大气也不敢出,过了约半个时辰,二奴慌慌张张跑来,稍一迟疑,捉住程青霜的双手双脚将她架在头顶。程青霜仰面向天,绝望闭上眼。二奴挟程青霜出去后,众女更是惊慌,符敏仪没有现身,必是凶多吉少,不知下一个会轮到谁。这回只过了一会儿,二奴又急急走回,径直到拓跋氏前。拓跋氏惊道:“二位妹妹!”
二奴面色潮红,躬身道:“妹妹得罪了!”
说罢将拓拔氏也抬了出去。
众女中不知谁先哭了一声,随之哭声响成一片。过了许久,日头西移,厅内渐渐黑暗。众女又饿又累,不时出一声抽噎。突然,又不知谁叫了声:“拓跋姊姊!”
众女吃惊瞧去,见拓跋氏缓缓走进厅内,身后跟着符敏仪和程青霜。众女怔怔打量,见她们三个的四肢手脚皆完好无损,只是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均鬓丝凌乱,面透红晕,脚下软绵绵得有些走不稳,且眼圈发红,饧饧双眼好似张不开,却又透出水汪汪的亮光,像是疲倦之极,又像是刚刚睡醒打过一个哈欠。众女吃惊之后,皆为之心神一荡,她们之间等级严格,时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听候上司吩咐,每日小心翼翼,何曾见过三人如此的慵懒娇态。
拓跋氏登上高台,在中央椅中坐定,符敏仪和程青霜微一躬身,分立在椅后左右。拓跋氏神色庄重,但喘气有些不均,嗓音也明显沙哑,说道:“掌门主人另有要事,明日离宫,左右护法陪同主人前去。自即刻起,由我和左右执事代理本派事务,各部且一切照旧,请姊妹们务必小心做事,万万不可大意!”
众女齐声答应。
众女退出大厅后,久久惊魂不定。到了晚间,听闻主人卧厅内摆了一桌酒席,赴席的是副掌门、左右执事。席上吃了一会儿,“七剑”也被二奴叫去。按理这该是为主人饯行。但次日主人并没有离宫,而是去了后山石洞,当晚卧厅里加了几张床,送饭传令皆是二奴,拓跋氏等十人再不见踪影。余婆婆等明眼人便有了狐疑,不料见天天如此,又惭愧自己想得龌龊了,想必是主人临行前,匆匆传授武功,乃至昼夜不休。第076回 妙手妙清浊
又过了一月,虚竹终于真得要走了,各部首领带领精干手下,到山脚为主人送行。拓跋氏等人也终于露了面,且都换了一身装束,在灰衣灰袍的众女中十分醒目,但见拓跋氏额佩银饰,身披一件黑貂大氅,显得既庄重又雍容;而符敏仪和程青霜二人一样的装束,皆白衣白裤,上罩雪貂坎肩,脚蹬白鹿长靴,头顶雪豹尾,额垂白玉珠,一眼望之,犹如两朵盛开的天山雪莲。
最令人心跳的则是“七剑”,她们手持长剑,头上一抹红飘带,身系黑面红里的齐膝披风,上为竖领貂襟,暗扣紧束柳腰,胸形毕露;下穿粉绸绒裤,紧贴肉皮,没有一丝褶皱,又将臀股勾勒无遗,使得整个娇躯喷薄欲出。琴、箫二奴与“七剑”服饰相同,少了手中一柄宝剑,但多了一头翻浪金发,愈显妖艳。
年轻诸女惊异之下,皆脸红暗羡。余婆婆不禁皱了皱眉,心道:“穿戴如此惊世骇俗,以后外出行走,难免招惹无端是非。”
再瞧拓拔氏等人神色,余婆婆的心开始通通乱跳,见她们瞧着虚竹,眼色暧昧,唇角羞笑,绝不是奴婢对主人应有的表情。
虚竹和二奴纵身上马正欲奔驰,天际传来清远嘹亮的一声鸟啼,一只体形硕大的黑雕从白云中钻出来,展翅在高空盘旋。众人仰头注目,皆吃一惊,见黑雕上白衣飘飘,竟然有个人乘在雕背上。虚竹欣喜地向上连连扬手,心道:“她也来送我了!”
那只黑雕盘旋两圈后,一头钻入云雾之中,再也不见踪影。虚竹收回手,面色黯然。箫奴悄悄问道:“雕上便是主人想要寻找的女子么?”
虚竹点点头。箫奴又道:“我们去将她抓来,任由主人责罚,好不好?”
符敏仪在马下听见了这句,立时满脸绯红。
二奴此时竟与虚竹开起了玩笑,这全得益于临下山这三十多个昼夜。
许多年以后,符敏仪和二奴在神雕指引下乘舟破浪之时,想起那个夜晚来仍然会脸红心跳。
当日二奴将符敏仪捉进卧厅,虚竹令二奴端住不放,他上前来吮得符敏仪兹兹作响,笑眯眯道:“你办事认真,我再教你一手雌鹿功。”
说罢,一面盯着符敏仪的委屈惊慌,一面慢慢解开了她的衣襟,呼吸顿然粗重,见符敏仪的身子已然熟极,且肌色既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粉嫩,也不同于二奴的白里透红,而更像是羊脂玉外又涂上了一层羊乳,白白腻腻泛着脂光,一对丰乳,乳晕却很小,两点红艳,点缀得玉体愈显雪白。虚竹咕嘟咽口唾液,笑容变得狰狞起来,扯尽衣裙后,眼光似要将人一口吞下。符敏仪知道了主人意图,浑身抖得像筛糠,令二奴也不禁随她发抖,待见了一条狰狞粗巨的肉棒,禁不住闭眼哀泣一声,委屈之极地咬紧了口唇。
虚竹摸了摸黑亮耻毛,令二奴将符敏仪白腻密实的腿间大大分开,然后抓住肉棒“直捣黄龙”,发觉蛤唇分外紧厚,试了几下,才塞进去硕大龟头,再往里耸去,顿豁然开朗,符敏仪的蛤道竟似一个肉葫芦,蛤口十分紧迫,蛤内肉壁却十分松弛。此时,二奴眼睁睁看着这条粗大肉棒渐渐消失在符敏仪体内,回想自己当初,不由得心惊肉跳,手麻脚软。而虚竹在深入之中,发觉蛤口费力磨研着茎柱,带动里面的滑肉不住在茎头上颤揉,真是妙不可言,不由他不用尽力气塞得茎根半点也无,牢牢接实,这时才发现符敏仪已经昏迷过去。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虚竹不禁生了恻隐,揉着符敏仪的两瓣腻臀,想要小心抽出来,不料一抽之下,又被紧厚之极的蛤口磨得极爽,忍不住又小心塞了进去,来来回回几十下后,渐渐惊奇发现,由于膛道外紧内松,抽出比插进所受的紧迫更大一些,随着松弛的蛤壁变得油油润润,这种感觉更加明显,插入时越来越顺滑,抽出时越来越阻滞,竟似吸住粗茎不放。虚竹不由停下回味,惊喜地瞧瞧符敏仪,见她呼吸急促,知她已经苏醒,便痛快得大抽大送,这种箍住不放的滋味登时更加刺激,叫他没过多时便一泄如注。之后,摸赏着泪湿脸蛋,笑嘻嘻道:“从今以后,你就是自己人了,我对你也更加放心,再说你这么美,白白虚耗青春,岂不十分可惜?”
符敏仪不敢泣出声,哽咽道:“谢主人责罚。”
虚竹将符敏仪抱上床,接着令二奴再将程青霜捉来。
程青霜来了后,面无人色,遵从虚竹的吩咐,哆哆嗦嗦解开了裙带,脱到只剩最后一层时,再也忍受不住惊羞,停手哀求一眼,正见黑乎乎的一团肉在主人手里急颤几下,突然变成一个吐着涎水的大肉棒。程青霜骇然睁大双眼,似一口气没上来,倏地软倒,原来她幼时曾惨遭恶人奸污,这一下竟被骇晕过去。虚竹吓了一跳,赶紧上前瞧看,知程青霜晕了过去,有些诧异,也有些无趣,命二奴再将拓跋氏捉来。
拓跋氏被二奴端抬进房,一见情形,便知晓了自己将要受到何等责罚,求将自己放下,解开裙带,走向床边,见到床上的符敏仪,眼泪刷地流了下来。虚竹叫拓跋氏躬伏在床沿,匆匆从后蜕出她的屁股,不顾干紧滞涩,直弄得木床嘎吱嘎吱乱响,解去了程青霜带给他的焦躁后,见茎筋粘出了缕缕血丝,才知拓跋氏人过中年,却是头一遭,于是按下性子,扶上床好好温存一番,直至拓跋氏热了脸蛋,才再次进去,三浅一深,先慢后快,当撑紧了花底连连爆射之际,拓跋氏似有所感,止住喘哼,惊瞧一眼,一边迎合一边流泪,然后泪眼饧饧道:“谢主人责罚!”
虚竹爽喘道:“你这个样子才美。好姐姐,你再瞧瞧我。”
拓跋氏被这声“好姐姐”惊得心停了跳,不得不睁眼,又实在不敢睁,犹犹豫豫终于张开一线,却又哪里敢瞧他,只好眯着眼,躲躲藏藏,似瞧非瞧,这神态恰好回去了小姑娘时的娇羞,喜得虚竹一边吻着,一边“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
虚竹卧在拓跋氏和符敏仪中间,左搂右抱一阵儿,开始无边无际地找个话头问上一句,问了拓跋氏几句后,突然问了符敏仪一句。符敏仪见拓跋氏一直开口应话,她自是不敢不答,含羞带怕应了一声,接着又忍不住委屈道:“奴婢什么都是主人的,自是不敢丝毫抱怨,无论主人怎么使唤,奴婢也不敢不从,只要主人喜欢。”
说完抽泣了几下鼻子。虚竹本就喜符敏仪丰腴体白,机敏俏丽,此时见她哀怨似嗔,不由欲火又盛,翻上插实,缓缓抽磨起来,这回定下心来,越发觉出蛤嘴儿越咬越紧似叫他不要出来,不知不觉间抖了一个激灵,死死揉着花心射去一波,见符敏仪银牙暗咬,柳眉紧结,仍然满面委屈,不禁又嗔又喜,接着运起合元神功,疯狂大动,撞得白臀翻起层层腻浪。符敏仪再受不住如此骤胀的急搅,哼哼着欷歔不已,终于扭蹙不住,眉间舒展开来,一下子汗了赤脸,白玉般的鼻尖也溢出细珠,但心里仍然未忘委屈,到了难忍之极时,突然抓紧了虚竹手臂,手心里全是汗,哀哀呼出一句:“啊啊……主人……你打骂也好,杀了奴婢也罢……不要如此戏辱奴婢……啊主人,求你……杀了奴婢……”
二奴和拓跋氏听了这放肆言语,都心头猛跳,想不到符敏仪居然敢这样冒犯主人。虚竹也停住一怔,越发嗔喜,于是放缓动作,用心使出“三浅一深,三慢一快”的手段来,非要见她啼呼求饶不可,但觉花池正在变得软烂无比,而蛤嘴忽然收紧,像一个滑溜溜的油葫芦将茎根越收越紧,居然一下没有抽出,便再也收心不住,忽一下变得疯狂无比,眼见符敏仪蹙眉不胜之极,羊脂般的脸上泛起了浓浓春红,他也突兀忍精不住,不得不一股脑射得遍体尽酥,终于射出符敏仪的一声细促尖叫来。
二奴躲在一旁偷偷看着,这时每个裆底俱已湿透。
虚竹吸着符敏仪口中的干热,同时一只手勾着已泛滥成河的蛤嘴,气喘吁吁地继续挑逗:“嗯嗯,你底下像个包着婴儿的襁褓一样,我便命你给灵鹫宫生个小主人吧。”
符敏仪昏昏涨涨之际,猛地吃了一惊,疲倦的汤眼露出惊羞。虚竹勾出一指白花花的新鲜油蜜,接着再问:“好不好?”。符敏仪撇一撇嘴,又显出来一丝委屈,只得应唔一声。虚竹得意地呵呵一笑,又忽然想起,自己练成了合元神功,按照书上说法应该是子孙无望了,不由发愣,摸了摸胸口剑疤,神色不禁有些黯然,接着又想起了双儿和藏在温柔乡里的薛宝琴,沉吟道:“我离家已这么久,该回去瞧瞧了,琴奴和箫奴随我走,这里一切交给你们了。”
虚竹说完这句,闭眼半晌无声,拓跋氏和符敏仪自然也不敢擅动。二奴以为他睡去,轻轻走来为床上三人盖上被子,不料虚竹突然张眼,一骨碌坐起,二奴被他吓了一跳,听得:“护法何在?”
登时一凛,退步齐应:“奴婢在!”
接着见主人向缩在角落里的程青霜一指,不容细想,奔去抬起。程青霜见虚竹笑眯眯走来,一时又要晕去。虚竹口上哄她,手上运起拆花指,绕着她腿间,频频弹动敏感之处。程青霜终耐不住痒,腰肢不由扭了起来。虚竹见此继续用心挑逗花唇和花蒂,心下已无焦躁,且决定要走,又多贪婪之意,直至程青霜呻吟,才彻底占了她身,徐徐开垦起来,抬眼一瞧,却见二奴脸上比程青霜还要潮红,又抬手解开二奴胸襟,将她们的两对乳掏了出来。
二奴眼见主人大发雄威,早已熬熬汲汲,只一触,乳尖立时润润翘翘。她们纯净不知风情,却偏偏生了敏感之极的双乳,这段日子里,受拆花指一弹,或是夹住火烫的茎柱一磨,二奴就不由眼迷息热,有时只单单双乳受了玩弄,底下就能丢了去。虚竹一边抽添得程青霜蹙眉娇哼,一面弹点得二奴娇颤不住,二奴的手脚越来越软,几乎要架不住了瘫成软泥的程青霜,哀了虚竹一眼,不得不稍稍躲避他的手指,幸好虚竹到了高亢,收手勒紧程青霜,只顾忙去抽射。待虚竹将程青霜抱去床上,二奴等不及听候吩咐,匆匆溜向屏风,不想又来一声:“护法何在?”
只得停住脚步,颤音道:“奴婢在!”
虚竹呼呼喘着露出怪笑,懒洋洋抬起手来,却是清清楚楚指向了琴奴。二奴同时愣住,不明其意,手足无措,而虚竹只是定定指着,箫奴回过神来,迟疑地拿住了琴奴的左臂和左腿,正不知往下如何,虚竹一步跃来,抬起了琴奴的右臂和右腿。琴奴从来只知捉别人,从没想过自己也会被劈开双腿如此端住,顿惊慌之极,又尴尬万分。虚竹哈哈大笑,箫奴也扭头忍笑。琴奴只好勉强一笑,只当主人又在与她开玩笑,不料见主人伸出另一只手来脱她裙裤,当即又呆住,蛤间受了一揉,脸蛋登时通红,不得不开口求道:“主人,容奴婢先去隔间……奴婢想要……要……”
突然抖个激灵,蛤内受了拆花指,只得闭口坚忍。原来虚竹知她们熬熬汲汲,也见她们一直辛苦,便也要服侍她们一回,勾弄几下后,无名指也插了进去,无名指不能运用拆花指,却意外摸到了一处突起,这处突起膨起在肉壁内,似乎越鼓越大,还在微微跳动。虚竹顿感奇异,将颤抖的中指指肚也揉在了这处突起上。琴奴登时紧张之极,居然奋力扭挣起来。虚竹越发好奇,只管揉个不停,见琴奴扭曲了脸,咬牙咧嘴,似到了高处,便一心要给她个美,两根手指匆匆又勾又弹,便觉突起处已胀成了凸圆,竟还有了微声,凝神听去,声音越来越清晰,竟然像是哗哗水声。
“呜呜……主人……”
虚竹正惊疑间,琴奴一下放声恸哭,蛤口突然变得松弛,而蛤道却从里向外收缩起来,猛地咬紧了里面的两根手指。虚竹一怔,吃惊抽出来,惊见一汪晶亮哗啦淌出蛤嘴,登时再吃一惊,记起了双儿那次,惊喜想:“乖乖,狐狸精都能尿出莫名其妙的水来。”
忙再伸进湿淋淋的蛤口,寻到那处涨硬了的圆凸,用心再试。只见琴奴裂开了嘴巴,忘形哀呼,随着虚竹运足了拆花指,股间不停喷出扑扑水花,喷出四、五股后,水花没了,接着又窜出烫呼呼的一大股,稀稀落落滴淌不止,这回却像是真正失了禁。再看琴奴,见她停声迷神,活不成似得不时抽搐一下。有了双儿身上的经验,虚竹不再吃惊慌张,笑嘻嘻将琴奴从箫奴手里抱在自己怀里,知她此时定是美极了。而琴奴亦如双儿一般,害羞之极地紧紧伏在虚竹胸膛,腿间仍滴着残尿。
此时,箫奴的双腿越抖越急,她的尿意已憋了许久,见了琴奴的尿水,再也忍不住,顾不上等候主人吩咐,也顾不上了禀告,受了惊吓似地直奔里间,但只走了两步,突然紧紧并拢住双腿,躬身羞得无地自容,原来一下收个不住,不觉尿出少许。虚竹将琴奴也抱去床上,床上已满,只好将她放在符敏仪脚下,回身又去捉住箫奴,替她将尿湿了的裙裤脱下,笑道:“尿尿有什么打紧,你忍这么辛苦做什么?”
说罢,从后端起箫奴,抱分双腿,如给婴孩把尿一般,口中嘘嘘吹出哨音,箫奴摇头羞泣,忍得浑身直哆嗦,禁不住淅淅沥沥滴了一些后,不由什么也不顾了,捂上脸,一下尿了个痛快。此时此刻,但觉耳闻目睹的所有刑罚都不比忍尿更加令人难禁,同时又觉得唯有这次放尿最是叫她快活。
此际,一个白影从他们二人身旁飞快飘过,原来是符敏仪赤裸裸地踏着凌波微步逃去屏风后,片刻后传出尿盂里的哗哗声,响一下,停一下,显然是符敏仪小心翼翼,却又无法不发出声。
虚竹哼哼一笑,心想:“这丫头倒机灵,她只怕我也给她如此把尿。”
接着见拓跋氏和程青霜也飞也似地去了屏风后,二人身形如电恐被虚竹捉住。但虚竹已顾不得她们,等不及箫奴尿尽,便匆匆放去床上发泄突来的盛欲。二奴在主人面前撒过尿,心里一下少了许多禁忌,顿比之前丢魂十倍。拓跋氏三人听着羞人之极的叫床声,躲在屏风后也觉无地自容,不得不运足轻功出来,惊羞拾起地上的衣服,狼狈逃出卧厅,仓皇之间只瞧了床上一眼,那情景就已深刻于心,久久不能平息心跳。
床上二奴跪伏着,像两只金发玉兔,将两个浑圆雪白之间的肥美金蛤并列在虚竹身前。虚竹抽添着一个,摸玩着一个,手指不经意间滑过后菊,忽觉那里似有微微蠕动,特意摸去,又觉出菊口滑腻腻地一张一缩,便收回手来,兴致勃勃翻开正在抽添这个的臀肉,眼睛一亮,又见了一个特异美处,眼下菊晕呈鲜亮的粉红色,比普通人的大了近倍不止,且被深深褶皱分成了一模一样的三瓣,除了这三条褶皱,余下皆是柔软光滑,不禁伸出食指,向中一按,便见三瓣菊肉蠕动起来张开了菊眼儿,一截指头轻易陷了进去,不由微微一惊,正自窃喜,又突觉指头似被什么东西咬住,轻轻的一叩一叩,这下令虚竹大吃一惊,急忙抽出不敢再试,心惊:“乖乖,她们到底与人不同,屁眼里居然生着牙齿。”
晚上席间,拓跋氏等三个都是平生头回喝酒,更兼心里埋着屈愤,便是毒药也不顾了,又哪管杯中深浅,个个不知不觉喝得面如赤霞,又哭又笑,二奴安静瞧着,心中十分纳闷,她们在虚竹的笑劝下,喝得最多,却略无半分酒意,但觉所谓这“酒”,只是入口辣些,在肚中与普通的水没什么区别。
虚竹大醉之下,令二奴叫来了“七剑”,抱起其中一个,狂笑着在厅内转了两圈,然后放在桌上,杯碟酒杯砸了一地,骇得其余“六剑”惶恐之极,跪地连连磕头,桌上那个更是吓得半死,战战兢兢被玩弄了一番,然后不顾痛楚,磕谢主人责罚。虚竹得意大笑又抱起了另一个。一夜间不知抱过谁,没抱过谁,也不知用过了几次合元神功,直到天亮醉意尽去,又神采奕奕带十女去了石洞,众女默然练功,忍辱惊怕。而虚竹瞧着哪个可爱,便叫到身边来调笑取乐。晚上回到卧厅,依如前晚那样,吃饭喝酒,一个接着一个抱上床。如此几天后,众女渐渐无可奈何地放开了心怀,符敏仪最是胆大,说出话来总让诸女心头一跳。而二奴也总是蛤间湿透,汲汲待哺。
有一次,虚竹仰面一躺,叫箫奴自行骑动,箫奴勉力支持,不敢停下,突然哼哼哭泣起来:“主人,奴婢万死,奴婢忽然……忽然……忍不住……尿了主人身上……”
虚竹笑道:“快,快,用力夹住!这会最快活哩!”
箫奴见主人和蔼愉悦,惊惧方去,迷迷糊糊想:“主人既然喜欢,我便可心尿了就是。”
于是乎抽泣着细细品味花心儿噙住茎头的滋味,丢得更是魂销骨蚀。
天山脚下,虚竹再次辞别了众女,带二奴向山下驰去,洋洋得意之极,此次不仅死里逃生,而且大有收获,其它不说,更练成了连御十女的合元大法。这些日子以来,他贪婪运用,每日岂止十次,最后只是因内力损耗而感到疲倦,运息养神后,即充沛如初,四肢肺腑也无异状,只要内力不竭,便可连连坚挺,果真是精随气足,随心所欲。另外也体会到了拆花指的真正妙用,颤热的拆花指游遍胴体,最后触在娇户上,眼中所见,确如那一句,“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再寻到蛤内的“死穴”,持续运足指力,便见此句未言之妙。
其中,二奴的“死穴”成明显的水囊状,不消手指头怎么费力,便汩汩溅出不知来历的水花来;其她女子的“死穴”则不甚明显,而且十次之中只有一二次能喷得出,有时即便泛滥成灾,被勾得红肿,也始终不出。这些女子中,符敏仪又独特异,似由于蛤口又紧又厚,水最难喷出,只有一次,扑哧一声,冲出一股浓白,溅在虚竹臂上就像洒了牛乳,喷过了这一股,符敏仪就抽搐晕去,其丧魂失魄比二奴更甚。第077回 无计悔多情
虚竹三人驰出天山,到了最近的一个城镇,见城门贴满告示,城内到处簇拥纷乱的回鹘士兵,原来回鹘国正与西夏国交兵。虚竹听闻前方战乱,不敢再途经西夏,带着二奴越过西州回鹘边境,转而取道吐蕃,走了十几天,沿途尽见雪山草地的高原风光,与牧人交谈得知,这里正位于黄河源头,雪水从这里一路汇流而下,自古有“雪山的山顶与天一般高”之说,因而前朝大诗人李白赞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三人沿黄河而下,渐渐进入一个狭长盆地,见黄河河面骤然展宽,四处流淌的河水,在不大的方圆里,形成了无数大小不一的湖泊,在阳光照耀之下,星罗棋布,光彩夺目,如同孔雀开屏,其壮观美丽,令人心旷神怡。琴奴和箫奴自离开天山,头一回见到如此奇观,在碧绿滩地上采摘了各色花朵,像两只小鹿一般跳跃欢叫。
虚竹见湖边有一大片帐篷,好似一个部落,便走近寻人打听,不料遇到一人,竟懂得汉话,说道:“这无数湖泊,形如葫芦,腹东口西,南北汇水汪洋,西北乱泉星列,合为一体,状如石榴迸子。我们称之为‘花海子’,汉人也称做‘星宿海’。”
虚竹正听得连连点头,忽闻“星宿海”之名,悚然变色,惊问:“莫不是星宿老仙的星宿海?”
那人倒退两步,警觉道:“你们是谁?怎知他老人家的名字?”
虚竹忙道:“他老人家威名远播,中原无人不晓,故此一问。”
那人脸色和缓下来。虚竹再问,得知眼前部落果真就是星宿派的星宿海,但星宿老仙带领人马出行,数年未归,现只余寥寥几个护派弟子。
虚竹听后登高远眺,心想当初苦寻阿朱不至,再也想不到丁春秋的窝巢居然藏在遥远的吐蕃境内,现尽管寻到了星宿海,但依然不知阿朱下落,不由得深深一叹,忽觉迎面拂风,顷刻间山风骤起,见无数冰镜般的湖泊同时涌起微波,犹如银丝散涣,真乃美景天成的塞外奇观。
三人继续沿黄河而下,翻过秦岭,越过边境,进入了大宋的石龟城。虚竹报明身份,石龟城的守将诚惶诚恐,恭敬款待,派兵护卫,并快马急报京城。虚竹让二奴代笔,一并向哲宗捎去一封密函,书明自己托皇上洪福,临危不惧,不仅逃脱魔手,还将以南唐公主李秋水为首的一干反贼枭首正法。
虚竹到了大宋地界,便安下心来,在石龟城逗留两日,才启程赶路,向东南缓缓行到了长安城。
此时的长安城经多年战乱,早非昔日旧都,人口稀少,城垣破败,不过附近的终南山,风光秀丽,古迹甚众,唐乱以后,这里成了许多人的栖隐之所。三人登山游玩,在山腰处的黄帝陵庙之中,黄帝雕像手中的那柄木塑巨剑,已让虚竹觉得十分醒目,待到了山顶上的女娲庙,心头又是一跳,见女娲座前有个小小的泥塑雕像,乃两个女仙合体,双头四臂,其中两臂奏琴,两臂捧箫,而那泥塑的一琴一箫,却正是天魔琴和地魔箫的形样。虚竹吃惊不已,向道士打听到,这个合体仙子是女娲麾下的两个奴婢,一个叫箫奴,一个叫琴奴,至于那一琴一箫的来历传说,道士并不知晓。
二奴听闻泥塑仙子的名字与她们相同,十分惊奇。
而虚竹见了天魔琴和地魔箫的模样就有些心神不安,带二奴取僻静小路走向山下,走着走着,路已不见,转过一丛乱树,突见一座圆大石丘,丘后石壁刻着几个红字。
琴奴喃喃念出,惊讶道:“活死人墓!这名字取得好生怪异,墓穴里当然只有死人才能住,难道还会有活的死人么?”
虚竹听了也很惊奇,见那几个红字,一笔写成,十分潦草,粗粗望去,好似鲜血淋漓,叫人顿生不详之感,又见石壁上有两块平滑大石,其间隐一缝,似藏洞穴,正走过去察看,突来一团蜜蜂嗡嗡飞入壁缝,片刻后,嗡嗡声大响,更多的蜜蜂从石缝飞出。虚竹退了两步,怔怔盯着那些蜜蜂,心中越来越吃惊,随着蜜蜂离他越来越近,微风中隐隐飘来淡淡香气。虚竹登时失色,抬脚便跑,慌不择路,直至跑到山脚下来往不息的香客之中,才停下脚步,东张西望。二奴气喘吁吁追赶过来,好生诧异,不知主人为何如此惧怕那些蜜蜂。
虚竹回到城内,即吩咐二奴继续上路。
远远离开长安后,虚竹才惊魂稍安,想那些蜜蜂十分诡异,好似在守护那个石丘和石壁,多半与该叫做林梦如的李梦如有关,但石丘上又布满了苔藓,绝非近日而成,莫非她们师徒早准备好了这一处地方,若是如此,栊翠庵的那些宝藏必定被李秋水转藏到了这里。
虚竹虽然猜疑不定,但不敢回头去瞧个究竟,不仅害怕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李梦如,更是害怕李秋水,始终不敢相信她已死。待过潼关入了中原腹地,虚竹便把这件事丢在脑后,见到熟悉的风土景色,越来越焦急赶回将军府。三人风尘仆仆赶到洛阳,距离京城已不足十日路程,见城门处贴着大幅告示,说洛阳知州正恭候段将军云云。于是向城门士兵通告身份,被请领到洛阳官栈。梁从政笑容满面迎了出来,亲热几句之后,正色又道:“奉皇上口谕,金吾卫上将军段虚竹接旨!”
虚竹忙向京城方向跪下,二奴不知什么意思,随同主人也跪下。
梁从政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口谕:金吾卫上将军段虚竹,协太子太保梁从政,统领麾下兵马,剿灭嵩山聚众贼寇,尔等须尽职尽责,务求完胜,之前所立诸功,返京一并封赏。钦此!”
梁从政念完圣谕,将虚竹扶起,哈哈大笑道:“太好了,你我又可以并肩杀敌了。兄弟被反贼挟持,生死不知,哥哥我思念的紧啊,皇上也十分挂念,时常在众臣之前提起。”
虚竹茫然道:“谢皇上隆恩,也谢哥哥挂念,但皇上说嵩山贼寇,那是什么意思?”
梁从政拉住虚竹的手,笑道:“来来,兄弟,你我里面去说。”
二人厅内入座,二奴伺立虚竹身后。梁从政瞧瞧二奴,欲问又止。虚竹笑着大致说了二奴的来历,梁从政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她们的模样打扮叫哥哥大开眼界。兄弟这身打扮也抢眼得紧呵。”
虚竹笑道:“哪里,事出无奈,临时混迹江湖而已。”
梁从政收起笑容道:“嵩山聚众的正是江湖人物,兄弟这身装束也正可派上用场。”
虚竹问其故,梁从政呷了口茶,说下去。原来两月前,哲宗派乐士宣和梁从政清剿姑苏慕容,二人领兵到了太湖,不料慕容一族得讯,人去屋空。二人只得放一把火,将燕子坞和曼陀山庄烧了,回到京城后却听说慕容复带领家将出现在河南嵩山,而且各色江湖人士也正从四面八方向嵩山聚集,足有万人之众,这分明是举事迹象。朝廷震惊,哲宗令梁从政前来防备,恰收到石龟城守备的急报,还有虚竹的密函,即下了此道圣谕。
虚竹听后,吃惊道:“慕容复这样大胆,他哪来的这些人马?”
梁从政答道:“兄弟问的好,我暗中抓了几个匪徒,现下已得知,江湖一众齐聚嵩山少林,不是为了慕容复,也与少林寺无关,而是事出名剑山庄。”
虚竹更加吃惊,叫道:“难道是……是石清要起兵造反?”
梁从政摇头一笑,道:“并非如此,石清分别向丐帮和少林下了英雄帖,说他自己不才,意辞去盟主之位,而欲立一位新的盟主,一统中原武林,并定下若干规回,以便同道一齐遵守。这显然摆明了,他要凭武功收服少林和丐帮。各类武林人物听说此事,是以不约而同纷纷到来。”
虚竹恍然笑道:“原来如此,这样的武林大会,我曾经见识过一回,不过是吃吃喝喝,争风吃醋,热闹一场,生不出什么大事,恐要让皇上虚惊了。”
梁从政又摇了摇头,郑重道:“此事也并非那么简单,石清野心不小,若是他一统中原武林,肯定是皇上的心腹大患。”
虚竹忙道:“哥哥说得是,我没想到此节,石清若收服了少林和丐帮,势力大增,下一步肯定是要造反。”
梁从政点头赞同,接着露出神秘之色,道:“现下还不明他真正意图,打探清楚再动手不迟。只要他们不闹事,此时不必与他们火拼,皇上已派乐兄领兵攻打名剑山庄,去抄石清的后路了。”
虚竹大吃一惊,口中应道:“皇上真是用兵如神。”
心里想着:“上回在名剑山庄,‘李梦如醋海搅风波,石盟主两掌定乾坤。’,不知师母这回是否与师父同来?可别让乐士宣给抄了。”
登时坐立不安,想了想,说道:“我既受了皇上圣谕,明日就上山打探敌情。”
梁从政呵呵笑道:“兄弟勇猛,哥哥自知,但兄弟大可不必亲身犯险。”
虚竹也笑道:“不瞒哥哥,我曾在少林寺落草为僧,呵呵,作过花和尚,对山上十分熟悉,请哥哥放心。”
梁从政沉吟片刻,道:“也好,兄弟武功高深,我自是放心,这两日我带领人马埋伏山下,一旦有变,即刻接应。”
晚间的酒席上,二人说起了孟家那日,梁从政笑道:“哥哥惭愧,当日没照顾好兄弟,过后我搜查地洞,见其内都是家私之物,便给兄弟送回了府上,连那张大床也令兵士抬了回去,算是哥哥聊表歉意吧。”
说完哈哈大笑,他当然知道那张圆床和那些玉架的用途。虚竹也哈哈大笑,敬酒称谢。
翌日清晨,虚竹和二奴都换上紧袖长衣,头戴蒙纱斗笠,挡住面容,扮成游侠模样。有人带路引三人来到少室山下,进了一间草堂茶栈,那人道:“这是上山必经之处,登山之人多在此处饮茶歇脚,里面早已安排妥当,大人请进,小的告辞了。”
这人说完,去与跑堂悄悄说了几句,跑堂过来将虚竹三人招呼到僻静处坐下,殷勤送上茶水和茶点。
虚竹三人坐了一会儿,这时,除了他们,栈内唯一的一个客人也走了,跑堂过来收拾杯碗,向虚竹使了个眼色,带他们三个走进内厨,扭了扭架子上的一个破口的瓷碗,吱吱几声,墙壁上转出一个暗门。
虚竹三人进入暗室,见暗室由天然的依山石洞改制而成,一个阻塞的细窄通道,没有另外出路,也并不十分宽大。室顶西角开着个一尺见方的天窗,日光透过天窗的蛤壳片,白天勉强可见到室中情状。石壁上显出两个小洞,一个小洞能将整个外堂瞧的清清楚楚,另一个小洞可以瞧见雅间,这个洞的位置较低,只能瞧见桌子底下,但可以听清雅间里的声音。
此时,河朔、江南、川陕、湖广等各路英雄纷纷到来。屋外人声嘈杂,而栈内却冷冷清清,原来外面的凉棚又热闹又凉爽,没有几人愿意进来屋内,偶尔进来一人,也是喝杯茶匆匆离去。虚竹渐觉郁闷,忽从小洞听到一个女声。
“里面倒清净,姐姐,咱们进来坐。”
虚竹浑身一震,忙从小洞向大堂瞧去,见走进来两个女子,也都用笠纱挡着面容和头发,一人身形娇小,行动机敏,该是刚才说话的小蝶,看来她双腿早已痊愈。另一人脚步平缓,小腹明显隆起,却是一个孕妇。
小蝶吩咐柜台上来茶点,二人径直进了雅间。
虚竹忙将耳朵凑近另外一个小洞,听小蝶道:“姐姐,你一会儿多吃一些,本该好好静养的,可你偏偏要来。”
那孕妇轻轻叹了一声。
虚竹听了这声叹,微微昏眩,再听得一声:“也不知他能来不能来。”
虚竹浑身血液涌至头顶,他适才听到小蝶唤着姐姐,便已想到阿朱身上。但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个孕妇便是阿朱。
小蝶接着也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乔大哥能不能来,不过我昨夜好像梦见他了。”
阿朱笑道:“梦里想着意中人,还红口白牙说出来,真不知羞。”
小蝶嘻嘻笑道:“我羞什么,我虽然梦见了,但不像你……嘻嘻……这里都有了,你当时没跟乔大哥说,他若来此,瞧你怎么见他。”
阿朱羞嗔:“死丫头。”
这时跑堂送进茶点,小蝶和阿朱再也没有说话。
虚竹从洞里盯着雅间桌下一青一红两双小鞋,一眼瞧出穿着那双青色鞋子的便是阿朱,当即想起初见阿朱时她那双玲珑剔透的小脚,脑中一阵恍惚。他与阿朱相处日久,失散后苦苦寻找,曾在许家集一度错过,心中深以为憾,时常担忧思念,但从没想过阿朱会另有所属,这时见她突然与旁人有了孩子,但觉难以置信之极,细思她们二人的对话,顿生酸楚,心道:“她到底和乔峰好上了,当初答应做三年奴婢,之后便出家作尼姑,我只当这是她的气话,不料她早有了今日打算,不过不是去作尼姑?而是得偿所愿,快活无比!可怜我始终不知。”
虚竹想着鼻子发酸,难过得几乎落泪,心里像打翻了坛坛罐罐,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迷迷怔怔半晌,凑耳再听,却听得另一女子道:“复哥,你说咱们怎么办好?”
却是石语嫣的声音,接着听慕容复的声音道:“唉!婚姻大事,父母作主。当今之计,只能等你爹爹回心转意了。”
虚竹惊诧之极,怎么多了他们二人?忽然明白,在自己迷迷怔怔之际,阿朱和小蝶已经走了,雅间里不知何时又来了石语嫣和慕容复,不禁又叹一声,二奴关切问道:“主人?”
虚竹向她们摆摆手,收神再听里面说话。
“复哥哥,我父亲一向对你极为器重,不知为何坚决不同意咱们的婚事。”
“是啊,我也有些奇怪,我前几日鼓足勇气说起时,他大吃一惊,好似十分激动,说男儿要以天下为重,不可溺于儿女私情。此话也有道理,现下我……实不知再如何与他说。”
“你觉他的话有道理,但你知不知道,他令我再不许与你见面,这次若见了咱们在一起……也许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
石语嫣说完这句,轻轻抽泣起来。
慕容复吃惊道:“他这样说么?这可怎么好?”
石语嫣沉默一会儿,羞柔叫了声:“复哥哥……”
这声轻唤又清脆,又娇媚,动听之极。虚竹听得不由心中一荡。
而慕容复却好像走了神,惊讶道:“嗯,嫣妹,什么事?”
“我父亲向来十分固执,多半不能回心转意,不如……不如我们……”
石语嫣没有继续说下去,虚竹已听得明白,其意无非是私奔,或是生米煮成熟饭之类。慕容复似乎吓了一跳,惊道:“你是说……不可,决计不可!我们慕容家的声誉……再说我要成就的大事,少不了你父亲的帮助。”
石语嫣恼哼一声,拉开雅间的门走了出来。
慕容复追出雅间,叫道:“嫣妹,你去哪里?”
虚竹挪到另一个小洞,见石语嫣走到门口,顿足道:“你做你的大事,管我做什么?”
慕容复拉住她手,哄道:“嫣妹,别说气话,咱们从长计议。”
石语嫣嗔道:“快放手,若是我父亲看见,你不怕他生气?”
说着,身子却往慕容复胸前靠了靠,而慕容复又吃一惊,瞧瞧门外,慢慢放下了石语嫣的手。石语嫣脸色涨红,恨道:“你……”
疾步走了出去。慕容复又急忙追了出去。
虚竹示意二奴,三人蹑出暗室,转出内厨,刚一脚踏出门外,便见山下一人飞奔而来,形影飘逸,其势甚急,转瞬间到了石语嫣面前,居然停不住脚,转了个圈才勉强立住。
二奴失声呼轻:“凌波微步!”
虚竹微微一笑,自见了石语嫣,他便知段誉离此不远。
段誉慌急道:“语嫣姑娘,我刚来,你……你就要走了么?”
石语嫣低头不语。
段誉口不择言,哄她道:“语嫣姑娘,别急着走,我父亲也来了,我带你去见见他,好不好?他见了你一定很喜欢。”
石语嫣脸上一红,摇头道:“我不见。”
其实石语嫣对段誉数度不顾性命相救,内心也颇念其诚,意存感激,但对他这个人本身却从来不放在心上,此时怕慕容复多心,接着说道:“我……我为什么要见你父亲?”
说着回头瞧了一眼慕容复,心里一酸,突然又笑道:“这样好不好,我想去山上走走,你能不能陪我去?”
段誉大出意外,喜形于色,连连点头。二人并肩向山上走去,石语嫣还轻轻拉住了段誉的衣袖,段誉惊喜发愣,紧张万分,脚下步伐僵硬,全没了刚才飞奔而来的潇洒。
慕容复盯着段誉二人远去不见,脸色十分难看,向几个手下一招手,便要随后上山。这时传来群马奔驰之声。蹄声越来越响,不久四匹马奔上山来,骑者手中各执一旗,临风招展。四人背负布袋,都是丐帮装束。
草堂外喧嚣起来,有人道:“看这阵势,是丐帮帮主到了。”
但听得蹄声笞笞,几匹马护拥着一匹青总健马而来。青总马之人身穿百结锦袍,脸上神色木然,俨如僵尸。江湖中人一见,便知他戴了人皮面具,不欲以本来面目示人。众人心里纳闷:“这人看来该是丐帮帮主。丐帮人向来豪爽,丐帮之名何等威风,帮主却为何不显露真相?”
假面之人见了慕容复,勒住青总马看了几眼。
慕容复拱手,朗声道:“姑苏慕容复见礼!”
那人回礼,轻轻一笑,继续催马前行,自言自语说了句:“好俊的公子。”
众人愈发吃惊迷惑,见那人举手之间,显得十分阴柔,全无阳刚之气,笑声也显得轻浮。虚竹心中一动,瞧清那人在拱手之时,小手指翘成了兰花指,分明是女人的娇态,但他喉结粗大,声音略带粗憨,叫人一时判断不出是男是女。
慕容复面露不悦,十分尴尬,那个假面人适才注目瞧他几眼,好像只是瞧他相貌英俊,却似全没将姑苏慕容的名头放在眼里。慕容复怒哼一声,冷眼瞧着丐帮一行走尽,带领手下匆匆离去。
众人瞧出此行大有看头,纷纷喧嚣着陆续上山。
虚竹带二奴也往山上走去,心里很是不安,若是突然遇上师娘,自己该如何是好,再叫她一声师娘,她会不会不高兴,另外也不知如何再面对阿朱,这二人都让虚竹想见却又不敢见。第078回 残影勾素面
虚竹到了少林寺前,见黑压压的都是人头,只怕尚不足千余之数,但闻千余人颂声盈耳,少室山上一片歌功颂德。
“星宿老仙今日亲自督战,自然百战百胜!”
“你们几个幺魔小丑,快快抛下兵刃,哀求星宿老仙饶命!”
……
虚竹大为吃惊,丁春秋这老怪怎么也来了!到了近前,却见丁春秋正与慕容复恶斗,丁春秋白须飘飘,面带微笑,出掌飘忽,似乎十分轻松;而慕容复每每一触即退,招数层出不穷。丁春秋后面的草亭里,半坐着石语嫣和段誉,二人相拥在一起,好似十分亲密,脸上却是焦急万分之色,一望而知被人点了穴。
虚竹瞧了一会儿,微微诧异:“丁春秋和慕容复怎么都未出全力,反而故意露出许多破绽。”
再瞧下去,渐渐发现不是二人未出全力,而是他们的招式在自己眼里再无高深可言,不禁沾沾自喜,竟有些跃跃欲试,同时也犹豫:“亭子里一个是结义二哥,一个是小师妹,自己理应相助。但星宿派的人如此之多,若他们一哄而上,那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少林寺大门吱呀呀敞开,数百名和尚鱼贯涌出,最后出来几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虚竹认得,当前之人正是少林寺方丈玄慈,站在他右首的是达摩堂执事玄寂。玄寂气运丹田,大声叫道:“结罗汉大阵!”
数百名僧众应道:“结罗汉大阵!”
红衣闪动,灰影翻滚,僧众东一簇、西一队,漫山遍野散了开来,顷刻间便将星宿派门人围在核心。
丁春秋见状,笑道:“我老人家的腐尸功好多年不用了,今日可不想弄得佛门圣地尸臭冲天。”
说完,边斗边往亭子里退了几步,显有将段誉和石语嫣当作人质之意。
这时一个人影倏忽钻进亭子,丁春秋和慕容复都停手一愣,那人影倏忽又飘出亭子,怀里抱着石语嫣。全场立时肃静,这人移动之快,当真匪夷所思,虽在光天化日之下,但也不似人力所能为之。
虚竹大吃一惊,以为石清来了,这世上他只见过石清有这样快的身法,定睛一瞧,那人身穿百结锦衣,面蒙人皮面具,却是在山脚见过的那个假面人,当即想到:“原来这个丐帮帮主是师父所扮,但他为何要学做女人?”
慕容复见蒙面人将石语嫣紧紧搂在怀里,怒道:“你要如何?”
不料蒙面人哼哼笑道:“你喜欢她,那就还给你。”
说罢,将石语嫣向慕容复抛去。慕容复接过,瞧石语嫣无恙,放下给她解了穴,向蒙面人拱手道:“谢丐帮相助,敢问帮主大名?”
蒙面人还礼道:“不必客气,在下是梦中人。”
但见他说着话,抬起手稍稍掩了掩口,显得十分阴柔怪异。
丁春秋从亭子里走出两步,哈哈笑道:“原来是丐帮帮主,也罢!我来领教领教天下闻名的降龙十八掌。”
丁春秋虽然笑着,但眼睁睁见人质被救走,心里震惊愤怒之极,正要出手,突听哧得一声,一道刚猛炽烈的力道迎面而来。这力道突然而来,来势迅疾无比,丁春秋无法抵挡,只好转身躲避,砰得一声,泥塑的亭柱多了一个洞穿的小孔。
一人从人群中潇洒走出,呵呵笑道:“不忙,不忙,我大理段正淳先来领教领教丁老先生的腐尸功。”
众人熙攘起来,纷纷议论:“一阳指,这就是段家的一阳指,果真让人大开眼界。”
丁春秋毫不变色,捋着白须笑道:“好好,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你们一起上,难道少林寺要以多取胜么?”
此时,丁春秋面前无一人是少林之人,他却故意将少林寺带上。少林寺明知他用激将之法,也不得不出头说话。
玄慈走上一步,说道:“明日六月十五,即是石盟主相约之日,我少林寺尽力招呼,今日天色已晚,请诸位施主各自安之。我寺怠慢之处,敬请原谅。阿弥陀佛!”
这句话说得上千人皆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最后一声佛号,声若洪钟,余音袅袅,众人耳鼓皆是一震,不由心生肃然之感。
丁春秋听出玄慈内力之高,远出于他意料。他带领上千人前来,想在天下群豪面前耍耍威风,现下看来不容易讨便宜,便就势下驴,哈哈笑道:“明日再来讨教,各位请!”
说完从怀中掏出羽扇,慢慢摇着,带领众弟子当先离去。其他众豪纷纷各自找地方休息。段正淳微笑着进亭给段誉解了穴。这时慕容复带着石语嫣已经远去,段誉立时六神无主。
虚竹惧怕石清,见那位梦中人带着丐帮弟子散入在树林中,便不敢进入林中瞎闯。少林寺周围的地形路径,他仍旧记得,便带着二奴磨叽到天黑,偷偷从隐秘处蹑入寺内,来到少林寺菜园,见到了看守菜园的缘根。
虚竹摘下斗笠,笑嘻嘻道:“师侄,见了师叔怎不下拜?”
缘根惊呆片刻,叫道:“阿弥陀佛,你不是被女魔头杀死了么?”
虚竹问道:“是不是我那个师父慧静告诉你的?”
缘根惊讶点点头。
虚竹笑道:“好师侄,有没有吃的?我没被女魔头杀死,现下反要饿死了。”
缘根愣了一会儿,拿出几个馒头和咸菜团。虚竹叫二奴过来一起吃,二奴便摘下了斗笠。
缘根盯着二奴,大惊道:“怎么……你们是女的么?”
虚竹笑道:“她们当然是女子,不过师侄莫怕,她们生的怪异了些,但确确实实是人,不是狐狸精。”
缘根瞠目叫道:“狐狸精倒好些,但女人……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说着慌张向屋外跑去。虚竹伸指将他点到,笑道:“好师侄,只得委屈你了。我们明日一早就走。”
虚竹和二奴吃过。虚竹将缘根放到屋角,用绳子绑了,从怀里拿出几锭银子塞进缘根怀里,向他道:“好师侄,你当初带我到少林寺,这是我的谢礼,你当作私房钱慢慢花,没事去逛逛窑子。”
说完,躺到自己曾经的木床上,伸个懒腰,所谓木床,不过是砖石垫起来的几块木板,虚竹想到自己在这几张木板上不知自慰过多少回,嘿嘿一笑,眼睛望向二奴,正想叫她们过来。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缘根,你在么?”
虚竹一惊,这声音倒生熟悉,该是慧静,便学缘根的口音,打个哈欠,装作睡意朦胧道:“我在,师叔祖有什么吩咐?”
“这么贪睡!明日客多,需要的青菜准备好没有?”
虚竹回道:“好了,好了,都备好了,师叔祖放心。”
说着躲去门口,准备等慧静一进来,便将他制住,不料慧静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方丈特意叫我来叮嘱一声。明日不比平常,须更仔细一些。”
虚竹嗯嗯应着,听慧静转身离去,眼珠转了转,向二奴轻声道:“你们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急忙悄悄开门出去,追出去几步,便见到了慧静的背影,学着被慧静杀死的虚林口音,唤道:“师父……师父……”
故意叫的声音发颤,断断续续,隐隐约约。慧静吃惊一回头,他已经到了另一旁,以他现下的轻功,慧静哪里能看得见他的踪影。
“谁?谁在那里?”
“师父……我是你的弟子……死的好冤枉……在万劫山庄……师父何故将徒儿杀死?师父你不记得了么?”慧静脸色大变,听出了确实像是虚林的声音。
“什……什么人?敢到少林寺装神弄鬼!”
虚竹听出慧静大有惧意,再学着喜凤的口音:“师父,我死得好惨啊!你走后我便自尽了,可我并不甘心。大师慈悲,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这后一句是当初慧静强暴喜凤时,喜凤哭泣中说的话,虚竹一直对此记忆尤深,因此学起来便如当时再现,连他自己听了都有些害怕。
慧静一下子真正慌了神,想起了小山沟里的那个妓院,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开苞的女子,当时没有旁人在场,这些话除了那个女子,便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而那个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子怎会到少林寺来,难道自己真的遇上了鬼?这事关系到他的私密,再不敢乱叫,抱头鼠窜,慌不择路,一跑起来更加胆战心惊,越跑越觉可怕,那声音总在耳边,有时近在身前,有时远在身后,阴森无比。
虚竹用声音追逐慧静,不知不觉随他到了寺后的塔林,看到一个个突兀参差的塔影,他自己也不禁害怕起来,停住脚步,准备就此罢手。而慧静这时已经被吓得毛了,连滚带爬,惊叫着:“不要追我,不要追我。”
突然看见眼前一个无比恐怖的景象。
虚竹见慧静突然停口站住,疑惑地上前几步,也是大吃一惊,慌张躲到一个塔后,探头瞧去,见月光照着一潭池水,一个女子坐在水池边,只能看得见她的背影,但能看出她的头发很长,手腕和手指很白,从头到脚一身红衣,正慢慢梳着头发,在一片寂黑之中,说不出的诡异。
慧静吓得挪不动脚步,哭音叫道:“是你,果真是你,不要再缠着我,我怎知你会死。”
那红衣女子丝毫未为之动,慢慢梳着头发。
慧静求了几句,渐渐有些定下神,壮胆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女子仍旧一声不响。
慧静慢慢走去,他实在想要搞清楚,今晚遇到的是人还是鬼,一步一步到了女子身后,哆哆嗦嗦向女子伸出手臂。
那女子突然停住木梳,慢慢转过头来。
虚竹在远处瞧着,见慧静似浑身一震,便弯着腰伸着手臂,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僵硬着仰面栽倒;而虚竹也登时停了心跳,慧静一倒下去,他便见到了那红衣女子的脸,在明晃晃的月光下,那女子没有眉眼,没有口鼻,满张脸俱是平铺的惨白。
虚竹一下子软在地上,慌张爬去塔后,心里叫道:“我的妈呀!鬼!真的遇到了鬼!这鬼不会是我叫来的吧,莫非真是喜凤的鬼魂?”
一面听着自己的砰砰心跳,一面用心听身后动静,只怕那鬼突然出现眼前。过了好一会儿,战战兢兢探头再瞧,那女鬼已消失不见。不觉揉了揉眼,几疑自己方才眼花,悄悄向池塘蹑了几步,一瞧地上的慧静,心头又是突突乱跳,见慧静大张着双眼,大张着口,眼耳鼻都流出了血,竟被那女鬼吓死了。
虚竹不敢再多瞧慧静一眼,惊惊惶惶往回逃,就要出了塔林,突听前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大吃一惊,又慌张小步急退,见月夜下出现二人,向他这里匆匆而来,只得缩身躲到塔影下,心里却有些惊喜,想这二人既然有脚步声,那应该不是鬼了,但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塔后停了下来。
“你叫我出来,难道就想告诉我,你身不由己是不是?”
虚竹一听这话声,登时放下心来,接着听见了慕容复的声音。
“嫣妹,你听我说,我是想说,你容我一阵,待我……”
“待你完成了大业,待你光宗耀祖,是不是?”
“嗯……嫣妹,你愿不愿意等我?”
石语嫣沉默片刻,拿出手帕,泣道:“可我怕父亲……不让我们见面,复哥哥,我一天见不到你,我……我就……”
慕容复的口气也激动起来:“嫣妹,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今天看见你和别人那么亲热,我真的好心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是故意气你,我一心想嫁你,心里又怎会有旁人?除非是你为了你的大业,不再想要我。”
“嫣妹,我怎么会?大业和你,我都要。这是我的真心话,嫣妹,你真美!”
慕容复与石语嫣在一起,向来以礼持重,这时经过白天的酸意,耳中听着石语嫣真情流露,一时间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将她一下子抱住。
石语嫣登时头晕目眩,又羞又喜。
“复哥哥,等你完成了大业,我说不定成了老太婆,你就不会觉得我美了。”
“那怎么会,你就是变成了老太婆,我也只喜欢你一个。”
慕容复说着低头去捉石语嫣的香唇,石语嫣叫他亲了两下,羞极道:“复哥哥,我是想……你的大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若我们……我们私奔吧……我照顾孩儿……你专心去完成你的大业,好不好?”
慕容复没有回答,只是感激道:“嫣妹,你真好……”
过了一会儿,石语嫣突然轻叫:“复哥哥,不要……这样不行……”
“嫣妹……你不是说,要照顾孩儿么。”
“那也不行,就是私奔……也要拜堂的……”
“那好,我们现在就拜堂,我们对月亮发誓,让它做我们媒人,好不好?”
石语嫣吃了一惊,认真想了想,羞涩一点头,软去慕容复怀里,却觉慕容复僵硬得像块铁,诧异一瞧,随他惊慌的目光转过头去,惊呼:“爹爹!”
虚竹听了石语嫣这声叫,登时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石清道:“嫣儿,你先回去,我与慕容公子有些事情要说。”
石语嫣怔怔看了看父亲,哽咽道:“不,我不回去,我知你要说什么,我不要回去,我就是要与复哥哥在一起。”
石清眼中露出怒气。石语嫣心中害怕,但仍鼓足勇气与父亲对视。石清突然上前“啪!”
打了石语嫣一个耳光,随即点了她穴道,然后不再理会,转身向慕容复道:“慕容公子,请!咱们过去说话。”
慕容复不安之极,随石清走到塔林深处,听他淡淡说道:“慕容公子,不要怪老夫刚才粗鲁,这些事情不便让女儿家知道,我最近学到一门武功,有诸多不解之处,特请慕容公子一起参详。”
慕容复大出意外:“啊?是……是什么武功?”
石清停下脚步,道:“崆峒派的七伤拳,不知慕容公子听说过没有?”
慕容复又出意外,他自然知道这七伤拳是崆峒派的独门秘技。他慕容家历代收藏武功秘籍,几乎将天下门派穷极殆尽,但少了最独特最厉害的几样,比如段式的六脉神剑和一阳指,少林的金刚护体神功和龙爪手,以及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等等,其中就有崆峒派的七伤拳。
石清见了慕容复神色,微微一笑,道:“这是老夫从朋友处得来,慕容公子不必忌讳,就请一起仔细参详,如何?”
说完,不待慕容复推辞,便念着口诀比划起来。慕容复一面认真瞧着,一面惊疑不定,心道:“他武学高深,怎会参详不透?此举分明有传授之意,难道他知道我慕容家没有收藏到这门武功?”
此刻,黑暗中的虚竹,听见石语嫣的抽泣渐渐无声,小心离开几步,突听塔后问道:“谁?复哥哥么?你回来了。”
虚竹大吃一惊,想要不管不顾跑走,又怕石语嫣呼喊,不得已学着慕容复的口气,含糊说道:“嗯……是我。”
石语嫣嗔道:“怎不快过来给我解穴?”
虚竹嗯嗯道:“你安静睡会儿,我这就过去。”
说着话越溜越远。
石语嫣兀自惊讶道:“你……爹爹与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不许我们见面?”
虚竹再不应声,加快了脚步,忽从挂在树梢上的月亮中看见一个人影,正飞快奔来,惊得他慌张后退,再次缩回塔影里,心慌道:“不好!师父回来了。”
片刻后,那人影在树后显出形来,却是一身红衣的那个女鬼。
虚竹头皮直竖,几乎惊叫出声,只得心惊胆颤地躲到了塔后,正到了石语嫣身前,但石语嫣头颈不能动,见不到他。
“复哥哥,你在做什么?”
虚竹一听,骇得手足冰凉,从石语嫣手中夺下手帕,飞快蒙在她脸上。
“嘘-!别说话,千万别出声。”
虚竹惶急中学着慕容复的口音,虽然语气惊慌,但天下再无第二人能将慕容复的声音模仿得这么像。石语嫣毫无怀疑他的身份,只是奇怪他的举动。而虚竹话音刚落,便见身后移动过来一个长长的人影,无暇多想,捂口屏住呼吸,蹲着隐入塔下凹洞中,那红衣女鬼已无声无息立在了眼前。塔林中的每个塔底都有一个凹洞,用来放置塔下安葬的高僧石像,有些石像经年代远久,残坏不见。虚竹蹲在凹洞里面,在月夜黑黢黢的塔影中,即使有人无意望他一眼,也以为他是一个石像。
石语嫣又唤道:“复哥哥,你到底在做什么,爹爹呢?”
女鬼四下瞧瞧,却没有向身后近在咫尺的塔洞瞧一眼,然后慢慢蹲下,慢慢向石语嫣伸出手。
石语嫣惊道:“复哥哥,你……你再如此戏弄,我真要生气叫我爹爹来了。”
那女鬼似乎也惧怕石清,倏忽伸指点在石语嫣肩上,石语嫣一下子没了声音。
虚竹见女鬼居然会点人的哑穴,登时惊愕无比。
那女鬼抚摸着脱去石语嫣的衣服,动作非常轻柔,非常缓慢。虚竹在后瞧着只觉万分恐怖,只怕说不准什么时候,女鬼一下张开血盆大口,将石语嫣一口吞下肚去。女鬼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突然不动,虚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见女鬼静静停了一会儿,又慢慢伸出手去,将蒙在石语嫣脸上的手帕,一点一点掀开卷起。虚竹惊恐止住心跳,想像石语嫣露出眼睛后,看见眼前的女鬼,会是何等恐惧。但那女鬼没有将手帕全部掀开,只露出了石语嫣的口鼻,左手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根针,在石语嫣脸前划了划。
在虚竹眼中,女鬼好像正在犹豫,是扎耳朵呢,还是扎鼻子。他心里无比惊恐道:“坏了,坏了,女鬼就要吃人了。”
顿觉石语嫣无比可怜,忽然涌起一个冲动,心慌意乱想:“自己现下冲出去,一面跑一面叫,能不能将师父叫来,而女鬼能不能一下子将自己吃掉。”
正在这时,女鬼的右手突然将自己的脸皮扯了下来,虚竹顿然没了任何念头,惊骇之极地睁大眼睛,见女鬼用针在扯下来的面皮上刺来刺去,不时扭头瞧瞧石语嫣,好像要在面皮上绣出石语嫣的口鼻一般。虚竹忽地记起一个传说,说是有一种没有容貌的鬼,为了装扮成人,便在脸皮上画成人的模样。果然,女鬼刺绣一会儿,将面皮往脸上一抹,然后扭头向石塔方向瞧了一眼。虚竹愕然惊呆,那女鬼随即转回头去,似乎只是随意瞧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人藏在塔下。在这转瞬间,女鬼的脸从长发中露了出来,神色木然,正是白天的梦中人,虽然有了一点变化,但形貌大致不差。
虚竹心里惊呼:“丐帮帮主原来是个女鬼!”
再一琢磨,忽恍然大悟,自己从始自终便想得差了,眼前并不是什么女鬼,而是一个人易过容而已。那张白脸只是没有易好的人皮面具,接着又想到:“怎么忘了,鬼都是没有影子的,她既然有影子,自然不是鬼了。奶奶的!好生虚惊一场,差点被她吓破了胆。”
这时那个梦中人款款站起,缓缓走向黑夜,无声无息,像一团暗红轻雾。
虚竹心里少了恐惧,却又多了疑惑,白天以为这梦中人便是石清,现下看来并不是,那么她是谁呢?怎么也会那妖里妖气的功夫?盯着梦中人的身影,更是惊疑,见她脚步虽然轻柔飘忽,但背影身形却又不像女子那样的婀娜窈窕,此时此际,仍说不清这个梦中人是男是女。
待梦中人消失,虚竹眼光转回石语嫣身上,心又开始突突乱跳,一下想起了师娘闵柔,那日,师娘也是这般被人点了哑穴,也是这般被人弃之郊野,也是因为一根针而叫他瞧见了不该瞧的地方。第079回 本源自天龙
石语嫣被人玩弄得又酸又软,羞极恨极,但眼被手帕蒙住,便以为身前一直就是慕容复,心中泣道:“爹爹到底与他说了什么?叫他如此疯狂?突然变成了丧心禽兽。”
过了一会儿,石语嫣只觉身上赤凉,那双冰凉的手渐渐没了动作,惊羞之中不禁又疑惑起来,再过得一会,突然被合身抱紧,呼呼热气直扑脸上,登时张口欲呼,可苦于口舌难动,听见吁吁喃语:“我早就想苦了……”
石语嫣一听,心里一阵酥颤,不敢相信向来矜持的慕容复居然能够如此冲动地直诉情衷,不由又是害怕,又是惊喜,一颗柔心在羞怯和惊惧之中,渐渐萌动情愫,虽夜风露寒,浑身也变得火烫,迷迷糊糊之中,迎来一阵胀实,由此羞喜如痴,却全没注意到,身上急促的哼喘,已不复是情郎之声。
林雾之中,石清细细讲解完七伤拳口诀,又带引慕容复演练了三遍,方满意收手,笑道:“慕容公子,老夫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复惶惑道:“石庄主处处抬爱,在下早感激不尽,已将石庄主当作至亲长辈一般,但请教诲!”
石清听到“至亲长辈”,眼睛一亮,欣慰之色盈然。
“慕容公子客气了,老夫向对慕容世家十分钦慕,既然公子不弃,你我可谓忘年之交,哈哈,此话更要不吐不快了,你乃家中独子,年纪也不小,可否认真想过延嗣一事?”
慕容复一愣,知石清要提及石语嫣之事,却不想有此一问,嗫嚅道:“男儿要以天下为重,不可溺于儿女私情,这婚姻大事么……”
这句正是石清拒绝慕容复求婚的原话。
石清微微一笑,打断道:“我曾求灵验之人,其卦所说,小女与世侄的姻缘极为不合,乃下下签,不利世侄大展宏图,也不利子孙繁茂。姑苏慕容不是寻常人家,凡涉子嗣、族运,务当慎重,所以老夫才有当日之说,凡大事者,无不求天时、地利、人和,请世侄体谅老夫苦心。”
石清说完,瞧瞧慕容复,拱手再道:“小女刁蛮任性,一切拜托世侄了。”
慕容复满脸通红,尴尬为难,勉强还礼,心内一阵刺痛,听石清之言,知其意之坚,不得不生了断石语嫣之念。
二人回到原处,石清轻咳一声,背手肃立树后,慕容复上前揭开石语嫣脸上的手帕,月光下石语嫣眼中的神色极是异样,晕生双颊,娇羞无限。
“嫣妹,谁给你蒙上了这块布儿?”
慕容复惊讶问道,而石语嫣不答,羞醉的眼中流露责备之意,自是以为情郎顾及爹爹,故此一问,而慕容复当着石清的面,确是不敢与石语嫣多说话,伸手解开石语嫣穴道,小心将她扶起。
石语嫣穴道被点之时,固然全身软瘫,穴道通了以后,仿佛越发无力,软绵绵偎去慕容复怀里,似乎周身骨骼尽皆熔化了一般。
慕容复以为石语嫣仍然在生石清的气,扶住她肩膀,安慰道:“嫣妹,世伯良苦用心,都是为了我们好。”
慕容复语调有些高,有意叫石清听到,但石语嫣执拗将脸藏去他怀□,含含糊糊道:“我不生爹爹的气,我只生你的气,你做了丑事,还假装正经。”
慕容复自当石语嫣所说的丑事,便是方才的深吻亲昵,心中不由一荡,随即想起石清立在旁边,又不禁慌张,忙道:“石庄主在等着,咱们过去吧。”
虚竹回到缘根住处。二奴困倦得睁不开眼,苦苦熬着等他回来,虚竹叫她们去床上睡,他自己躺去那几块木板上,想着今晚皆由自己装神弄鬼而起,既吓死了慧静,也吓着了自己,那梦中人真真诡异之极,一举一动都透着邪气,在玩弄石语嫣时,决计像个男人,但绣着面具的姿态,又决计像一个女人。
想起石语嫣,虚竹极其不安,当时满脑子里都是师娘,脱口而出:“我早就想苦了……”
事后,一边给石语嫣穿上衣服,一边深悔再一次冒犯了师娘,如今事情一旦败露,以后怎生面对?
虚竹胡思乱想,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熟睡过去,到巳时才醒,吃过二奴做的白薯饭、青菜汤,三人到了少林寺山门内的大空地。
众豪杰正在观看丁春秋与少林寺的玄空和尚争斗。
原来一大早,英雄大会如时举行,石清即当众表明辞去盟主之位,出人意料举荐少林寺方丈玄慈为盟主。玄慈坚辞不受,石清征求众豪响应,众豪自然而然将目光投向丐帮。丐帮未及说话,丁春秋已走到场中向少林挑战,连败几名少林高手,此时再将玄空打伤,得意笑道:“少林寺自称中原武林首领,依我看来实是不足一哂,这个盟主还是由我来做吧。”
星宿派众弟子群相应和,更有人放开喉咙唱了起来:“星宿老仙,歌德天地,威震寰宇,古今无比!”
一时间,千余人依声高唱,锣鼓箫笛,或敲或吹,好不热闹。群雄大都没见过星宿派的排场,无不骇然失笑。玄慈高诵佛号,正要说话,段正淳已潇洒跳到场中,向丁春秋笑道:“昨日已经约好,在下接老先生几招。”
大理段家与少林寺极有渊源,是以段正淳替玄慈出阵。丁春秋见过段正淳的一阳指功力,不敢大意,二人腾挪斗起。虚竹边瞧边往前挤,突然发现身旁都是乞丐,不远处站着那个梦中人,原来他们三个无意间混入了丐帮队列之中。丐帮之人皆凝神观看打斗,唯有帮主梦中人东瞧西瞧,虚竹忙避其目光,见丁春秋受一阳指所迫,忽地退回场边,从身边抓起一个弟子,哈哈笑道:“你昨日不是要领教我的腐尸功么?”
说着脚下原地转了一圈,向段正淳掷去。段正淳见那名弟子脸上一片乌青,知道不可与之相触,也原地转了一圈,趁势将外衣脱下,挥动衣服将那名弟子接住抖在地上,那名弟子早已毙命,神情可怖,惨不忍睹。
众豪见丁春秋突然使出这等阴毒武功,皆惊骇变色。丁春秋笑声不绝,呼呼风声大作,八九名星宿派门人被他以连珠手法抓住掷出,一个接着一个,如发射连珠箭一般。段正淳无法全部接住,只得扭身逃离,突闻身后风声激荡,一片惊呼之声,回头见多了一个孕中少妇。原来他刚刚转身,身后地上便立起一位星宿派弟子,这正是丁春秋惯用的伎俩,在掷出的毒尸中鱼龙混杂,暗藏了一个用毒高手,这名高手被那少妇用头笠击倒,脸即蒙上了一片黑气,顷刻间丧命,显是用毒之后被敌人反制。
段正淳一惊之后,深躬谢下。少妇没了笠纱蒙面,捂腹羞避。段正淳惊讶认出此女正是在小镜湖曾见过的阿朱,正要欣喜唤出名字,却见阿朱惊呼着突然向丁春秋倒跃而去。旁观众豪无不失色,丁春秋与阿朱相距有六、七丈,这手擒拿功夫,当真匪夷之思,却不知丁春秋乃是靠了“星宿三宝”之一的“柔丝索”,此索微细透明,几非肉眼所能察见,又值阿朱心神激荡,待惊觉,肩臂已被韧丝紧紧缠住。
虚竹见状,大叫阿朱,向丁春秋急扑,左足一着地,右掌即击出,万分惶急之下,内力发足,却无丝毫章法,不过身形奇快,转眼到了丁春秋面前,丁春秋刚刚抓住阿朱背心,吃了一惊,左手向前一探,以阿朱去接虚竹掌力。
虚竹此刻功力虽强,临敌应变却是不足,除了与白素素拆招,便只与李梦如有过真正对敌,而李梦如眼盲,她也从未挟持过人质。其实虚竹这时只须将掌力偏在一旁,便伤不到阿朱,可虚竹见势头不对,只知收掌回力,不暇其他,如此一来,等如以此偌大掌力当胸猛击自己,一个踉跄,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呼呼呼呼!丁春秋连续拍出四掌。虚竹的丹田内息提不上来,接一掌,吐一口血,又吐了四口黑血,阿朱随之惊呼了四声,虽然虚竹顶着蒙面斗笠,但阿朱已听出他来。丁春秋一时不知敌人是谁,但哪容敌人有喘息的余裕,第五掌跟着拍出,乘机要制之死命。
段正淳高声呼喝:“丁老怪休得行凶!”
玄慈等高僧,以及各路英雄的侠义之士,也齐声呼喊,纷纷抢出相救,不料丁春秋第五掌击出,身形一晁,竟退开一步。众人一见,知丁春秋吃了亏,当即止步,不再应援,心中惊异,不知来了何方高手。原来虚竹吐出四口瘀血后,内息已畅,回了一掌天山六阳掌,丁春秋气息翻涌,大吃一惊,但怎会想到有人会使出天山六阳掌,只觉热风扑面,掌力刚猛之极,适才见此人从丐帮队伍中冲出,自以为他是丐帮之人,而除了降龙十八掌,丐帮还有何种武功如此刚猛!于是大喝一声,须发戟张,呼的一掌又向前推去。虚竹踏上一步,接了这掌之后,再向前跨上一步。丁春秋掌力不敌,暗生惧意,突然笑道:“我又要使腐尸毒功了,你小心接着!”
说着左手提起阿朱摆了几摆。
“不,不!万…万万不可!”
虚竹急呼,知道丁春秋的“腐尸毒”一施,阿朱立时成了一具毒尸。丁春秋见敌人投鼠忌器,哈哈狂笑几声,以掩饰心中惊慌,笑道:“哈哈,降龙十八掌不过如此么!”
此语一出,星宿派门人大声欢呼,丐帮众愤激昂,明知冲出之人并非本帮之人,但也觉是可忍孰不可忍!
丐帮帮主梦中人丝毫不为所动,木然的人皮面具也显不出任何表情。
一片喧哗叫嚷之中,忽听得山下一个雄壮的声音传来:“是谁说降龙十八掌不过如此?”
众人一愕之间,十余乘马疾风般卷上山来,蹄声如雷,群雄眼前一亮,但见人似虎,马如龙,气势之壮,有如千军万马一般,前面一十八骑奔到近处,拉马向两旁一分,最后一骑从中驰出,正是乔峰。
乔峰虎目一张,见丁春秋挟持住阿朱,面现愤怒之色,当即下马迈出,左手一划,右手呼的一掌,便向丁春秋击去,正是降龙十八掌的“潜龙在渊”,一掌既出,身子抢到离丁春秋三四丈外,又是一招“亢龙有悔”,后掌推前掌,双掌力道并在一起,排山倒海的压将过来。
丁春秋大惊之下,哪里有余裕筹思对策,不敢单掌出迎,百忙中将阿朱向上急抛,双掌护住身前,飘身后退。乔峰跟着又是一招“神龙摆尾”。丁春秋不敢正面直撄其锋,当即乘势纵出三丈之外,眼见乔峰轻伸猿臂,将从半空中落下的阿朱接住。
阿朱穴道一解,跳下乔峰怀里,喜道:“乔大哥,多谢你来救我。”
虚竹呆呆一见,顿觉酸楚,回想乔峰刚才出手,不由又是钦服又是惭愧,暗道:“适才他用那几招,我也会用,但绝使不出他那样的威猛气势。”
段誉见到乔峰突然出现,快步而出,欢喜叫道:“大哥,别来可好?可想煞小弟了。”
忽听得人丛中有人大叫:“你杀了我兄长,血仇未曾得报,今日和你拼了。”
跟着又有人喝道:“这乔峰乃契丹胡虏,人人得而诛之,今日可再也不能容他活着走下少室山去。”
呼喝之声骤然响成一片,原来是乔峰为了探查父母之死,连毙中原数十名好手,此时急仇之人纷纷舞刀击剑,便欲一拥而上。
乔峰心里长叹一声,他回归塞外故乡,已经作了辽国的南院大王,这次重到中原,仍是有故而来,缘于接到一封匿名书信,约他六月十五至少林相见,说可告知“带头大哥”之事,这“带头大哥”是乔峰父母死因的关键线索,因此不管书信是真是假,也要冒险一探究竟,当下奏知辽帝,告假两月,在契丹族顶尖儿高手中,精选了“燕云十八骑”,径自南来,不料却赶上英雄大会,现下仍不知写信之人是谁,但定不怀好意。
突然间,慕容复长啸而出,朗声道:“乔兄,你是契丹英雄,视我中原豪杰有如无物,区区姑苏慕容复今日想领教阁下高招,在下死在乔兄掌下,也算是为中原豪杰尽了一分微力,虽死犹荣。”
这几句话其实是说给中原豪杰听的,这么一来,无论胜败,自然笼络了中原豪杰之心。果然,霎时间群豪喝采之声,响彻四野。
丁春秋被乔峰三掌击退,大感面目无光,当下纵身而前,打个哈哈道:“姓乔的,老夫看你年轻,适才让你三招,这第四招却不能让了。”
此话竟似有与慕容复联手对敌之意。
这时梦中人慢慢走到乔峰面前,与慕容复和丁春秋站成犄角之势,道:“乔峰,天下欲杀你而后快,我丐帮向来以狭义为己任,自不能独善其身,”
梦中人的声音虽不甚浑厚响亮,但众豪即刻响应。
段誉眼见各路英雄个个要击杀义兄,不由激昂道:“大哥,做兄弟的和你结义之时,说什么来?咱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大哥有难,兄弟焉能苟且偷生?”
此一语正激发了乔峰的英雄肝胆,一声长啸,笑道:“慕容公子、这位帮主、丁老怪,你们三位齐上,乔某何惧?拿酒来!”
一名契丹武士从马背上解下一只大皮袋,双手奉上。乔峰拔下皮袋塞子,拉起段誉之手,激动道:“兄弟,你我痛痛快快地喝他一场。死也罢,活也罢,大家不枉结义一场!”
段誉为豪气所激,接过皮袋,也大声叫道:“不错,正要和大哥喝一场酒。”
人群中突然走出一名黑衣游侠,扔掉头上斗笠,面泛激红道:“大哥,二哥,你们喝酒,怎么不等等我?”
这声正是虚竹所发,他适才悄悄退场,一直偷偷瞧着阿朱。乔峰和段誉说话之间,阿朱注目向虚竹瞧了一眼,眼色中混含着关切、期待、喜悦、羞涩、责嗔等等,表意甚是复杂丰富。虚竹登时热血如沸,不由满怀豪气走了出来,却不敢望向阿朱。
乔峰又惊又喜,哈哈笑道:“三弟,你也来了,大哥心里欢喜得紧。”
三人聚到一起,六手相握,皆喜之不胜。
乔峰提起皮袋,大饮一口,将皮袋递给虚竹。虚竹一喝,觉酒味甚烈,如团烈火涌入腹中,几乎呕将出来,慌忙交给段誉。段誉喝一口后,再交给一名契丹武士,众武士一齐举袋痛饮烈酒。
除了慕容复等少数几人,众豪杰绝大多数不识虚竹和段誉是何许人,见他们都年轻轻轻,一个文弱儒雅,弱不禁风;一个相貌丑陋,怯头缩脑,自是谁也没将他们放在心里,叫嚷得更加凶了。慕容复暗暗吃惊,梦中人也眼睛发亮,死死盯着虚竹,而丁春秋呵呵笑道:“原来是你,是来还我戒指的么?”
说着向虚竹伸出手去。
虚竹不觉退了一步,但已骑虎难下,只得稳住脚步,向阿朱瞧了一眼,神色沉重,好似生死告别一般,接着双掌飘飘,他适才与丁春秋对了五掌,信心大增,况且也知阿朱在看着自己,因此一出手就全神贯注,盘旋飞舞,看似潇洒,其实心里慌得很,恐怕丁春秋得隙使出诡计,哪知丁春秋亦是深忌于他,那日在蝴蝶谷中,曾以“逍遥含笑散”暗下毒手,虚竹却安然无恙,因而此刻不敢使毒,恐师父这位关门弟子的毒功更在自己之上,那时害人不成,反受其害,当即只是以天山派掌法相接。
虚竹登时面露喜色,惊惧立减,便如与白素素拆招一般,天山派的逍遥功夫讲究轻灵飘逸,闲雅清隽,但见一个童颜白发,宛如神仙,一个如影随形,飘若御风。两人都是一沾即走,当真便似一对花间蝴蝶,蹁跹不定,于“逍遥”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令旁观群雄个个看得心旷神怡。
段誉见虚竹出了手,心想:“自己以凌波微步去和慕容复纠缠一番,让大哥腾出手来先打退那个假面帮主,也是好的。”
思念已定,身子一晃,抢到慕容复身后,伸手往他后颈抓去。慕容复见他来得奇快,反手一掌。段誉右颊登时皮破血流,痛得眼泪也流了下来,凌波微步本来是甚为神妙,可这么毛手毛脚,焉能抓得到姑苏慕容?
乔峰见状大惊,喝道:“看拳!”
呼得冲向慕容复,梦中人袖子一挥,将他这拳接了过来。眨眼间,二人交过十几招,观者皆张口目怔,这个丐帮新任帮主的出手却不是丐帮功夫,而是忽立忽飞,飘飘荡荡,全无发劲痕迹,似乎不敢与乔峰雄浑无比的掌力相触,却每每在看似不可能的时机,突然攻击让人意料不到的要害之处,习武者之要害往往是人的胸腹腰背,而这位梦中人却是攻击乔峰的脸部居多,时而搔首弄姿,犹如女子对镜贴花黄;时而状作疯癫,宛如撒泼女子去抓人的脸。
群豪又吃惊又好笑,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功夫,若非亲眼目睹,实在难以想像,而出自堂堂丐帮帮主之手,即便亲眼目睹,也令人不敢相信,这位假面帮主虽然有些阴阳怪气,但毕竟偏于男声和男形,若非如此,只瞧其招式,那真叫人以为是个女子。相比之下,乔峰的每一拳、每一掌都打得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丐帮之人瞧得暗暗惭愧,深觉这样的功夫才威风凛凛。
而乔峰自己越斗越吃惊,最初颇占上风,令他大觉意外,想不到对手的内力远不如己,甚至比寻常高手也大有不如,但五十余招之后,开始渐渐难当。这位梦中人的怪异功夫虽内力不高,但身法奇快,如风吹纸屑,叫人无处使力,又如水银覆来,无孔不入。
乔峰虽然心惊,但天生神武,处境越不利,勇气越是发皇奋扬,将“降龙十八掌”一掌掌发出,使梦中人无法近身,但心中雪亮,如此发掌,内力消耗着实不少,如此下去,自己终要内力不继。这时听得段誉痛叫,心急如焚,暗暗下了决心,与其被动待毙,不如主动一搏,当下大退一步,故意卖出破绽,左掌虚虚收回,似乎无意挡住了双眼,所有内力暗蓄右臂,接着大喝一声,犹似半空响了一个霹坜,握拳突然向前打出。他身材魁伟,比梦中人足足高了一个头,这一拳打将出去,正对其面门。
群雄“咦”了一声,见梦中人向后急仰,连翻两个空心筋斗,勉强避开了这千斤一击,但脸上面具被拳风击得粉碎,碎布如蝴蝶般四散飞开,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美脸来,看上去既惊艳又诡谲。
乔峰一楞,实想不到丐帮帮主竟真是个女子,用手一摸脸颊,适才间不容发之际,脸颊微微刺疼,似乎被针扎了一下,但又不像有毒,心下惊骇,这是什么功夫?若不是刚才挡住了双眼,岂非已瞎了一只眼!急忙接着出掌,梦中人翻着双袖在脸前浪舞,顺着掌风倒退飘出十丈外。
群雄又是一声惊咦,见梦中人落地后,脸上又多了花脸模样的面具,她如何蒙上的这层面具,众人皆未瞧清。梦中人似有惊惧之意,怕风吹一样,双袖挡在脸前,没了继续相斗之意。
这时,慕容复将段誉踏在脚下,无意伤他,呼的一掌,击在段誉右侧,登时泥尘纷飞,地下现出一坑,这一掌只要偏得数寸,段誉便要脑浆迸裂。两条人影如箭般冲来,一个叫道:“别伤我儿!”
另一个大叫:“住手!”
正是段正淳和乔峰,两人身形虽急,也不及相救。段正淳右手食指一招“一阳指”点出。慕容复侧身躲过,不慌不忙准备接招,双脚从段誉头上跨过,心中得意:“你已被我骑在胯下,瞧你以后还有脸面纠缠嫣妹。”
慕容复刚才故意踩住了段誉裤裆。段誉一番挣扎,早已露出了光屁股,此时又见慕容复从头上跨过,不由愤恨之极,食指向上一翘,终于使出来了一招六脉神剑,哧得一声,将慕容复裤裆刺穿一个洞。
慕容复大吃一惊,忙高高跃出,转面盯住段誉,防他继续出招,他本对六脉神剑极其忌惮,不想段誉突然使出,又险些伤了极其要紧之处,却忘了扑跃而来的乔峰,被一招龙爪手轻易抓住了后脖颈。
乔峰不料自己能够一抓得手,登时有些不知所措,将慕容复滴溜起来,扬手扔出,叱责道:“打架归打架,做么折辱于人?我与你齐名,当真羞耻。”
慕容复一个大意,吃了大亏,再听此言,羞惭得面红耳赤,但觉还不如身受对手一掌,也比现下好看得多,双足着地后,腰板一挺,便欲转身再战,不料颈后椎骨被乔峰内力所透,无法在瞬息之间解除麻痹,砰的一声,背脊着地,摔得狼狈不堪,慌张爬起,头昏脑胀,一心想去与乔峰死斗,将面子挽回,却没留意有人冲来,刚刚转头,眼前人影交错,正欲惊叱,双臂双腿同时受制,竟然被人凌空架起。#--iCMS.PageBreak--#第080回 何忍凡夫唾
虚竹和丁春秋均用本门相斗,虚竹如与白素素拆招一般的熟悉,但与白素素拆招之时,从未想过击败白素素,此时对丁春秋亦然,因此多次轻易放过了取胜机会。丁春秋内力不及,攻少守多,明显处于下风,心里惊骇无比,万万料不及对手如此之强,并且好像存心戏弄,明明可以趁势进逼,却每每停缓招式,好像有意等他补上破绽,不禁大为迷惑,不知眼前这个小贼年纪轻轻,如何会有如此深厚内力,好像林浩南在世时亦不过如此。
想到师父林浩南,丁春秋更是心惊,当初他们师徒之间拆招,林浩南便如此作态,难道是他阴魂不散,借于此贼之手?丁春秋越想越寒,退意萌生。而虚竹轻松愉悦之际,突听乔峰怒吼,见慕容复向段誉扬掌欲击,慌忙叫了声:“护法何在?”
伸手一指。
二奴自幼只学习如何抓人,从未演练与人过招,因此观看主人打斗,焦急却不会帮忙,突闻命令,一声娇应,毫不犹豫冲向慕容复,立时收到奇效。生死符的擒拿术本是天下一等一的绝顶功夫,一个人双手双臂使出来,即是一流高手也防不胜防,何况二人心意相通,四臂四手,天生默契,脚下还有凌波微步,饶是慕容复武功高强,也躲不开她们这神鬼一抓。
自虚竹在二奴手中侥幸逃过,二奴不知不觉吸取了教训,将人抓住后,不再高高平举,而是将其夹架在她们二人之间,捏住其软肋。此际的慕容复便被她们如此制住,大敞双腿,坐在空中。
石语嫣发了半声惊呼,忙不迭低头掩面,羞得耳根通红。原来慕容复的裆底已被段誉的剑气刺破一洞,双腿再被二奴用力一劈,裤裆便撕开,里裤随之裂出一个大洞。石语嫣一惊之间,隐约瞧到了一团黑乎乎之物,立时想到昨晚,心跳得似要蹦出。
段誉被段正淳扶起,提上裤子见了眼前这等意外之事,顿吃惊好笑,但天性仁厚,立时深为同情慕容复的尴尬处境,他在灵鹫宫见过二奴,拱手道:“两位姐姐出手相救,段誉感激之至,但众目睽睽……他这般……这般春光曝现,不免有失观雅,烦请两位容他换件衣服,然后再抓住他,好不好?”
此语一出,全场讶然,众人才知擒住姑苏慕容的两位蒙面头笠之人居然是两位女子,皆深觉不可思议之至。
慕容复挣扎不得,震怒之极,当听到“春光曝现”,才发觉裆下透风,大惊自己已如孩童般被人一览无遗,当即面色灰白,脑中茫茫得俱是空白。
二奴不得虚竹命令,怎肯放手,但确知这位段公子是主人的好朋友,也不好回绝于他,对视一眼,架着慕容复跑向虚竹身边,只得去交由主人发落。慕容复如此尴尬模样被二奴架着满场跑,更加惊辱难当。
乔峰瞧着惊讶地摇摇头,深觉慕容复有名无实,好像除了段誉,任谁都能将他一下擒住,突觉衣襟里多了一物,伸手拿出,却是一纸信笺,狐疑地向梦中人瞧了一眼,忽地冒出一头冷汗,原来她刚才不仅扎伤了自己脸颊,还将这纸信笺塞进自己怀里,若拿着刀剑,岂不轻易取了自己的命!世上居然有如此快捷绝伦的身法,当真令人难以置信,但他送封书信是何意?即不动声色走到一边,打开信笺一瞧,脸色大变。
丁春秋本有退缩之意,见了二奴擒着慕容复过来,趁机收式罢手,暗中急稳纷乱真气,佯作得意,笑道:“慕容公子,你这是哪般?你们姑苏慕容的‘以己之道,还施己身’,果然十分有趣,哈哈!”
他故意将“彼道彼身”说成“己道己身”,正是影射慕容复适才露出段誉屁股之事。
群雄原本在窃窃发笑,闻得此言,哄的一声,纷纷捧腹。星宿门人更是敲锣打鼓助兴,顿时热闹喧天,叫慕容复无地自容,脸涨成了紫茄。
虚竹也没料到二奴的擒拿术竟然如此奏效,心念一动,向一名契丹武士要来酒囊,倒出酒水浸湿双手,轻轻唤道:“护法何在?”
待二奴答应,手向丁春秋一指。二奴不等慕容复摔坐在地,眨眼到了丁春秋前,将他依样架起。但丁春秋反应极快,不待软肋被制,用缩骨功从二奴手里逃出,踉跄立地,震惊万分打出腐尸功,却奇怪之极地推了个空,手腿又被二奴抓住,这回再也无法逃出,胸腹又即传来几处麻痛,便知自己中了道。虚竹微笑着一脸得意,他这七枚生死符乃烈酒所化,与寻常寒冰又自不同。
旁观众人惊呼不已,起初见慕容复被人轻易捉住,当然以之为奇,但想当然认为慕容复只是一时大意,这次见丁春秋连着被捉两次,才知是这两个女子高深莫测,皆不禁骇然失色,从未听闻过江湖上有此等人物,竟视慕容复和丁春秋等绝顶高手如同玩物,手到擒来。
丁春秋片刻间全身穴道开始麻痛。虚竹见他神色,哈哈笑道:“我这生死符的滋味如何?”
说完,见二奴手腕发青,忙令她们放下丁春秋,叫来一瞧,二奴的手心手背都成了青黑色。
“呵呵,我身上这腐骨粉的滋味也如何……”
丁春秋笑过两声,笑容便僵在脸上,体内各处麻痛越来越难忍。
双方正在对峙,传来惊呼:“复哥哥,不要……”
原来,慕容复被护卫们赶来扶起,套上了一件袍子遮羞。石语嫣羞答答拉住慕容复袍袖,瞧他神色,担心唤了声。慕容复面色死灰,突然,从一名护卫腰间抽出剑,左手将石语嫣推出数尺之外,右手手腕翻转,横剑往脖子抹去。石语嫣呼叫不及,吓得面无血色,眼中一花,慕容复面前突然立着了石清。
“世伯!”
慕容复叫道,全身一震,手里剑柄莫名其妙到了石清手中。
“你有儿子没有?”
石清尖声一问,好似极其愤怒。
慕容复疑惑地摇摇头,不知石清为何此时再关切他有没有子嗣。
“你曾祖有儿子,你祖父、父亲也都有儿子,便是你这一代没有儿子!当年慕容恪、慕容垂、慕容德何等英雄,却不料都变成了绝种绝代的无后之人!”
慕容复头昏脑胀之际,如当头淋下一盆冷水,心想:“这三位先人都是当年燕国的英主名王,先父昔年谆谆告诫,命我以兴复大燕为终生之志,今日若自寻短见,我鲜卑慕容氏从此绝代,还说得上什么光宗复国?”
不由得背上额头全是冷汗,当即拜伏道:“慕容复得蒙指点迷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石清坦然受拜,又道:“古来成大功业者,哪一个不历尽千辛万苦?若都似你这么引剑一割,还谈得上什么开国建基?”
慕容复悚然震惧,他怎知我心中抱负?惊惭道:“慕容复知错了!”
“起来!”
“是!”
慕容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
群豪见石清训斥大名鼎鼎的“南慕容”,就好像训斥自己儿子一般,又惊异又敬服,皆觉石清大有过人之处,盟主之位自然已不作第二人之想。
石语嫣又惊又喜,见爹爹问情郎有没有儿子,情郎又对爹爹如此恭敬,都让她想到了自己身上,望着慕容复,心中一甜,小腹突涌异热,这是昨晚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当即羞红涌面,想起那种涨热的酥痛,身骨一下有些浮软,但眼波荡在情郎脸上却怎么也离不开,此刻只希望其它都不复存在,好叫自己痛痛快快向他发泄说不清的委屈,再完完全全扑化在他的怀里。
远处的丁春秋正手忙脚乱,不断在怀中掏摸,一口气服了七八种解药,通了五六次内息,穴道中的麻痒却只有越加厉害。若换作旁人,早已滚倒在地,但他意志惊人,苦苦撑持,脚步踉跄,如喝醉了酒一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手乱舞,骨子里直如千千万万只蚂蚁同时在咬啮一般。
虚竹也大为慌张,见二奴整个手臂都变得黑肿,便打算向丁春秋妥协。
“掌门师弟!”
随着一声,苏星河从人群走出,到虚竹前躬身一拜,匆忙察看二奴,从怀里拿出一把几寸长的小刀,分别在二奴手心上一划,挤出黑血,再用一瓶药粉撒在伤口,二奴手臂上的黑色已明显减退。
丁春秋见状又惊又怒,大叫一声,终于支持不住,伸手乱扯,将自己那一丛银也似的美髯扯得一根根随风飞舞,跟着撕裂衣衫,露出一身雪白肌肤,他年纪已老,身子却兀自精壮如少 年,手指到处,肌肤鲜血迸流,一边用力撕抓,一边号叫:“痒死我了!痒死了!”
霎时间形如鬼魅,其状可怖已极。
围观之人都不禁骇然变色,星宿门人更是吓得哑口无言。
“爹爹!”
一女从人中扑出,瞧着丁春秋,竟无法近其身,向虚竹哭喝:“你先是欺辱打伤我,现又折磨我爹爹,到底要如何?”
这女正是小蝶,她见爹爹先与乔峰为敌,后与虚竹打斗,因此一直躲着没有出来,此时才摘下斗笠现身。旁观众人见她红发怪异,皆吃惊退步。虚竹见小蝶说到最后,似有相搏之意,忙叫了声:“护法何在?”
二奴手上之毒未尽消,但行动已无碍,轻易将小蝶擒住。小蝶喝骂着,突然委屈万分地唤了声:“阿朱姐姐!”
原来这时,阿朱已慢慢走到虚竹身边。虚竹瞧着想了多少回的俏脸,胸口热乎乎的激动不已,见阿朱明显胖了些,雪脸更加圆美,弯眉杏眼和肉嘟嘟的小嘴如故,那双会说话的眼似越发聪慧灵动。待阿朱到了近前,情不自禁握住阿朱双手,一时喜悦不胜,唤道:“阿朱!”
嗅出淡淡恬恬的香气,接着瞧到阿朱隆起的小腹,心咯噔一下,又生嫉恨。
阿朱稍挣了挣手,便红着脸由虚竹握住,轻轻道:“公子,看在我和乔大哥的面上,你放过丁前辈吧。”
虚竹张口便要答应,心里却觉好不自在:你乔大哥固然比我好,但我偏偏不想给你们这个面子。于是赌气不瞧阿朱,望向那一边的乔峰,乔峰正与玄慈说着话,神色激动,好似在争辩什么。
这时从围观人圈中,分出一个枯瘦的青袍老和尚,低头拿着柳枝扫帚,一下一下扫着地。这个老和尚早就在了场中,众人瞧他年纪既老,又全无精神,因此谁也没在意,纷纷让路由他扫过。老和尚眼光茫然,浑视千莽如无物,慢慢扫着青砖条石而来,扫到痛苦万状的丁春秋时,停下扫帚,叹道:“善哉!解去这位施主的苦难吧!”
虚竹认得这个老和尚是少林寺的扫地僧,每日总要从藏经阁扫过这里,虚竹在少林寺时,常与之相伴,又想知他与丽春院的悟痴和尚应有渊源,因此既敬重又亲切,问候一声:“老师父好!”
接着道:“弟子这就给他解了生死符。”
苏星河惊急道:“掌门师弟,你是本派掌门,何必听旁人言语!丁春秋作恶多端,师父大仇,焉可不报?”
虚竹听苏星河一说,颇觉自己失语,当即不再做声。
老和尚却接口道:“这倒容易得很……”
说着话,一手拄着扫帚,另一手掌突然击在丁春秋脑门,扑得闷响,丁春秋止住号叫,一动不动了。
众口“呀!”
地惊呼,都见这老和尚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且行动迟缓,有气没力,哪像有武功的模样?不料他能突然击出一掌,再瞧丁春秋面如金纸,生息俱无,看样真个死了。
“爹爹!”
小蝶叫一声,瞧瞧爹爹,再瞧瞧老和尚,眼中俱是疑惑,不相信这个老和尚怎就突然杀了爹爹。老和尚向虚竹一笑,满是慈祥,惊得虚竹张目结舌,老和尚慢慢再瞧向苏星河,道:“你要替你师父报仇,我已替你杀了他。可他的仇要找谁来报?”
苏星河吃惊一想,不由看了一眼小蝶,深深叹了口气,他在蝴蝶谷中给小蝶日日疗伤,相处时久,此时虽报师父之仇,心中非但没有想象中的欢快,更多了对小蝶的歉疚。
老和尚转头又向小蝶道:“女施主,你爹爹仇,你想报不想报?”
不等小蝶回答,将右手的扫帚交由左手,挥起右掌向苏星河击去。这一掌飘飘忽忽地不是很快,苏星河怔怔瞧着,抬臂相格,身子后移。岂知老和尚轻轻拍落,波的一声响,正好击在苏星河的“百会穴”上。苏星河的一格一退,竟没半点效用,登时浑身一震,向后仰倒。
虚竹吃惊推出一掌,慌乱出手,意在阻止,因此只用五分力,不料掌力甫及那老和尚身前三尺之外,便似遇上了一层柔韧之极的屏障,掌力无影无踪,却也并不反弹而回。
而老和尚恍若未觉,身子晃也未晃,叹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天下罪业都归于我吧。”
说着随手将扫帚递向虚竹。虚竹不觉伸手接过,眼见老和尚一手抓住苏星河后领,一手抓起地上的丁春秋,哈哈笑着飞身离去。
“老师父—”
虚竹拔腿追赶,小蝶在二奴手里急气万分,流泪怒喝:“放开我!”
二奴又对视一眼,自是以为此时应该去捉那个老和尚,便放开小蝶尾随主人追去。小蝶却不料这二人说放手就放手,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待站起来寻眼望去,已不见了那几人踪影,只好向山下搜去。
观者面面相觑,如此结果实是始料不及。星宿派众门人见丁春秋已死,登时大半逃散,其余一些再也不敢发声,心中转而暗打歌颂少林神僧的主意。
偌大空场中,虚竹与丁春秋的一番争斗在远远一角,大多数群豪对他们并未关注,只是盯着场子中央的乔峰。
此时,乔峰正向玄慈挑战。
少林高手云集于此,还有众多僧兵,乔峰向少林方丈挑战,不论胜败都是将自身处于极险之地。
阿朱上前焦急叫了声:“乔大哥!”
乔峰应声:“妹子!”
知她心意,将手中书信与她。
阿朱拿过一瞧,这信是写给一个叫作“路云天”的人,大意是说,契丹高手要来刺杀大宋皇帝,请路云天召集中原高手前往雁门关拦截。信的落款是“慕容兴”,日期已是三十多年前。
“路云天……难道是玄慈大师?”
阿朱大惊道。
“不错,路云天是他的俗家名字,我刚才已经向他问得明白,他便是我苦苦寻找的‘带头大哥’,也就是杀我父母的罪魁祸首。”
乔峰说到这里,既悲愤又伤心。玄慈乃是他授业恩师,将他自小收养,传授武艺,到了他十二 岁时,才将他托付给丐帮,此事没有几人知道。乔峰心中已定主意,死在玄慈手中就罢,若今日报得父母之仇,便任由少林处置。
玄寂等人哪容方丈亲自上阵,纷纷激昂请战。玄慈向他们摆摆手,慢慢走到乔峰面前,道:“孩子,这事藏在我心头多年,当发现大错铸成,我便出家为僧,但日日诵佛也不能稍减我心头疚愧。可惜写这封信的慕容兴施主当日并没有赶赴雁门关,我与其素未谋面,过后他亦离奇失踪,以致许多疑问不能解答,现下便来个了断吧。”
说罢双手合十,道:“乔施主,老衲应你所请,请出招!”
乔峰脸现恻然,道:“恩师!父母之仇不可不报!弟子得罪了!”
说着推出一掌,玄慈抵挡还击,衣袖摆处,激风荡起,显出内力充沛之极。乔峰知道玄慈武功高深之极,忙凝定心神,退后一步,连摆双掌,使出了“亢龙有悔”。玄慈迎身推掌,却只出了半招,突然收式。
“亢龙有悔”最为刚烈,一旦击出,便难收回,何况乔峰始料不及,这一掌尽数落在玄慈身上,呼得一声,玄慈身子未退,衣服向后高高扬起,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乔峰大吃一惊,叫道:“这是为何?”
玄慈口溢鲜血,身子发抖,缓缓盘腿坐下,微笑答道:“我做错在先,自应先受你一掌。”
乔峰微一沉吟,叹道:“也罢!”
再次做式“亢龙有悔”。众僧大呼,皆知玄慈受了重伤,绝难抵挡。玄寂叫道:“不可无礼!”
正要相救,却见乔峰回掌击在自己胸口,登时如玄慈一般,背后衣服膨胀鼓起,随即面色惨白,喷出一口鲜血。
“我……受恩在后,也该还你一掌。”
乔峰说完站立不住,不得不单膝跪下,他击自己这一掌毫不藏私,竟也是用足了内力。
玄慈呵呵笑道:“不错,如今都还了对方人情,咱们再来过。”
说完,高声喝道:“少林众弟子听着,诸多恩怨皆由三十年前引起,我与乔施主决斗,无论谁胜谁负,都还清了对方孽债,此战过后,所有过失算在老衲身上,绝不容有人在少林寺趁机寻仇,尔等听清否?”
众僧肃然应是。
玄慈望着乔峰,欣慰一笑,忽然盯着从乔峰怀里落出来的另一封书信,眼露惊诧,张口欲语,终于没有说出。原来他毕竟年事已高,受伤又极重,高声说话时已用尽最后一丝内力,此时倏忽圆寂。
众僧见玄慈深深垂下头,知他圆寂归西,皆双手合十,高诵一声佛号。
阿朱发觉玄慈死前神色有异,到乔峰身前拿起那封信,正是勾邀乔峰而来的那封匿名书信。阿朱左手拿起三十年前慕容兴的那封信,将两信并在眼前,登时一怔,越瞧越惊,瞧出两封信的笔迹竟然出自一人之手。
乔峰这时父母之仇已报,可心里殊无半分兴奋,而是想起了从前玄慈对他的呵护严教,不由悲从中来,向玄慈通通磕头,心痛如绞,又喷出一口血来。
人群中跳出一人来,叫道:“乔峰,你这逆贼!少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今日要你偿命!”
此人一带头,众豪纷纷怒骂,几人见乔峰口喷鲜血,心想真是天赐良机,抽刀便跳了出来。
阿朱叫道:“你们做什么,玄慈大师有言在先,你们不得趁机寻仇。”
接着问玄寂道:“你们说,是不是?”
玄寂只得道:“不错!”
诵声佛号,施令道:“少林寺众罗汉听着,奉方丈法旨,今日有谁伤害乔施主,绝不容他下山。”
五百僧兵齐道声是,吓得那几人不声不响退了回去。
阿朱见此将两信藏在怀中,隐去人群,一边察看场中,一边疑念急转,揣测事件来由。
石清走向玄寂,道:“今日此来,原为推举玄慈方丈为盟主,不想出现此种不幸,我等就此别过。”
石清话音刚落,一个尖细声音道:“少林方丈既然圆寂,我丐帮愿奉石庄主依旧为盟主,不知少林什么意思?”
这话正是花脸假面的梦中人所发。玄寂面露犹豫,已有人高声呼应:“少林算什么?我等只奉石庄主为盟主!”
群豪见玄寂护佑乔峰,已对少林大为不满。玄寂见此情形,无奈道:“既然如此,只要不违我佛降妖伏魔之本义,少林愿听石庄主调遣。”
群豪千里迢迢赶到少林,一部分是听到了消息来看热闹,另一部分是收到了石清的英雄帖,大多数人原本既奉石清为盟主,此时更无异议,有少部分人没有附议,但也无关大局。
一名丐帮弟子掏出英雄帖,哼道:“今日若仍是乔帮主在,绝不会折了丐帮威风,听命从人。”
说罢,将英雄帖撕成两半,愤怒掷地。阿朱正在旁边,听他夸奖乔峰,投去感激一笑,转眼瞧见地上被撕成两片的英雄帖,面露狐疑,上前捡起。
另有一人突然走到乔峰几丈远处,似愤怒已极,向乔峰狠狠吐了一口,浓痰黏在乔峰脸上,煞是惊心,十八个契丹武士激愤地握紧了双拳,但没有命令不敢妄为。
乔峰却毫无所动,此时正默忆前事,其中的恩怨实难分明,但觉身周和心底都是一片茫然。
但他平日何等豪气霸道,刚才也一直威风凛凛。那人只为泄一时怨气,不想轻易击中,反倒心生不安,愣了片刻,扭身便走,心内的怨气已消去不少。接着另有人依法施为,走上前来恶狠狠吐一口。乔峰依然无动于衷,众人惊讶,不知他是在忏悔,还是重伤不能反抗。
人群开始骚动,凡怨乔峰之人,一个接一个走去,都是吐一口便走。
渐渐的,与乔峰无怨无仇之人,也壮起胆吐了一口,但觉有了这一口便不虚少室山之行。
丐帮也有多人过去,却是连吐三口,再恭敬鞠躬。原来依丐帮规矩,凡新旧帮主交替,或逢重大聚会,丐帮之人便要向帮主连吐三口,以示敬意,这是丐帮最尊贵礼节。这些人如此示礼,已公开表露出对现任帮主的极大不满,及对乔峰的眷敬。
乔峰自知其意,平常人受到如此唾贱,早已要不堪忍受,而乔峰在丐帮时已习惯如此场景,只是心中一酸,他自被逐出丐帮,只道人人视他如寇仇,没料到仍有许多热诚的旧时兄弟,不禁热血上涌,在喷唾声中,虎目含泪。第081回 孑孑千秋梦
虚竹在后追那老和尚,见他手提二尸,迈开大步,东一转,西一拐,如凌虚而行,直往寺后而去。虚竹加快脚步,奋力急奔,眼见距那老和尚的背后只有了两三丈之遥,却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
到了林间一处平旷之地,老和尚将两具尸身放在一株树下,将其都摆成盘膝而坐的姿势,他坐去二尸后,双掌分别抵住两个身背。
虚竹赶到时,老和尚似在自语:“奔走一程,他们的血脉也该活动了。”
虚竹心下一凛:“哪有将人打死再救活之理?”
接着,二奴气吁吁赶来,立在主人身后。
老和尚开始摆掌在尸身上不住拍击,二尸头顶之上忽然冒出缕缕白气,越来越浓,过了一盏茶时分,两个尸身同时微微颤动,慢慢睁开眼来。
虚竹惊奇之极,能够叫心不跳而人又不死,实是闻所未闻。
老和尚站去丁春秋和苏星河面前,问道:“你们可还有什么放不下?”
丁春秋和苏星河互视一眼,一齐向老和尚跪下,神情与之前大不一样。
虚竹更加惊奇,却不知此二人已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地走了一回,虽然只有短短时间,但其中种种经历感觉,凡人只有死后才能得以体验,其情其状,实非世间言语所能描述。
苏星河道:“弟子号称神医,一生救治过不少人,也有许多见死不救,有时洋洋得意,有时暗暗内疚。现下看来,救与不救,医与不医,皆世间空幻,唯有佛门慧根方能得识,弟子恳请师父收录。”
老和尚微微点头,转向蹙眉沉思的丁春秋,笑道:“历经一生一死,生死符即已无用,施主现下去哪里,这就请便吧。”
丁春秋似乎一惊,面露迷惘。
“我……我武功已失,生平杀人百数,死后那些人皆来复仇索命,我实不知能逃到哪里去?求师父收为弟子,救我跳出火坑。”
老和尚哈哈笑道:“善哉,善哉!佛门随缘而度,你们想要为僧,须求寺中的大师们剃度。”
说罢,从虚竹手里轻轻拿过扫帚,似乎随意道:“你们且随我扫地去吧。”
丁春秋和苏星河都是一愣,但知老和尚的话必大有深意。
虚竹当然亦不知其意,但此时对老和尚钦佩之至,不敢出声,带着二奴悄悄随在老和尚的身后,心想:“他只轻轻一掌便可将人收服,叫丁春秋这等恶人也死心塌地,比生死符还要厉害十倍,不知他肯不肯教我,我去拍一拍阿朱,顺手也拍一下那个红发妖女,叫她们两个都哭着求我收留,最好不过!”
几人回到寺前,远远见到人群后,老和尚将扫帚递给丁春秋。
“你去吧。”
丁春秋躬身接过扫帚,虽有所悟,可无法像老和尚那样旁若无人得在人群中扫来扫去,而是躲去僻静处,藏头扫起。
老和尚向苏星河道:“你也去吧。”
苏星河面露疑惑,摊开双手,意即没有扫帚。
老和尚微笑道:“扫地即扫心,当下便是扫帚,我已给了你,还不快去!”
苏星河一怔之后,欢欣鼓舞而去,伏到青石路上将落叶一叶一叶拾起,专心致志,毫无旁骛。
此刻,虚竹已穿过人群,即大吃一惊,见乔峰跪在玄慈身前,衣上、头上、脸上,到处都是唾沫痰渍,腌臜不堪,惨不忍睹,几乎瞧不清面目。
“大哥?”
虚竹吃惊叫了声,快步到乔峰身旁,不知他因何而此。
段誉也从人中穿出,喜叫道:“三弟,你安然无事,真是太好了。”
然后向众人道:“现下我大哥需要疗伤,再有哪位英雄想要泄愤,向我唾来好了。”
段誉向来好洁,说出此话,实是下了好大决心,语意甚诚。
乔峰站起,向一名契丹武士要过酒囊,打开囊塞,举在头顶,用酒水淋去了头脸上的污渍,然后仰头喝了一口,随即扑哧一声,连血带酒喷了出来,他受伤甚重,这口酒居然压不下,便将酒囊一扔,捂着胸口道:“谢二弟、三弟,现今大哥已无牵挂,唯有铭记兄弟之间的恩情!”
说到这里,哈哈一笑,向众人朗声道:“我乔峰今日过后,与江湖再无恩怨,也再不踏入中原半步。现下哪位仍觉不解恨,尽管出来比划,乔峰自当奉陪。”
肃静了好一会儿,终有一人走了出来,瞧着他们兄弟三人,迟疑着不敢冒险一试,自知绝不是对手,只好满面羞惭退了回去。
这时,一伙人从山下跑来,慌张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官兵来了,堵着路口,密密麻麻,也不知来了多少。”
众豪登时纷乱起来,有人叫道:“大家慌什么,官兵向来是虚张声势,我们不走大路,四散冲出,他们自拿我们没有办法。”
石清慢慢走出人群,众豪一见,渐渐噤声。石清站定,皱眉道:“这位兄弟说的不错,但官兵明知我武林大会,仍来肆意挑衅,欺各位英雄太甚,我们一再示弱,官府以后更要猖狂无比。”
当即有人呼应道:“石盟主说的不错,我们人人以一当十,再多的官兵也杀他个屁滚尿流,叫朝廷再不敢小觑我们。”
此语一出,越来越多的人举起了兵器,挥舞叫嚷。
玄寂走出道:“阿弥陀佛!现下情况不明,绝不可擅起干戈。”
石清转向玄寂道:“大师说的是,请布下少林罗汉阵,保护我等下山。”
玄寂吃惊道:“这个……少林寺乃方外之地,济世之所,自始以来从不轻易与朝廷为敌。”
石清微微一笑,大声道:“保护在场众位英雄的身家性命,总不会是违背了我佛降妖伏魔的本义了吧?”
玄寂一时无言以对,众豪也顷刻消声,静候玄寂表态。
忽然清楚传来一声:“唉!慕容施主,你目睹他们两个互相搏斗,怎不出来解释清楚?”
众人望去,说话的是那个扫地的老和尚,正看着玄慈的尸身不住摇头。众人目光纷纷转向慕容复,此际除了他,场中再无慕容氏。
慕容复因自己“春光曝现”,躲在角落仍羞惭不已,见众人望来,登时满脸通红,不得已道:“他们之间三十多年前的恩怨,我怎能解释清楚?”
众人一听皆觉如此,三十多年前,慕容复大概还未出生,怎会牵涉此事?
老和尚抬起茫然无神的眼珠,目光沿着围成一圈的人群向慕容复寻去。众人见他目光迟钝,直如视而不见其物,却又似自己心中所藏的秘密,每一件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心中发毛,周身大不自在。
老和尚将目光转到慕容复脸上,只停了一停,便佝偻下身子缓行几步,面向石清道:“老衲已记不清那是多少 年前,那时,玄慈方丈刚入我佛门,他与你在藏经阁前会面,说了一些事,慕容施主可否记得?”
石清沉默片刻,不动声色道:“在下不知法师说些什么?”
老和尚摇摇头,叹道:“是啊,时间有些久了,当时你们都蒙着面,但老衲识人,不记其面,只记其骨。人的一生,骨相要比面相可靠多了,因此老衲通常不会认错,你们一个自称路云天,另一个自称慕容兴。”
众人哄得议论纷纷,路云天,一代大侠,当年名震天下,而慕容兴在慕容博隐退后,成为姑苏慕容的年轻掌门人,二人当时的名头就如当今的“北乔峰、南慕容”一般,但二人突然同时销声匿迹,成为江湖中的一件悬案。今日却从一个看似疯癫呆傻的老和尚口中说出,且指名道姓,岂不骇人听闻?
石清又沉默一会儿,冷笑一声,向玄寂道:“大师,在下对荒谬的道听途说并不关心。现下官兵围攻,江湖形势危急,少林顾及自保,不愿出手相助,也是情有可缘,但请约束属僧,不要扰乱视听!”
石清说到最后,声音发颤,显然已经发怒。
人群中,忽然又传来一声:“依我看,扰乱视听的,实是另有其人!”
阿朱走出人圈,手里举起那两封书信,接着说道:“这里有两份书信,一封是三十年前慕容兴所书,另一封是近日写给乔大哥的匿名书信,大家看,这两份书信的笔迹完全相同,难道是慕容兴阴魂不散,给乔大哥写了这封信?”
阿朱说着向乔峰走去,人影一闪,梦中人向她抢去。乔峰瞧得清楚,忙出掌拦阻,刚一发力,便咳出一口血来,而他身旁的虚竹和段誉,机灵不足,待发觉不妙时,梦中人已经到了阿朱身后。
阿朱练了北冥神功的疗伤篇,不仅治好了内伤,应机也大胜从前,感到身后传来异风,头也不回,向后摆手发力,趁势踏出凌波微步,随即捂着小腹,不由一个趔趄,她怀有身孕,猛一催动真气,小腹便是一痛,吃惊回头,见梦中人在身后高举着一只手臂,身子前倾却动弹不得,好似被什么无形之物阻住,手指里捏着一根熠熠闪光的细针。
这时,虚竹的天山六阳掌和乔峰的降龙十八掌,都已发向梦中人的后心。
那老和尚站在几丈远处,原本已伸出一只手,此时将双臂合抱,便似推出了一堵无形高墙,挡在梦中人身后。天山六阳掌和降龙十八掌撞在这堵墙上,登时无影无踪,同时消于无形。
乔峰咳嗽着惊异之至。玄寂默念阿弥陀佛,心想这般潜运神功,先是定住了梦中人的诡异身法,再又阻住了乔峰二人那排山倒海的掌力,莫非这位自己从未留意的老僧,竟是菩萨化身,否则怎有如此神通?
老和尚收回双手,缓缓合什,诵道:“陈弥陀佛,佛门善地,众位施主不可妄动无明。”
梦中人嗖地退回原处,她这一进一退,都是无影无声。阿朱瞧得害怕,忙走几步,躲到老和尚身后,向玄寂递过那两封信。
玄寂接过信,对比一瞧,点头道:“这位女施主所说,果然不错,字迹确实一摸一样。”
说完,惊疑望向梦中人,刚才梦中人偷袭,已令他生疑。
乔峰向梦中人喝道:“你到底是谁有何居心?”
阿朱忙道:“乔大哥,你且别急,听我说,玄慈方丈当年读过这封信,自当认识信的笔迹,所以这两封信是慕容兴亲笔所书无疑,现下关键,是要指出那个慕容兴藏在何处,为何不敢露面。”
阿朱说到这里,又从怀里拿出来那张撕成两片的英雄帖,递给玄寂,然后向老和尚躬身道:“老法师法眼超凡,当真神僧,小女子阿朱佩服之至。”
老和尚叹道:“唉!慕容老施主骨相非凡,可惜入了魔道,可惜,可惜!”
玄寂瞧了瞧英雄帖,脸色大变,他此时已对老和尚十分敬服,听了他与阿朱这句对话,虽然万难置信,但心中已无怀疑,当下长身而出。
“石庄主,敢问贵庄所发帖上,”石清敬上“这四个字,是否乃石庄主亲笔所书?这与二十五年前慕容兴的笔迹相同,敢问作何解释?”
众豪听到玄慈此问的最后一句,哗地喧嚣起来。
石清的脸色变了几变,突然大笑几声,转身喊道:“众位英雄好汉,朝廷腐败透顶,无力抵抗外辱,只能欺压忠义之士。现下的当务之急是抵御官兵,击溃官兵后,此间种种,本盟主自会详明。”
乔峰冷哼一声,怒视石清,显然不肯罢休,有些人则又举刀喊杀起来。
阿朱挺身叫道:“大伙儿慢着,官兵并未攻上山来,依我看,当务之急是请石庄主解释,为何眼见玄慈大师自责而死,却不及时现身,而是隐姓埋名,假传消息,如此鬼鬼祟祟,显见居心叵测,其意不端,如不解释清楚,众位好汉怎能听你号令。”
千余豪杰顿时又静默无声,人中的绝大多数,深以阿朱的话为然。
众目睽睽下,石清语塞,心里又惊又怒。
当年,慕容博败于名剑山庄,一心雪耻,穷尽江湖各派绝学,糅合波斯明教的“移花接木”心法,创立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但仍然斗不过名剑山庄的闵啸天,抑郁而终。
慕容博死后,慕容兴假传武林消息,意图挑起契丹与大宋的争斗,以图趁机复国,计划不成,便抛妻离家,隐姓埋名,再寻机会,不想与李梦如结识,真情迸发,几乎不能自拔,但为了窥伺名剑山庄武功的秘密,他又抛下李梦如,设计骗取了闵柔的真情。
几十年来,化名为石清的慕容兴,终于一步步坐到武林盟主之位,从李梦如的拂尘里取得当年那封信后,精心布置,引诱乔峰前来与玄慈相斗,准备在收服少林后,借机聚众起事,眼见大事将成,一切尽在掌控,没想到忽然冒出来一个神秘的老和尚,字迹又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总总这一切,其中的辛酸、痛苦,述之不尽,又怎能开口解释出来!
慕容复奔到石清面前,叫道:“你……你真是我叔父慕容兴?”
问完,瞧瞧石清神色,想到石清平日对自己的所说所为,不由又惊又喜,拜倒于地。
石清脸颊抖动,面泛激动,张了张口,似要说什么,终没有说出,最后只是深深叹了一声,伸手将慕容复扶起,仰面发出尖细古怪的大笑,如此便即承认了自己就是慕容兴。
群豪震惊之后,哄的沸腾起来,独石语嫣流着泪,喃喃自语:“你们一起来骗我,我不信!我不信!”
捂面跑走。
段誉失声叫出:“石姑娘?”
再不顾其他,毫不犹豫追赶过去。
此时,石清已知自己半生努力,功败垂成,不仅作不成武林盟主,亦已不容于中原豪雄,笑声如钢丝直刺天空,听来无比疯狂,又无比凄凉。
慕容复眼露惊惧,连连退步。众人也都收声惊悚。
乔峰大叫:“奸贼,你胆敢笑什么?”
一掌击向石清,重伤之中,掌风未及石清,势已转衰。石清笑声未停,伸掌一转,引乔峰之力,加上自身内力,忽向老和尚袭去,心知这个老和尚才是他今日真正的大敌,突然间如推到了一堵无形气墙,更似撞进了一张渔网之中。
老和尚依然恍如不知,全不理睬。
石清笑声顿止,眨眼间退后了好几丈,伸出食指,凭虚点了三点,他刚才用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运力之秘,这时又使出慕容家的“参合指”,前两指点向老和尚,最后一指却是袭向阿朱。
阿朱对石清毫未提防,她揭发出了一个天大秘密,心里并不得意,反而有些难过,她的出身正是姑苏慕容,虽从未见过慕容兴,但论理说,慕容兴实是她的主人,因此正向石清微微躬身,以示谦敬之意。
而虚竹一直睁大眼睛盯着石清,哪敢相信这个自小就无比敬畏的师父,居然是另外一个人,当初他在曼陀山庄之时,就已听闻过慕容兴之名,由此想到慕容夫人—那个被他称之为狐狸精的叶丽丝,心内的惊骇,并不亚于石语嫣,见石清手指转向了阿朱,才如梦惊醒,当即挡在阿朱身前,叫声:“啊哟!”
胸口似被火烧,迷迷糊糊间,只听老和尚道:“慕容施主,苦海迷航,还不上岸?”
虚竹慢慢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布帐顶,跟着发觉自己睡在床上被窝之中,他只记得自己是遭了暗算,怎么会睡在一张床上,用力思索,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便欲坐起,微一转动,胸口一阵剧痛,“啊”的叫出来。
外屋的二奴叫道:“主人醒了!”
急步进来,后面跟着阿朱,阿朱与虚竹的目光一触,止步红了脸,眼中却是欣喜笑意。
虚竹欢叫:“阿朱!”
眼光不由移到她隆起的小腹上,但觉孕了孩子的阿朱非但没有稍减俏丽,更多了几分慵懒可亲的温婉。
而阿朱嘴角一撇,眼圈红了,似恼羞成怒,扭身便走。
虚竹一急之下,连连咳嗽,说不出话来。二奴一个给他抚胸,一个给他捶背,慌得不知怎么才好,阿朱又回转来,却是端来一碗鸡汤递给琴奴。琴奴喂了虚竹一口,手生胆怯,烫得虚竹直吸凉气。阿朱不动声色地从琴奴手里接过碗,坐到虚竹面前,伸匙嘴边,试了试匙羹中的鸡汤已不太烫,这才伸到虚竹口边。虚竹喝了几口,觉得舒服多了,抬眼笑眯眯瞧着阿朱。
阿朱放下碗,嗔道:“真是一个色公子!”
虚竹登时心情大畅,但觉这一句亲切无比,笑着问起自己如何到了这里。
阿朱说来,当时石清一击不中,没有恋战,含恨带着慕容复离去。山上一众便做鸟兽散。官兵虚张声势喊了几喊,任由众豪冲下山,却有一队官兵冲上山向虚竹直奔过来。二奴抬着虚竹,没了主意,阿朱便领她们逃到了山中这间空屋。
虚竹听到这里,心里知道,那队官兵必是得了梁从政的命令来保护他,阿朱不知吉凶,自是带他逃离,当即心中一热,暗道:“这妮子对我还是很好。”
又问:“乔大哥呢?”
阿朱道:“乔大哥受伤很重,由那十八个手下保护着,回辽国了,说是再也不会踏入中原半步。”
虚竹听了顿生疑惑:“乔峰不会来了?那阿朱怎未跟着离去,她刚才显出了委屈之色,难道是二人闹了别扭?”
想到这里,喜不自禁,咧嘴傻笑。
阿朱稍一寻思,便猜知虚竹所想,扭过头去满脸通红,又瞪一眼道:“每次都是要死了,还念念不忘乱叫人家!”
虚竹眼睛一亮,握住阿朱的手,笑道:“我昏迷中唤着你了,是不是?”
阿朱脸上又是一红,轻轻抽出手,似嗔似笑,问道:“哪个是双儿?”
虚竹一怔,惊道:“我念着双儿了?”
阿朱没有应声,转目瞧了瞧二奴。
虚竹知阿朱误会了二奴便是双儿,一时无从解释,再去拉她手,不想牵动了伤处,捂胸忍痛,这才觉知自己确实十分挂念双儿,不知双儿和杨三少奶奶现下在何处?
阿朱皱眉道:“你这伤一时好不了,我知道北冥神功的疗伤法,但需要一处清净之地,疗伤时不得受人打扰,不然反而更是凶险。”
虚竹止住咳嗽道:“我知道山脚有处地方,极为隐蔽。”
过了一会儿,天色暗了,二奴架起虚竹,四人来到山下那间茶栈草屋,经过一番动乱,到处都空空荡荡。
四人进入暗室,阿朱扶着虚竹坐下,自己盘膝坐在他的左侧,将北冥神功中的“疗伤篇”背了一遍,讲的是若为高手以气功击伤,如何以气功调理真元。
虚竹听了一遍,便已记住大部,尽管不甚了了,但知若是开始疗伤,便不可中途废止,否则不仅伤重难治,还要危及性命。当下阿朱伸出右掌,与虚竹左掌相抵,各自运气用功,依法练了起来。
二奴从外拿来一个西瓜,阿朱与虚竹分食,两人手掌却不分开,从阿朱掌心传过来的热气缓缓散入虚竹周身百骸,不知不觉过了一夜,不但虚竹胸口的闷塞舒畅了许多,连阿朱也大感神清气爽。
此时,一缕晨光从天窗射了进来,照得阿朱白中泛红的脸,美若朝霞,一双小臂露在衣袖之外,皓腕如玉。虚竹与之近在咫尺,越瞧越心荡。
阿朱见虚竹忽然面红耳赤,慌张问道:“公子,你怎么啦?”
虚竹此时气息紊乱,脑中也迷糊起来,喘着粗气,不由道:“没什么,只是想抱抱你,亲亲你。”
阿朱脸上一红,可无法收掌,也无处去躲,只好羞涩不语,却更增风致。
虚竹顷刻间情难自制,但觉阿朱的手掌温软无比,情欲催动内力紊乱,胸口开始发涨发痛,哼哼着:“好阿朱,你别生气,啊啊,我真的好难受!”
阿朱见状,知道大事不妙,慌道:“我不生气,但疗伤就要成了,千万不可动了邪念,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虚竹嗯嗯点头,脸皮却瞬间涨得血红。
“公子,你回蝴蝶谷找过我,是不是?”
阿朱急中生智,突然问了一句,只想叫虚竹不要再胡思乱想。
虚竹点点头。
阿朱急忙接着说下去,当日虚竹离开蝴蝶谷不久,丁春秋闯入谷来,将阿朱和苏星河掳走,小蝶向爹爹撒娇耍泼,护着阿朱和苏星河,丁春秋无奈何,且见爱女腿伤未愈,只好不敢为难二人。一日,小蝶与李梦如相斗,突然出现怪异的白发女子。
虚竹听到这里,气息已平,笑道:“好阿朱,你不知,那时我也在。”
便将那日之事说了,再道:“我好生后悔,当时没能及时认出你来。”
阿朱开怀笑道:“是啊,我也想不到,即便想到你易了容,也绝不会想到你居然扮得比平日更丑,我带乔大哥去救出了苏前辈,但小蝶又中了毒针,我只得再去……”
说到这里,阿朱忽然十分羞涩,又红了脸,低首不语。
虚竹等了片刻,奇怪道:“李梦如那么凶狠,你如何夺的解药?”
阿朱不答,脸上羞红未褪,又罩上了一层薄晕。
虚竹察觉到阿朱的气息突然变得纷乱,吃惊唤道:“阿朱!”
阿朱急忙镇慑心神,伸直手臂,支吾道:“再有一时半刻,就该好了,咱们不要说话,用心运功。”
虚竹更加奇怪,专心运功后,手掌中隐隐感觉到阿朱内息中潜在的胎动,心道:“不管如何,只要是俏阿朱的,我一概全收,以后不许她离身半步,即大功告成。”第082回 面面不识心
阿朱和虚竹冲到疗伤的最后关头,晴空倏忽变得阴暗,眼见山雨欲来,有人走入店堂,一个声音喝道:“跑堂在么?茶水拿两碗来。”
听声是慕容复,虚竹与阿朱均感差愕,阿朱忙凑眼到小孔中张望,真乃不是冤家不聚头,外堂中居然来了慕容复和石清。
“叔父,那些官兵虽然脓包没用,可是到处钻来钻去,阴魂不散,而且似乎只是针对我们,莫非早有预谋?”
“哼!官府倒也不十分笨,知道只有我们慕容家才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只是如此一来,复国大业更加艰难了。”
“叔父,侄儿多年来独木难支,如今有叔父主持大局,再艰难也不怕。”
慕容复说完,在店中转了个圈,走进了里面的厨房。
阿朱不禁焦急,担心慕容复寻到厨房里的暗室机关。
过一会儿,慕容复从厨房走出来,既没发现机关,也没寻到食物和茶水。
“叔父,这里好像不会有人来,咱们歇足精神,一气冲出。”
“不用那么久,我已发出讯号,丐帮的人这就该来接应了。”
“丐帮?他们怎会……”
慕容复这一句未竟,忽听一阵急促马蹄声,许多马匹驰到草屋前戛然而止。
门风开处,却进来一个官服之人,屋外已被官兵叫嚷着围住,官服之人嘿嘿冷笑:“本官寻你们多时了。”
向外一招手,喝道:“带进来!”
一个被反绑双手的乱发女子押了进来,那女子垂着头,看似萎顿之极。
“石夫人……婶婶!”
虚竹在暗室听慕容复这一叫,忙示意阿朱和他换了位置,从孔中瞧去,那女正是师娘闵柔,而那个自称本官之人竟是乐士宣。
慕容复当啷抽出剑,起势便要动手,而石清鬼魅般地上前,左手已抓住闵柔后衣领,轻易夺了回来,不料闵柔身子扭曲,右足反踢,突然踢向石清小腹。
这一下,着实突然,慕容复“啊”的惊叫出来。
石清脸色一变,缩身躲避。闵柔顺势转过身,左手抓向石清双眼,指间光芒闪动。石清侧移一步,抓着闵柔衣领不放,将她横倒在地,右足踏住其后心,怒道:“你是谁?”
见敌不答,手掌切下。
假扮闵柔之人似乎已无还手之力,蓦见她脑袋向着自己胸口钻落,石清手掌便落了空。那人接着在地下滚一个筋斗,居然在石清胯下钻过,握着细针的左手再次击向石清,这一变故,既快捷又出人意料,看似势在必中。
慕容复又发一声惊呼,全不知该如何相助。
但石清何等人也,不仅躲开了这一击,反而又一次闪到那人身后,左手将她双手反剪,右手锁住她喉咙,惊道:“是你!”
那人不语,右足向前轻踢,微光一闪,裤腿里抖出一枚细针,足尖一勾,细针陡向自己口喉疾射,射向石清锁喉的手背。
这招之惊险怪异,叫石清也觉意外,针速又疾,无法多想,吃惊缩手,细针便要射在那人喉咙,那人却在间不容发之际,向上一抻头,像会变化一般,突然长高好几寸,脖子变得又细又长,同时像绳子一样扭结,不仅躲过细针,还奇异无比地转过头,与石清眼对眼,鼻对鼻,竟还飞快吻了石清一下,而那根细针已无声隐入石清胸口。
石清眉头一紧,退步推掌,那人已逃出,看似被击飞,其实并未击中,细长的脖颈在空中扭回结来,头像拨浪鼓似的晃了几晃,落地后才恢复了正常。
这几下奇变,慕容复瞧得目瞪口呆,乐士宣趁机挥袖飞出几丝白线,先缠住剑柄,再缠住慕容复手腕,将他连人带剑一举擒获。
虚竹见了乐士宣这等出手,大吃一惊,险些要叫出声来,又见假扮师娘那人笑道:“嘻嘻,相公!你中了”钻心针“,千万不要乱动了。”
听这一句,虚竹便知她是那个梦中人,当即也想起了蛇娘子,当初蛇娘子在皇太后床上翻来覆去纠缠自己,与梦中人这几下倒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乐士宣一掌将慕容复击晕,得意笑道:“石盟主,我专为你设计了这”美人三招“,哈哈,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说完再向门外一招手,六名兵士分别押着两个女子和一个男子进来,两个女子是闵柔和石语嫣,男子则是段誉,均像是被点了穴道。
虚竹从孔洞瞧着闵柔,心里一阵难受,心知这回应是真的师娘了,却又不敢十分相信,自蝴蝶谷一别,闵柔一下老态许多,不仅眼角密纹突增,漠然无神的眼色也使得她容光大减。
兵士们退去后,梦中人将脸上面皮小心揭去,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容色逼人,青黛飞情,与憔悴的闵柔相比,既美得张扬,也美得奇异,狐笑着到石清身前,柔媚偎上,从袖中翘出兰花指来,轻轻在石清胸膛画着圈儿。
闵柔见状,忍不住吃惊唤道:“阿清?”
石清身子僵硬着,没有应声,神情木然,真似一动不敢动。
“咯咯,这一句”阿清“,人家听了也不知多少回了。”
梦中人从石清怀里出来,转向闵柔,再笑道:“我刚才扮你,他一见便乱了方寸,可知他心里还是有你。但你知不知道?他为何从不让你这位夫人靠近他的小屋,嘻嘻,那是因为我与他在卿卿我我,浓情似蜜,怎好叫你瞧到?”
闵柔露出惊讶气愤,扭头不理,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阿清,她在胡说,是不是?”
石清仍然没有应声,脸上阴晴不定,他筹划多年的计划突然受挫,有些心浮气躁,竟中了暗算,此时一枚细针钻入心房,只要稍有不慎,便即猝亡。
梦中人瞧瞧石清,瞬间收起笑容,转而哀怨道:“相公,莫要怪我,我遇到你以前,已是他的人了。”
说到这里,瞟一眼乐士宣,“他救了我的性命,命我来学你的武功,今日又叫我依计害你。唉!你对我真的很好,但他比你多了一根东西,又占我身子在先,我不得不听从于他。”
石清脸色大变,惊疑盯向乐士宣。
乐士宣哈哈一笑,大袖在脸前一挥,揭下了脸上面具。
虚竹紧贴小孔,睁大了眼,见乐士宣突然变成了大理寺的白猪,惊想:这人必定就是五毒教的黑蜘蛛,易容术当真了得,扮谁像谁,现下扮成白猪,我居然瞧不出一丝破绽,难怪那个不男不女有些蛇娘子的做派,原来也是他姘头,倒真想瞧瞧此人的真模样。
石清心中也有与虚竹同样的疑问,终于开了口。
“阁下到底是谁?请现出真面目来!”
黑蜘蛛嘿嘿发笑,越笑越得意,终至仰天狂笑。
“真面目?何为真面目?你堂堂慕容兴,几十年来,不也是一直借用着石清的面目么?哈哈!我的面目,我自己都忘记了,你问我真面目?哈哈!”
石清再次冷默无语。
闵柔瞧瞧黑蜘蛛,再瞧瞧石清,目光充满了惊讶。
梦中人掩口一笑,向闵柔道:“好姐姐,原来你还不知,你的亲亲郎君娶你之前,既有家业,又有娇妻,嘻嘻,可怜的姐姐,你才是一个梦中人哩,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姓什么,去问问你女儿,还有你女儿的哥哥情郎。”
闵柔将探究的目光转向慕容复和石语嫣。石语嫣听到“哥哥情郎”,即闭目流泪,伤心欲绝。段誉天性不善撒谎,见闵柔望来,慌张躲避她的目光,直憋得满脸通红。闵柔见此,转头盯向石清,泪水无声涌出,眼色转为无比伤心之后的彻骨绝望。
黑蜘蛛斜目瞧着闵柔,眼里射出一道惊人的异光。
“花雨仙子”二十年前名冠江湖,不仅因为闵柔有武林第一庄的出身,更因她有武林第一美人的称誉。
黑蜘蛛突然打个哈哈,目光离开闵柔,向石清道:“嘿嘿,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慕容兴,你费尽心机,确让人佩服,”
石清身子一抖,眼射出惊怒,这话正戳中了他的痛处。黑蜘蛛与之对视,笑容渐收,郑重又道:“慕容兄,我知你忍辱负重,现下正逢千载一刻的机会,可以成为天地间的霸主,区区一国,何在话下?别说大宋,就连辽国、西夏,大理,统统送与你大燕国,让你慕容兴成为一代不世之君。如何?”
石清的怒色转为迷惑,此话何其诱惑,即使明知是假,也不禁为之心动。
黑蜘蛛接着道:“慕容兄苦心得到的神功,自然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但实不足以称霸天下。你与我联手,可以练就另一门神功,那才是真正的帝王之威,天下无敌!”
梦中人吃吃一笑,接口道:“联手?还是联体?人家可是要吃醋的了,那门手段只要尝过一回,嘻嘻,相公,你会像人家一样,变成一个真正的女子,那滋味么……可不是手指头……”
说着又向石清贴了过去。
“住口!我与慕容兄在商讨大事。”
黑蜘蛛喝止梦中人,继续问石清道:“不知慕容兄何意?”
石清沉默一会儿,闷声道:“复兴大业,自然梦寐以求!”
“哈哈……”
黑蜘蛛大笑几声,脸上陡地转阴,突然撕破闵柔衣服,露出雪白酥胸,闵柔一声惊叫,接着又发一声痛哼,黑蜘蛛向闵柔肩上一口咬下。
“娘-!”
石语嫣这声叫后,眼见一丝鲜血,从母亲肩上缓缓流向赤裸的乳间,而爹爹石清仍然无动于衷。
过了一会儿,黑蜘蛛终于松开口,抹一抹嘴边的血,狰狞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欲练我这神功,必先抛弃一切俗念,我且助慕容兄一臂之力。”
说着将闵柔拖向了屏风后。
虚竹在暗室内瞧得心痛之极。阿朱惊道:“不要乱想,这就好了,只有治好你的伤,才能救你师娘。”
虚竹只得点点头,想起黑蜘蛛方才的眼色,忽然觉得似曾相识。这时隔壁雅间里传出桌椅倒碰和闵柔的挣扎惊斥,虚竹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在阿朱帮助下,又运行两周真气,百会穴一震,气息终于通畅无滞。
阿朱放开虚竹手掌,收回真气,喜道:“终于成了!”
急忙凑向通往雅间的那个小孔瞧了一眼,慌忙转回身来,脸上红扑扑的又是羞涩又是气愤,瞧瞧虚竹神色,不安道:“公子!敌人十分凶狠诡异,你师娘和师妹又在他们手上,现下之计,只有等个机会,一击得手,不可冒然冲动,好不好?”
虚竹茫然无措,听小孔里已经没了师娘声音,只有黑蜘蛛的呼呼喘气,胸口又是一阵刺痛,不忍想像里面情形,一面梳理内力,一面向身边的小孔瞧去。
外堂里,石清闭目坐在地上,而梦中人伏在慕容复解开衣服的胸膛上,一面抚摸,一面亲吻,但听嗯嗯道:“他见着美丽女子,便不要我了,你要我,好不好?好哥哥……”
梦中人说着,一只手在慕容复裆下摸了摸,吃吃笑道:“我在山上见到好哥哥这宝贝,便一心喜欢死了,你那么害羞,是不是不想要它了,那给我吧,好不好?我时时捧着它,天天咬着它……”
说到这里,已摸索着掏出来,抖了抖,嗅了嗅,果真张口吞下,越吸越深。
虚竹瞧着,不禁再一次想起蛇娘子来,与上次不同的是,此时受黑蜘蛛欺辱的不是双儿,而是师娘。
慕容复此时才突然醒来,动弹不得,啊啊惊呼。石语嫣躺在旁边,哭着瞧了他们一眼,慌张闭上眼,骂道:“妖精!无耻!”
“嘻嘻,我们两个亲亲热热,哪个让你偷偷瞧了!”
梦中人吐出来,抬头笑嗔,接着探出一臂,在石语嫣脸前飞快一晃,待停住手臂后,手上已捏住了一颗细针。
“啊-!”
石语嫣惨呼过后,两只紧闭的眼皮上都溢出了一串血珠。
这声凄厉的惨呼如一线钢丝,划破了压抑的昏暗,石清也为之动容。
这声惨呼也犹在虚竹心上一刺,令他再忍耐不住,收气丹田,喝道:“护法何在?”
不待二奴应声,虚竹向雅间方向一指,然后起身运力,轰隆一声,双掌击塌墙壁。
飞尘之中,四人一同跳出去。二奴迅疾冲进雅间,而虚竹攻向梦中人。
梦中人惊咦一声,起身躲闪,嘻嘻笑道:“是你!我早苦苦等候了,可叫我思念得紧啊!”
说着影子一般闪到虚竹面前,虚竹立时被她迫得不住后退,额头被细针扎了一下,正心惊胆颤,却闻一声惨叫,敌人倏忽退去。
原来是石清突然跃起,他的突袭不仅刺入了梦中人的一只眼,也将她的脸皮从上至下深深划破。
梦中人并不顾及伤目,只是小心地摸向脸上的伤处,看见手指上的血,仿佛见了最不可思议之事,一怔之后,失色惊叫着逃出门外,接着不住传来惨呼扑倒之声,梦中人竟似疯了一般,杀起己方之人。
这时,二奴将黑蜘蛛从雅间里捉了出来,黑蜘蛛光着屁股被二奴夹住,胯间挺着还未及软下的油光肉头。阿朱惊羞转过脸去,而虚竹惊魂未定,见己方大获全胜,正露出喜色,突见二奴惊骇放手,各自端看手臂,两人的手臂上正鼓出来一个大肉包。
白猪趁机点了二奴穴道,提上裤头,一手一个将二人挟住。
虚竹想要扑救,却投鼠忌器,惊恐盯着二奴手臂上微微蠕动的那个肉包。
黑蜘蛛嘿嘿笑道:“段大人,久别了,那”欲焰红罗“可用的好啊!”
虚竹又吃一惊,自从向小淫贼学了口技,辨声能力便过人,但这黑蜘蛛不仅回回变容,声音也回回不同,此时他这一句,怎么听都与真正的白猪无异,虚竹盯着黑蜘蛛的眼睛,忽然想起方才他那色迷迷的亮眼,心下记了起来,在京城时白猪色迷迷看着双儿的目光,杨家大宅里的那个安通也透出过同样的目光。当即一股寒气从头冷到脚,实在令他难以置信,眼前这个交过数次手的黑蜘蛛,居然真真确确便是与他称兄道弟、同入一女的大理寺白猪!
虚竹越想越惊,原来黑蜘蛛的真面目就是白猪!或者说,白猪的真面目就是黑蜘蛛!又或者,他已经无所谓什么真面目,唯有他的心才是真正的黑蜘蛛!
白猪见了虚竹惊愕之极的表情,哈哈大笑。突然,哧得一声,从门外击进来一股迅疾指气,瞬间就击到白猪脸前,功力甚是浑厚。
白猪一怔,只得放开二奴,向后退身躲过。
一人跳进来,叫道:“大理段正淳在此!”
段正淳见躺在地上的段誉,登时吃惊焦急。阿朱叫道:“段公子无恙,只是被点了穴道。”
段正淳向阿朱微微一笑,正要说话。白猪突然向阿朱出掌,掌中飞出白线。
段正淳和虚竹同时上前,分别接住了一条白线,但见白线迅速收回,黑蜘蛛又使出惯用伎俩,这招乃一石二鸟,既攻且退,他人已跃身从后窗逃走,只留下越来越远的大笑声。
虚竹和段正淳都松了口气,二人意在救人,无心恋战。阿朱却惊呼,她看见黑蜘蛛的白线收回时,挥发出一股谈绿色的烟雾,烟雾落在虚竹和段正淳的手掌肌肤上便隐入不见,虚竹和段正淳都未察觉。段正淳不知都发生了什么,见石清坐在地上神色古怪,惊奇地上前见礼招呼。
虚竹不及解开二奴穴道,学着当初的蛇娘子,用小指的指甲先后划开二奴的手臂肌肤,见跳出两只黑色的大蜘蛛,忙弹指点死,心惊道:“真是好险!”
突然,头一阵眩晕,腿上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段正淳问了石清一句,见石清只是闭目不答,便去要解段誉的穴道,却没了力气运起内力,也不由坐下,这才知不妙。
“啪嗒,啪嗒”,虚竹和段正淳几乎同时仰面载倒。
阿朱见他们二人面色灰青,显然中了剧毒,忙翻翻虚竹眼皮,再摸摸段正淳的脉门,脸色登时惨白。
“叔父!”
躺在地上的慕容复,羞惭之极唤了声。
石清偷袭之后,便面色惨白,慢慢坐在了慕容复身旁,听慕容复一唤,喃喃道:“孩子,你记着,凡成大事者,定要忍人之所不能忍,凡争天下者,也定要不受他人所制,此二者运用之妙,乃为君之要。我慕容家的复兴大业,以后要靠你自己了。”
石清说完这句,深叹了口气,额头向胸前一垂,气绝毙命,他适才发力偷袭梦中人,心脉里的针已然刺穿心房。
轰隆隆一个响雷,瓢泼大雨哗然而至,屋中一时安静下来。
阿朱满面凄然,慢慢走到段正淳身边,从自己怀里取出一柄匕首,俯身刺破段正淳右手手背上的血管,将口就上,用力吮吸。
段正淳已知自己中了剧毒,见状大吃一惊,心想:“毒血吸入口,不是连你也沾上了剧毒么?”
阿朱吸一口毒血,便吐在地下,直吸了四十多口,眼见吸出来的血液已全呈鲜红之色,这才吁了一口长气。
段正淳说不出话,只是眼中露出感激和焦急,见阿朱泪珠簌簌而下,从怀中取出一个金锁片,放在他手心里。
原来《北冥神功》的疗伤篇里记载着天下最毒的几种毒药,阿朱见到了毒雾的颜色,再察看过二人便知,二人所中乃是其中之一的“碧蚕毒蛊”,此毒无药可解,唯有及时吸毒,而毒血入口即化,吸毒者必死无疑。
阿朱再来到虚竹身旁,此时她的脸已经发黑,动作变得缓慢艰难,也用匕首刺破了虚竹的手背。虚竹焦虑万分,又生惊疑,见那匕首正是他随身之物,他和阿朱从拢翠庵地洞中得到,后来又在那里遗落,不知何以到了阿朱手上。
阿朱艰难吸了一口,却见吸出的血已呈鲜红色,抬头向虚竹一笑。
“公子,我适才先要尽孝,只怕来不及救你,不料你这位色公子,真是命大福大,而我命苦福薄,今生罢了,来世再也不要做人家的小丫头了……”
阿朱说着,握住虚竹的手,慢慢伏在了他身上,脸上的泪珠大颗滴下,嘴角却含着平时那样调皮的浅笑。
“色公子,你那时想亲我,想的真是厉害么?我现下便让你亲亲。”
阿朱似要将脸向虚竹嘴边凑去,却一下趴在虚竹胸口上,无力再动了。
虚竹惊悸万分,心里大叫阿朱,可全身上下都不听自己使唤,忽然听得慢慢的脚步声,惊见师娘正从身旁走过。
闵柔赤脚露着一大截白腿,一只手捂着破碎的胸襟,见满地躺着人尸,呆滞的眼中露出惊恐,瞧瞧死去的石清,再瞧瞧双眼滴血的女儿,发声惊呼,去握起女儿的手,听石语嫣唤了声娘,这才忍声啜泣起来。
闵柔哭了一会儿,伸臂从地上拿起了慕容复的那柄剑。
虚竹在旁瞧得心惊无比,焦急之下,嘶哑叫出:“不……要……”
突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闵柔回头瞧瞧,脸上显出一丝悲笑,神色越添凄绝。
“木头,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请你多多照顾嫣儿,师娘对你不起,你肯答应师娘么?”
虚竹只好用力点头,不知不觉间,脖颈也可以摇动了,但眼睁睁见闵柔将剑举在脖颈,苦于不能伸臂去阻止,只能微弱惊呼:“师娘……”
石语嫣也不住声地惊唤着娘,血水和泪水一起从眼角涌出。
闵柔看着女儿,痛心闭目,手腕一划,软软倒在了女儿身上。
虚竹吓得已经傻了,泪水流满了脸,兀自不觉,闵柔和阿朱是他在世上最最亲近之人,瞧着二人先后死去,犹如在做一场醒不来的噩梦,这两日又接连发生万难置信之事,先是石清变成了慕容兴,接着是白猪变成了黑蜘蛛。此时,门外呼啸着风雨之声,更令虚竹觉得身处梦魇之中。
忽然,从门口扑进来一股狂风冷雨,梦中人无声无息立在了虚竹身边。
虚竹仰头瞧去,心头巨震,眼珠像被钢针钉住了一般,眸子射出恐惧,越张越大,怎么也不敢相信眼中所见。
雨水已将梦中人的浓妆尽数洗去,露出来从右目划到嘴角的深痕,但令虚竹无比惊骇的,并不是这淌着血水的皮肉,而是洗去铅华后的惨白容颜,分明就是他昔日的情敌—孟宝玉。
孟宝玉紧闭一只伤目,瞪圆了另一只,残容扭曲,瞧了瞧四周,看见段正淳手里的铜锁片,飞去拾起,对着脸前一照,像被自己吓着了一般,显出惊恐之极的可怕神情,连连退步,突地扔下铜锁片,仓皇万分逃去了屋外。
“脸,脸?我的脸!还我的脸……”
“咔嚓-!轰隆隆……”
一道闪亮,炸响惊雷,呼应着人间的凄厉疯狂,劈天而至。
终于,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了肆虐天地的淫风乱雨之中。第083回 欲明污镜台
风声渐渐消失,瓢泼急雨变成了稀稀拉拉的绵雨。
虚竹费劲坐起,见怀里的阿朱脸皮青白,嘴唇乌紫,已然没了呼吸,茫然唤她两声,再瞧瞧血泊里的师娘,登时面如土灰。
“主人?”
二奴穴道自解,同时叫了声,又同时从地上跳起,惊惶看着主人。
段誉哼哼着也坐了起来,他被梦中人点了晕穴,此时依然有些迷糊,摇了摇身边的段正淳,见段正淳咳嗽着张开眼,便也放下了心,却不知父亲如何睡在了这里,看向虚竹,吃惊道:“这是哪里?三弟,我们还在少林寺么?”
突然看见卧在一起的石语嫣和闵柔,登时清醒过来。
“哎呦!石姑娘,你的眼睛?你……你死了么?”
虚竹听段誉说到少林寺,昏噩的心里似有亮光一闪,想起了那个神仙一样的老和尚,登时不觉有了力气,一下将阿朱抱起,顾不上与段誉说话,命二奴分别抱起闵柔和石语嫣,一口气将阿朱抱进少室山上的藏经阁,一见到老和尚,正要说话,先吐出口血来,内力用尽,而剧毒未除,再睁开眼来,见烛光摇曳,二奴守在塌旁。
一个和尚走到塌前,双手合十道:“段掌门,你醒了。”
虚竹认出眼前这个和尚是已剃发受戒的苏星河,更觉凄凉,问道:“阿朱她怎样?”
“阿弥陀佛!贫僧的师父正在思索救治之法。”
虚竹又喜又忧,想要坐起,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也无。
苏星河又道:“段掌门,另有一事,《北冥神功》里记载有换眼之法,如需贫僧冒险一试,已故慕容夫人的眼睛,正适合慕容姑娘,不知段掌门何意?”
虚竹听到“慕容夫人”和“慕容姑娘”,一愣之后,才明白其意所指,想起闵柔的死,心里难过万分,叹道:“我师娘必是十分愿意,只是劳烦你了。”
虚竹此时双腿软得像棉花,站也站不住,只得由二奴端起,来到下面的一层阁楼。段正淳和段誉都在,地上并排放置三顶木棺,里面分别躺着阿朱、石语嫣和闵柔,棺内盛满冰块,盖住三人遍身。原来老和尚对闵柔已回天无术,为保住阿朱和石语嫣的性命,给二人施了龟息之法,现下的二人几与真死无异。段正淳命人不停换马疾驰,从百里外的梅庄好友处,运来窖藏冰块护住三女尸身。
虚竹向老和尚询问阿朱伤情。老和尚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虚竹的脉门,说道:“此剧毒,当以南疆碧蚕毒蛊为主,另外混以鹤顶红、孔雀胆两种,与寻常毒药相比,更兼化血、化气、化力之毒效,当为天下第一歹毒之药。两位施主的化血之毒已除,但化气、化力之害已散入肺腑,因而浑身无力,内力尽失。不过不妨,那位段施主所具一阳指功法,可以慢慢恢复功力至十之五六,至于你这位小施主,凭悟痴师兄传授你的易筋经之妙,勤加修炼,数载之内,功力不仅回复如初,或可更胜从前。”
虚竹诧异之极道:“悟痴?易筋经?我怎不知。”
老和尚念出几句经文。
虚竹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段经文,我倒记得十分清楚,阿朱是否也可用这易筋经来救治?”
老和尚摇摇头,又闭目思索一会儿,道:“毒质充满女施主全身,却化不得胎盘之血,因此才存一丝生息,不然老僧的龟息之法也无力回天,莫非这胎儿的血液如你一样异质,当真奇特之极,待我再摸摸看。”
老和尚弯身去摸阿朱的脉门。而虚竹一时间发了楞,听到阿朱腹中胎儿似乎与自己有所关联,忽生一念,惶急问段誉道:“二哥,当日在孟家山庄,你是怎知道那个石洞入口的?”
段誉吃惊一想,疑惑道:“三弟是问那山腹么?当日我们一同过去,你是见到了啊,最后我背着石姑娘原路逃出来,那块大石头好生吓人!”
“啊?你不是从拢翠庵进去的?”
段誉更加摸不着头脑,反问:“拢翠庵?是哪里?那里有个庵院么?”
虚竹没有答话,只是身子发抖,激动盯着段誉,脑中飞快回想起阿朱两日来的言语神情,一怔间,已将前后想得明白。
那个暗道,只有他和阿朱知道,那日他见段誉在先,又十分惧怕暗道里藏着李梦如和李秋水,心里万分紧张,没有去想那个“鬼鬼祟祟的段誉”,其实却是易过容的阿朱。阿朱冒险闯去地洞,是去为小蝶寻找“冰魄神针”的解药,过后趁乱摸索,摸到他的匕首,自然会替他收起。难怪阿朱稍稍一提及此事,便羞得满脸通红。
此刻再想来时听到的阿朱与小蝶在草堂里的对话,虚竹泪水滚滚,原来当时阿朱口中的“他”,所说并不是乔峰,而是他虚竹。
段誉见虚竹突然如此伤心,虽然惊疑,却也深感其诚,不禁随之落泪。
老和尚给阿朱瞧过脉,微微点头道:“胎血不受毒侵,更反益于母体。此种情形,加上龟息之法叫她昏睡,可保百日无忧。”
“百日?百日之后又怎样?”
虚竹抹去眼泪,惊问。
“胎儿日衰,母子难保,除非有千年雪莲之助,或可多延续一些时日。”
“千年雪莲?”,虚竹瞧瞧段正淳,段正淳紧皱眉头,苦思无语。
琴奴突然禀道:“主人,我们灵鹫峰就生有雪莲。”
虚竹恍然叫道:“不错,我倒忘了天山,明日我就回去寻找。”
老和尚又摇摇头:“天山多雪莲,自是不错,但普通雪莲易得,千年雪莲却弥足珍贵,极其罕见,不然称不上天地奇珍,且一去一回,路途岂止三月?老僧之见,直接将女施主送往天山,高山寒冷,正宜女施主龟栖存身。老僧这里再思其他之法,祈佛祖护佑,灵念顿开。”
虚竹噙泪道:“只好如此。”
难过地想:即便找到了千年雪莲,阿朱的性命也终难保全。段正淳也叹了口气,向虚竹道:“你我身体无力,任谁前去都不免耽搁行程,不若我派人护送,待法师想出良方,你便及时赶去救治。”
虚竹听此大有道理,躬身致谢。
段正淳扶起虚竹,叹道:“少侠不必如此,阿朱乃我女儿,为她出力,是我份内该为之事。”
虚竹怔怔得大吃一惊,见段正淳又叹一声,从怀中拿出来一个金锁片,叹道:“这上面刻着‘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我与星竹多年前遗失了一个女儿,这个锁片正是信物,这孩子悄悄塞在我手里,她必早已知道身世,却一直不肯与我们相认,唉!”
虚竹接过那个金锁片,认出确是阿朱之物,想起她上回受伤后,曾想让他将金锁交与什么人,但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如此看来是要交给段正淳了。
段正淳从虚竹手里轻轻拿回锁片,探手入棺,给阿朱戴在脖上。
虚竹再遇万难置信之事,愣愣瞧着段正淳,惊疑之极地想:“他到底有多少个女儿?先是木婉清,再是香菱,这回又是阿朱,与自己都有了纠葛不清,又都为此不得善终,难道真有天意,这是报应了段正淳,还是报应了我自己?”
想到这里,竟不自禁地感到一阵恐怖。
当晚,苏星河趁石语嫣龟息无觉之际,给她施了换眼之法,而虚竹趁夜托人向梁从政传递了消息,说自己正在探查反党,并告大理寺寺卿的身份可疑,想着最好能够借梁从政这把刀杀了狡诈之极的黑蜘蛛。
第二日,段正淳雇来一辆马车,再派出四名手下,由二奴带着他们护送阿朱前往天山。二奴临行前,虚竹嘱咐她们回到天山后去灵鹫峰顶求助独孤雪。
段家父子也向老和尚和虚竹告辞,段誉自然不舍石语嫣,但也只得陪伴父亲去小镜湖养伤。
二行人走后,虚竹将闵柔悄悄葬在少室山后,念及师娘没了双眼,不敢揭开棺盖瞧一眼,心道:“还是不要瞧了吧,师娘神仙一样,让她在我心里永远那么美丽。”
碓成坟丘后,跪着洒了一些泪,忆及当日吸毒一事,不知不觉一时神思飘荡,忽发觉在师娘坟前想这些大是不敬,慌张回到寺中。
苏星河告知虚竹,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能知晓换眼是否成功,这之前千万不可让慕容姑娘哭泣,不然前功尽弃,更可惜了慕容夫人的一双美眼。
虚竹去看望石语嫣。石语嫣眼上缠着厚厚一圈棉布,从龟息中醒后,便一直不言不语,也看不出她的表情。虚竹端起饭碗,用汤匙喂给石语嫣,想她必不愿人称她为慕容姑娘,便只称小师妹,小心翼翼相劝一阵,见石语嫣终于慢慢开口接住吃了起来,才暗暗松了口气。
此后,虚竹从早到晚,一日三餐,尽心呵护,端水喂饭无妨,擦脸梳头亦也说得过去,但是洗脚换衣、捧尿捧屎、便不免触及石语嫣的隐私。其间,石语嫣来了月红,虚竹还要每日给她送去垫换羞处的红布。石语嫣眼不视物,受过一场刺激后,初始精神有些恍惚,昏昏噩噩也未觉怎样,待想到大大不妥之时,虚竹已做得习以为常,不由分说。石语嫣行动不便,这些事情自己确实做不来,只好佯作不知,既偷偷羞涩,又暗暗感激。
而虚竹既不敢涌动邪念,也丝毫不觉辛苦,唯恐惹石语嫣发怒伤心,哭坏了师娘仅存世上的一双眼。
虚竹每日除了服侍石语嫣,便是修习易筋经,他只知经文,不知其意,听老和尚讲解后,也将自己所记得的一些《北冥神功》以及天山派武功,尽数说与老和尚,希冀他广闻博采,灵念顿开,早日寻出解救阿朱之法。
老和尚时而闭目沉思,时而在经书中随意挥毫书写,过了大约一月,突然间哈哈大笑。
“老师父!你想到了?”
虚竹又惊又喜。
“呵呵,想到了,想到了。阿弥陀佛!莫非又是一段因果。”
老和尚笑罢,问道:“你所说的这些道家心法,源自何人?”
虚竹自林浩南说起,一直说到天山童姥、李秋水和李梦如。
老和尚听后,沉吟片刻,点头道:“天地苍黄,混沌归元,既然先有‘九阴真经’之说,老衲这篇,便称作‘九阳真经’好了。”
说完,将手中写满了心得的经书,随意放在架上的诸多经卷之中。
虚竹焦急问:“可以医治阿朱么?”
老和尚摇了摇头。
虚竹顿大失所望。
老和尚一笑,道:“那位阿朱小施主,老衲瞧她骨相,与你甚是相合,该是前生有因。俗道吉人天相,小施主前生佛缘广大,当下可毋庸焦躁。”
虚竹不觉学着老和尚那般直摇头,苦笑道:“不瞒法师,弟子……唉!总是忍不住做些离经叛道之事,哪里种得了善因,种种恶果倒显现不少,弟子现每每想起,总有些心惊肉跳。”
“善哉!所谓佛缘,并非说是敬香颂佛,而是心不执着,你正有此佛缘。”
“呃?若这么说来,那些没心没肺,无情无意之人,岂不是最有佛缘了?”
“阿弥陀佛!无心即有心,无意自有意,虚相斑驳,人情难辨,我佛之法相藏于因果之轮回,深妙莫测好比佛手拈花,世人岂知真相。”
老和尚说完,双手合十,收起笑容,闭目端坐,口中又念一佛偈。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惧畏,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当晚,这句佛偈,在虚竹的耳际心头不住盘旋,心境随之开朗。
次日,虚竹早早起来,在菜园里,弯腰摘菜之际,腹内浊气涌动,用力放出一个响屁,浑身正自舒畅,突闻一声娇叱:“龌龊!”,鼻子底下突然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剑,吃惊瞧去,眼前站着红头发的小蝶,正一手持剑,一手捂着鼻子。
“啊……小蝶!莫怪,莫怪,我不知你来。”
“哼!谁个让你叫我小蝶来着!”
“那……那我叫你丁姑娘?”
“你敢伤我爹爹,我是你姑奶奶!”
小蝶提剑一挺,剑尖抵向了虚竹喉咙,吓得虚竹连连退步。
“姑奶奶,你爹现下好端端的,我哪里伤了他老人家。”
小蝶不料虚竹真能叫出“姑奶奶”,脸上一红,抬脚便踢。
“哎呦!”,虚竹被一脚踢翻,捂着肚子滚了好几滚,爬起来便逃。
少林《易筋经》乃是通过梳易体脉,封闭穴道,重新构筑人身筋络,使之越发强大粗壮,武功所能达到的境界自然也就越高。人身共有十二条经络,加上奇经八脉,总三百六十个穴道。虚竹此时一条经络未易,内力也未恢复,与平常人并无大异。
而小蝶出腿之时,用心想着后招,并未使出真力,不料一踢而中,登时大出意外,追上前向着虚竹屁股又是一脚,踹得虚竹一头扑倒,脸鼻埋进泥泞。小蝶却不知虚竹失去功力,这两脚十分痛快,也十分惊疑,右足将虚竹踏住,剑架在他头颈,喝道:“将你狗头砍下来,看你还能耍什么诡计!”
小蝶觉自己以前尽受了这小混蛋欺负,此刻大感解气,抿嘴忍笑。
虚竹却看不见小蝶表情,听她说的话,脖上受到冰凉的剑身,心惊自己就要身首分离,惶恐万分之下,脖颈紧缩,头向胸下藏去,当初自称梦中人的孟宝玉用这招一下从石清胯下钻了过去,虚竹对此印象极深,不知不觉照猫画虎,滚个筋斗后,却不想一头狠狠撞在了小蝶身上。
小腹底部的下阴处,无论男女,都是要命部位。虚竹虽无内力,也撞得小蝶身子一阵麻痛,向后踉跄几步,几乎坐到地上,剑也惊落在地,从没见识过如此下流招数,登时恼怒之极,见虚竹已趁机逃跑,便向他后心击出腕上金环。小蝶武功原本不弱,练了《北冥神功》的疗伤篇后,内力更是大增,这一下,运足了内力,只要击中,必令虚竹非死即伤。
“咣啷”一声,金环将一根扁担击成两截。
“什么人?”
缘根叫道,他从僧房出来,见情势危急,顺手掷住扁担,恰好救了虚竹。
小蝶激怒飞出金环,但无伤命之意,眼见虚竹不躲不闪,正吃惊心慌,这时不禁松了口气,接着见虚竹头也不回地飞逃,又不禁怒极,腾身追赶过去。
虚竹飞跑向藏经阁,张臂高呼:“大师……”
刚叫出半声,脖后衣领被小蝶抓住,凌空提了起来。虚竹适才仿效孟宝玉的“美人三招”意外奏效,这时自然而然再次扭身蹬腿,想要依样逃脱,不料仍未成功,又一头撞在小蝶脸颊,口唇一触便知不妙,仰头逃开,如此一来,便似在小蝶脸上飞快吻了一下,而他逃离之际,右手慌张一推,正推在小蝶左乳。
小蝶当即惊呆,决计想不到小混蛋这两下是无意施为。一月之前,她见虚竹与父亲打斗,便知他武功变得深不可测,此时,当然以为他在有意调戏,直气得浑身打颤,骂声:“下流!”
旋身扬臂,狠狠打了虚竹一个耳光。
虚竹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原地转了两圈才勉强立住。
小蝶不由又是一呆,见小混蛋的半边脸突兀红肿,嘴鼻里都溢出了血,若说他如此装傻,却也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这时传来一声佛号,虚竹慌张向声音逃去,来人正是苏星河。
小蝶一见苏星河,登时流下泪来,叫道:“苏前辈,他……他又欺负我。”
小蝶此刻真是委屈欲死,那只左乳早曾被小混蛋摸过,那一次便深以为平生难消之耻,每每想起都恨得脸红,这次又被他调戏,怎能再忍这口气!但苏星河见虚竹如此狼狈,又素知小蝶的刁蛮,哪肯信她,只是苦笑不语。小蝶见苏星河神色,更加羞恼万分,移步再去捉,苏星河只得张开双臂,连连护住躲在身后的虚竹,三人正闹得欢,忽传来二人同声诵经之声。
“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识佛,识佛明心,离心非佛,离佛非心……”
老和尚和丁春秋慢慢走了过来,这几句听在小蝶耳中,爹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的祥和浑厚。
“爹爹!你怎一直不见孩儿?”
原来小蝶这些日子一直藏于山下,每每要和父亲相会,丁春秋总是不见。
丁春秋走到小蝶前,停步低首,双手合十,平缓说道:“出家为僧,乃天大造化。如今,老衲心得解脱,深感平安喜乐,今后一心学佛参禅,愿女施主勿以为念。”
原来丁春秋入寺一月,在佛法陶治之下,往日戾气已经逐步化去,而且他文武全才,于诸子百家之学无所不窥,一旦得老和尚点化,顿悟佛家精义。
小蝶不想父亲如此一说,心中酸痛之极,泪如雨下。
虚竹这时躲在老和尚身后,自觉大有依仗,抹了一下鼻血,叫道:“你父亲大彻大悟,毕生罪业已一一化解,你该代他欢喜才是,有什么可难过的?”
说完向小蝶作了个鬼脸。小蝶登时怒不可抑,举剑要斩。丁春秋向侧踏足,拦在小蝶身前,高颂:“阿弥陀佛!”
“爹!见人如此欺负我,你也不管!”
丁春秋神情温和,慈祥道:“女施主,请勿嗔勿喜,相随心安!”
小蝶瞧瞧爹爹,再瞧瞧虚竹,气得几乎呕血,一跺脚,恸哭跑走。
“你们都帮他欺负我,我早晚要他死!呜呜……”第084回 又惹旧日埃
虚竹经过这场虚惊,修炼易筋经更加勤奋,但欲速不达,又恐小妖女来寻机报复,再也不敢独自出藏经阁,饭食都叫缘根送来。余暇时,心里默想那“美人三招”,目前使不出内力,希冀凭此在危机关头救命,找来缘根演练,不过心里记得虽熟,做起来却不是那回事,总不能像孟宝玉那样神速闪到敌人身后,无奈之下,只得变通,参照二奴的擒拿术,渐渐将动作琢磨得有模有样。
第一招,缘根从后抓住虚竹衣领将他拎起,虚竹挣扎着去搂他脖颈,却趁机去搔他腋底的“极泉穴”,缘根一忍不住发笑,身子便软下来,虚竹趁势抓住他领口,举起他身子摔出。第二招,虚竹俯伏地下,叫缘根伸足踏住他后腰,突然钻向缘根胯下,但并非真正钻过,只一作势,左手抓住缘根右脚足踝,右手抽出靴子里的匕首,虚虚点在缘根小腹,缘根便不敢再动分毫。第三招,虚竹将双手反负背后,让缘根拿住他手腕,他突然身子向后一撞,十指抓向缘根胸部,人身胸口“乳中”和“乳根”两穴,不论男女,都是致命大穴,缘根虽明知虚竹不会真正用力,也自然而然向后一缩,虚竹接着一个倒翻筋斗,身子跃起,跨在缘根肩头,双手拇指按住他太阳穴,食指按眉,中指按眼,尽管使不出内力,但手脚比普通人灵活,每次都将缘根按得头昏眼花。
自创这三招,虚竹在缘根身上屡试屡中。缘根一是让这位小师叔开心,二是确实不易躲过,便连连称叹神奇。虚竹好生得意,心里想像小蝶被他拿住,大骂下流,却无可奈何,便给这三招起个名字,叫“英雄三招”,心想:“英雄尽管难过美人关,但自古英雄也不问出身,小妖女若骂我下流,我便说出这是‘英雄三招’,她自然哑口无言。”
但过了二十多日,小蝶一直没有来,石语嫣已经到了打开纱布的日子。虚竹紧张万分看着苏星河慢慢解开层层纱布,石语嫣闭目一会儿,慢慢张开眼,美丽的双眼先是朦朦胧胧,顷刻间变得晶莹湿润,黑亮的眼珠微微一转,双眸便涌出迷幻如彩虹般的光彩。
虚竹的心一时止了跳动,一声“师娘!”
几乎脱口而出,仿佛闵柔正在眼前活转过来,正无比亲切地看着他。
石语嫣微微转头,瞧瞧四周清晰的景象,心里不禁惊喜,忽地想到这是娘亲的眼睛,眼圈一下子红了。虚竹慌了手足,“不要哭,千万不要哭,哭坏了眼睛可怎么好!”
石语嫣听他语意真诚,不由感激,含泪一笑,轻道:“木头,这些日子谢谢你了。”
石语嫣自幼时在名剑山庄中了冰魄神针的剧毒,这是她第一次称呼虚竹小时的名字。
虚竹浑身一震,心里越发想起了师娘,不仅眼中的容貌越看越像,其神情也极其相似,心底涌出一个念头:“听人说,人的眼睛里藏着一个人的魂儿,难道师娘的魂儿,随着这双眼睛,也给了小师妹么?”
石语嫣见虚竹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眼中竟似深情款款,慌张垂下头去,心里吃了一惊,脸上蓦然发烫。
午后,石语嫣到母亲坟前叩头大哭,虚竹百般劝慰,怕她哭坏师娘仅存世上的一双眼,但石语嫣又想起父亲,越哭越伤心。虚竹听她哭念到石清,心里顿然不愤:那个慕容兴临死前,分毫不关心你们母女,这还值得你想念么?师娘对他那么好,他却偷偷包养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虚竹忽然十分惊异,孟宝玉原先手无缚鸡之力,只过了这么几年,居然变得如此厉害,难道就是当初闵老庄主宁死不说的武功?这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秘密一直没告诉师娘,便向墓碑又庄重磕了三个头,心想:“无论是情是仇,此刻都烟消云散,何必再让师娘伤心,闵老庄主的死,还是永远埋在自己心里吧。”
石语嫣回到藏经阁,忽然说要出家为尼,少林寺不收女弟子,石语嫣便决定投向他方,且毫不犹豫,道是心意早决,即使眼睛未好,也一样要出家,当即向老和尚辞谢。
虚竹无奈又无言,此时没得到阿朱的任何消息,老和尚也没思虑出医治阿朱的方法,便说暂回京城,正好与石语嫣一同下山。
二人经过山脚下的那个茶栈,见来往香客络绎不绝,一切已复平常,石清和那些兵士们的尸体也不知哪里去了。二人进去少歇,跑堂向虚竹使个眼色,到他身旁悄悄道:“大人,梁将军知大人在山上,走时留下了一队亲兵,一直在以备大人调遣。”
虚竹很出意外,小声道:“梁兄想的真是周到,不过我现下正要去京城,他们么……”
虚竹沉吟着瞧瞧在一旁正触景伤情的石语嫣,忽然有了一个主意,贴近跑堂耳边,向他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出了茶栈,虚竹买下两匹马。
石语嫣本不知自己要去何处,便乘马随虚竹向京城方向缓缓而行,走不多远遇上飞驰而来的段誉。
“石—啊!是慕容姑娘!”
段誉叫了声,见石语嫣眼睛复明,喜不自胜,而石语嫣面色一黯,扭过脸去没有理睬。虚竹摇头一笑,暗叹:“唉!比我这个‘二呆子’还更呆,唤声什么不行,偏偏叫她最不愿意听见的‘慕容’二字!”
问段誉何往。段誉听虚竹说去京城,便说自己也去京城。虚竹当然知道段誉的来意,待他转过马头,与他并肩而行,悄悄说了石语嫣要出家之事。段誉大吃一惊,抓耳挠腮盯着石语嫣,满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
出了少室山,便见一所尼姑庵,石语嫣进去投奔,但庵主坚辞不收,石语嫣只得继续前行,走了两日,沿途经过两个尼庵,庵主皆坚决不收弟子,言语十分客气,却又不说出理由。石语嫣好生郁闷,而虚竹暗暗好笑,原来他令那队亲兵急急先行,将京城沿途的尼姑庵一律吩咐好,今年内不准收弟子入庵,越是漂亮的越不能收,不然当作淫窝抄了。官兵前些日子在少林满山遍野抓人,那些庵主都是知道的,哪里再敢得罪官府。
三人乘马再行,离京城越近,尼庵越少,走了五、六日,才终于又见到一个尼庵。庵主依然说明不收弟子,石语嫣滞留两日,苦苦哀求。庵主不得已,说出官兵吩咐之事。石语嫣大为惊疑,眼光向虚竹探寻过去,虚竹忙东张西望,佯作与自己无干,但如此奇怪之事,他居然无动于衷,石语嫣和段誉皆生疑。
离开这所尼庵,前方就是京城地面,虚竹脸上不觉喜形于色。石语嫣却不肯向前走了,向段誉道:“段公子,你对我很好,我心里感激。但我只当你是一个好心人,从没……从没过其他想法。现下经过这么多事,你对我越是好,我越是羞惭难过,我……已不配留在世上……”
石语嫣说到这里,梨花带雨,强忍一会哽噎,再道:“段公子,你若真为我好,便容我静静地了结此生。你去找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快快乐乐,白头偕老,我心里也就真正安乐了。”
段誉听石语嫣话里意思,倒像是为了躲避自己才出家,登时面上灰白,心如刀绞。
石语嫣转马上了小路,并不知此路通向哪里,其意是与二人分道扬镳,催马走了几步,又犹豫着停下马,回头唤道:“木头!”
待虚竹到了身边,她心里又十分为难,终于开口道:“你记不记得,我将一个锦盒给你……”
虚竹吃了一惊,不免尴尬,不知石语嫣为何突然说起此事。
“嗯嗯,是的,那时你不知我身份,我也不好与你相认,真是不知怎么感谢师妹,若没有那盒子,我早已不活了。”
石语嫣听了这话,目光露出悲哀,心里苦道:“即使你与我相认,我也不知自己姓慕容,现下才知道,爹爹当初为何送我去曼陀山庄,他又怎知义母能给我去毒,其实她是爹爹的另一个妻子,而义母早就清楚我的身世,不然,她为什么不许我……不许我见他!”
原来是叶丽丝察觉到石语嫣对慕容复生了情愫,才定下那条奇特规矩,不许山庄来男人,见一个,活埋一个。
虚竹这时也想起,当初他跟踪李梦如,才冒失闯到了曼陀山庄,才见到阿朱那双晶莹粉嫩的小脚,也见到了狐媚难言的叶丽丝,而李梦如挟持段誉,不过是为了得到六脉神剑,又何必非要将他挟持到姑苏慕容?难道她对石清的真实身份早有了怀疑?
石语嫣低头难过了一会儿,又道:“我并不知那盒子里有什么,义母说盒子可救你一命,但你知不知道,她为何救你?”
虚竹脸上直发热,自石语嫣有了师娘的眼睛,他看着石语嫣,便总觉见到了师娘的魂儿一般,此时好像被师娘当面揭穿了丑事,不由尴尬之极。
石语嫣的脸上也越来越红,细若蚊声道:“她……她……有了孩儿。”
“啊?”
虚竹真正地大吃一惊。
石语嫣慌张又道:“义母回去波斯,不会再回来了。她曾叫我发过誓,为她保守这个秘密……你听后便忘了吧。”
说完头也不抬,向山野里一勒缰绳,纵马越跑越快。
虚竹惊立当地。
段誉在后呆呆瞧着,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也没心思去听,只自叹自怜,盯着石语嫣背影,想着自己终生要苦苦思恋,郁郁寡欢了。
石语嫣平时不惯骑马,体力也弱,驰骋一程,香汗淋漓,驻马回望,不见了虚竹和段誉的踪影,空山寂寂,唯有树间的鸟雀鸣声,便信马由缰,一会儿想到慕容复,一会儿想到爹娘,酸楚迷惘之中,又想起了义母,当初叶丽丝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总是温情微笑,似乎对谁是孩子的父亲并不关心,并曾说过:女人有了孩子就像草木有了根。
石语嫣当初对此好不理解,此刻却心中一热,发呆片刻,面色忽然惨白,心想:“我肚中会不会有了孩子?”
这时林密路陡,阳光不至,颇有寒意。石语嫣顿觉冰冷绝望,跳下马,登上山,打算寻到断崖,了结此生,但心力交瘁,攀到半山腰,已体力不支,忽听得随风飘来呀呀童声,不觉循声转到向阳处,见依山而建一个用木栅栏围成的小小院落,院中一座小巧幽静的草房。
虚竹和段誉一直远远尾随石语嫣,二人闷声各想着心事,突然见石语嫣弃马登山,这才吃惊起来,跟着石语嫣匆忙赶到院前。
段誉念出:“净心庵”虚竹愕然,这里竟是间尼庵?如此偏僻,那些兵士多半吩咐不到这里。
二人恐石语嫣恼怒,不敢大模大样闯进去,偷偷蹲在栅栏边窥看,见一小孩在草房左旁玩耍,大概四、五岁,只穿一件肮脏肚兜。
段誉忽然惊讶道:“三弟你瞧,那孩子在地上画着什么?”
虚竹注目瞧去,见那个小孩双手拿着麻草,一面逗引蚂蚁,一面在地上画着线条,左手画方框,同时右手画着圆圈,似乎无意所为,笔画却毫不停顿。虚竹第一眼没觉什么,再瞧下去便十分惊奇,心想:这个做法看似简单,但自己依样可做不来。
吱呀一声,草屋开了门,走出一个白面皮的中年尼姑,孩子十分惧怕,仰头瞧那尼姑,不敢动弹。那尼姑从地上拿起一根竹条,劈头盖脸打去。孩子的屁股和后背肿出几道红痕,缩头伏在地上,一手护着头,一手扑拉地上的蚂蚁,稚声叫道:“不怕,不怕,你们快跑,快跑回洞里。”
尼姑似乎存心跟孩子怄气,跺脚踏了几踏,踩死许多蚂蚁。孩子大惊,抓起几只活蚁护在手心。尼姑见状,扔下竹条,伸手去夺孩子手里的蚂蚁。孩子忽然将手掌捂在嘴上,居然将蚂蚁吃进肚里。尼姑大怒,扬起手来一巴掌挥去,孩子头大身小,自来站不稳,受了一击,一骨碌滚在地上,头脸俱是泥土。
虚竹和段誉瞧着那孩子,皆大为不忍,见这个尼姑如此凶恶,不禁十分担心进了屋的石语嫣。
尼姑怒气冲冲,走向院后,后院有个柴门,向外伸出一条小路,小路前方的不远处,露着半间茅屋隐在林木中。
虚竹和段誉进得院内,东张西望来到屋门前。见那孩子趴在地上,扑扑吐出几只蚂蚁,原来他刚才并未真的将蚁吃下肚,他半边脸被尼姑打得通红,但盯着地上乱爬的蚂蚁,却十分得意,拍手叫道:“宝宝回家喽,回家喽!”
虚竹又生惊异,这孩子双手能一心二用,挨了暴打却不哭不闹,真不知他是聪明还是呆傻。
段誉弯下腰,问那孩儿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儿瞧瞧二人,回道:“我姓周,我姐姐姓周,你是不是也姓周?”
段誉笑道:“哦,不是,我不姓周。”
那孩儿疑惑地想想,好像很奇怪为什么有人不姓周,接着又瞧地上的蚂蚁。
“咦!你们是谁?”
忽然传来娇甜清脆的声音。
二人惊讶回头,见从院外进来一个青衣女子,手臂上挎着一个竹篮,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脸蛋圆圆,吃惊的目光忽然闪耀出喜悦,叫道:“是你?”
段誉怔了一怔,叫道:“啊啊……是你!”
那女子似笑非笑,道:“你早忘了我吧?还记不记得我姓什么?”
段誉惊喜道:“钟灵姑娘,你这么美丽可爱,任谁也不会忘记。”
这话一说出口,便觉自己大有挑逗之嫌,顿时有些脸热。
那女子脸上一阵晕红,神色甚是欢喜,嘴上嗔道:“你出了万劫谷,再没来瞧我,我好生恼你。”
虚竹早觉得这少女的声音有些熟悉,当听到段誉叫出“钟灵姑娘”,再听到万劫山庄的名字,登时惊呆了双眼。
段誉忙向钟灵介绍:“这位是我的结义兄弟,名叫段虚竹。”
钟灵瞧瞧虚竹,向他微微一笑,目光又转去了段誉。
段誉再向虚竹道:“这位钟灵姑娘,是我的好朋友,她是万劫山……”
说着奇怪起来,吃惊问钟灵:“好妹子,你怎么到了这里?”
钟灵脸上又是一红,斜了一眼,低下头道:“这会儿叫得这么亲热,可就不早来瞧我一次。我爹爹过世后,我母亲身子一直不好,后来……后来我有了一个弟弟,我便陪她在这里静养。”
虚竹闻言,立时万分不安,才知刚才那个尼姑是甘宝宝。
段誉也很吃惊,瞧瞧那个孩子,问道:“是你弟弟么?刚才我问他,还以为他说是姓周。”
钟灵噗哧笑道:“是啊,他脑瓜不大灵活,古怪的很,自从学会说话,便将‘钟’念作了‘周’,我纠正他无数遍了,他总是执拗不肯改。”
钟灵此时笑靥如花,嘴角边现出一个小小酒窝。
虚竹心中一荡,暗道:“这钟灵长高了不少,越瞧越像之前的甘宝宝。”
忽然传来一声:“什么人?”
那个尼姑走了回来,虚竹吓了一跳。
段誉上前礼见:“伯母好!”
甘宝宝双手合十,微躬还礼。
虚竹万分不安地躲去段誉身后,偷眼见甘宝宝白皙如故,但脸庞削瘦,鬓发杂白,而且神色清冷,面含怨怼,虚竹与之目光一对,不由退了一步,不料段誉闪身让出,郑重将他介绍给甘宝宝。虚竹只得心惊示礼,不敢抬头,甘宝宝却是面无表情,对他浑不在意。
原来五年前虚竹奸淫甘宝宝时,从傍晚到黑夜,光线始终昏暗,虚竹受阴阳和合散的刺激,面目狰狞扭曲,现下身形又变得魁梧,不比之前那么矮瘦,因此即便甘宝宝明知实情,也轻易认他不出。第085回 驱虫开涧户
门声一响,石语嫣从屋内出来,见了段誉和虚竹,娇眸一嗔,眼圈红了,刚才她已向甘宝宝说明来意,甘宝宝当然不允,石语嫣郁闷之下,自然迁怒于段誉和虚竹,愤然而走,嗔道:“我已说得再清楚不过,你们还跟着我作甚?”
忽然,吱吱—响起几声奇怪的叫声。
众人寻声望向钟灵,见她低头将手伸入怀中竹篮,在盖着的布下轻轻摸了摸,柔声道:“乖,不要乱动。”
然后向众人莞尔笑道:“我养了一个玩物,想来是这位姑娘的声音如此好听,它忍不住也要应和一下。”
石语嫣听钟灵夸奖自己,只得向钟灵勉强一笑,接着又快步走向院门,段誉脚步一动,似要追赶,却又十分犹豫,脸登时涨得通红。
钟灵吃吃一笑,道:“段誉哥哥,原来你不仅学了你爹爹的武功,他的风流本事,你也继承了衣钵,真是家学渊博!”
甘宝宝听了,身子微微一颤,狠狠瞪钟灵一眼,钟灵赶紧收起笑容,向段誉做了一个鬼脸。
这时,石语嫣拉开柴门,“呀—”
惊叫半声,手未及缩回,人已吓僵。
石语嫣脚前忽然立起一条大蛇,昂首摇身,嘶嘶吞吐着红彤彤的舌芯,样子十分凶恶。由于石语嫣挡着,段誉和虚竹均未看见这条大蛇,却见院外的草丛里突然涌出许多小蛇。
这些小蛇皆身长尺许,陆续爬来,细看竟足有上百条之多,或青或花,头呈三角,均是毒蛇。
段誉和虚竹不约而同扑向石语嫣,要去拉她回来,一下看见了那条立起半个身子的大蛇,皆为之一震,定足不敢惊扰,不料见大蛇前忽又多了一团毛茸茸的物事,此物吱吱一叫,高高跃起,在半空中一扭,扑在大蛇背上,须臾间被蛇身紧紧缠住,接着便逃了出来。
大蛇软绵绵平铺在地,不再动作,腹部朝上,显然是死了。
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乍看像一只小老鼠,细看之后,才知它是一只灰白色的小貂儿,比常见的家鼠还要小一些,但灵活无比,咬死了那条大蛇后,又迅捷无伦的奔来奔去,所到之处,群蛇纷纷翻腹死去。
石语嫣这才醒过神来,花容失色,慌退几步,向段誉和虚竹各瞧一眼,赶紧藏去了虚竹身后,而虚竹脸色一变,听到山上笛声,便猜知谁来了,只见随笛声响起,上百条毒蛇好似听到号令一般,迅疾后退,边退边聚,聚成一堆后,齐齐昂首,群蛇中央忽又高高竖起两条彩蛇,一青一红,较其它蛇粗大数倍,显然是一对首领。
灰貂灵活之极地在蛇阵前窜来窜去,似一时无隙可乘。
接着,半山腰中闪出十几个红衣双髻童子,其中两个童子吹着竹笛,这两个童子身后,盈立一人,红发红衣,便是令虚竹心惊胆战的小蝶了。
钟灵见来人奇异,恐爱貂吃亏,忙来到段誉身旁,嘘嘘吹了几声。
白影闪动,那貂儿嗤的一声,钻回钟灵手里的竹篮。
叮铃铃,山上的小蝶晃了晃手腕上的铜环,笛声止息,聚成一堆的群蛇呼啦矮下身去,好似一个巨大浪花,四溅草丛不见,只余下那两条粗大彩蛇,仍昂首吐芯,有所戒备,待它们缓缓移动退去,一只弓立的小蜈蚣才露出来,原来这只小蜈蚣才是真正的首领。
虚竹认出,这只小蜈蚣正是那个死去的“臭蜈蚣”的旧物。
原来,小蝶怒离少林寺后,召集了一些散落旧部,知道父亲心意已决,无法挽回,于是欲将满腔愤懑尽数泄在那个三番两次占了她便宜的小无赖身上,派人到少林寺打探,得知小无赖果真失去武功,当即兵发少林,却在路上窥到,于是尾追而来。
群蛇退尽,小蜈蚣也飞快地隐入草丛不见,小蝶走下山,盈盈立定,得意地盯着虚竹,心愿得偿,开心一笑,红发玉脸映着青山绿野,已是美不胜收,花容一绽,更是娇艳无比。
钟灵觉眼前一亮,敌意大减,微笑问:“红头发的小姑娘,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小蝶笑容可掬,娇道:“我是来叫我的好孙儿回家吃糖的。”
说罢,向虚竹招了招雪白小手,她语气可亲,姿容柔美,令人心旷神怡,钟灵明知不真,却也一时几不能疑,诧异瞧向虚竹。
虚竹慌张向段誉低语:“小妖女来者不善,今日就仰仗二哥了。”
段誉当日在蝴蝶谷见过小蝶的狠辣刁蛮,听虚竹如此一说,颇觉棘手,皱眉想了想,道:“三弟放心,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一定像上回那样为你调停,不过大人不与小人过,三弟肯多让一些便宜给她就好了。”
虚竹苦笑,心道:“小妖女想占我什么便宜,我自然认打认摸,但恐怕即便如此,你这个书呆子也调停不了。”
石语嫣此时心神已定,回复心灰意懒,从虚竹身后离开几步,见院前草丛里遍布毒蛇,便扭头走去,想从屋后寻条出路,远离当下是非。
钟灵突然吃惊叫道:“这位姐姐留步,后面很凶险的。”
段誉一听,面色紧张,他不知有何凶险,但听闻“凶险”,便急忙向石语嫣追去,正遇那个呆傻小童跌跌撞撞从屋后跑来。
“虫虫,虫虫,我要那些虫虫……”
小童边跑边咿咿呀呀地叫着,竟径从院门跑了出去。
钟灵大惊,抬脚追去,“回来,快回来,那里有蛇……”
虚竹怔怔地左右瞧瞧,不料自己突然之间落了单,再一瞧笑眯眯盯住自己的小妖女,登时大慌,“哎呦!”
叫声便逃,刚跑出第三步,扑通摔倒,这跤摔得结结实实,双脚朝天,头脸重重扑在地上,且挣扎不起,两个脚踝叫根几近透明的细丝牢牢缠在一起,不免惊疑这柔线如此细,为什么挣不断,不由想起了诡异阴险的黑蜘蛛,登时面无人色,仓皇望向小蝶。
“咯咯……”
伴着清脆铜环之声,小蝶笑得花枝摇颤,得意走向虚竹。
虚竹滚在地上,灰头土脸,口鼻又出了血,望之真是惊恐狼狈已极,缠住他双脚的透明细线并非与黑蜘蛛有关,而是小蝶的“柔丝索”,以星宿海旁的雪蚕之丝制成,韧力异乎寻常。小蝶只使出此索,而并未使出金环等要命之物,乃是看在阿朱面上,既知阿朱对这小无赖身有所托,当然不好要他命,只是心中积了许多愤气,不泄不快,见小无赖被她吓得狼狈不堪,胸中大出了一口恶气,一边笑着,一边寻思:这无赖打伤过自己的腿,也冒犯过自己的脸,那么我就该把他吊起,断了双腿,每天打一百个耳光,但日后阿朱姐姐一定会怪我,那我就叫他自断一腿,每天令他自己打自己好了,我未动手,阿朱姐姐怪我却说不出。
小蝶慢慢走到虚竹前,见他连滚带爬地躲缩,忽又改了主意,但觉把小无赖抓住,并不如叫他当下这般惊恐更令她心畅,于是嘻嘻笑道:“姑奶奶我的那些龙儿喜欢吃夜食,天黑再来找你玩,好不好?”
忽闻一声冷哼,抬眼见一个中年尼姑冷冷望来,这尼姑的眉梢眼角间隐隐有股戾气,令她心中一凛。
“丁姑娘,慢着……有话好说。”
段誉焦急喊着。
段誉拦住了石语嫣,石语嫣不大情愿地慢慢走回,段誉对她既不敢触,也不敢离,只得亦步亦趋,二人到了虚竹身旁,钟灵也拉了那个小童回来,见了虚竹惨相,向小蝶惊叱:“你是谁?想要怎样?”
钟灵并不识虚竹,更不知曾险被“直捣黄龙”,只知他是段誉的朋友,自然视为己方。
石语嫣闻言也忍不住向小蝶怒目而视,心里十分不安,她当日随慕容复赶赴蝴蝶谷见过了小蝶与虚竹相斗,知此红发妖女手段刁毒,不禁为虚竹担心。
“丁姑娘……这个……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想你们……”
段誉结结巴巴说了这半句,上回蝴蝶谷他成功做了调停人,而今日己方毫无筹码,令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化干戈为玉帛。
小蝶瞧瞧段誉,又瞧瞧钟灵,眼光扫向钟灵挽着的竹篮,现下任何一人她都不放在眼里,唯有那个奇异的小貂令她有所顾忌,她终日与毒物为伍,毒物天敌便也是她的天敌,因此明知是个小小的野兽,也不由暗生忌惮。
小蝶再瞧瞧甘宝宝和石语嫣,忽然认出石语嫣来。
“咦?这不是少室山上的慕容大小姐么?干么对我凶巴巴的,你不跟着你的情郎哥哥,来这僻静荒野做什么?哦,嘻嘻……莫不是与我阿朱姐姐一样,也是受了这个小无赖的欺负……”
小蝶说着瞧向石语嫣的小腹,不怀好意的地抿嘴一笑,转身扬长而去,扔下一句:“不过,到了今晚,他就是我的人了,哼哼!”
石语嫣的脸色已然灰白,小蝶那一句“情郎哥哥”和暧昧眼神一下戳到了她心伤的最痛处。
虚竹惊怒看着小蝶离去,费了好大劲也扯不断脚踝上的细丝,忽然想起靴里匕首,抽出来一割二断,这才站了起来,与段誉相视一眼,均无主意。
钟灵问:“这人到底是谁?与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段誉道:“她们是星宿派,与我三弟应该只是有些误会,不过邪门歪道向来不讲道理,恐怕不好调停,只是牵连到你和伯母,真是对不住!”
钟灵看母亲一眼,小心道:“娘,我带段誉哥哥他们到后面去躲躲?”
甘宝宝推搡一下那个小童,将他拉进屋内,在门后冷冷道:“把他们送去就给我赶紧回来。”
钟灵带众人转过院后藩篱,走过一段乱草掩盖的小路,忽见一片污泥堆积的大沼泽,纵目眺望,死气沉沉,方圆数里草木不生,只从泥中零散长出一堆一堆的茅草,展延至沼泽深处的一间半斜草庐。
“我和娘初来这里时,听闻这死湖叫做黑龙潭,全是十余丈深的污泥,轻功再高,也是难以立足。”
钟灵说着折下一根树枝掷入潭中,树枝横在泥上,渐渐陷落,下沉之势虽甚缓慢,却绝不停留,过不多时全无踪迹。
虚竹和段誉望之骇然,怔怔看向钟灵,知其意是要去潭中的草庐,不知有何妙策,却见钟灵向前微微一跳,双足踏入污泥之中。“啊!”
段誉惊呼,却又见污泥只是没上了钟灵的鞋底,钟灵东一脚西一脚走了五六步,回头笑道:“你们不要怕,踏上我的脚印就无妨了,千万不要走错。”
段誉犹豫一下,踩着钟灵在泥中留下的脚印,到了钟灵身后,笑道:“我明白了,泥底下藏着木桩,暗合阴阳五行之变,是不是?”
钟灵开心笑道:“不错,段誉哥哥你真是聪明,乙木在东,丙火在南,戊土居中,北为癸水,当初我为了追赶貂儿,才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这木桩不知是谁留下的,那间草屋子里也早没了人,但想必就是貂儿原先的主人,现今除了貂儿,其它走兽都不能容身。”
虚竹听了放下心,也沿脚印到了段誉身后,然后回头看着石语嫣,对她有些担心,却见石语嫣稳稳当当跟了来,起先很谨慎,两步之后,落脚就很快,并且转折间毫无停滞。
原来石语嫣在曼陀山庄不能习武,因此颇务医卜星相、琴棋书画,以及兵法纵横诸般杂学,一听钟灵说出秘诀,便对木桩的方位了然于心。
一行人走向那间草庐,虚竹忽觉脚下一实,似是踏到了硬地,这才发现潭中居然有个小岛。小岛不大,只一间低矮草庐,庐内除了一个草席,再无他物。
石语嫣进了草庐,打量一下,似嫌拥挤气闷,出去坐在岛边望着一潭死水。
而段誉在草庐内发现了一块奇怪石板,铺在草席下,刻有图形和文字,上面还散落着几个锈迹斑斑的铜钱。段誉小心拂去了铜钱和碎草,惊奇叫道:“九天玄女六壬课!”
仔细看了一会儿,向虚竹解释道:“这里刻着一部卦文,此卦文从唐时留传,至今在相术者间常见,而在此地出现,显然不是街头酒肆那种江湖骗术,曾在此居住过的一定是位高人。”
段誉说完向石板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然后指着石板最下方的小字,一边努力辨认,一边念道:“绍圣三年,阴阳易变,千年一劫,有往无来。”
“绍圣三年?不就是现在?大宋赵煦亲政后,将年号改为‘绍圣’,这难道早有人预知了?”
段誉惊讶大叫,而虚竹听到“千年一劫”,心也突突一跳,想起天山之上的独孤雪也说过此语。
二人相觑,迷惑再看石板,其斑驳暗绿,显已年代久远,字迹更不是新刻。
这时钟灵回去后提着食盒赶来,因了母亲命令,不敢逗留,匆匆又离。
虚竹和段誉不再想石板的怪事,坐在草席上边吃边商量出路,虚竹如今武功尽失,段誉的绝招又时灵时不灵,因此二人苦思一番,定下的计策只能是“敌不退,我不走。”
段誉哈哈一笑,自嘲道:“三弟,咱们这计策不正是‘有往无来’?”
虚竹也笑道:“是是,既然早有高人指点,咱们自该认真遵从。”
钟灵唤声“段誉哥哥”,又回来进庐,手里端着拿给三人的御寒衣物,家里没有男子衣服,她便拿了自己衣服给石语嫣,而给段誉和虚竹捎来一套薄褥。
“咦,那位慕容姑娘呢?”
听了钟灵一问,段誉和虚竹都是一惊,二人只顾了商量计策,却一时忘记了石语嫣。
“我去瞧瞧。”
虚竹说着匆匆出去。
钟灵放下衣服和薄褥,向段誉一笑,歉意道:“自从我爹爹去世,我娘十分伤心,性情大变,平时总偷偷淌泪,不喜外人,你不要怪她。”
段誉忙道:“哪里,哪里,都是我们冒然前来打扰了伯母清修,对了,你们怎么到了这里,我爹爹一直派人到处找你们。”
“呃,那是我娘执意要离开,我想她是不想让我和你……”
钟灵说着,变得忸怩起来,“那日你抱着我从石屋子里出来,突然之间见到了那许多人,我怕得要命,又是害羞,只好闭住了眼睛,但你爹爹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钟灵和段誉都想起了那日在万劫山庄石牢之外,段正淳对钟万仇所说的一番话:“令爱服侍小儿段誉。孤男寡女,赤身露体躲在一间黑屋子里,还能有什么好事做出来?我儿是大理镇南王世子,虽然未必娶令爱为世子王妃,但三妻四妾,有何不可?你我不是成了亲家吗?哈哈,呵呵呵!”
草庐狭小,随着天色暗下,眨眼变得黑暗,段誉和钟灵互相看不清,却气息相闻,脸都有些发烫。
“好妹子……我爹爹当时那么说……但那……那是不成的。”
“为什么不成?是因为这位慕容姐姐么?”
“啊?不是。她……她……她现下只当我是哥哥。”
“不是她,那就是木姐姐了?木姐姐怎没随你来?”
“她……自从离开你家,听是随她师父隐居了,她更是我的好妹子了,爹爹和我二娘都很惦记她。”
钟灵扑哧笑了,笑嗔道:“除了她们俩个,你到底还有几个好妹子?是不是也算上了我一个?”
段誉不料钟灵如此爽直,十分不好意思,胸口却是一热,听钟灵天真烂漫的谈笑,觉得与她在一起甚是轻松,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为石语嫣苦恼,来的路上更是为苦求不得而沮丧万分,此时难得的愉快,正想跟着调笑一句,却突然听钟灵叫道:“哎呦!什么东西咬了我。”
钟灵叫着弯下腰去察看小腿,惊讶盯住前面地上,昏暗中依稀见一物从草壁底部飞快逃了出去。段誉也发觉了,弯下腰追看,不料那物又飞快钻回,接着见草壁一动,那个像小老鼠一样的灰貂也钻了进来,追着先前那物嗖嗖爬到了钟灵脚下。
二人这才看清,灰貂追赶的那物竟是方才见着的那只小红蜈蚣。
钟灵眼见二物到了脚下,想要躲避,双腿泛麻已不听使唤,眼睁睁见到那只蜈蚣的数十只脚,飞快爬到脚面,向上一跳,钻进了裙下,又想不到自己的灰貂追赶来,往上一窜,也忽地不见。
钟灵坐在草席上花容失色。
“啊啊……快快,段誉哥哥快帮我……”
段誉吃惊一愣,大出意外,急忙上前抬起钟灵的那只脚,钟灵又叫:“它们爬上来了,爬上来了……”
钟灵叫着双手在身前身后乱舞,但无论如何扭,就是抓不到,小蜈蚣和灰貂一前一后,都快如闪电,灵活之极,眨眼功夫爬遍了钟灵全身。
段誉看准钟灵身上迅疾移动的耸起,双手乱拍,却总是扑空,他扑在了钟灵身前,一虫一貂就去了钟灵身后,他接着扑去,一虫一貂又去了钟灵大腿,两物躲在衣下黑暗中,飞快追逃,总不肯出来。
钟灵无奈何,带着哭腔嘘嘘一吹,平时她一吹口哨,貂儿就乖乖听话,可是这貂白天被敌人占了人多势众的便宜,现下有机可趁,大有一雪前耻,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意。
钟灵突然止声,无力仰在草席上,她先前被蜈蚣咬了一口,毒发起来,四肢软绵,却没有失去感觉,两只动物贴肉爬窜,更兼段誉劈里啪啦地乱拍,都令她欲呼不能,全身奇痒。
段誉以为钟灵昏倒,更加失措,一急之下,匆匆解开钟灵领扣,想要将虫貂暴露出来,手触到滑凉柔肤,一怔才知,已把好妹子全身摸遍,尤其是凸胸前的那种奇特弹酥,但情形紧迫,稍一迟疑,还是将钟灵的领扣和裙腰都解开,衣襟拉到两旁,惊见两个黑影从钟灵的肚兜下嗖地窜去她腰里,更不敢迟疑,又慌忙脱去钟灵的青裙,在她齐膝的里裤上拍拍打打,但当他用两手同时护住了钟灵的左右腿,一虫一貂又窜去了钟灵的两腿间。
那小蜈蚣贴着光滑的腿缝,突然寻到一个温潮洞穴,似极幽深,当然认定是最妙的藏身之处,但不能轻易钻入,敌貂又追得急迫,只得逃开,不死心地来回逡逃,连连以头相触,试图入穴而藏。
钟灵感觉到这令她麻麻酥酥的企图,挣呼不得,只吓得心一次次停了跳。
段誉见钟灵裆内虫貂蠕动,惊想此节,想到虫子可能会钻进钟灵肚子,心中更急,双手一扯,终将里裤也脱了去,好在以为钟灵昏迷,眼下又黑,因此不顾忌讳,赶紧拎起里裤用力向旁抖了抖,心想最好能将虫子抖了去,但他只想对了一半,小蜈蚣顾着藏身,正好被随裤拎起,但没被抖落,而是一扭身,顺着段誉手臂一下扑到了他脸上。
段誉忙不迭丢掉钟灵里裤,接着见黑影闪动,灰貂也追扑到了他脸上,段誉双手急抓,貂儿追着蜈蚣早已奔去了他颈后,段誉手指险些插入自己眼中,一呆之际,虫貂钻入衣内。段誉手忙脚乱除下长衫长裤,双足乱跳,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拍,哎呦一叫,被小蜈蚣咬了一口,伤处又痛又痒,惊恐之下,只得褪下贴肉所有衣裤。
小蜈蚣逃窜之中没了衣物掩护,向前一跳,又落在钟灵身上,段誉跌跌撞撞上前去扑,不料扑在钟灵身上便不能动了,至此已无可奈何,心里虽万急,扑鼻却是一阵阵的少女体香,胸膛又压着软玉温香,令他不由一阵阵迷糊。
一虫一貂兀自一逃一追,小蜈蚣仍一心要逃去那个湿热洞穴,但回回被貂儿追赶出来。
钟灵不能出声,但心里始终清楚,段誉哥哥脱去她衣服,又扑住她,一口口浓重的男子气息扑在她耳脸,令她惊羞万分,有了这突来的羞喜,对身下虫子的惊惧渐去,只是觉蘸上些如蚁动一般的酥麻来,令她从里到外越来越热,被不断触犯的隐秘处也似乎出了汗。第086回 泥燕入故堂
却说虚竹钻出草庐,立定一瞧,顿吃一惊,石语嫣不知去了哪里,匆匆四下一寻,终于看见人影,更加吃惊,见石语嫣已在距离岛边不远处的泥潭中陷落了大半个身子,急忙跑去,拾起一根树枝,在潭边伸手大叫:“师妹不要慌,抓住树枝,我拉你上来。”
石语嫣扭头看着伸到眼前的树枝,非但没有伸手抓住,反而用力向潭中深处走去。虚竹这才知石语嫣并非不小心陷落泥中,而是有意寻死,眼见石语嫣距离树枝越来越远,向泥中越陷越深,当即扔掉树枝伸直双臂扑向泥潭,终于抓住了石语嫣的肩膀,他只脚尖勾着岛边的一块硬地,勉强不让身子下沉,不料石语嫣向他推搡起来,她这一乱动,陷得越深越快,污泥迅速淹过了她胸口,连带虚竹双臂也陷入泥中。
虚竹惊叫:“不要动,千万不要再动,你这是为什么?”
石语嫣并不想虚竹也陷落泥中,终于停止了挣扎,流泪道:“放开我,不要管我。”
“不不,师妹,有什么话上来说,你不要乱动,我想想办法……”
虚竹一面哄着,一面心慌,这泥潭似乎有股吸力,即使二人不动,也要慢慢向下陷落,全凭他用脚尖努力勾住了那一块硬地,才抵抗住了这股子吸力,除此之外,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石语嫣见虚竹不放手,又挣扎向深处去,粘泥一下子淹没了她的肩膀,虚竹抓着她,上半身也被污泥吞了进去,努力昂着头,才不致涂上头脸。
“师妹,师妹……不要动,我们都要淹死了……”
虚竹这句这倒是实话,此时他即使放手,双臂也无法从粘泥挣脱,眼下只能用尽力气伸直双腿,才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石语嫣又停止了挣扎,此刻她除了头颈,全身都深陷泥中,也再没有了力气挣扎,胸口如坠上了大石,呼吸困难,自知临死,含泪道:“你放手吧,我知你关心我,但你不知我与亲哥哥有了……有了孩儿,我还怎能活在世上?”
“啊?”
虚竹这才清楚石语嫣一心出家,又决心寻死的缘故,瞠目一想,吃惊道:“怎么会?啊啊,师妹你听我说,女人怀了孩子就不会来红,你一直有着月红,又怎会有孩子?”
石语嫣已决心求死,一听此言,脸也不由发烫,又惊又羞,惊是因虚竹所言有了月红就不会有孩子,羞则是虚竹提到她的月红,在少林寺她目不视物,虚竹贴身照顾了她七七四十九天,其间来红也被他知晓。
虚竹继续慌张哄着:“好师妹,你信我,不要乱动,咱们慢慢出去……”
石语嫣缓缓摇了摇头,闭上眼,哽咽道:“那也不成的……”
虚竹见石语嫣说着又有挣扎之意,心下大急口不择言:“不是不是,少林寺那晚不是他,不是,你不用寻死,你千万信我。”
石语嫣一怔,想不到虚竹居然知道说出“少林寺那晚”,但哪里信他,恼羞恨道:“住口!休要哄我了。”
“不不,我真未哄你……”
虚竹生怕石语嫣再乱动,此时他仰着脖子,污泥再陷一点儿,就要淹上他下巴,到那时连话也说不出了,无奈道:“师妹,只要你不乱动,我告诉你,那晚……你蒙着面,我并不是成心,你别生气……”
知道石语嫣无法相信,接着又学起慕容复的口气和声音。
“嫣妹,我怎么会?大业和你,我都要,这是真心话,嫣妹你真美……”
虚竹说完这句,犹豫又道:“千万别出声,你安静睡会,我这就过去。”
石语嫣惊呆了泪眼,沉沉暮雾之中,听来好像慕容复突然在了眼前,她从未想过世上会有人学慕容复的声音如此之像,可眼下明明是另一个人,除非那晚上只是一场梦,否则又怎可能是别人?
“我早就想苦了……”
突然听虚竹又说了这一句。
“啊?”
石语嫣奋力惊叫,酸心剧震,前几句话,固然与慕容复当时的声音语气一般无二,但也可以说是虚竹偷听了二人对话,可这一句却是“龌龊”之时所说,慕容复绝不会说给别人,除了当时身上那人,绝不会有第二人知道,惊呆之际,那晚的情形在脑中飞快闪过,想起自己被蒙面以后那个“慕容复”的种种异常,盯着眼前虚竹,渐渐想得明白,渐渐气愤已极,身在泥中动弹不得,心却颤痛,直想向他打去,双手却在泥中,气极之中,张口咬去,可没等咬到,她一动弹,突然陷落,污泥一下淹没了她脸,只露着嘴鼻,不由仰头大口喘息,此时心中纷乱之极,却又万料不到,她咬不到虚竹,虚竹却突然咬下来。
石语嫣满口被虚竹噙住,二人眼接眼对视,惊呆四目。
原来虚竹见石语嫣的口鼻就要被污泥淹没,想不出他法,只得一凑头,努力噙住了石语嫣的嘴,用自己的呼吸给她度气,就在他噙住石语嫣之时,石语嫣的半张嘴陷入泥中,只要再陷落一点儿,虚竹的嘴也要浸入泥中,所幸石语嫣再没乱动,虚竹更是不敢动弹分毫。
石语嫣惊呆之后,觉出嘴角之外全是污臭的粘泥,不禁惊骇万分,但觉泥水进口比死更叫她恐惧,所以不仅没动,反将口尽予虚竹,舌齿相依,不得不吸着他的呼气,泥水冰冷之极,只有吐过来的热气能叫她温暖,心通通直跳,所有的念头一下纠成了乱麻。
虚竹脑中却一直清楚得很,心里连连叫苦,思来想去,现下唯一的生机就是段誉和钟灵,只要他们有一个发现,自己二人就会轻易得救,可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到了深夜,又从皓月当空到了曙光初现,虚竹勾在岛岸上的脚尖已再支持不住,双腿酸麻得没了知觉,却始终未见草庐出来人,虚竹又惊急又奇怪,段誉对他一向至诚,对石语嫣更是放在心上,见他们二人一夜不回,为什么就不出来找一找。
草庐里的草席上,段誉终于消去了蜈蚣麻毒,费力地从钟灵身上下来,眼中所见又令他一阵晕眩,晨辉透过草壁四处的缝隙,清晰照出一个仰张着两条白美玉腿的少女胴体,段誉的目光不由自主,上下一扫,突然一惊,看见那两个毒物从钟灵的臀下钻出,仍然一前一后在钟灵的小腹和腿间飞快追逐,在一丛黑毛间穿梭几次,向下沿着那丛黑毛又一次隐入了隐秘腿间。
段誉又惊慌起来,见钟灵一直未醒,只怕她有性命之忧,但当务之急是驱去毒物,于是上前担起两条嫩滑,大大一分,未及发现毒物,一阵天昏地转,双眼已将钟灵湿漉漉的羞处一览无遗,但见雪股凹凸处,盛开出来红莲两瓣,这秘物娇嫩嫩、红粉粉,妩媚奇妙,只这一眼,震惊转头,但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钟灵臀下的小蜈蚣突被大白于天光,嗖地躲向更加阴暗的草壁,一头逃出了草庐,灰貂在后紧追不舍。
段誉见毒物再没从草壁下钻回来,长长舒了口气,眼光转向钟灵,又把自己吓了一跳,默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惊慌拿起草席上的薄褥盖上钟灵紧要处,然后唤着“好妹子”,担心地察看,扶起钟灵的头,却见钟灵先是紧闭一下眼,接着又张眼向他一笑。段誉大出意外,“哎呀!”
又吓一跳,随即发现好妹子的脸蛋红红的,神色很怪异,这一笑又妩媚诱人又慵懒之极,他心中不由一荡,惊喜道:“好妹子,原来你早醒了。”
段誉说着要将钟灵扶起,不料颈后反被一双柔夷轻轻抱住。
“嗯,段誉哥哥……”
这声呢唤,真是柔媚之极,段誉啊啊应着,全身紧张僵硬,颈后的那双柔夷虽未用力,对他竟似有千钧之重,叫他一时不能动作,只见钟灵娇艳迷离,深情毕露。
“段誉哥哥,不要走……”
“好妹子,不用怕,虫子已经走了。”
钟灵听了抱得更紧,闭上眼,羞涩呢喃:“不……我要……”
“啊啊?你要……要什么?”
“……要虫虫……”
“虫虫……”
段誉听到“虫虫”,惊醒了几分神智,不由扭头去看钟灵腿间,忽一下浑身血液全涌到头上,他正一丝不挂,扭头这一眼,没见到那两个小毒物,却看见了自己那根不知何时变得粗大几倍的“黑虫虫”。
段誉要跳起,却被钟灵抱着不放,湿红小嘴追吻过来,柔软芬芳的樱唇使得段誉手脚又一次麻软,他努力不使自己软倒,结结巴巴道:“好……妹子!这样不成的……”
钟灵扭结玉臂将情哥哥抱得更紧,又勾起两腿,两只小脚夹住了段誉光溜溜的屁股,段誉颤抖的胳膊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倒在香软玉体上,肌肤尽接,情欲噌得发作,有如烈火焚身,瞬间烧化。
“好妹子,好妹子……”
“段誉哥哥……段誉哥哥……啊……啊……嗯嗯……”
两人喃喃唤着,互相摸索,紧紧拥在了一起。
钟灵突然蹙额娇哼,春脸火烫,她那个水汪汪的“小洞穴”,被欲进不能的小蜈蚣挑逗了一夜,终于彻底开放,涧户洞开,花落水流红,钻进来了一个青筋暴涨的“肉虫虫”。
二人肉在肉中,蠕动厮磨,昏昏噩噩,哪里还顾去想旁人。
天亮以后,虚竹又坚持了半个时辰,终再也坚挺不住,两条颤腿非但使不出丝毫力气,且已没了丝毫感觉,只觉自己二人正在缓缓陷落,无能为力,想到要葬身这污泥之中,惊恐之极。
石语嫣突然睁开眼来,眼神先是十分慌张,随即流出深深幽怨,用力与虚竹相视,竟似诀别,神色十分复杂,紧紧闭上那一霎,眉头一展,似露欣然。
虚竹心头大恸,登如刀绞,见石语嫣这一眼竟像极了师娘闵柔临死时瞧他的那一眼,眼睁睁见污泥正缓缓掩盖师娘这双眼,真是叫天不灵,呼地不应,无比酸楚之中,想到了妖女小蝶,不禁埋怨:“她说过夜里来的,为何没来呢?即使被她一剑砍掉了脑袋,也比现下好过得多。”
二人下落虽然极慢,但毫不停缓,粘泥一点点将石语嫣完全吞没,虚竹抓住石语嫣,嘴浸在泥中仍不忍放弃,拼命向她口中呼着气,觉出石语嫣的嘴唇突然变得冰冷,终于灰心放开,但无论他如何用力仰头,鼻孔也渐渐被污泥覆上。
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虚竹的一只脚,将他慢慢拖回岛上。
虚竹无比绝望之际,一时不敢相信,赶紧抓紧泥潭之中的石语嫣,二人慢慢向后滑行,直到石语嫣从泥水中露出头来,虚竹也真真确确觉出自己双腿触到了实地,这才相信自己死里逃生,顿狂喜得有些发呆,将石语嫣拉上岸后,忙擦去她眼睛和口鼻上的污泥,见石语嫣慢慢睁开那双泥眼,他便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忽然想起身后那人来,心头猛惊,怕是那个小妖女,回头一看,原来是甘宝宝。
虚竹惊魂未定,忘了假装客套,没有说话,只是感激一笑,曾与甘宝宝一场疯狂肉搏,所以内心并不觉她陌生。
甘宝宝也没说话,眼中十分惊奇疑虑,动动嘴唇,终忍住了询问,转身走向草庐,她一大早气冲冲赶来,是来找钟灵的。
虚竹盯着甘宝宝隐约扭在灰袍里的腰臀,一个泛起层层白浪的丰美圆臀清晰记了起来。
甘宝宝突然向后瞄了一眼,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目光,虚竹吃惊转头,而他那瞬间的目光让甘宝宝突发一颤,几乎就要想起什么来,但她绝不愿再去想,因此继续走去。
虚竹起身扶石语嫣坐起,喜道:“好了,师妹,咱们出来了。”
石语嫣满面污泥,看不出她有什么表情,只是费劲站起,虚竹搀扶着石语嫣右臂,开心道:“大难不死,定有后福,师妹你说……哎呦!”
石语嫣突然扬手,结结实实打了虚竹一个耳光,尽管十分虚弱,但她颤抖着用尽了力气,打完便站立不住,软绵绵就要倒下,又被虚竹扶在了怀里。
石语嫣无力挣扎,张口正欲怒叱。
“畜生!”
却从草庐里传来一声厉喝。
二人惊奇瞧去,又听“啪!”
的一声清脆。
段誉连滚带爬从草庐里逃了出来,仓惶万分,一手提着裤子挡住下体,一手捂着半边脸,那半张脸已明显肿了起来,尴尬转向虚竹二人。
一时间,三人都惊异之极。
段誉想不出虚竹二人为何都泥猴似的,全身都是黑乎乎的污泥,下巴和嘴上都是,自来好洁的石语嫣连头发上都是黑粘,而虚竹脸颊上,又清晰印着了五个泥指印。
虚竹更想不到段誉为何脱成了一个光腚猴,再听草庐内响起甘宝宝的怒骂和钟灵的哭泣,虚竹不仅惊异,简直万难置信。
石语嫣也不禁惊疑之极,顾不上了虚竹。
两个泥人手挽手,看着段誉,呆若泥塑,两双充满质疑的眼,臊得段誉无处藏身,恨不能真就变成一只小虫虫,好躲去一丛草窠里。
虚竹恍然大悟,难怪段誉一直不肯出来,原来他们小情人在趁机偷情,想象钟灵此刻必定鬓云散乱,酥胸玉雪,他脑中又忆起了万劫山庄。
石语嫣的脸腾地火热,好在有泥巴挡着,用力推开虚竹,又走向泥潭。虚竹慌张跟去,以为她还要寻死,却见石语嫣虽脚步不稳,但步步踏到泥潭中暗藏的木桩,便随她脚印走向潭外。
段誉惊羞望着石语嫣背影,又惭愧又内疚,但无悔意,这一夜实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经历此番鱼水和谐,你情我意,他对石语嫣苦恋不得的执着,一下全转倾到了钟灵身上,听闻钟灵羞泣,他穿好裤子,钻进草庐,向怒气冲冲的甘宝宝扑通跪下。
石语嫣出了泥潭,又走出了前院。虚竹瞧她好像随时要倒,心惊胆战地在后跟着,紧张观察四周,唯恐小妖女突然出现。
石语嫣一直走到山脚,踏入溪水中弯腰洗起。虚竹这才知她是来清洗,又见小妖女一直没有动静,于是宽了几分心,也到溪水中哗哗洗去脸上头上和手臂上的污泥,听得石语嫣边洗边哭,不免心虚,走远一些,脱去外衣外裤,浸入溪水冲去污泥,将身子也洗干净,顿觉清爽,这时见石语嫣双手捂脸,立在溪中哭得抖抖簌簌,又担心她哭坏了眼,走去小心唤声师妹。
石语嫣有些哭累了,疲惫放下双手,一抬头,见虚竹赤着上身,登时又显出惊怒,左掌扬起。
虚竹吃了一惊,回身欲避,却又转过脸来,眼睁睁瞧着不躲,心想:只要她不哭,我挨她几下又何妨?
虚竹一转身间,露出了背上几点疤痕,他受林浩南传功后,个头变高,体形变大,全身肌肉随之宽厚,肌肤上的九点香疤也含糊不清,但石语嫣小时常骑在他背上玩耍,对这些疤痕却印象深刻。
石语嫣呆了一呆,这一巴掌没打下来,捂脸哭走。
突然传来爽朗笑声,从溪边的山阴树后转来了四、五人,当先笑着这人正是段正淳,手里牵着那个说不清自己姓周还是姓钟的男童。
虚竹大喜,心中早不视段氏为乱臣贼子,反而因段誉和阿朱之故,对段正淳很觉亲近。
石语嫣见了段正淳,止了哭泣,露出难为情。
段正淳久经情场,见了二人情形,并不多问,只是向石语嫣亲切一笑,吩咐手下道:“你们护送这位姑娘回去,我和那位贤侄说说话。”
又弯下腰,向男童笑道:“你领着那个姐姐回家好不好?”
那个男童虽然有些呆傻,但却很听段正淳的话,握住石语嫣一根手指,蹦蹦跳跳拉她向前走。
虚竹拿起湿衣服和段正淳边走边谈。原来段正淳见儿子执意要回少林,便派手下暗中护送,那几名护卫一直跟到这间“净心庵”,昨晚一面缠扰小蝶,一面去人通知段正淳,段正淳疾驰一夜,黎明赶到这里。小蝶见来强敌,自己占不到便宜,便退了。
虚竹向段正淳称谢,段正淳笑道:“贤侄不用客气,说起来,我还真要谢谢你和慕容姑娘,若不是你们二位找到这里,我恐怕终生也见不到她了,我对不起她们母女,没能够好好照顾,一直深以为憾,现下好了,终可以得偿所愿,虽然她还生着我的气,但我决不再离开她,唉!”
虚竹听了点头,暗想:“这父子俩都是一个性情,甘宝宝被他们缠上,想要继续‘净心’,恐怕难上加难。”
钟灵从草庐回来,红着肿眼,羞于见人,却总是偷笑,又拿出一套干净衣服给石语嫣,二人一同洗净了身子。
到了傍晚,石语嫣发起高热,虚竹衣不解带,侍候床前。两天之后,石语嫣能够坐起,虚竹又给她端水喂饭,拭脸梳发,这些都是他在石语嫣换眼期间做惯了的,石语嫣也如那时一样冷漠无言。
石语嫣病了八天才好,第九天一早便去向段正淳和甘宝宝告辞,甘宝宝面无表情,自从段正淳来此,她便从未开口说过话。
虚竹见石语嫣牵马出了门,也只得向段正淳告辞。
段正淳叫人牵来一匹马,马鞍下系了肉干和钱袋,这匹马身形瘦削,但四腿修长,神骏非凡。段正淳道:“此马名叫‘黑玫瑰’,是我大理国中万中选一的良驹,正是靠它的神速,我才得以从小镜湖及时赶来,现送与贤侄了。”
虚竹匆匆道谢,伸手接过马缰,牵马去跟在石语嫣后面,到了山路,石语嫣跨上马背,左右看看,迟疑着没有立即前行,显然她并不知自己该去哪里。虚竹见状催马上前,这八天里他见石语嫣虽然冷漠,但对他不哭不闹,也不拒绝他的照顾,暗猜石语嫣心意,此时试探道:“师妹,咱们回京城,好不好?”
石语嫣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低头催马,缓缓始行,其意显然默从。虚竹登时喜不自胜,只是不敢笑出声来,张口朝天,在肚中打个哈哈,然后与石语嫣并驾前行,得意洋洋不住偷偷打量。
“哼!”
石语嫣实在忍受不住,抬头怒视,虚竹惊慌一下,没有躲缩,而是可意盯住那双美丽湿润的怒眼,想从中找出师娘的魂儿。石语嫣却慌了神,吃惊低下头,一时间又委屈又气苦,忽然记起重见光明之时,眼前就是这样深情款款的目光,心突突一跳,想起了那句“我早就想苦了……”
想起这一句,就记起了当晚的那种酸痛热涨,当即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接着却又不禁想起身在泥潭中的那夜来,想着想着,娇红满面发了痴。
“三弟,三弟……”
二人身后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和由远至近的马蹄声。
段誉和钟灵各乘一马赶来,他们两个在后半夜偷偷去了草庐,回来听说虚竹二人离去,急忙追来送行,待到了跟前,段誉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三弟……慕容姑娘……”
段誉一见石语嫣红着脸,他的脸也发烫,却不知石语嫣脸红并非为他。
虚竹忙干咳几声,打断段誉的话,怕石语嫣忌讳“慕容”二字,见段誉不解其意,笑道:“我想师妹姓石姓惯了,咱们还是当她姓石吧。”
段誉有所领会,疑虑道:“哦,是是,我也是叫语嫣姑娘叫得习惯。”
“唉!”
石语嫣叹了一声,终于开口说话,幽幽又道:“石语嫣已死了,我以后只是慕容燕。”
虚竹很吃惊,他不知石语嫣之所以忌讳“慕容”,乃是因为忌讳想起慕容复是她的亲哥哥,如今心病移除,自然而然想到应当回归慕容本姓,便给自己起名叫慕容燕。
段誉听石语嫣说“石语嫣已死了”,顿感凄楚,念及自己对石语嫣这个名字心里不知曾深情念了多少遍,不由垂头一叹,叹道:“好!慕容燕这个名字当真很好,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段誉斯文说来,虚竹听不懂,石语嫣脸上却又是一红。
此诗乃古时的卫君所作,卫君年轻时与一个女子相好,终不能结合,如一对燕子不能双飞,女子出嫁,卫君送到郊外,泪落如雨。因情真意挚,此诗也常被引喻为哥哥送妹妹出嫁。
石语嫣低头道:“谢段兄相送,小妹也借诗相赠。”
抬头吟出:“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此诗乃盛唐名作,是说沧海桑田,人生多变,一切繁华,终归平常。石语嫣吟诗之中,看了钟灵一眼,是以既有感慨自己身世经历的由衷之叹,也有劝段誉珍惜钟灵的委婉之意。
段誉欣然一笑,在马上作揖道:“谢小妹玉言。”
钟灵没悟到石语嫣的深意,见她和自己情郎称兄道妹,互相称谢,大作惺惺相惜之态,不由心妒,但天真未泯,嘻嘻一笑,戏谑道:“我知这诗的作者另有一首。”
说完笑着瞧瞧段誉和石语嫣,娇声吟道:“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岸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段誉通红满面,石语嫣乜了一眼虚竹,拨马前行,其他三人赶紧随上,行了一会儿,虚竹在马上嗯嗯唧唧哼起小曲来,原来虚竹自知晓石语嫣心意,便一直喜气洋洋,三人分别吟诗颂句,他不知什么意思,但颇受感染,钟灵那句“道是无情却有情”一下勾起了他的兴致,忍不住摇头晃脑,边哼边双手打着拍子。
另三人正暗自尴尬,见虚竹如此纵情,都随之开怀,钟灵嗤的一笑,石语嫣眼中也不觉笑意冲盈。
但听虚竹哼着哼着,美滋滋唱出词来,清楚唱道:“豆蔻花开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了半日钻不进,吊上枝儿打秋千。肉儿小心肝,我不开了,你怎么钻?”
这个曲儿虚竹在丽春院自小听惯,正因熟悉无比,所以反倒无心其意,只觉曲调欢快得意,正契合他此刻心情,才随意哼了出来,他唱完最后一句,那三人都停了马。
虚竹回头,惊见三人都惊愕难当,尤其是钟灵可怜兮兮地缩着头,神情看似就要哭出声来。
段誉勉强笑了笑,拱手辞道:“三弟,慕容小妹,这个……来日方长,恕兄不远送了。”
“是,是。二哥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虚竹一拱手,依然面带纳罕。
四人就此别过。第087回 檀口揾鼋珠
二人继续行路。
石语嫣没再出声,只是东瞧西瞧,时而眯眼远眺,似乎专心欣赏景色。
虚竹唤了几十声师妹,没得到一声回应,递过去水囊,石语嫣也不接,虚竹讪讪失了得意。
午后,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石语嫣停下马,既不说话,也不回头,直到虚竹去前面引了路,才随他转行马头。
虚竹等石语嫣跟上来,忍不住叹道:“师妹,我知你不愿与我说话,你有事只管唤一声木头好了,以前你和师娘经常叫我木头,如今知道‘木头’这个名字的只有你了,你叫一声木头,旁人并不知与我相干。”
虚竹这话有些赌气,说完见石语嫣眼圈发红,便知是提到师娘,引起石语嫣伤感,当即惊慌,他不怕石语嫣生气,也不怕她打,就怕见她哭,见到她双眼中涌出泪珠,就好像自己惹了师娘伤心,于是赶紧赔出笑脸。
“师妹,你记不记得,木头这个名字,是你小时给我起的,那时候你总喜欢要我当马骑,师娘不许,你还哭……”
虚竹哄着又不小心提到师娘,吃惊闭口。
石语嫣这回没有伤感,而是嘴角显出一丝笑意,似乎也想起了幼时趣事。
虚竹松了口气,继续笑道:“后来你大些了,又喜欢我陪你练剑,我也总是斗你不过……”
虚竹又惊讶收口,见石语嫣露出委屈神色,不知自己又哪里说错了。
原来石语嫣由虚竹这话想起了他害得自己中毒,几乎丧命,不能习武,从小远离爹娘,如今他又假扮别人,乘人之危……越想越委屈,怒道:“你是怪我欺负你么,其实是你一直欺负我,从小就欺负我……”
虚竹终于听到石语嫣对他说话,正自一喜,却想不到她说哭就哭,慌得连连摆手,只想替她抹去眼泪。
“别哭,别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不对,以后只你欺负我,我绝不会再欺负你,这样好不好,你打我,尽管打来消消气。”
石语嫣吃惊见虚竹侧脸过来叫她打,愣了一愣,催马逃开,自觉脸颊一热。
虚竹追上来接着哄道:“好师妹,我从来就没想过你欺负了我,更不敢想要欺负你,你若不信,我像小时候一样给你当马骑,以后无论你喜欢做什么,我都由你,好不好?”
石语嫣没说话,心里暗甜。她一出生,就受到百般疼爱,自来刁蛮,但到了曼陀山庄后,寄人篱下,话不敢多说,路不敢快走,处处收起性子,在人前总是一副温柔婉约,与慕容复在一起时也小心相让,恐慕容复生气烦恼,如今她又像小时一样耍起小性,心头为之一畅。
过了一会儿,石语嫣终于又委屈开口:“我不会武功,也没什么闲好,以后只是期望着静静看看书,闲时教教书,就心满意足了。”
虚竹听着连连点头,“好好好……”
但听石语嫣说要教书,有些吃惊,心想莫非她嫌我不识字?陪她玩什么都可以,但要我习字,那可当真令人为难。
虚竹挠挠头,小心道:“师妹想要教书?以后家里有了七个八个孩子,还愁没书可教么?”
石语嫣一下红了脸,催马夹镫又向前逃。虚竹紧张看去,见她并没有要哭的迹象,很是欣慰,心里突然又涌来一种怪怪的感觉,说到孩子,便想起了净心庵的那个呆傻男童。
这时见石语嫣的马嘶一声,扬蹄惊停,马前出现了几个红衣童子,接着从后传来笑声。
“我说的不错吧,一个好端端的大姑娘怎就不要了她的情郎哥哥,却与一个小无赖混在一起,果然与阿朱姐姐一样,也是因为孩子,嘻嘻……”
虚竹大惊,不由用力催踢胯下的“黑玫瑰”,但觉身子一仰,黑玫瑰如箭般向前射出,眨眼到了那几个红衣童子身前。
童子两边一分,几个铜环贴地挥来,直击马蹄。
黑玫瑰自行纵跃而过,后腿飞出,砰的一声,将一名童子踢得直掼了出去。接着放开四蹄,几个起落,已在数十丈外。
小蝶想不到突然出现如此神驹,拿出柔丝索来,已不及掷出,眼睁睁见虚竹一溜烟逃去。
黑玫瑰的四蹄犹如离地一般,奔行如飞,虚竹不住吆喝‘快跑’,但觉路旁树林犹如倒退一般,不住从眼边跃过,一直驰出里许,见后面没人追来,才想起石语嫣,勒马停步,心里又叫:“啊哟,不好!”
想石语嫣此刻可怜无助,惊泪盈眶,越想越不忍,掉转马头,原路驰回,视野中渐渐出现了人影。
“快,快!冲过去,不要停下!”
虚竹紧张催马,黑玫瑰似解人意,奔驰更快,直奔石语嫣而去。
小蝶在虚竹逃走后,并无伤害石语嫣之意,只是好奇地向她打量一番,然后聚拢童子,正要继续追赶,突听嗒嗒声响,那匹神驹又飞一般驰回,小蝶吃惊地一犹豫,那马已到了人前,其状雄峻,来势甚急,众童子纷纷急避,小蝶也只得闪让。
虚竹将石语嫣抢在自己的马鞍上,不敢回头,只是焦急催马快跑。
丝光闪动,小蝶掷出柔丝索,但黑玫瑰奔得极快,柔丝索掷出时,它已纵出丈许之外,片刻将柔丝索抛得老远,小蝶转马追赶时,已连影子也看不到了。
黑玫瑰不用推送,自行向旧主人疾驰而归,只一盏茶功夫,回到了净心庵。
进了院子,虚竹下马,手足酸软地将石语嫣扶下马背,问道:“师妹,你怎样?”
石语嫣摇摇头,脸红通通的,揉揉手臂和膝盖,不禁皱眉,卷起袖子,白嫩臂上有了一块瘀青。这一路疾驰,她先是被横卧在马鞍上,如此很是难受,好在马奔虽疾,但马背平稳,接着她又被抓起,坐在马鞍上,由虚竹相面而抱,如此又极尴尬,虚竹也觉骑乘不便,又抓扭着把她转过去,从后紧紧抱住,这才稳当下来,几番折腾之中,石语嫣未觉马鞍和马镫碰伤,只是惊羞身上的忌讳处几乎都被粗鲁抓痛。
虚竹惊魂稍定,轻轻拍了拍黑玫瑰的脖子,笑道:“真是一匹神马,我向你诚心诚意谢过了。”
黑玫瑰咻咻叫一声,伸下脖子,鼻孔翕张,似乎在地上嗅了嗅。
虚竹看去,吃惊发现地上印着重叠的马蹄印,不是黑玫瑰刚刚留下的,再看周围,院子里到处散落着马踏痕迹,静悄悄得很是异常。
“段伯伯,二哥……”
虚竹大叫,屋子里无人响应,远处却传来声声马嘶,对面的山上,突然涌出人马,粗粗看来,不下百人,马匹颜色不一,但乘马之人都是白衣,手中都举着兵器,接着一只大鸟从其中一人的手臂上飞起,飞到院子上空俯冲下来,绕虚竹头顶盘旋,像在观察敌情。
这只大鸟,形似雄鸡,但鸟头血红,拖着长长的尾巴,羽毛闪闪发光,披金挂彩,周身五彩斑斓,很是美丽。
噼啪,噼啪!这鸟突然叫了两声,竟似炮竹炸响,吓了虚竹一跳。
山上人马开始簇拥,整队向院前驰来。
虚竹瞠目大惊,向石语嫣叫道:“不好,小妖女调来大批人马,早已将这里攻陷了。”
石语嫣比虚竹镇定得多,看看来敌,又向院后看看,眼色向虚竹征询。
二人逃向黑龙潭,登上小岛,见草庐并无段正淳等人,虚竹又乱方寸。
这时,那些人马追到潭边,几匹马扑通扑通冲下潭内,立时陷入泥中,越陷越深,马上之人纷纷跃回岸上,其武功居然都不弱,几匹马却眨眼功夫无影无踪。剩下的人马围着潭边乱转,显然是不敢冒险。却有一人从人群中分出,徒步跃向泥潭,脚尖只在泥面上微微一点,人又向前跃起,居然似要飞度过潭,到了泥潭中央,步伐略显迟滞,又有人从岸上掷出一个木板,力道不多不少,落在泥上时正好在那人脚下,那人借此一用力,身形展起,大鸟一般落到岛上。
虚竹武功虽失,但见识已高,见了这般轻功,便知此人武功绝顶,登时不作反抗念想。
随后,又有三人依法施为,登岛后,四人分立四面,将虚竹围在中间,既不出手,也不说话。
虚竹逐一瞧去,十分惊异,见这四人身形高大,面貌皆十分奇特,一人腮下生着浓厚卷曲的红胡子,一人生着鹰隼一般的高鼻,一人是长长马脸,还有一人肤色黑如墨漆。已想到这些人未必是星宿派,弓腰一行礼,试探道:“敢问各位大侠,你们来找这里的主人么,我们两个路过,与这里主人并不相识的。”
他一说话,那四人互相瞧瞧,一人道:“是你不错,请交出我们的乾坤大挪移。”
虚竹更确认这些人不是星宿派,这人语调十分生硬,显然非中土之人,当即想到乾坤大挪移是叶丽丝给他的,而叶丽丝是波斯明教的公主,难道这些人来自波斯?接着一惊,他们又是怎知“是你不错”的?不敢多问,心想:“他们既然从那么远找到这里,是绝不容我推脱的,如果他们只是想要那乾坤大挪移,倒也无妨。”
于是笑道:“各位大侠来此,原来是为了乾坤大挪移,不过晚辈没带在身上,我念给你们听,你们心里记下,好不好?”
虚竹说完就开口背诵,当初阿朱一字一字地给他解读这乾坤大挪移,他心里自然记得极熟,不料刚背了半句,那四人的脸色忽然大变,一人吃惊地连连摆手,还有一人双手捂上了耳朵,长长马脸那人突然到了虚竹面前,虚竹但觉右臂给人握住,犹如套在一个铁箍中,半身酸麻,他一停口,那四人同时松了口气,长长马脸那人退回去,四人互相瞧瞧,络腮胡子和鹰钩鼻子两人突然纵去岛边,过了泥潭回到人马之中,过不多时又匆匆赶回,一个拿着黑布包住的笔纸墨砚,一个端着一碗水,一同递在虚竹手里,指向草庐道声请。
虚竹和石语嫣进去草庐,知是让他写出,将纸笔递给石语嫣,放下水碗,从草席下摸到那个刻着文字图形的石板,想要给石语嫣当作书写的垫板,刚刚抬起石板,就见石板下嗖嗖窜出两物。
原来这仍是那一虫一貂,它们两个都是天生灵异的极其乖戾之物,自从那晚狭路相逢,鼠貂就死追小蜈蚣不放,在草庐和泥潭中持续追赶了九天九夜,直至都饥肠辘辘、精疲力竭,躲在石板下对峙,石板一动,又将它们惊扰出来。
虚竹慌张躲避,但并不知这一虫一貂在段誉和钟灵身上的故事。
忽然,传来吁吁口哨声,那貂儿终于停止了追赶,转身跑到肤色漆黑的那人脚下,那人向下一招手,灰貂向上一跳,乖乖伏在了那人手掌上,那人将貂收入怀中,神色甚是欢喜。
虚竹更是惊异,想不到这貂儿竟会听从这异域人的口令,由此怀疑起他们与星宿派是否有关,放好石板,给石语嫣磨上墨,石语嫣拿起笔,问:“他们来历不明,你当真要交给他们?”
“唉!没办法,只是不知他们还有什么企图?”
虚竹说完想到:“哎呦,不好!他们现在看似客气,只是为了叫我写出乾坤大挪移,一旦完成,多半就会翻脸。”
想到此节,犹豫着背诵起来。
石语嫣听一句,写一句,但觉晦涩难懂,只听其音,她并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个字,而虚竹既不识字,又不知其意,石语嫣只好按其音随意填上一个字。
虚竹只背了十几句,便说好了,将纸张四折,拿出递给鹰钩鼻子那人,那人不向纸张多瞧一眼,拿出一个精美玉盒,恭恭敬敬请虚竹将纸张放进盒内,然后小心合上盒盖,又用一匹红绸包好,竟对纸上所写丝毫不疑。
另三人见玉盒包好,围过来一齐向虚竹深深一躬,然后护送着玉盒纵过泥潭回去了,到人马中间后,所有人忽然一齐扬臂欢呼,似喜悦之极,但却没有退离之意,一些人进了净心庵,而大部人马仍然守在潭边。
石语嫣看着对岸,忧心道:“他们果然不会如此轻易甘休,那段家父子现在一定凶多吉少,多半被他们捉去了。”
虚竹没有应声,示意石语嫣随他进到草庐,微笑道:“师妹你不知,我刚才远远没有背出全部,只将最后一章的最后一段话给了他们,你刚才问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确实是不知,独有这一段话,阿朱当初没有解释出来,等他们为难我们时,我们就亮出这张底牌,哈哈,定叫他们想不到。”
虚竹说着不禁得意,双手一拍,便往草席上坐下,屁股刚一落实,哎呦叫着又跳起来,一边乱跳,一边双手在腿上乱打,有一物从他裤腿里爬了进去,那物从他左腿爬到右腿,又从右腿爬上屁股,突然爬到前阴要紧所在,虚竹双手抓住裆下,怔了一怔,慢慢倒在了草席上,头靠庐壁,软软摊开了双臂,原来屁股上被咬了一口。
那只小蜈蚣咬破虚竹的裤裆,突然钻出,立起半个身子耀武扬威,强敌灰貂一退,它立时嚣张起来,惊得石语嫣一动不敢动,恐怕这虫子爬到自己身上来。
噼啪,噼啪……
草庐上空传来一声声刺耳的叫声。那小蜈蚣一缩身,似乎被吓了一跳,接着呼啦啦几下翅膀扇动,那只奇怪大鸟落在了草庐顶上。小蜈蚣极慢地从虚竹身上爬下,似乎不敢出一点声响,到了地上后,突然极快爬出草庐,逃向泥潭。
虚竹的头靠在草壁上,脖子动弹不得,从庐口看见那只五彩大鸟落在小蜈蚣边上,一口叼去。小蜈蚣似受了重伤,翻了几个滚,仍挣扎逃去。大鸟震动翅膀追赶几步,又是一口。小蜈蚣头尾相接,缩成一圈,痛苦地翻翻滚滚,再也无法逃了。大鸟一口又一口啄下,但不急于吃掉,而是边啄边玩弄,直至小蜈蚣身子一直再不动了,才叼起呼一下飞走。
石语嫣见大鸟飞走,才敢出声,惊慌问虚竹:“你中毒了么?”
虚竹张开口啊啊几声,这时他舌头开始麻痹,话也说不清楚了。
石语嫣脸色惨白,冲出草庐,到潭边大喊:“喂,他中毒了,快来救他。”
对岸没有响应,石语嫣匆匆走向泥潭中藏着的木桩,一脚踏出,污泥一下子没了她脚面,吃惊缩回,发现这根木桩竟已被移动了方位,想必是那四人趁他们书写乾坤大挪移时所为,只得继续向对岸大喊:“喂,喂!你们拿的乾坤大挪移只是一部分,快来救人,我们全部写出……”
石语嫣一边叫喊,一边高挥着双手,对岸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听不到,总是没人响应,终于有几人扬了扬手,但他们的动作,只像以此当有趣。
虚竹在草庐内听石语嫣大喊,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想这小师妹对他还是很关切,但他对自己倒不担心,他曾两次被小蜈蚣咬到,最后都安然无恙,知道这小蜈蚣的毒只会叫人麻痹一时,性命并无忧。
石语嫣急红了脸,又急出了眼泪,终于灰心走回草庐。
虚竹见了石语嫣的眼泪,心中大急,想告知自己无恙,却无法说出口,只是眼珠动了动。石语嫣见了,又喜又忧,喜虚竹还没死去,但见他全身僵硬,恐怕即要身亡。
突然,石语嫣拿起适才包着笔墨纸砚的黑布,嗤-!撕下一条来,忸怩坐在虚竹腿边,露出为难之极的表情,一咬嘴角,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虚竹心里惊奇,她是想要给我包扎么?却见石语嫣端起那条黑布,居然蒙在她自己眼上。
石语嫣将黑布在脑后牢牢系住,然后抬出双手,犹豫着摸向虚竹衣襟,解开衣襟后,又摸索着解开裤带,极其小心地渐渐用力,一点一点地褪下,终将裆处整个暴露出来,中间停了几停,胸膛起伏,显是紧张之极。
虚竹盯着石语嫣的举动,眼珠并没有麻痹,但也似不能动了,心道:“原来她是要察看我的伤处。”
果然,石语嫣分开润脂般的五根玉指,翘成娇颤的兰花状,中指的指尖小心翼翼落到了虚竹腿上。
虚竹看着胯间这只惊心动魄的玉手,呼吸顿然急促,接着便见自己那团肥物渐渐涨立,他体质特异,别人中了蜈蚣毒,至少要麻痹三、四个时辰,虚竹这时却已麻痹渐消,不过此刻此景,叫他魂不守舍,全身似越发僵硬,唯有那根丑物颤颤巍巍,越挺越高,直至膨胀到了极致,也变得又僵又硬。
石语嫣万分小心地蒙眼摸着,不知不觉沿下股沟的凹滑,指尖一惊,触到了丝丝拉拉的毛丛,心中迟疑,想到虚竹命在顷刻,便硬起羞心,向前一探,突然又触到一个又皱又糙的潮湿肉囊,当即一怔,随即觉被咬了一口似地,慌张万分缩回手来,听得虚竹嗯嗯几声,又惊又羞,脸颊火烫,眼虽被黑布蒙住,也不敢睁开,羞问:“你……你怎样?是……很痛么?”
“不不……师妹……我不痛……”
虚竹虽能说出话,但舌齿不灵,且心跳如雷,呼吸粗重。石语嫣听来他是在痛楚万分,惊急又问:“你伤在哪里?你自己知不知?”
“嗯嗯……伤在……看不到的,在……在……是在下面……”
石语嫣听到虚竹哼哼唧唧说到“是在下面”,自是以为他难为情,于是不再多想,身子俯前,头向刚才手触到的方向慢慢低下去。她原本就下了决心给虚竹吸出毒来,却不知虚竹所说的“下面”,乃是指身下面的屁股。而石语嫣见虚竹倒下时捂着裤裆,又见毒物从那里钻出,当然认为他一定伤在了那里,固知此处极为不当下口,但攸关性命,也就顾不及羞涩了。
石语嫣慢慢凑下头后,鼻下一股奇异的体味,叫她的心开始乱跳,这股奇异体味越来越浓,渐渐浓出一股冒着热气的火烫,熏得她脸颊滚烫,娇心更是惊羞,娇息也不由急促起来。
虚竹见石语嫣低下头来微微张口,顿惊奇万分,心里又紧张又偷喜,见淡红润泽的香唇,琼瑶粉鼻,俏脸羞红,虽然蒙着眼,却也极其动人,令他丑物亢奋之极,向着樱桃檀口,一抖一抖地焦躁涨跳,眼见红唇即要触到,却又犹犹豫豫停下,便抬腰向上努力相迎。
石语嫣娇躯一颤,那团带着奇异体味的火烫,突然烫到了唇上,未及想这是何物,觉出触到一条肉缝,迷迷糊糊以为便是伤口了,当即微微一吸,立时听见虚竹呻吟一声,迷迷糊糊又想:“他疼了,是伤口不错。”
于是努力定神,担心虚竹疼得厉害,不敢用力,轻吐丁香舌尖,小心一试,惊觉伤口似乎很深,伤口下方也明显肿了,高高鼓出一个软弹弹的肉珠,便用下唇轻轻压住这肿处,上唇稍稍张大,将伤口含在嘴里,又是微微一吸。
“嗯嗯……师妹……”
虚竹眯上眼,习习吸气,他的麻痹已消,但这一下又叫他全身都麻了。
石语嫣却以为虚竹又疼了,停了一停,脖子斜扭着伸在空中,发酸不支,便试探着将双肘慢慢支在虚竹腿上,如此一来,迷惑发现唇中噙的这物明显高出了他的身子,不禁吃惊地再次吐出丁香舌尖,上下左右一探,探出是个圆物,正像煮熟的鸡蛋剥了皮,热乎乎地又弹又滑。
虚竹被这么缓缓地一绕,更加亢不由己,呻吟着不由伸手扶住了茎根,用力向上一耸,肉头一下包在了柔软紧润之中,哼吟一声师妹,脸皮涨紫,呼呼大喘起来。
石语嫣瞠目一惊,在黑布下张大了眼,那颗“鸡蛋”突然闯进嘴来,烫呼呼堵住了舌根,接着惊觉这颗“鸡蛋”下竟是硬邦邦的一根肉柱,心里一下想到了什么,她遍阅慕容家收藏的各样图籍,其中自然有男女体状,尽管只是为了标明穴道所在,粗粗描画,但大致不差,男子阳物正都是一个柱棒形状。
石语嫣脑中茫茫无知,被突然想到的吓呆了。
虚竹这时大喘呻吟:“嗯嗯……再吸吸,几下就好……好师妹……”
石语嫣呆呆叼着那物,惊羞心乱,分不清虚竹的吟唤是亲昵还痛楚,昏沉沉地想:“怎么会?怎么会偏偏伤在了这里……”
想着一惊,口中那伤口突然变得十分滑腻,好像溢出了什么,迷迷糊糊中还未忘记吸毒,双唇微微一收,吸出了一些粘滑,至此不顾再想什么了,将口中圆物稍稍吐出些,抿唇啜住伤处,越吸越用力,直至将粘滑吸尽。
这些滑液是虚竹亢奋出来的少许积精,被石语嫣持续这么一吸,一条麻嗖嗖的细线直贯上来,麻得虚竹心也不跳了,待缓过气来,见石语嫣坐起,羞扭春红雪脸,檀口轻唾,温柔将口中滑液吐了出去。
虚竹心神荡漾,记起当日他给师娘闵柔吸毒,吸尽“毒液”坐起后,见师娘双颊嫣红,瑶鼻微汗,虽紧闭着眼,看不出她的表情,却显足了柔媚,此时此刻蒙着眼的小师妹,也正是这般勾人心魂的无比柔媚。第088回 儒老述苍黄
石语嫣吐尽,嘴里苦涩,想起那碗水,便要拉下眼上黑布去寻,突然想起来虚竹仍裸着,忙放下手,又羞极,又无措,垂头坐在席上,脸颊阵阵发烫,心慌如麻,不知何以自处,听见虚竹坐了起来,惊讶想:“他能动了么?”
正要站起躲让,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
“啊—”
石语嫣被扑倒席上,身上像压住了一座大山,脸上扑来喘着粗气的狂吻。
“不……不行……做什么……唔唔……你放开……唔唔……”
石语嫣吓得慌极,但当她满口被吻住,又不由自主张口给他,在寒冷的泥潭被吻过一夜,似已安心了这种感觉,那一夜,她眼不视物,身负重泥压迫,只有吐进口中的呼呼热气是她的唯一生机,现下如同那夜,也是眼不视物,也是身负重迫,当这股热气吻去别处时,她才惊慌挣扎,可当嘴再被堵住,她不禁又茫然无措地惊愕顺从,一来二去,手臂又酸又软,心里虽然羞恼万分,周身却越来越无力,当吓人的粗喘扑到胸上,她又记起了失身那晚,当时粗重的呼吸,粗鲁的抚摸和粗暴的冲撞,也与现下一般无二。
石语嫣想起了那一晚,心里没了底气,只是委屈之极。
虚竹拿住了椒乳,深嗅一口乳香,回味起少林寺碑林中的销魂来,突然察觉石语嫣不再叫嚷,抬头惊疑,见她眼上的黑布尽被泪水濡湿。
“师……师妹……”
虚竹顿生内疚和慌乱,解去了石语嫣眼上的黑布。
石语嫣睁眼一见虚竹,又紧紧闭上眼,流泪抽泣。
“你说过……不再欺负我,呜呜……木头不要欺负我……”
石语嫣的泪眼和她这一声“木头”,叫虚竹烈欲顿消。
“是是,你不要哭,不要哭了。”
虚竹掩上石语嫣的胸襟,起身提上裤子,坐在席沿背对着石语嫣,呼吸渐渐平静,想起小时候的石语嫣咿咿呀呀说“一段木头……”,想起师娘死前嘱咐他好好照顾小师妹。
石语嫣渐渐止了哭泣,整好衣服,下地拿起那碗水,轻轻漱了口,不声不响走出草庐。虚竹吃惊跟出,见石语嫣走向泥潭,正要慌张去拉,却见她停在潭边坐了下来,双手抱住蜷起的双腿,下巴偎在双膝,眼睛一动不动望着泥潭尽处的黑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轮新月渐渐升起,照得平静无纹的泥潭亮堂堂的。
“木头!”
石语嫣突然轻轻唤了一声。
“啊?师妹……你叫我?”
石语嫣没有应声,似乎在等虚竹过去。
虚竹走到石语嫣身边,向她一瞧,心顿时一荡,见石语嫣的俏脸沐浴着一层清亮的月辉,美丽无比,湿润的眼中也升起了新月,晶莹闪亮。
石语嫣没有瞧他,也没有说话,仍一动不动盯着月亮,虚竹心疑那一声呼唤是不是自己的幻听,悄悄坐在石语嫣身边,稍稍靠后,偷偷瞧着美脸。
“木头……”
虚竹又吃一惊,这回清清楚楚听是唤了他一声。
“啊?师妹?”
石语嫣又不说话了,望着月亮,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美?”
“啊?是是,是很美,十分的美,美丽之极。”
虚竹说着美丽,双眼仍未离开石语嫣的脸,见这张茭白无暇的脸上慢慢露出温婉之极的微笑。
“我从小就怕黑夜,也怕黑乎乎的脏泥,现在才知道,黑夜里的黑泥潭居然也能这么美。”
虚竹听石语嫣喃喃说着,不知她心情为何突然这么好,迷惑地应道:“师妹喜欢,我天天陪你在这里看月亮,好不好?”
说完想起敌情来,转头向净心庵的方向看去,见影影绰绰的人马还守在潭边,兵刃寒光在黑暗中一闪一闪,他暗暗心惊,又惊讶见石语嫣转头向他一笑,轻挪双腿,向他挨坐过来。
虚竹触到柔软的香肩,心神不定,突然听石语嫣轻轻道:“其实……我知道娘一直很喜欢你……”
虚竹一听,脸上变色,心通通乱跳,震惊看向石语嫣,见她羞涩低下头。
“……我们在一起,娘一定会高兴的。”
虚竹这才清楚石语嫣这话的意思,惊魂方定,舒了口气道:“是,师娘令我照顾你,刚才我也想起了师娘,心里真是歉疚,师妹,我对你不起。”
石语嫣低头藏笑,吞吞吐吐道:“你照顾我……我很感激,其实……我早就不怪你了。”
虚竹惊喜道:“你真的不怪我?”
说着搂上了石语嫣的腰,见月辉也遮不住羞脸上的绯红,忍不住向她脸上亲去。
石语嫣温顺受了一吻,才将脸微微一扭,嘴角含着羞笑,显然也很心喜。
虚竹见了这月色下迷人无比的娇羞,心又开始通通乱跳,再向檀口捉去。
石语嫣这回不许了,羞呢了声:“不,不要……”
虚竹没捉到樱唇,只得将娇躯抱得更紧,觉柔若无骨,心中一荡,一下抱在腿上。石语嫣身子微颤,越发羞涩,头伏在他怀里支吾道:“我是想……”
虚竹握住一只柔夷,等了一会儿,问道:“你想什么?”
“我想……祭奠娘……在娘的坟前盟誓之后……之后……好不好?”
虚竹听得明白,心想:“我自然应该依她,不然她总是觉得委屈。”
便道:“师妹,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哭了,你不高兴的时候,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许再哭。好不好?”
石语嫣娇娇应了一声,随即又哼的忍不住发笑。
虚竹听见笑声,心又刺痒,唤声师妹,见石语嫣望向他,再捉檀口。
石语嫣这回没有再躲,羞闭了眼,轻轻受他一吻之后,张眼羞视,二人眼中皆是柔情喜意,两颗心都通通直跳。石语嫣想起初来那晚,也是在这岸边,情境相类,心情却已大异,当真恍如隔世。
虚竹觉出手心里那只滑软的小手一下变得热乎起来,叫他全身暖洋洋地快美难言,这时他再看那轮明月,才真正觉出当下夜色确是美丽无比。
“唉—咳咳……”
温馨静谧之中,突然响起女人的一声叹息,接着是一通咳嗽。
二人大吃一惊,跳起瞧去。
二人身后的草庐旁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顶轿椅,每椅两人抬着,抬椅的就是白天那四个武功极高的怪人,一个椅上坐着一个白胡黑发,精神矍铄,大腹便便的老头,另一椅上坐着一位老妪,这老妪弓腰曲背,不住咳嗽,待她辛苦地止住咳嗽,向二人望来,二人又吃一惊,见老妪满是皱纹,白眉下垂,双目射出蓝湛湛的幽光。
轿椅放下,那老头下轿,向前走了几步,向虚竹二人仔细打量。
虚竹未觉不安,反渐从容,见这老头肥胖却不显笨拙,眼中睿智,气势稳重,笑容和蔼,令人心生敬意。
老头打量一番后,微微一礼,道:“敢问是天山派贵掌门么?”
虚竹赶紧郑重还礼,道:“是,是我。”
老头又问:“敢问贵姓?”
虚竹不敢怠慢,再行礼道:“禀前辈,晚辈姓段,名叫段虚竹。”
老头一捋胡须,微笑道:“老夫姓苏,前辈二字不敢当,请小友唤我苏老丈就好。”
接着又问:“敢问段掌门出身哪里?父母安在?至今婚否?”
虚竹一愣,大为奇怪,原来这姓苏的老头只知道这里有个天山派掌门,其他一概无知,而他问这些却是何意,听来倒像是要招女婿一般,可敌情不明,虚竹既不能说出真实身世,也不想说出是非难辩的名剑山庄,支吾道:“这……在下身世么,不敢相瞒,晚辈从不知父母,小时被人拐卖到了丽春院……”
虚竹说出丽春院,吃惊闭口,看向石语嫣,心想:“这话也说错了,师娘和师妹是不知自己有这段经历的。”
老头点头一笑,接口道:“风尘之地多奇女,老夫一肚子的不合时宜,唯有一钱塘歌女能识我,她机敏聪慧,实乃老夫一生中唯一的红颜知己。”
虚竹惊喜,知这苏老丈所语大有解他困窘之意,但他偌大年纪,在人前直言红颜知己是一歌女而毫不忌讳,这胸襟当真了得,即倍添好感,问道:“苏老丈的红颜知己一定又美貌又机灵,她叫什么名字?”
老头应道:“她姓王,名叫王朝云,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使老夫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唉!”
虚竹听见“王朝云”这个名字,便想起孟家那个“史朝云”来,后面的话却听不明白,但见老头说得动情,便以之为同好知音,回应道:“不错,风尘女子都很善解人意,更会用心服侍人,这个晚辈清楚得很。”
说完把王朝云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两遍,想着以后一定要去钱塘湖上一游。
石语嫣在旁脸红了,老头所说那句“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即为“巫山云雨”的出处,自是男欢女爱之意,而虚竹说的那一句就更加露骨。但见这老头气度不凡,又不大像是低俗猥琐之人,那当是任性多情的豪放之人了。
石语嫣不禁瞧向那老妪,想这老婆婆与老头同来,听他感慨红颜知己,不知她与老头是什么关系。
那老妪低下头去,又是一通咳嗽。
老头的目光转向石语嫣瞧了瞧,又向虚竹问道:“你们二人是小夫妻,还是一对小情人?”
石语嫣的脸更红了,虚竹犹豫一下,答道:“我们二人还不是夫妻,但如今算是定有婚约了。”
老头哦一声,道:“既然有了婚约,那就是自己人了,二位请。”
说罢伸臂向草庐相邀。
虚竹见老头神色慈祥,语气和蔼,似无恶意,瞧瞧石语嫣,拉住她手,走向草庐,心想:“这老头总算问对了一件事,她真真确确是我自己人了。”
二人进了草庐,老头随后进来,四个怪人和那个老妪都留在了外面。
老头径直走到最里面的角落,窸窣窸窣翻出一个油灯,用火石燃着。
二人看看油灯亮起,对视一眼,很是奇怪,听老头叹道:“唉,这盏灯伴我十三载,如今仍然一点就燃,而我却几乎拿它不动了。”
二人吃惊地又对视一眼,原来这老头是这间草庐的主人,登时肃然起敬。
老头拿起油灯仔细看了看那块被石语嫣当作垫板的石板,放下油灯,费力地端起石板,小心放在草席上,然后盘腿坐上草席,一指石板对面,笑道:“敝处简陋,只好请二位小友席上就坐。”
二人也像老头那样,登上草席,并肩而坐,知他必有话说,静静等待。
老头道:“老夫来此,专为小友一叙,一月之前,老夫正拄杖听江声,本想抛下一切俗务,从此江海寄余生,不料突然受命。”
老头说到这,想了想,一指石板,道:“且从这块石板说起吧,这块石板是袁天罡所刻,距今快有五百年了,两位小友可知袁天罡之名?”
虚竹摇摇头,看向石语嫣,石语嫣微一沉吟,道:“隋唐年间,有位异人叫袁天罡,以相术预测名扬天下,老丈说的莫非此人?”
老头点头微笑,道:“不错,这个袁天罡在当时天下闻名,给人看相,预卜吉凶,无不灵验,其时民间盛传为天罡智慧星转世,然而一次,他和徒弟李淳风见一人就要迎面经过一株大树,他心算一卦,说那人要从大树的右面绕过,并与徒弟戏赌,见师父说右面,李淳风只好说左面,然而见那人举斧劈树,从分开的树干中穿过。袁天罡大惊,上前问那人为何如此,那人大笑道:大路朝天,不走两边。”
老头说到这,停了停,虚竹听得有趣,笑道:“那人一定是非傻即呆,不过这样一来,这姓袁的神仙岂不是算错了?”
老头叹道:“小友说的不错,这是袁天罡出道以后,唯一的一次失算,后来考证,劈树那人是位姓段的将军,正去南诏平叛,此事是他心血来潮,一时兴致所为,袁天罡却因此悟出了一个极为深刻的道理,从而依据生平所学和伏羲八卦演算出六十幅图,合称《推背图》预言了后世五百年的兴旺治乱之事。”
石语嫣听到这,忍不住问道:“他悟出了什么道理?”
她既知袁天罡,也早听说过《推背图》这部奇书,只是从来没有听闻过这段典故。
老头摇头道:“袁天罡此人高深莫测,他悟出的深刻道理,外人不知,不过另有一事与此关系重大,便是他演算出《推背图》之后,走火入魔,创立了一门教派,称作五毒教。”
“啊?”
虚竹和石语嫣都大吃一惊。
虚竹惊道:“原来五毒教的教主就是这个……这个能掐会算的妖道?”
虚竹适才称袁天罡为“神仙”,此时一听五毒教,对他好感大减,因此改口称之为“妖道”。
老头摇头一笑,道:“五毒教自然是邪门歪道,谁也想不到袁天罡为何做出此事,因为他还有另一个极其隐秘的身份。”
老头神色犹豫,瞧瞧庐外,才道:“袁天罡其实身属五仙教。”
老头说出“五仙教”时,神色凛然,显然对这三个字极其敬畏。
虚竹和石语嫣都未听过五仙教,互视一眼,等老头继续说下去。
老头沉吟一会儿,接着道:“五仙教比五毒教早得多,如要说其渊源,就要从一段亘古传奇开始。”
“上古时,正逢天地一劫,魔王蚩尤祸乱天下,天帝派九天玄女下凡,帮助炎黄一族拯救苍生黎民,九天玄女与魔王蚩尤几番恶斗,竟互生情愫,以至天翻地覆,阴阳颠倒,但九天玄女乃女娲成仙后的化身,见自己抟土而成的众生频临灭绝,一念不忍,终成悔悟,香魂划入轩辕剑,斩情丝,诛心魔,人间得以幸度此劫。不过仙魔之间,情根深种,因果已成。玄女座前‘天、地、人、神、鬼’五个侍卫留在人间,结为五仙教,守护这段情劫。”
老头瞧瞧虚竹二人,捋须再道:“这是老夫所知的五仙教由来,但另有人说‘五仙教’其实是源于九天玄女所养的五种仙物,分别是:灵鹫、电貂、凤雉、仙鹤、鬼虫。是传说也罢,真相也罢,后人无从知晓,不过漫漫岁月中,世道纷乱,人心不古,五仙教由于教徒对‘天人合一’的认识不同,渐渐分裂成天、地、人三道,这是确知的事实。
‘天道’之人,修炼上天玄经,不食人间烟火;而‘地道’之人,认为非善既恶,不破不立,只有地火烧尽世间罪恶,上天光明才会如涅盘重生;‘人道’则认为人可救赎,全在自心,尊崇正统,顺应自然,就可做到天人归一。
几千年以来,‘天道’之中,坚持修炼,而至功成之人越来越少,偶有仙侠于世,也是惊鸿一现,渐渐脱离了教派纷争。只有‘地道’和‘人道’各执教义争论不休,两道又自分化,‘地道’之内先后衍生出了摩尼教、弥勒教、明尊教等等,‘人道’则衍生出了五斗米教、太平教等。
相比之下,‘人道’主张济世教人,尊奉圣贤,更得圣主明心,但遭逢乱世则不得不隐逸山泉,独善其身,这时‘地道’之人就会趁势振臂高呼,引导百姓揭竿而起。
两道都人才济济,比如‘人道’之中,远有伯夷、叔齐、吕尚、商鞅,近有董仲舒、皇甫谧,以及阮籍、嵇康等竹林七贤,更有李士谦、李太白、王仁裕等家喻户晓的名士,这些只沧海一粟,实如浩瀚星辰,不可胜数,‘地道’的能人也是如此,陈胜、吴广、张角、黄巢、以及溪洞蛮夷首领黄乾曜等都是‘地道’出身,五仙教实则左右了几千年来的世道变迁,影响颇为深远。”
老头说到这里,大为感慨。而石语嫣惊奇之至,听老头所说,着实令人匪夷所思,随口列举之人,个个如雷贯耳,令她不敢相信,惊问:“李太白?他也是五仙教?”
老头怡然笑道:“不错,此人虽天纵奇才,傲视古今,却也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每每自称‘酒中仙’,其实大有深意,自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他仰慕天道,由于不能忘情,终未成仙,但造诣颇精,那一句‘造化合元符,交媾腾精魄,赫然称大还,与道本无隔。’已深得几分仙味。”
石语嫣听的连连点头,想李太白一生仗剑求仙,留下名作《侠客行》超凡脱俗,果真与五仙教的气质相符。
虚竹不大熟悉老头所说之人,但李太白之名他倒有些耳闻,听到那句‘造化合元符,交媾腾精魄’时,心中一动,暗想:“莫非‘合元大法’之名既是来源于此么?”
这时,老头突然目光炯炯。
“但我教之中,无论何道何人,都恪守着一个生死契约,那就是保护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二人见老头神色十分郑重,都怦然心动。
老头却没有说出这个秘密是什么,而是长吐口气,又说起了袁天罡。
“袁天罡即‘地道’之人,但他又与‘人道’中人交往密切,在两道之中都威望极高,被两道共同推举为教中的掌令长老,执掌教令‘火山令’,教徒尊之为‘圣火令’。正因于此,唐太宗皇帝要给袁天罡筑坛封神时,袁天罡便自请为‘火山令’一职,在他听了那一句‘大路朝天,不走两边’之后,向教中发出了圣火令,那时他已秘密创立五毒教,两教同奉其令,两教中身份重要的人物共聚凤凰山,人皆蒙面,互不相识,但五仙教是白衣,五毒教是黑衣,黑白两道长列两边,袁天罡从中穿过,哈哈笑道:有善既有恶,有道必有魔,一阴一阳,合久必分,一明一暗,分久必合,茫茫天数此中求,世道兴衰不自由。五百年后天倾地覆、阴阳错易,今我以身试劫,自造一劫,以劫化劫,不杀不劫。就在袁天罡说出‘不杀不劫’时,五毒教突然袭击五仙教,五毒教人少,但有备而来,那一役中,沾满鲜血的白衣尸体遍布了凤凰山。当夜子时,袁天罡自焚身亡,五毒教隐秘消失,而五仙教受此重创,教众四乱,纷树一帜,这也成为后来唐末势微的一个始因,乃至五代十国乱不休,苍生白骨露于野,唉!”
老头摇了摇头,长长一叹,深皱苍起,悲天悯人的痛惜之情溢然于色。
虚竹欲言又止,终忍不住吃惊道:“苏老丈,你说五毒教消失,实际上他们仍有头目,称作黑蜘蛛,可怕的很,昨日追杀晚辈的星宿派小妖女,她其实也是五毒教的人。”
老头点头道:“不错,凤凰山之后,有传言说,袁天罡并未身亡,那日自焚的是他的徒弟李淳风,也有传言说,袁天罡当日确实自焚,接着又在大火中涅盘重生。但自那役之后,袁天罡确没再出现,五毒教也确有几百年没有活动,直到最近一百年才重现江湖。唉!或许……这正是应了袁天罡的生前推算……”
“千年一劫?老丈是不是说,这正应了这石板上刻的什么‘绍圣三年,千年一劫’?”
老头有些诧异地瞧着虚竹,越发凝重道:“那袁天罡的推背图,从上五百年推算到下五百年,最后说今年要有没绝人世间所有一切的天地一劫,就在三月前年初,袁天罡生前执掌的圣火令突然再现。”
“圣火令?五百年前的那个圣火令?这是何人所为?”
虚竹惊奇问。
老头摇摇头,看着虚竹,露出神秘之色,道:“不知何人所为,亦不知此令真假,但此令却与小友有关。”
“小友……你是说我?与我有关?怎么与我有关?”
虚竹迷惑追问,越问越吃惊。
老头摇头回道:“为何如此,谁也不知,圣令上清清楚楚说,令天山派掌门于七月十五赶赴总坛,小友现下是天山派掌门,因此与小友有关。”
虚竹这才明白与他有关,只因他是天山派掌门,张口结舌地想了一想,恍然惊道:“这必是五毒教的阴谋了,他们早就勾结丁春秋暗害我师父林浩南,现下又想对付我……”
说着又疑惑起来,纳闷道:“……不过,他们对付我,要我去总坛做什么,难道他们想一网打尽?”
老头皱眉思虑,沉吟道:“也许如此,但此令既出,无人敢违,当日五仙教元气大伤,‘地道’中的光明教,为避战乱,移师西域,改称明教,目前乃教中最具实力一支,他们千里赶来就是为此,要请小友赴总坛天山缥缈峰。”
虚竹愣愣一听,又叫了起来。
“啊啊?他们来此不只是为了乾坤大挪移?要我……要我去……哦,缥缈峰就是五仙教总坛?可既知是五毒教阴谋,我干甚还要回去?”
石语嫣也惊道:“听老丈所言,老丈并不是明教之人,那就一定是‘人道’中人了,我想此事这么奇怪,会不会与贵教的那个‘秘密’有关?”
虚竹听石语嫣一说,接着叫道:“是是,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老头含着歉意道:“两位小友不知,每位得知那个秘密的五仙教人都曾立下毒誓,一是绝不泄露那个秘密;二是绝不违背圣火令。是以虽知袁天罡叛教,可圣火令却不敢不尊。其实天山派也是五仙教的一个分支,乃九天玄女的一个侍女所创,目的就是守护总坛。两位小友放心,明教此来精锐尽出,‘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四大法王都来护送,定不惜性命保护小友周全,到了七月十五那日,真相自当大白。”
石语嫣又问:“老丈,段家父子现在何处?”
老头一笑,道:“我与段王爷乃多年故交,小友来时没见到老夫,老夫那时正去送段王爷一程,途中交谈甚欢,才耽搁下来,我等原想在此歇息一晚,再去追赶小友,不想小友又回来了,真是合着厚缘。”
石语嫣对这老头再生敬意,知其既与段正淳交好,身份一定不俗。
虚竹心里嘀咕:“他话一定不错,段正淳巴不得有个理由带走甘宝宝,自然甚欢,匆匆离去。但明教对我可不同,明说是请,其实是迫,不由我不去。”
虚竹想到这,神色无奈地看向石语嫣。
石语嫣道:“我信苏老丈不会害你,我陪你去。”
说罢把手送到虚竹手里。
虚竹柔夷在手,陶陶然又有喜色,胸内热乎乎如饮醇酒,心想:“有了这个无情变有情的小师妹,长途不寂寞,正好去瞧瞧阿朱,也不知二奴她们找没找到千年雪莲。”第089回 残躯奉圣火
清晨,虚竹懒洋洋躺靠在涧边山石上,仔细端详水中梳洗的石语嫣,见佳人似玉,秀发滴水,不由大乐,将王语嫣瞧得娇羞无限,把脸蛋侧了过去。
虚竹上下打量曼妙娇躯,暗暗想起昨夜来。
昨晚,三人围席夜话,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虚竹出庐,不见了那个老妪,明教四法王请二人上轿,抬出泥潭。
二人进了净心庵,分置一屋,有人送上一碗甜粥,虚竹吃完仰铺睡了。
迷迷糊糊中,睡中一惊,翻身不得,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接着,惊觉并不是噩梦,双手确确实实被绑在了床头两边,双眼也非睁不开,却是被什么蒙住。
“呜呜—”
虚竹挣扎一呼,发觉嘴也被布团堵住,这才彻底惊醒。
“咳咳咳—”
响起了一阵轻咳。
“那个老太婆?”
虚竹心里惊叫,听咳声到了身边,一只手落在他胸膛上,慢慢向下摸去。
虚竹又是一惊,发现自己赤裸身凉,鼻中嗅到了一阵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气息虽不甚浓,但幽幽沉沉,矩矩腻腻,闻着绝不敢相信这香气属于一个病恹恹的老妪。
虚竹惊骇之中,心又是一荡,屏住呼吸,觉又一只手摸下来,两只手慢慢地上下摸他,极其轻柔,渐渐摸到了命根处。
一个赤裸身躯偎上来,一派娇弹滑腻,香气更浓。
这娇弹,这沉香,叫虚竹鼻息不由急促,哪堪一只柔软温润的手,拿住命根轻抚套动。一个同样急促的热息从他胸膛吻下,到了小腹,又到了命根处,离去片刻,虚竹身心一震,那热息扑在了龟眼上,嗅嗅,舔舔,突然啜住一吸,虚竹顿吸长气,觉出那人蠕动双腿跨上身来,自然清楚她要做什么,吃惊等待,终于龟眼又被吸住,这回不是口中的热息,而是一团更热更滑的紧凑肉阜,吸得更紧更用力,层层褶皱簇挤着龟眼,一下将鼓胀肉头吞了进去,随肉茎深入,那层层褶皱就似一圈圈肉环,箍紧了肉筋,撮出一阵胜似一阵的麻。
虚竹胸膛剧烈起伏也不解其痒,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却呼不出口。
在潭边听到那老妪的叹息,又见了她蓝湛湛的眼光,虚竹已有了疑心,只有叶丽丝来此,那四法王才可以说“是你不错”的。现下重温这种印象极其深刻的奇异滋味,心里无疑,那个老妪就是乔装改扮的叶丽丝。
虚竹知是叶丽丝,心里不再那么紧张,可身体却越来越紧张,这奇特肉环的奇异滋味刺激之极,虚竹又呜呜叫起,不是惊呼,而是抑制不住的闷喘,待一个柔软之极的丰臀坐实腿上,那刺激也到顶点,虚竹面热血沸,再也叫不出,龟眼浸在不住蠕动的润烫里,不由自主吐精喷射,这时那丰臀上下动作起来,更叫他涨心涨肺,但现下没有了内力使用“鸡巴神功”,终于抵抗不住疲软,被越来越收紧的奇异肉环扑地排挤了出来。
叶丽丝喘咳着,哼哼嗯嗯地从虚竹身上下去,过了一会儿,虚竹口中的布团突然抽出。虚竹一时只顾张口大喘,气息一定,“夫人……”
二字刚出口,舌头被温香堵住,一口酒水缓缓送进。虚竹无暇有念,咕咚吞下,匆匆吮咋伸进来的腻舌,待香唇离口,正要接着说话,布团却又塞进来,听见娇声一笑,这回真真切切听出是叶丽丝的笑声了。
叶丽丝忍咳笑道:“小坏蛋,上回你自己说的,要给我做牛做马,哼!适才你已作了,我也要接着做我的事了……咳咳咳……”
“……来人啊,拿下去给我扇了。咳咳……”
这一句,叶丽丝笑着装腔作势,正是当日在曼陀山庄的语气。
虚竹又听到这柔腻之极的娇异语调,顿记起了初见到这狐狸精的情景,依然心魂一荡,也依然吓了一跳,觉出软嗒嗒的丑物被她手指扒拉着反复玩弄,不禁惊慌,直到觉出又被温软啜住,才有些安心,可叶丽丝却又不真的张开嘴,只是吸吸嘬嘬,指尖弹弹点点,玩弄得虚竹不自禁地连连挺腰,再亢涨之极。叶丽丝忍咳轻笑,轻轻一咬就吐出,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虚竹暗暗想到,叶丽丝如此尝试,不是不吞,而是不精此道。回想起花树下那场惊心动魄,还有那一从闪闪发光的褐色毛毡,他欲火煎身,只想把这个丰满再紧紧压在身下,像当日一般尝遍每一处,可此时双手被缚,眼不视物,也说不出口,急得呜呜直叫不住耸动。叶丽丝噗嗤一笑,似知他的难耐,但也没将虚竹解开,而是抱紧了,深嗅着,抚摸着,用滚烫的脸、柔嫩的小腹,沉甸甸的双乳和火辣贪婪的唇舌,反将他彻头彻尾尝遍。
终于,叶丽丝起身跨上,手扶勃茎,慢慢坐实。
虚竹断断续续呜着,再次尝到了那奇异的肉环。
叶丽丝努力忍咳,渐渐越喘越响,越动越快。虚竹不知是因泄过一次,还是因那口酒的缘故,这回较能持久,叫那肉环刺激的心要蹦出来了,到了胸膛要似爆炸那一刻,窜射得心一下没了跳。
叶丽丝汗津津软在虚竹身上,两人额挨额,湿发粘成了一坨。
“啊哈,我早想苦了……咳咳咳……”
叶丽丝喘哼了这一句后,一阵痛咳,终于有所平息。
“唉!自叫你坏了,我元气大伤,落下了病根……”
虚竹闭目听叶丽丝喃喃说着,没了当初留在心里的狐狸精印象,只觉她楚楚可怜,想要怜惜地说些什么,嘴里堵着布团又不能够。
过了一会儿,叶丽丝窸窸窣窣穿好衣服,松开了虚竹手上的绳结。
虚竹一拔出手,忙拉去眼上黑布,月辉中只见到一个白纱罩体,垂头咳嗽的依稀背影,又如做梦一般,茫然全无头绪。
早上出去一问,惊讶得知叶丽丝已带领一部人马离去,护送乾坤大挪移返回波斯了。再从智慧法王口中得知,叶丽丝此来,是专程来取乾坤大挪移的,明教五年前一场内乱,教主身亡,教中所藏的乾坤大挪移也毁于战火,因此才从中土召回了叶丽丝,不料叶丽丝却也失散了乾坤大挪移,才要她将功赎罪,随此一行取回乾坤大挪移。
虚竹又知,叶丽丝被召回明教后,失宝获罪,被施了教规,脸、身、腿三处各被圣火烙伤。
虚竹吃惊明白了叶丽丝为何要蒙上他眼,还绑上了他手,一定是不想他发现她的疤痕。
虚竹内疚不已,心想若无乾坤大挪移,自己已早被寒痛折磨至死,忽然想起叶丽丝拿着的乾坤大挪移并不是全部,吃惊问:“若是以后再次有失,她会不会再受教规?”
智慧法王惊讶道:“我们全教上下都当乾坤大挪移是自己的眼睛,怎会容它再次有失!并且,叶丽丝的女儿是我教圣女,叶丽丝拿回了教宝,就是名符其实的教母,圣女年幼,教母负有助其敬奉圣火的重大责任,又怎会轻易受罚?”
虚竹听了,安心去见石语嫣,二人与苏老丈辞别后,来这涧中洗漱。
虚竹端详着石语嫣,心里嘀咕:“叶丽丝的事,我还是不说出的好?小师妹好不容易变得这么开心,若是知道了,恐怕又生什么想法。而叶丽丝显然也不想她这个义女知道。”
石语嫣洗漱完毕,二人在四大法王等一众护送下上路,沿途景色未变,但在二人心目中,风光已大不相同。
虚竹乘马挨着石语嫣,香泽微闻,想起叶丽丝,不由叹道:“唉,为何人人都是想的苦?”
石语嫣听了羞红满脸,虚竹心中荡漾,忽然伸出双臂,一下将石语嫣从马上抱起,轻轻放在了身前的“黑玫瑰”上,爱惜抱紧。
石语嫣羞挣不脱,娇嗔呵斥,见明教众人都望了过来,惊羞噤声。明教众人都微笑并不在意,在西域波斯,男女情人共乘一马十分常见,尤其是石语嫣这么年轻美丽,若独自一乘,在他们看来反不自然。
石语嫣渐渐小鸟依人一般靠在了厚实怀中,羞涩甜笑,暗暗陶醉。
虚竹美美嗅一口石语嫣的发丝,忽然记起了李莫愁的那句话:越刁蛮的女孩越怕被人扎,你扎过她一次,她以后见你就乖了。心道:“这话并不尽然,只是说对一半,女子固然怕扎,但对刁蛮女子,扎过之后还要耐下性子用心哄,她们才会真正变乖。”
现下阳春五月,距七月十五时间充裕,不用太急赶路,一众缓缓行到了淮阳城外,明教之人没有通关文碟,为免麻烦,只在城外落脚,准备转向西北。
几十人都饿了,散在食摊中匆匆落座,四位法王之中,肤色黝黑的光明法王食量最大,生硬叫道:“炒菜、赶面条儿!”
等店伙端了饭菜上来,他就和往常一般,抢先稀里呼噜的吃了起来。
另三位法王正要跟着动筷,光明法王忽从面汤中挑起一物,惊叫一声,漆黑脸上登时泛出阴森森的铁青。
三人大惊,见光明法王所挑起之物,赫然是一只极大的黑蜘蛛。三人立即将光明法王扶在地上,坐在他周围各伸一掌,为他驱毒,听其他纷纷惨叫,已无暇顾及。
虚竹和石语嫣手拉手,眉花眼笑坐在一旁正窃窃私语,突闻惊变,过来瞧见那只死蜘蛛,虚竹惊慌看看四周,心里明白:黑蜘蛛来了!
除光明法王外,有十五、六人都已中毒,大多立即毙命,有几个内力深厚的坚挺一会儿,也纷纷身亡。其他人惊痛无措,猜不透一只蜘蛛怎如此剧毒,一人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胸口,用胡语大喝,店小二知他在责骂,吓得魂飞天外。
“我们厨房干净不过,不知怎么……怎有这……这东西……”
那人惊怒之极,未等店小二说完,抓起往地下猛力一摔,喀喇两声,店小二腿骨立断,晕死过去。
店中大乱,明教众人抬起尸体跑到荒野,燃起大火,将尸体架在火上,盘膝坐地,双手交胸作火焰腾飞状,念道:“焚我惨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他们平时说话都是胡语,这一句祷词说的却是标准的岭南唐音。
虚竹和石语嫣见仪式隆重,不禁随之默默祷念。虚竹忽然记起,他被癞蛤蟆和臭蜈蚣挟持到杨家鬼宅时,就曾遇过这样的祈祷场面,现在才知,当时的那些白衣人就是明教中人,明教那时寻找自己,自然不是为了今日的圣火令,那该是与癞蛤蟆和臭蜈蚣一样,也是为了天魔琴和地魔箫。
虚竹有了疑惑,那苏老丈守口如瓶的秘密会不会与天魔琴和地魔箫有关?
这时,光明法王所中之毒已驱尽,虚竹到四位法王那里,说下毒者必定就是五毒教的五毒之首黑蜘蛛。
四位法王神色凝重,没说什么,尸体焚毕,带领队伍继续前进,加了十二分谨慎,连日马不停蹄,除非必要,不在客店吃饭,即使不得不去客店,总先逼着店伙先尝几口,等他们无事,才敢吃喝。
如此半月,到了山西界内,人马都颇为疲累,这一路上一直无事,不觉松了警惕,在一家客店中歇了。夜中,忽然人声嘈杂,有人大呼偷马。众人慌乱聚到马厩时,黑暗中嗤嗤连声,一股股奇腥刺鼻的水箭从暗中射来,射毕便逃。众人卒不及防,被射中肌肤者,伤处溃烂,剧毒攻心,半个时辰内,接连死去,幸存之人无不悲痛激愤,还没见到敌人,自家已折了大半人马。
虚竹愁眉苦脸,大有担忧。石语嫣见死者惨状,也心中害怕。
众人更加小心,荒行野宿,再也不敢住店,可尽管每夜倍加小心,仍不断有毒箭、毒虫和毒雾等趁黑暗算,毒性之烈,令人闻所未闻,见血即死,有人伤到脚趾,当即斩下整只小腿,也没能逃过此劫。
又过了八、九日,除虚竹二人和四法王外,其余人马已不足十人,人人眼珠通红,几近疯狂。
当晚,众人宿在一座古庙的破殿之中。
智慧法王观察一下周围,召集人道:“这里只有孤零零的这一处,此夜敌人必大举进攻,唉!我等损兵折将,想不到敌人如此厉害。”
络腮胡子的大力法王已禁不住暴躁,叫道:“如此奔逃,不是办法,干脆与他们痛痛快快拼一场!”
长长马脸的清静法王摇摇头,叹一声道:“不成,拼命当然最容易,但圣令不可违,我们当以完成圣令为首要。”
说完看向虚竹。
虚竹心生感动,迟疑着向四法王走去,想去说些感谢及安慰的话,突然发现众人看自己的目光大多怀有敌意,猛然醒悟,他们保护自己只是为了圣令,对他这个人并无好感,恐怕不仅没好感,还要怨怒他连累了许多兄弟。于是悄悄退回石语嫣身边,心道:“又不是我愿意来的,五毒教和黑蜘蛛固然与我有仇,但也不值如此大费周章,而你们之间却是五百年的冤家对头,到底谁连累了谁,其实说不定。”
四法王窃窃商量一会儿,布置人手看守四周,大力法王显出神力,搬了两只大石臼,一只撑住前门,一只撑住后门,然后请虚竹二人藏到神像之后,用草垛挡住。
虚竹二人拥偎在狭小黑暗中,便如回到草庐一般。虚竹登时忘了危机,逗凑香唇,窃窃调戏,越说越得意,十八摸也哼了出来。石语嫣这些日子对虚竹百依百顺,只是不许他触碰紧要处,可值此长夜漫漫,又是情浓之时,哪里能够时时防备,无奈地半推半就,云鬓散雾,酥胸开乳,腿间门户也被隔着薄薄一层里裤强行摸了去,被躲不开夹不住的指头勾得麻如蚁动,不觉惊出了颤吟,扭紧双腿躲避,又不由自主仰起火烫脸颊尽与缠绵,一颗娇心慌乱无比,像是清醒,又像不清醒,可是有一种叫她心跳如鹿,欲拒还迎的焦渴,伴随耻于记起的那种身心尽被占有的魂飞,总是压制不住的挣跳出来,待虚竹探进里裤,惊羞自己竟无意抵抗,闭眼一声心叹,酸楚自知,无论他现下要做什么,她再难有所作为了。
石语嫣放弃娇矜,身骨尽酥,神智却清醒了些,饬眸殇眼中微微一惊。
“唔……木头……唔兹……你听外面……”
“不急……再亲亲……天早……还早……”
虚竹追吻着心却一怔,果真听到外面有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凝神听去,越听越疑,只得抽出匆匆弄潮的手,头探出草垛,悄悄向外瞧去。
一堆火将灭未灭,照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像影子一样布满了殿中,一个黑衣人用一把小刀,在躺着的明教弟子胸上一扎,那弟子毫无动作,竟像是早就死了。
虚竹大惊之中,鼻内忽然钻入了一缕异香,顿觉全身飘飘荡荡的,似乎神游太虚,心神一荡,立即醒悟,缩回头捂住石语嫣的嘴,惊道:“不好,他们中了迷香,敌人攻进来了。”
石语嫣没有说话,身子一晃,软软倒在了虚竹身上,顷刻间中了迷毒,一个脚步声离神像这里越来越近。
虚竹惊慌无措,忽然,哗啦一响,殿顶碎裂,瓦片纷落。
四法王一齐跃下,叫道:“大家起来一齐杀吧。”
厮杀声骤起,一声惨叫,一人扑通栽进了草垛后,虚竹慌张推开尸体,蹑出再瞧,见殿内站着的已全是明教弟子,黑衣人倒地一片。
片刻间,明教大获全胜。
虚竹出去惊喜道:“你们用了苦肉计么?”
无人应话,四法王神色沉重地看着地上的几个白衣弟子,他们事先服了可解迷香的药膏,但为了引诱敌人尽出,这几个弟子甘愿牺牲。
明教弟子将自己人的尸体抬出去,堆柴燃火,一时间,悲痛的念诵之声响彻黎明前的漆黑。
“焚我惨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虚竹出去向火堆拜了三拜,转头正欲去瞧石语嫣,身后念诵之声顿止,回头看去,火堆忽然灭了,此时无风也无雨,这火灭得有些奇怪。
一名弟子再去点燃,其他人望着火势渐渐大了,接着继续念诵。
呼—那火又灭了,似被一个无形巨人吹了一口。
虚竹隐约听到有金戈呼啸之声,脸色大变,叫道:“天魔琴!”
虚竹一叫,明教弟子全站起戒备,四法王闪身聚到火堆前,面向四方。
虚竹退了两步,惊恐张望。四野飘着浓雾,空荡荡地并不见什么动静。
眼见晨曦渐亮,一名弟子拿着一根篝火,凑到柴堆上,火又渐渐燃起。
呼—火一灭,那名弟子也倒在了灰烬中。
这时,突然传来马匹惊嘶,一马暴躁乱跳,正是虚竹的那匹黑玫瑰,黑玫瑰拼命挣断缰绳,惊惧奔逃。
众人越发不安,大力法王走前几步,纵身跃过柴烬青烟,向空旷大叫。
“来者何人,不要躲躲藏藏!”
叮铃铃,远方响起一串清幽的銮铃之声,接着浓雾中依稀露出四人抬着一顶大轿,飘乎乎地飞奔而来,天边浓雾弥漫,四人一轿穿行在飘渺中,一时看不大真切,但可看出抬轿四人都是女子,渐渐看清楚她们云堆翠髻,红衣短裙下粉纱透体,白臂白腿若隐若现,忽然钻出浓雾,众人都是一惊,见四女每人脸上罩着一具人尸骷髅面具,而那顶轿子金光闪闪像是精铜打造,自当十分沉重,可四女行间,纱袖飘柔,体态婀娜,似乎全不受力。
眨眼之间,四人一轿到了众人近前,众人更是吃惊,见那顶铜轿的四个轿架虚虚浮在了四女肩上,竟自行凌虚而行,那四女只是在追随这顶轿子奔行,自然毫不受力。
虚竹心惊肉跳,见这四女的体态穿戴就是“红楼四春”,于是想必这轿子里就是黑蜘蛛,而且一定拿着天魔琴,除了天魔琴的神奇,还有什么能够在极远处熄灭篝火。
铜轿到了柴烬前,停浮在了空中,那四个红粉骷髅却未随之止步,轻飘飘到四法王前,八个影子交织轮转,缠斗在一起,铜轿突然快速转起圈来,转着圈儿到了众弟子中,东一转,西一转,轿中响起奇怪笑声,顷刻间将仅剩的明教弟子尽数击毙,那十几名弟子竟无一人还得一招半式。
虚竹又吃惊发现,轿子无论如何乱转,始终有看不清数目的细蛛线从小小的轿窗内伸出,连接到四个红粉骷髅身上,这些细线时断时续,簌簌抖动,竟似在操纵四女与敌激战。
铜轿在虚竹面前稍稍一停,转圈回去了原位。
虚竹呆若木鸡,摸摸身上,惊奇自己还活着。
铜轿停稳,红粉骷髅突然住手,回到了轿子旁,每个都显得十分怪异,本该朝向前方的肩膀却转去了身后,小臂更是不可思议地向后扭曲,瞧来就像被孩童捏坏了的面人。
原来四法王练有联合制敌的功夫,虽不能致敌于死,却可一招制敌,是他们最厉害的武功,从来未失过手,见明教弟子尽遭毒手,悲愤之极。清静法王平时最是冷静,这时也失了理智,用胡语大喝一句后,又用唐音大叫:“邪教,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清静法王叫后,铜轿从窗中缓缓伸出一只手来,四法王立即作势一搏,但见这只手动作极慢,伸出轿窗后,五指微微弯曲,被朝阳照得粉红剔透,竟是一只女人的手,接着白藕一般的手臂也伸出轿窗,越探越长,直至露出了裸肩,单看这只白皙动人的手臂,是个女子确定无疑,可这只手臂一直裸到肩膀,又不由人不疑此人在轿内居然赤裸。
虚竹越瞧越惊,想不到轿内竟然不是黑蜘蛛,那会是谁?难道是那个已变成人妖的孟宝玉?
那只手慢慢地翻转过来,虚竹眼中又是一惊,见那只白玉一般的手掌中居然趴着一只毛茸茸的黑蜘蛛,鼓囊囊的肚子,高支几条腿脚,足有那人手掌的半个大小,令人煞是惊心。
轿子悬空移动,那手到了一个红粉骷髅臀后,轻轻撩起了纱裙,将掌上蜘蛛送去了纱裙下。纱裙越撩越高,露出了一双粉白圆润的腿,虚竹用心看去,单从这双腿却也不能看出这个红粉骷髅到底是昔日“红楼四春”的哪一个,待这只手抽回,已不见了那个可怖蜘蛛。
虚竹惊恐盯住那个红粉骷髅,不见那只毛茸茸的大黑蜘蛛爬下她腿,也不见爬上她身,便想当然知道它去了哪里。
四法王更加心惊,他们所施的大力金刚手,已将四女双肩双肘上的关节生生扭断,再强壮的汉子也受不住这种疼痛,也要滚地叫嚎。但这四个怪异女子竟似毫无所觉,身躯未有一丝颤抖。
他们不禁生了迷惑,眼前来的到底是人是妖?
那只手缩回轿内后,又拿出一只黑蜘蛛,依法施为,送进了另一个红粉骷髅腿间,每个红粉骷髅都受了一只黑蜘蛛后,突然一齐动作起来,脚步未动,身子也未动,只有手臂自行扭转,在四法王看来,她们像是变成了蜘蛛精。
咔崩、咔崩几声,四个红粉骷髅受伤的关节均合上如初。
四法王神色无比凝重,见此诡异之极,知今日大限临头。
“焚我惨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智慧法王在齐声念诵之时,回头向虚竹郑重一拜,示意作别。
虚竹惊呆之际猛醒,逃向庙内,听见身后传来了四法王喝叫拼杀之声,更加惊惶,直奔神像,身上突然一紧,从墙上裂口飞进来一条绳索,他不由自主撞向墙壁,轰地撞开残墙,重重摔在地上,抬头见是小蝶,竟不由一喜,他只怕自己落入黑蜘蛛手上,与黑蜘蛛相比,倒是这小妖女亲切得多,不料小蝶抬手,二话不说,啪啪啪,先给了他三个大耳光。
虚竹眼冒金星,昏头胀脑,不及回过神来,又一声惨叫,原来叫小蝶又一掌震断了小腿,听她笑道:“小无赖,你还记不记得当日那个破庙,你伤了姑奶奶的腿,今日也叫你尝尝这滋味。”
小蝶说完,跨上那匹她抓回来的黑玫瑰,一手提缰,一手拎着柔丝索,纵身催奔。虚竹被拖在马后,不住惨叫,翻滚时看见庙前有四人正在踉跄扑打,知道那是四法王,却看不清他们的体貌。
此时四法王身上,到处都是蠕动的无数黑蜘蛛,头脸上也是密密麻麻,忽然一齐坐下,散功自焚,周身冒出青烟,瞬间成了四个火人。
虚竹见此惨状,无比震惊,断腿又被一块石头重重一磕,疼晕过去。#--iCMS.PageBreak--#第090回 朱雀难逃劫
虚竹醒来,身上到处麻痛,眼前渐渐明亮,红色、白色,越来越清晰,嗅到草香、腻鼻的粉香,突然看清了一双黑亮大眼,还有绒乎乎的火红睫毛。
“哎呦!你你……”
虚竹大惊要逃,稍稍一动,腿剧疼无比,只得仰在地上惊慌看着与他眼对眼,越来越近的小蝶,见她笑眯眯地弯着红眉,眯着眼,香气直扑脸上。
“别怕,我只想知道,阿朱姐姐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告诉我,好不好?”
虚竹想这话必是在为阿朱抱不平,慌道:“不要怪我,我不是成心,更不想她因我受苦。”
小蝶摇摇头,疑惑道:“不对,你骗我,阿朱姐姐在有了孩儿之前,就对你很好了,老实告诉我,你是怎样对她的?”
虚竹吃惊看看小蝶,心里也迷惑起来,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惊疑道:“她对我好……我也对她好,我并没对她怎样……真的。”
小蝶想了一想,好似越发不相信,撩起额前红发,迷惑道:“是么?”
突然大怒:“你胡说!我只看见你对别的女子好,从未见你对阿朱姐姐好过。”
说完直起腰来,抬脚一踢虚竹的断腿。
虚竹厉声惨叫,像被啄了一下的蜈蚣,蜷起身子,豆大冷汗疼了出来。
小蝶仍怒不可遏,拿起一条树枝,没头没脸打下。
虚竹抱头蜷缩,他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再挨上树枝,真如刀割一般。
小蝶抽了几十下,出了香汗,一脚踏在虚竹背上。
“小无赖,看你现在还能欺负我!”
虚竹痛彻肺腑,一股激愤在胸膛越积越凶,听了这话,突然迸发疯悍。
“小妖女!小妖女……”
“你?你还敢骂我?”
“小妖女!我就是骂你!小妖女!小妖女……”
虚竹扭过脸来,拼命怒视小蝶,他脸鼻都淤青流血,发起疯狂,狰狞异常。
小蝶不由退了一步,眼中闪烁出惊慌,曾被他三番两次欺负,其实心里一直有些怕他,发狠一抽,然后将柔丝索套在虚竹脖上,扭身上马。
虚竹被拖在马后,脖颈被紧紧勒住,双手扯住丝索才能勉强呼吸,自然也再骂不出口,此时只要小蝶纵马奔跑,他定然窒息。但小蝶似乎并不想如此,而是收紧缰绳,使黑玫瑰不能快行,还不时回头瞧瞧。
行了一程,渡过一个卵石遍布的河滩。
小蝶下马松去虚竹脖上的柔丝索,吃吃一笑,抿嘴脸上一红,见他衣服早被刮碎,又在河水里一冲,上身只着寸缕,下身只剩短裤,还破一大洞。
虚竹痛楚不堪,瘫在地上筋疲力尽,好似一滩鼻涕。
过一会儿,听得窣窣脚步声,见那四个红粉骷髅抬着那顶铜轿走来,顿惊惧绝望,想起自己曾在红楼四春身上的所作所为,也想到悲惨自焚的四法王,突然挣扎坐起,拼尽力气叫骂。
“小妖女!你大逆不道,我让你爹作了乌龟才有了你这小妖女……”
小蝶一惊,疯似扑来,啪啪啪……劈头盖脸打得虚竹停了声。
虚竹晃了晃,吐出满口血,怒视小蝶,接着又骂。
“……我肏你奶奶,我睡你娘!你奶奶是妓女,你娘是妓女中的妓女,万人骑,千人跨……”
小蝶气的身子乱颤,向虚竹头顶忽扬起手掌,掌心冒出红热。虚竹抬头看向这只手掌,心里没了念头,这掌下来,他必定头骨迸裂,一命呜呼,他激怒小蝶就是想要如此来个痛快,以免万蛛吞噬之惨。
小蝶手掌颤动,却终未击下。虚竹继续又骂,小蝶的眼色慌乱犹豫,似没了主意,看见虚竹裤脚露出来的匕首,一把抽出,刀尖指向他喉咙。
虚竹仰脖受死,闭目等待,但越等越不甘心,但觉临死这一刻真真难挨。
小蝶一跺脚,突然大哭起来,哭着跑向树丛里,呜呜大哭,挥刀乱砍,砍得碎枝横飞,直至哭累了,才抹着眼泪回来。
虚竹心慌无比,他冲动一过,死志全无,只奇怪铜轿和那四个直愣愣的红粉骷髅,为何没有了任何动作?
小蝶到虚竹面前,哽咽道:“你不要再骂我娘好不好?”
这话大有楚楚哀求之意。
虚竹一愣,想起阿朱对他说过的小蝶身世,心里明白了,叹气道:“我与你一样,都是出生就没了娘,你放了我,要不就杀了我!”
小蝶摇头,“我不能放你,更不能杀你……”
说着又一跺脚,叫道:“我要押你到总坛去,不然早就杀了你,呜呜,你不要骂我娘……”
虚竹大出意外,怔了一怔,又骂:“小妖女!小妖女!小妖女!”
小蝶撇了撇嘴角,止了哭声,知道小无赖连骂了三句“小妖女”,而没有再骂她娘,那自是答应她的恳求了。
小蝶再过来时,已用那把匕首削了几根短树枝,给虚竹接上断腿,系上绳子时故意用力一勒,虚竹啊啊痛叫起来:“小妖女!小妖女……”
小蝶扭头忍笑一挥手,红粉骷髅过来抬起虚竹,像扔木头一样扔进了铜轿,轿门咣当合上。虚竹疼的连连吸气,却也大感安心,想不到来的竟是一顶空轿,寻思小蝶的话,想到五毒教抓他必也与圣火令有关,五毒教既然是袁天罡所创,自然也尊奉袁天罡的圣火令,圣火令要他去总坛,定没说清楚是哪家的总坛。
虚竹想到这些,安心许多,见红楼四春一直如行尸走肉,对她们也不再十分担心,只是想到送去她们臀下的那样一只大蜘蛛,头皮就麻。忽觉起行,从轿窗向外叫道:“小妖女,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小蝶不理睬,他便也不问了,轿里有股奇香,褥垫也铺得十分松软,他放松一躺,疼痛和疲乏立即涌来,哼哼忍着疼痛,睡死过去。
轿门打开,阳光刺眼。
虚竹惊醒,一套崭新的衣服扔进轿来,身上碎衣都粘在了血疤上,好不容易脱下,穿上新衣后,小蝶又送进来一张饼和半只烧鸡。虚竹接过吃完,心里更是踏实,知道性命暂且无忧,此时轿子行在荒山,看不出具体去向,不过方向肯定不是京城。
“吃得还好么?”
小蝶打开轿门,浓密红睫夹着黑亮大眼一眨一眨,妖媚娇语。
虚竹愣愣一点头,刚刚生了惊疑,肩颈下的哑穴就被点了,接着被抓住胸襟从轿里掼了出去,摔在地上,断脚大痛,心里更是惊惧。
小蝶弯着手里的柳条,眯眼笑道:“你知道,我不能杀你,已经万分难过了,再不打你,恐怕过不了几天,我就要病倒了,我本想天天抽你一百鞭,接着再打一百个耳光,现下看来,你身子太弱会撑不住,我那样也是太辛苦了,你看这样好不好?看在阿朱姐姐份上,我给你打个对折,每天五十鞭,五十个耳光,而你只要天天向我磕一百个头,如何?你不必急着答我,我给你三天考虑……”
小蝶说着突然抽下,啪—虚竹脸上登时多一条血印,虚竹一捂脸,又一下抽在断腿处,虚竹啊啊叫不出来,小蝶接着笑道:“……这三天,我另有事与你商量,一直到你想好了不再骂人,我想三个昼夜应该够了,嘻嘻!”
啪,啪……
小蝶一下一下抽着,并不十分用力,但十分巧劲,每下都抽在伤疤处。
虚竹实在忍受不住,挣扎向小蝶作磕头求饶状,小蝶当然不放过,抽得反而更用力。啪,虚竹一只眼被抽肿,痛楚揪心,缩头一躲,猛抬起头,用另一只眼怒目而视。小蝶依然被他的狰狞吓了一惊,定了定神,脸现激怒,高高举起柳条正要泄愤,却见虚竹抬起手,用力点在他自己的小腹上,正是死穴,虚竹使不出内力,不能致死,但其激愤决死之心暴露无疑。
虚竹勾起手指,再要点下,小蝶脸色一变,飞快点了他手臂上的穴道,惊愕想想,露出笑容道:“我与你开玩笑,你怎当真了?”
说完解开虚竹穴道向四个红粉骷髅做个手势。
虚竹哑穴一解,即大骂小妖女,直至轿门咣当合上,才暗松口气,摸摸脸上新伤,既恼怒又不禁几分得意,刚才他并非寻死,而是急中生智,他修炼易筋经以来,几处穴道已经封闭,腹上那一处正是其一,自然不会有丝毫风险。
这招苦肉计显然奏效,接下来的一下午和一整夜,小蝶都没来骚扰。
第二天一早,小蝶送来的饭食被虚竹从窗口扔了,可没想到小蝶这一天只送这一次,到了第三天,虚竹早受不住饥饿,待见了馒头和咸菜,不再对峙,吭吭吃完,叫道:“小妖女,拿水来!”
虚竹喝完水,又要尿尿,红粉骷髅将他抬出。
虚竹一边尿一边看围在身周的红粉骷髅,骷髅面具下的眼神毫无光彩,瞧他抖着那坨丑物也毫无所动。虚竹试探着把元、迎、探、惜,四春的名字挨个轻轻唤过,她们依然毫无所动。虚竹狐疑着不敢对她们乱动去验证,担心她们身上会突然冒出一只大蜘蛛来。
此后,轿子一直向南方行去,天气越来越热,山路也越来越崎岖,红粉骷髅的裸肩都被轿架磨出了血,也似毫不知疼。
虚竹在蒸笼似的铜轿里,忍受炎热,勤修易筋经,有易筋经之助,身上伤处和断腿都恢复得很快。
而小蝶守着虚竹动他不得,就好比馋猫闻着鱼腥不能吃,心痒如煎,又天性活泼,哪里耐得住默默地整日赶路。四个药人又无法沟通,只有笑嘻嘻去与虚竹搭话,虚竹一见到她,即闭目不睬,小蝶也觉得意,当日她在蝴蝶谷受到小无赖欺负,也是这般,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因此总去挑逗,最后打量着虚竹也总是一叹。
唉!真是看不出你到底好在哪里,阿朱姐姐为什么对你那么死心塌地呢?
向南走了一个多月,天气更加闷热,深山老林中到处都湿漉漉的,虽看不见太阳,铜轿却摸着烫手,轿中都是粘汗臭味,虚竹觉得自己要被蒸熟了,忍不住大喝:“热死人了!小妖女,我要洗澡!”
小蝶在马上举着阳伞,闻声瞟一眼。虚竹吓一跳,见小蝶也戴上了一个骷髅面具,小蝶嘻嘻一笑,摘下面具,她戴上这面具只是因为无聊,这些日子,虚竹开口必称小妖女,她非但早已习惯,还不禁有期盼之意,除了去途经的村镇购买食物,难得听见一声人语。
待见到一处小溪,小蝶向红粉骷髅下了命令。
红粉骷髅将虚竹抬到溪边,虚竹的断腿已好,但有人抬着,他自然懒得自己走路,到了溪边才自己站定,弯腰刚将腿上的树枝解下,扑通被推入水中,虚竹没防备,呛了满鼻泥水,不由他挣扎,四个红粉骷髅僵硬地给他洗了起来,扯去衣服,八只手臂,如洗一颗白菜一般,揪住头发,抓紧手脚,没头没脑按在水中涮来涮去,虚竹咕噜噜喝着水,欲呼不能,好在熟悉水性,没再呛水,但被灌了半死,直到小蝶一声喝止,四个红粉骷髅才呆呆不动了。
虚竹挣扎爬上岸,一边辛苦吐水,一边慌张穿上衣服,狼狈逃回轿中。
小蝶躲在暗处,笑得捧腹流泪,过来问道:“怎样?这回舒服了么?”
虚竹栽在轿中半死不活,捧着大肚不住鼓漾水嗝,连小妖女也骂不出。
小蝶忍不住哈哈又笑,笑罢道:“原来你腿好了,前面有个城镇,我也不知你能不能去。唉!那里的麻辣酸汤真是难得尝到的美味,不过趁烫喝才好,我就无法给你捎回了。”
虚竹不知小蝶这话是真是假,想她一定在戏弄,但也不禁大为动心。
红粉骷髅抬轿起行,虚竹寻思一会儿,向外大叫了三声“小妖女”,叫完后听外没有应声,只得又道:“小妖女,不用你捎,我自己去……好不好?”
小蝶得意地嘻嘻一笑,娇道:“不好。”
虚竹羞恼无语,过一会儿,轿子突然停下,小蝶叫道:“喂!你出来。”
小蝶用柔丝索绑住虚竹双手,乘上黑玫瑰,手中拉着柔丝索。虚竹随在马后不住小跑,此时不敢开口叫骂,恐小蝶不再带他去,待见到一个城镇,虚竹满头大汗,但不觉十分疲累,他的功力在这一个多月中已恢复了两成。
进城后,小蝶下马,松开了虚竹的一只手,仍绑着他另一只手,将柔丝索的另一端绑在自己腕上,柔丝索轻细得几近透明,并不惹人注意。
城镇古朴算不上繁华,城里人对小蝶似不陌生,更有人向她鞠躬示礼。虚竹吃惊,心想这里已经是五毒教的势力范围,那应该距他们的总坛不远,一旦到了五毒教老巢,自己必定有去无回,于是急思脱身之计。
小蝶先去妆坊蓖头绞面,扎上了一个新的蝴蝶结,顺带叫女待诏一并给虚竹刮了胡子。然后去了一间饭庄,小蝶叫了一大桌饭菜,虚竹暂且忘了其它,狼吞虎咽,二人一个用左手,一个用右手,将桌上一扫而光,待麻辣酸汤上来,虚竹打着饱嗝喝不下去了,问下店小二,得知这里叫作雒城,已在巴蜀腹地。
小蝶笑眯眯看他打听完,道声:“走吧。”
出了饭庄,牵马便要出城。
虚竹皱眉说憋不住要尿尿,小蝶将他拉到僻静处的街角,她隔墙躲了。
虚竹一边挤尿,一边匆匆解腕上丝索,可系扣奇特,怎么也解不开,听小蝶不耐烦问:“好了没?”
忙答:“就好,就好!”
急出一头汗,小蝶突然笑吟吟探身来瞧,虚竹忙装模作样抖索裆下。小蝶脸一红,不敢向下瞧,却拿出虚竹的那把匕首来作势要割,虚竹只好提裤藏起。此计失败,心中暗恼,慌忙又说想要屙屎,小蝶那肯再由他,到了城门,虚竹停步,一脸痛楚,又求屙屎,小蝶没了耐心,用力一拉柔丝索,忽听噗嗤一声,见虚竹满脸通红,接着,潮乎乎的恶臭汹涌而至。
原来虚竹头一回说要屙屎,那确是用计,但这一回却是真的了,他灌了一肚油水,突然咕噜噜一响,腹痛如绞,被小蝶突然一拉,竟没忍住。小蝶惊怒一声“龌龊”,紧捂鼻口不敢呼吸,恼极上马,催镫便奔。虚竹大惊失色,被拉扯着不得不松胯急跑,登时屁滚屎流,臭气熏天。
路人见了,无不张口瞠目,又纷纷忙不迭地闭口掩鼻,万分悔恼。
虚竹跑了一程,大汗淋漓,屙了一裤,也屙的腿脚没了一点力气,一头软倒被拖上了山,衣服又碎,肌肤上也又多了新伤,回到铜轿处,小蝶气恼地向红粉骷髅一下令,就匆忙逃走。
红粉骷髅将虚竹抬到河边,不顾肮脏,照旧扯去衣服,给他清洗起来,但是此处不同上一处的小溪,水深流急,虚竹被按在水里,连连窒息呛水,挣扎呼救都不管用,心越来越惊,胸膛涨裂欲炸,忽灵念一闪,挣扎叫出:“停,停……住手……”
虚竹这一句模仿小蝶,四个红粉骷髅的动作变得迟疑起来,手臂一抖一抖地好像断了线的木偶。虚竹将头抬出水面,又叫:“住手,快住手!”
这一句,虚竹稍稍稳了神,又运足了那两成功力,学起小蝶更加无差,四个红粉骷髅不再迟疑,站去一排静候。
虚竹爬上岸,嗷嗷吐尽水,想起惊异来,又模仿小蝶的声音口气,命令红粉骷髅回铜轿那里去,见红粉骷髅听令远去,又惊又喜,但衣服屎臭,只好先穿上靴子,藏身察看,不见小蝶,却看见了远处坡顶上的黑玫瑰,心想:“光着身子不怕什么,只要抢到那匹神驹,小妖女决计追我不上。”
于是钻进树丛,转过河湾,又趟过一条岔溪,终于来到了黑玫瑰所在的山坡脚下,匆匆向上登去,慌张下险些滑倒,抓住一颗树,不经意间眼中似闪过一个红白相间的影像,转头一瞧,当即惊住。
小蝶立在河中,河水汲在小腿处,赤裸沐浴着波光粼粼的通红夕阳,但夕阳的艳丽也不及那一束红发,更不及火红披散下的娇美雪躯,胴体在绿野清流之中显得娇小,但所有的起伏都极其荡目,吹弹可破的玉肤被夕阳残辉涂了一层透明红润,除了雪白,还有火红,闪着水光的红发,红睫、红唇,更有嫣红俏立的那两点鸡头,更令虚竹炫目的是雪白腹底一抹滴水的湿红。
“咦?她那里也是通红!”
虚竹惊叹,想起阿朱说过,蝎娘子腹中怀着小蝶,在蝎子熬成的通红药汁里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因此小蝶一出生,全身毛发就都是通红。
虚竹这时不知不觉站直了身子,小蝶忽然发现了他,二人目光一对,都吓了一跳。小蝶张口欲呼,双手捂住腿间,一只手臂又慌去捂双乳,顾此失彼,一时哪里都捂不住,突然不管不顾地向山上扑来。
虚竹大惊冲向黑玫瑰,不及在马背上坐实,便提起马缰又叫又踢。
黑玫瑰哒哒哒跑下山去,到了路上正要纵蹄飞奔,忽听唏溜溜一吹,黑玫瑰犹犹豫豫转回头。虚竹吃惊地用力喝踢,听又一声口哨,黑玫瑰不再犹豫,轻快跑回到了小蝶面前。
原来黑玫瑰这些日子受惯了小蝶驱策,已视其为新主,小蝶套上衣服后一吹口哨,轻易唤回了黑玫瑰。
虚竹赤个身子不好下马,在马上手足无措,尴尬之极,一股迅疾的热浪忽然冲面而来,虚竹一低头,狼狈落地,心里惊极,知道小蝶使出了火焰刀,那就是决意要他的命了,不等爬起,背上已被踏上了一只脚,虚竹可以想象得到小蝶正抬掌砍下,万分危急之中,突然奋力一扭头,钻向了小蝶胯下,这正是他曾苦练多日的“英雄三招”,当时就是以小蝶为假想敌,但时过境迁,一旦真正遇到了小妖女便就忘得干干净净,此时性命悬于一线,终于顺势使了出来。
虚竹将头一钻,只是虚招,本该一手抓住小蝶脚踝,一手抽出匕首点在小蝶小腹,但此时失魂丧胆,匕首也早被小蝶抢去,慌乱中握拳一击。
小蝶这些日子一直当小无赖已毫无反抗之力,毫未料到他能突然反击,意外中了一拳,身心一震,腹底更是一麻,这一拳正中耻骨,差一点就击在了其下的最柔弱处。这屈辱令她气愤之极,伸臂抓住虚竹右肩,将他推扭过去,运足内力在另一掌,一咬银牙,便要击去虚竹后心,却不料虚竹反向后冲来,双手正抓向她胸乳,小蝶一惊,不由自主向后一缩,收掌抓住这双下流的手。忽然虚竹倒翻筋斗,高高跃起,居然骑在了她脖颈上。小蝶一愣,如此怪招,闻所未闻,未及去想对策,两端太阳穴一痛,当即头昏目眩,双腿一软,向后坐倒。
虚竹这下正是“英雄三招”的第二招,也是情急中不假思索用了出来,一击得手,随小蝶一同翻倒,手正按在小蝶腿上,当即从小蝶腿上摸起,向上将手指能摸到的麻穴统统点上,一直点到了小蝶的哑穴,这才放开手。
小蝶惊愕之极,不能相信,她武功既高,心思又机敏,可在激怒之下,心神大乱,又对虚竹全无防备,竟被怪招所制。
虚竹也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大获全胜,紧张盯了小蝶一会儿,小心地捏捏她鼻子,见小蝶怒极流泪,却又不能动,这才确信自己真的是大获全胜。
“哈哈哈,小妖女,现下知道我厉害了吧,哈哈,你服不服?”
虚竹得意地拍掌大笑,然后从小蝶身上搜出自己的匕首来,用匕首指着小蝶的脸,又笑道:“我知你当然不服,一定在心里大骂我下流,是不是?哈,告诉你,这是老子自创的英雄三招,英雄不问出身,我这下流的英雄三招,就是专门对付你这种下下流的小妖女的。”
虚竹说罢更加得意,收起匕首,鬼笑着向气白了的脸越来越近,见小蝶紧紧闭目,便笑眯眯向湿唇吻下。
小蝶突受强吻,如遭雷击,一下惊大泪眼。第091回 造化显真性
小蝶哭得惊痛无助,虚竹越发得意,笑眯眯再吻,突然,腹间传来针刺般的剧痛,小蝶翘起一根手指点在了他的小腹死穴,吃惊揉了揉肚皮,好险!若不是这个穴道已闭,大意之下已一命呜呼?接着想到自己内力初通,点穴不灵,只能制住小蝶片刻,并不能令她软麻多久。
果然,小蝶的左手点了虚竹之后,右臂也挣扎着动了动。虚竹见状,又惊慌之极,衣服顾不上穿,向马跑出两步,又觉不妥,到时小蝶一吹口哨,他还不得乖乖回来。突然看见了小蝶身旁的柔丝索,这才有了主意,忙用柔丝索将小蝶的双手双脚各绑在四根粗大的树根上,手忙脚乱绑牢之后,小蝶的麻穴也逐一复常,不住摇臂蹬腿,虚竹忙用力收紧丝索,一下将小蝶拽成了“大”字形,小蝶奋尽全力也逃脱不得,惊怒着只能叫骂。
虚竹将收紧的丝索再一次绑牢,惊魂未定地看了看,确信小蝶挣不断,才又放下心,想起适才死穴被点,恨道:“小妖女,心肠真是毒,我未掐死你,你却想要我命,小妖女,小妖女……我就欺负你……”
一边骂着,一边在她身上到处乱掐。小蝶又痛又气,只能呜呜恸哭。虚竹下手突然慢了下来,他起初一心泄愤,未虑及其它,这时掐到大腿,虽隔着一层衣衫,也感到了滑腻的肌肤,心神荡漾,不怀好意地笑起,手伸进了那层衣下。
小蝶从河中上来,仓促间只套上了外衣外裤,正方便虚竹摸个彻底,自被他摸过一只乳,日日夜夜恨心不住,哪想到再遭如此大辱,直恨得摇头大哭,一遍一遍哭着:“我杀死你,我杀死你……”
虚竹摸着滑腻如缎的玉腿,欲火已起,再试了一把毛丛上的凸弹,更是心中大动,嘻嘻笑道:“杀死我?你想得容易!我的‘英雄三招’只用了二招就将你擒拿,还有最厉害的一招,你想不想见识?”
说完从地上拾起一根细树枝,点向小蝶腋下,这正是“英雄三招”第一招的要诀所在,见小蝶浑身一颤,扭来扭去躲这根树枝,他越发不停地胡乱点来点去,惊喜发现小妖女十分怕痒,尤其腋窝和腰眼,树枝一搔到这里,小妖女就涨红了脸,拼命挣扭,叫骂也不顾了,发出抑制不住的哭笑声。
“我杀死你……咯咯……我杀……咯咯……杀死你……呜呜……”
虚竹大乐,换了一根更细更柔韧顶着两片叶子的树枝,坐在小蝶被大分开的两腿间,笑嘻嘻向她随意点点画画,光着身子听小妖女哭两声笑两声,心怀大畅。
小蝶突然止了声音,张口吃惊,露出来错愕之极,身子像跳鱼一样向上挺了一挺。
虚竹惊讶,树枝正点在小妖女腿间,以为弄痛了她,再弹枝一试,小蝶又摇着头难忍之极,扭曲的脸好像惊呆着哭笑不能,终于用眼色向虚竹乞求。却正叫虚竹知道,原来小妖女最怕痒的地方是在这里,于是挑起树叶,专向那里撩骚。
顿时,小蝶全身每个地方都在拼命来回扭躲,呵呵呵叫着,边哭边笑,其状如同中了“生死符”,忽然好像没了力气,颤抖恸哭,臀下洇出一大滩水渍。
虚竹停下来,想不到小妖女居然痒得失了尿,见她这里如此怕痒,不由想起那丛火红的毛,心里也痒如枝挑,笑嘻嘻凑上道:“现在还服不服?只要你说声投降,我就放了你。”
说着心里可没指望小蝶投降,而是向被泪水和汗水打湿的妖脸亲下,手也摸上一只润乳。
小蝶被撩骚得眼神散乱,有气无力地汗喘,花容惨白,脸颊却又是两抹火红,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反抗,心底勇气也似没了,任由亲着摸着被掏出双乳,仿佛无知无觉,直到惊觉两腿赤裸,才吓得猛睁开眼。
“阿朱姐姐!阿朱姐姐救我……呜呜……阿朱姐姐……”
虚竹气喘吁吁听了,心里一怔,没料到小妖女突然哭唤阿朱,想起在蝴蝶谷阿朱总是护着小蝶,不由一叹,往地上一坐,却惊见那四个红粉骷髅,不知何时无声到了旁边,她们一直无神的眼睛里突然流露出粉红的疯狂之色,像是眼前的情景和小蝶的哭呼让她们想起了什么。
虚竹紧张叫了一声:“站住!”
这一声他没忘记模仿小蝶,小蝶惊讶地移眼瞧来。虚竹大吃一惊,赶紧再次点住了小蝶的哑穴,幸好小蝶还没来得及向红粉骷髅施令。四个红粉骷髅停住脚,眼中又慢慢恢复了茫然。虚竹退意已生,衣服弃在了河边,只得穿上小蝶的衣服,自然极不合身,不伦不类,但总不算是赤身裸体,心神也为之一定。
这时,注目再瞧小妖女的雪白和其上点缀的妖异火红,除了散乱汗湿的红发,还有红脸,红眉,红睫,红嘴,红乳头,以及最是荡人心神的那丛火焰般的耻毛,虚竹的心又乱了,对自己说:“扔她就这么躺在这里,喂蚊子喂虫子,不是办法。还是好人做到底吧。”
于是急促着呼吸,想了想,从下到上又点住了小蝶的麻穴,然后迅速解开树根上的绳结,匆匆将小蝶双手反绑,再将她双脚向后勾上与双手绑在一起,勾起双脚时,眼中一晕,见凹在火焰下的玉蛤,真像玉刻一般的晶莹细整,两瓣粉红色蛤唇,精致薄脆,吹弹可破,有如彩玉雕成的鸟翎,藏在火红毛窝里,而包围着的美满蛤肉,却是耀目雪白,腿根更是嫩出了青色。
虚竹瞧着这阜妖艳之极的异美,竟生出不敢去触的惊心,心通通跳着将小蝶提在肩上,鬼鬼祟祟溜向铜轿,心里惊叹:如此娇嫩,难怪那么怕痒!莫非与她自小浸泡药水有关?
进了铜轿,虚竹将小蝶放在榻上,小蝶双手双脚俱被反绑,榻上一窝,两膝屈分,成了一只香香的肉夹馍。此时天色沉暮,轿中昏暗,虚竹将这只“香馍馍”拉在胯下,明知小妖女无力反抗也无法叫骂,却仍不由心虚,在黑暗中听着自己急促的喘息,举起茎头去寻滑溜溜的蛤唇,咬到后屏住呼吸,往火热中越挤越深,好像听到了清脆声,终于揉碎了晶莹薄脆的玉蛤,惊心推进中,只觉被热乎乎的什么粘住,越来越费力,正疑惑体会,小蝶的麻穴渐渐逐一松了,挣扎腰肢却又如同受了痒,不住挺腹扭摆,恰将两粒软热鸡头揉在了虚竹胸膛,虚竹心神飞荡,屏不住了呼吸,大喘唤声“小妖女……”,终于进了一大截。
小蝶的哑穴也开了,呃呃惊泣一句:“阿朱姐姐救我……”
就哽咽不语了。
虚竹听小妖女又叫阿朱,心头一乱,焦急抽动起来,他这一动,小蝶也扭动起来,痛哼几声之后,仍像是方才被树枝撩骚一般,受不住痒,又躲不开,只得左右摆头,奋扭腰肢,香汗滑肌,渐渐无力,渐渐出声,抽泣着似哭似笑,滑腻如丝的肌肤磨在虚竹身上,令他一时间不忍稍稍离去,抱紧了一股劲耸进,终于抵到了热乎乎紧绷绷地尽处,舒了口气,心正一松,突然又是一麻,那紧紧包住茎头的花心软肉突然蹙起皱褶。
虚竹心头大震,但觉深处涌出了越来越多的黏液,只要深入到花心,膣道里便泛起一阵蠕动,这种蠕动迅速剧烈起来,变成了频频震动,搅起黏液紧紧磨擦茎头,这突来的奇异让虚竹顾不上抽动,却也抵挡不住越来越强烈的瘙痒,不由自主地扭起腰来,忽痒到极处,心像被乱草突然刮了一下似的,不由自主随小蝶呵呵叫起,这一瞬间,他一下体会到小妖女为何又哭又笑了,长吸口气,躲一下再去寻时,吃惊发现已在射了,便匆匆大动,一痒一注,奇异销魂。
注毕最后一滴,大喘回味,疑惑小妖女的不寻常,想要再试一回,却也始终心神不宁,终于定心逃去,不安地咂摸几下软绵火烫的妖躯,声也不敢出,鬼鬼祟祟从轿中出来,见四个夜鬼一样的红粉骷髅木木呆呆围在轿子四周,心又吃惊,奔到黑玫瑰那里,上马急催,消失在暮雾中。
一阵疾驰,再到雒城门前,发现与白天已大不一样,城门静悄悄地四敞大开,不见一个人影,从黑洞洞的城门望进去,俱是浓雾,上空飞扬着冥纸,好像有人操办丧事,却又不闻一丝哭声,想到这里有人认识小蝶,不敢进城,于是向右边山岭驰去,打算绕城而过。
穿林渡河行了一阵,不见了雒城,也不辨了方向,待月亮高升,才发现有条小路,于是沿上小路,加快了马步,再穿过一片树林,月光下突然出现一座大山,这山突兀而起,十分明显的一个馒头形状,规整得有些奇异。
黑玫瑰低嘶一声,踟蹰着停步不前,似对前方有些畏惧。
虚竹也越看越觉这山奇怪,于是转马向右,再要绕过这座山,沿着林边蜿蜒一程后,月色开朗,注目一瞧,顿吃一惊,眼前又是那座山。没走回头路,怎么又绕回来了?迷惑着试探上前,四下瞧瞧,见左右远处各有一山,三座山的形状大小居然不差,自己正处在三座山的中间,前方不远处依稀见一条路,只得寻去那条路,到了路上才发现,这又是一个三岔路口,像是各通向一座山。
虚竹停在路口,不知该向哪里走,忽听得玲玲玲的铃声,立在镫上直身看去,一条路的远方来了一队人,走的很慢,不断高撒冥钱,虚竹吃惊:什么人?怎么夜里送葬?
那队人越来越近,虚竹一下看得清楚,这些人的脸上都是一个个的白色骷髅,登时头皮发麻,难道见了鬼?转而便想到,这些人都是与红粉骷髅一样的五毒教,惊慌催马逃向另一条路,不料没多远,前方也传来玲玲铃声,当即惊呆没了主意,忽然想到小蝶的那个面具,在马背的包囊里一摸,果然摸出来个骷髅面具,急忙戴上,转过马头悄悄催马,原路逃回,到了三岔路口后,路口已簇拥了许多骷髅面具,虚竹心惊肉跳混进人堆里,暗幸没人在意。
不多时,三条路上都有骷髅面具过来,有骑马的,有走路的,也有脚下踩着木跷的,聚齐以后,一同走上了一条路,举着招魂幡,摇着铃铛,沿路高撒冥纸,浩浩荡荡,却无一人说话,人人行动木讷,形如僵尸。
虚竹带着骷髅面具,偷偷左顾右盼,分不清这些人是鬼还是五毒教,也不敢冒险逃去,只得随着慢慢前行,眼见到了一座大山,这些人突然三三两两地消失不见,越走人越少,铃声也越来越分散,好像随着铃声各自分头去了岔道。虚竹不清楚道路,不敢轻易乱走,只好跟着最前面的那根招魂幡,到了山脚,有一排屋子,黑魆魆地全无灯火。这时队伍只剩下了七八个人,这些人进了院子,下马摘去木跷,依次排在摇铃铛的身后,虚竹也下了马,却没有去排队,而是寻思着等见这些人进屋后他再上马开溜。不料摇铃铛那人转头瞧着他,似乎非要他过去。
虚竹无奈,排在队伍最后,听见铃铛一响,一道木门吱呀开了,虚竹跟着行进了黑魆魆的大屋,进屋以后,铃铛依然响个不停,直到燃起一盏灯,铃铛才停了。
屋里空荡荡的,只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牌位,其下三柱供香和许多供果。
那些人开始慢慢摘去骷髅面具,虚竹自然不敢摘,越瞧越吃惊,那些人摘去面具后,脸面与常人无异,只是十分苍白,但令人吃惊的是,每人的双眼都明显外凸,且浑浊无神,眼珠动也不动,竟然都是瞎子。虚竹明白了,难怪我能轻易混进队伍;难怪他们三三两两跟着铃声走,原来他们之中多数人都是瞎子。顿时大悔,早知如此,早就该逃之夭夭。
这时,摇铃铛那人也摘去了面具,注目盯着唯一戴着面具的虚竹,虚竹大惊,这人的双眼并不瞎,可如何是好,一摘面具岂不现了原形?眼见那人越来越惊疑,只得开口道:“我回来了,你们可好?”
那人惊愕片刻,惊道:“圣姑么?属下不知圣姑回来,万请恕罪!”
虚竹暗松口气,他冒险学着小蝶说话,居然一时奏效,也确认了这些人果然就是五毒教,不敢再多说话,慌张想了一会儿,再道:“我即刻还要走的,你们夜里送葬,教中有谁去世了?”
那人又惊讶起来,道:“圣姑忘了么?今是七月十四鬼节,我等例行仪式。”
这人说完,神色越来越疑惑,眼中露出来戒备。
虚竹又惊又悔,心道:“完了,想必小妖女绝不会不知这个仪式的,想不到今日正是七月十四,这里也必是五毒教总坛,他们要在七月十五前捉我来,我却自投罗网!”
于是不再说话,心惊肉跳匆匆走向门口,想趁那人疑惑之际,赶紧逃之大吉。到了门口,见月光下一顶轿子进了院子,抬轿的正是那四个红粉骷髅,其中一个几乎全裸,显然,小妖女在轿子里正穿着她的衣服。
虚竹呆了一呆,慌得没了阵脚,前方无路,只得扭头向后,屋后一条长长的甬道,他也不管通向哪里,拔脚就逃,摇铃铛那人吃惊看着,虽然起疑,却不敢轻易阻拦。
虚竹跑着就听身后大屋内传来对话。
“啊?圣姑?不好!那个是假的,逃去了圣坛……”
“什么假的,什么人?”
“是,是,圣姑,那人戴着圣面,口音与圣姑一样……”
“他?他在哪里?给我杀了他!”
虚竹听小蝶发疯尖叫,吓得腿软,知道若再落在小妖女手里,一命呜呼无疑,无论五毒教的圣令怎么说,小妖女绝不会由他多活片刻。
这时已跑到甬道尽头,一扇石门,不管不顾一撞,石门居然纹丝不动,登时心惊如冰,万急之下,见有两个把手,惊慌一拉,吱呀呀,意外见门开了,一头闯进,眼前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拼命再跑到尽头,又是石门,照旧一拉,门也开了。这扇门后已是黑暗,但在黑暗中觉出脚下平坦,应该也是甬道,于是接着再跑,听身后小妖女的叫声越来越近,心通通直跳,忽然,眼前有两根火把燃起,有人喝道:“圣坛禁地,谁人擅闯?站住!”
虚竹脚步未停,见人攻来,脚步一歪,不觉踏出凌波微步,虽只有两成功力,但步伐丝毫不差,嗖地从两人夹击下窜出,黑暗中撞开一扇门,刚闪身进去便听身后叫道:“圣姑,不可擅闯……”
“滚开!”
小蝶发疯叫道。
虚竹眼中一片黑暗,不知前方是否还有逃路,惊慌之中想要用门挡住追来的小蝶,不料双手一推,竟然推门而出,怔怔与小蝶一对视,大惊失色,转身拉门,却拉不动,再一推,门才又开了,逃进去再不敢回头,向前乱跑,砰砰撞倒许多物事,这里好像是放满了东西的大仓库,找不到路,只好在黑暗中悄悄藏在一个物事后,这时才想起奇怪,方才那门从里外都能推开,却好像只能推不能拉。
亮光闪起,小蝶举着火把,带领四个红粉骷髅闯进,似对这里也是十分陌生,举着火把四下察看,一时未能发现虚竹,火把照耀下,虚竹见小蝶头顶上的石门上方刻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第一个和第三个字是“有”和“无”,另两个字十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接着,虚竹发现自己眼前立着一双人脚,一惊瞧去,身前居然立着高大一人,这人双手举着一根铜棍,面目狰狞,威风凛凛,正向他怒目而喝。虚竹惊吓一躲,砰地撞出响声,心叫“不好!”,便觉一股热劲袭向胸口,伸掌挡格,登时胸口闭塞,气血翻涌,站立不住咕噜噜向后滚去,那巨人也倒了下来,虚竹翻滚逃开,听得一声巨响,这巨人原来是个铜人,巨响中小蝶吃惊停住了脚,虚竹趁机再逃,边跑边吐了口血,见有石门,边跑边推,却不料未觉着物,他人已到了另一处黑暗,那门闪着寒光,竟似虚像。
虚竹刚一疑惑,便一脚踩空,咕噜噜又滚下去,不由哎呀呀叫出,见黑暗中划出一道火线,落到实处后,呼一下猛燃起来,几条火龙从火起处,快速向四方燃起。
小蝶也大吃一惊,她听得虚竹惊叫,便从一个红粉骷髅手里夺过火把,向声抛出,想要叫虚竹无处匿身,不料能引燃大火,那几条火龙分别盘旋一周,最后汇聚一处,腾腾燃烧不息,居然是有人安排的火油。
虚竹滚在长阶下方,忍痛惊望,想不到突然火亮,不仅无处匿身,更见头上空空荡荡,这洞窟出人意料的空旷,上下各处布满了姿势各异的铜人,全是凸出无神的大眼,在火光下阴晴不定,怪异无比。更令虚竹心惊肉跳的,是沿着长阶慢慢走来的小妖女。
洞窟中央有个长长的,几人高的平台。虚竹仓皇爬上,觉双手触到凹凸不平,每层石阶上都刻着深深的痕迹,爬上最顶一层,回头惊望间发现阶上刻着一幅图,图上两人的形状姿势与他在终南山女娲庙曾见到的泥塑一样,二人背对背,各执琴箫,只是女娲座前是两个女仙合体,而这幅图刻的却是两个男子。奋力爬上后,见平台有六、七丈宽,向后一望,小蝶手举火把已迫到身后。平台上顺次摆放有几个物事,也顾不得看一眼,眼望着慢慢露出头来的小蝶,坐着向后蹬逃,后背突然顶到坚硬冰冷的石壁,登时心也如这石壁一样地冰凉。
小蝶一步步走上台来,眼中除了怒火,还有着几分更令虚竹惊恐的悲绝。
虚竹万分惊骇中,不由惊求一声,但一出口即悔恼之极,原来不知不觉竟然唤了声:“小妖女—”
这多日子来,“小妖女”这三字实是深熟于口。
小蝶听了“小妖女”,悲愤眼中却又多了几分痴茫,立住脚,握住火把的手微微颤抖。
虚竹对女子眼神自来敏感,见了小蝶神色,心头一动,忙改唤“丁姑娘!”
不料小蝶怒光突长,扬起右臂,立掌便要挥出。
虚竹大惊,向后用力一靠,身后石壁居然移动,喀喀一响,轰隆!整个台面突然陷落下去。
虚竹在虚空中手舞足蹈,惊叫着似乎掉落了极深,落在实处却又往上弹了弹,立稳后觉脚下软绵绵的不知何物,眼前有一个巨大的亮球,晶莹悬在空中,发出蓝幽幽的光,这光似水一样的不住流动,好像笼罩在厚厚雾中。
小蝶这时落在虚竹旁踉跄立起,也注目看着这发光之物。
虚竹看见小蝶,正一惊吓,忽听得一个粗沉震耳的声音响起。
“呼噜噜,呵呵——”
这一声似是有人刚刚睡醒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但声音在黑虚中回荡,四面八方而来,似远似近,令人辨不清语声方向。
“一阴一阳,无始无终,终者自终,始者自始。有往无来也,我醒了么?”
小蝶寻着这声音,叫道:“谁?谁在那里?你是谁?”
虚竹听着突然想起,刚才那扇只能推不能拉的怪门上的字正是“有往无来”。
而这声音显然是一个老人,虚竹曾有过蝴蝶谷遇见林浩南的经历,当下情景相似,心念一动,跪下高声道:“拜见老神仙!无意中惊扰了老神仙,请老神仙不要责怪。”
说完不住磕头。
异人果然似很高兴,呵呵笑道:“原来是奇魄香魂,呵呵,我是该醒了。”
奇魄香魂?虚竹看看小蝶,再看看小蝶身旁的四个红粉骷髅。
那声音再道:“魄附于人之形,魂附于人之气,我观你们二人形气,一个是气运而形的奇魄,一个是形化成气的香魂。我不会看错的,人之三魂七魄,魂善而魄恶,魂灵而魄愚,奇魄遇香魂,千年合此缘,你们不妨来照一照自己的善恶灵愚。”
这声音说着,悬空的那块水晶一样放光的东西,突然越来越亮,蓝幽幽光中又透射出一道通红来,红光从这东西的中央深处发出,透过亮晶晶表壁,在表壁上照出一个光滑如镜子一般的圆圆一小片,其间红雾缭绕,烟气流动,映得虚竹每人脸上都蓝红不定。
小蝶吃惊怒道:“胡说八道什么,我管你是人是鬼,我先杀了那混蛋!”
小蝶说完向虚竹恶狠狠瞧来,在光怪陆离中,神色显出来奇异的愤狂。虚竹吃惊一退,那声音突然哈哈大笑,声如洪钟震得虚竹耳中嗡嗡作响。
那声音大笑几声,又长长一叹,道:“你二人现不自知,也是天数,那四个娃娃,唉!你们来此随我造化吧。”
虚竹小蝶都不由向红粉骷髅瞧去,看不见她们面具下的表情,只见她们双眼熠熠闪烁,都发出了奇异光彩。
一个红粉骷髅动了动,突然走向了那个巨大的蓝幽幽的晶物,迎着那道红光站到了那片镜壁前,镜壁上的红雾迅速散去,这个红粉骷髅明明是戴着骷髅面具,但镜壁上却清清楚楚照出一张美丽的脸来,正是昔日的孟元春,这张脸上的神色先是无比惊讶,旋即流出深深幽怨,眼底积满泪水,一颗泪珠流下面颊,镜壁上却真的溢出了一颗闪闪发亮的水珠。孟元春伸手摸向水珠,似要为自己抹去这颗眼泪,手指在蓝幽幽的光线里越伸越深,手竟似伸进了镜壁里,突然,镜壁红光骤长,包拢住孟元春,片刻间将她化成了一股红雾,嗖地吸去不见,接着镜壁上清晰显出来另一个镜像—蛛网上趴着一个凶恶狰狞的黑蜘蛛!
虚竹见孟元春雾化不见,不觉惊叫,见了黑蜘蛛,又是一声惊呼,想起曾经消失在红粉骷髅身上的黑蜘蛛,突然怀疑眼中一切都是五毒教的圈套。
小蝶见了镜中黑蜘蛛,也大为惊疑,记起教中传说禁地收藏着一位不死教主的金身,惊呼:“啊?你?你是那位不死……很老很老的教主么?”
那声音没有回答小蝶,而是叹道:“这女如此造化,乃是她内心所现,万般造化,皆在自性,与外无关,天地之间,乃至天地鬼神都是这般造化而来。你们勿要惊恐猜疑。”
虚竹吃惊之极地瞧着黑蜘蛛的镜像消匿不见,心里好大不信这句话,想即便呆傻之人也绝不愿意自己变成这样一只可怕的大蜘蛛。
那声音似乎知道虚竹的想法,又道:“此女历过一场情变,由爱生恨,深积于心,这黑蜘蛛名曰黑寡妇,每与伴侣交合,即将其咬死入腹,这正是此女内心真性所致,她自己或也从来不知,可见造化之力,万物皆不能逃。”
虚竹听了一楞,虽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想孟元春莫非是因已之故,才积恨于心的么,随后想到那人说“一场情变”,又不由宽慰:她与我毫无情意,自然与我不相干了。
这时另一红粉骷髅已悄悄站在那方镜壁前,镜壁上映出了孟迎春的昔日真容,孟迎春伸手触去,也雾化进了镜壁里,片刻之后,镜壁上影出了一个老妇,老妇苍老丑陋,但衣色光鲜,脸上还似有笑容。
虚竹吃惊忍不住叫问:“她去了哪里?怎么一下变得这么老了?”
那声音道:“这也是她的内心真性所现,她向与人善,但却懦弱无为,故而心地腐老,她自喜浪情,却又深耻于此,故而倚门卖笑。”
虚竹听到“倚门卖笑”,惊道:“你是说这镜子里的是个娼妓?她?你说她愿意做一个老娼妇?”
那声音哈哈大笑道:“倚门卖笑又有何奇?造化有常性,合散无定质。玄栖忘玄深,自得玲珑心。我这颗玲珑心,映照人心丝毫不会错的。”
虚竹听到“玲珑心”三字,心头一震,眼前这个巨大的放光东西,确实像是一颗心的形状,他注目打量,越瞧越惊疑,越瞧越看出眼前果真就是一个巨大的水晶一样的心。
那声音再接着道:“世人不信,更也不自知,乃是心性蒙蔽久矣!唉!对于心性久被蒙蔽的世人,世上最最可怕的真相,就是他们的真实内心。”
这时又一个红粉骷髅到了镜壁前,这个是孟探春,依样化去之后,镜里闪过一个白影,窜跳几下,消失不见,依稀像是一只白狐狸,虚竹心惊:这个孟探春凶巴巴的一个美人,难道她的心性却是个狐狸精么?绝难置信!
接着,孟惜春到了镜壁前,触壁之时,突然看了虚竹一眼,这一眼并没什么明显神色,但叫虚竹惊心一怔:她认出我了?难道她神智已恢复正常了?孟惜春化去后,镜里出现了一尊高大威严的佛像。
“啊?她做了佛祖?”
虚竹惊诧之极。
“非也,非也!”
那声音笑道:“此女心性纯净,虽性情暴戾,但心向平和,造化因此而生,造化成了佛像下被人养供的一盏长明灯的灯芯,灯芯燃尽,此番轮回即脱,善哉,善哉!”
虚竹又生疑惑,他原以为说话这人是个如林浩南一样的世外高人,待见到了所谓造化,又当他是个高深莫测的仙道,现听他这话,又有些像一个和尚的语气,忍不住再问:“她们都去了哪里?难道是轮回转世了?”
那声音道:“万千时空,相隔相依,如同沙海一般数不胜数,她们轮回去了哪里,除了造化,谁也不知,造化成于自身心性,与世人熟知的因果报应,转生轮回,是殊途同归,殊理同源。须知世间万物皆由万物自性造化而来,三千世界,前生后世,莫不如此。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即谓无论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最终决定一切造化的,是其本身的真心实性,心性未变,造化不变,两位可要一试?”
虚竹听了脚步未动,但念头一动,心想如果实在没有其它法子,这也是一条出路,小蝶杀来,他往镜壁前一逃,不管去了哪里,总比即刻丧命强。
小蝶眼睁睁看着四个红粉骷髅古怪消失,心中虽认作这是妖法,却不由不信眼前发生的奇特,红粉骷髅消失,她独自站着不禁生了靠近镜壁的念头,既好奇又不由生惧,想着自己上前,会变成什么呢?自己的真实心性会是什么呢?想着想着,身子颤抖起来,不得不想:在举手杀他时,她的手为什么犹豫了?在听到他叫“小妖女”时,她的心为什么哆嗦了?她炼制过许多药人,从未将药人当过活物看待,可眼看药人血肉横飞,她心里丝毫没有悔意么?在铜轿中她恨极欲死,可在悲愤痛楚之中真的没觉有一丝快活么?事后心跳剧痛,是承受不住那种屈辱还是惊心自己的堕落?
小蝶越深想越心慌意乱,惊恐瞧向镜壁,实不知自己一照之下,是人?是兽?
是不是也会变成一个老丑娼妇,还是一个燃尽自己的孤苦青灯?身心剧震,不觉退后一步,脸色苍白,心思纷乱之极,忽然记起神秘人方才说过的一句话。
“对于心性久被蒙蔽的世人,世上最最可怕的真相,就是他们的真实内心。”
小蝶不知不觉看向虚竹,眼色震惊迷惘,显出内心纷乱之极。
虚竹见小蝶瞧来,心慌无定,起脚便要逃向那个镜壁,不料双足一空,听得自己和小蝶的惊呼,二人又坠入黑暗虚无。第092回 乾坤现雪晴
虚竹这次落到实处,身下所触依然软绵松弹,黑暗中依然有一处光亮,除此以外漆黑无视,向那光亮摸索前去,脚下凹凸软弹皆非坚硬石地,而那光亮看似很远,不觉间突然到了眼前,虚空之中像是悬垂着一片巨大草席,用绳一圈一圈围编而成,但毫无粗糙之感,而是蓝湛湛的晶莹剔透,白烟笼罩,如漂浮着雾霭的一方苍穹。
光亮照出了另一个人影,虚竹知是小蝶,慌向黑暗躲去,不料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听那神秘粗混的声音再次嗡嗡笑起。
“呵呵,不要痒我肚脐,我这肚脐是只可看,不可摸的。”
虚竹吃惊一想:肚脐?刚才那里是玲珑心,这里又是肚脐,难怪听这人话声这么奇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原来是掉进了巨人肚子里。听巨人道:“体混希微广,神凝腹中深,萧然尘垢外,无得固无失,是谓无垢脐,可照出世人心中最想最爱的物事来,真情见真性,无得也无失,两位不妨放心上前,看一看自己最心爱的人,机缘难得,错过岂不可惜?”
虚竹惊疑再想:“最想最爱的人?我现在最想见到的是阿朱,小妖女与阿朱最亲密也最听她的话,如果阿朱此时出现,那才是我真正的造化呢。”
蝴蝶谷时,小蝶刁蛮成性,兼行动不便,心情烦燥,便总借故耍性子。一日阿朱为小蝶洗脚,小蝶蹬着双脚哭闹,阿朱再劝,小蝶竟一脚踢翻了水盆。虚竹在外听见,怒着冲进,小蝶一见他立时紧紧闭眼。虚竹喝道:“死丫头,几笔帐未跟你算呢,你又是使毒,又是用暗器,几番害我,还吸取我师姐的功力,今日又来欺负我的阿朱!”
虚竹越说越气,见小蝶闭目不睬,便如在谷前时那般扇了小蝶一个耳光,依旧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小蝶却也依然如受雷击,倏地睁开惊眼,见虚竹声色俱厉,不觉生惧,撇嘴泣道:“阿朱姐姐,呜呜!”
阿朱过来把虚竹推走,小蝶抱住阿朱越哭越伤心,像个孩子,委屈之极。自那以后,小蝶在谷中再不随意发脾气,也不敢轻易招惹虚竹,只是更加依赖阿朱,阿朱说什么她都乖乖听从。
虚竹想到这些,悄悄靠去了那个无垢脐,希望能够看到阿朱的影像,更希望影像出现后,小妖女看在阿朱的面上对他手下留情。立定注目,无垢脐毫光流动,越流越快,越积越厚,忽然像云朵飘散,显出来一片青油油大地。虚竹感觉自己像是骑在雕背上从天而落,地上的景象越来越清晰,有山谷,有城墙,还有密密麻麻的许多人,突见双峰夹峙,好似一处关隘。
虚竹越瞧越惊奇:眼前是哪里?怎么不见阿朱?哦!是了,阿朱此时应该在天山上,那么难道是小师妹……或是好双儿?是了,她们不见了我,一定在到处寻找,不过……我最心爱的人到底是谁呢?
景象仍然不停地飞快流近,虚竹睁大了眼,努力瞧向灰蒙蒙人群,渐渐看清这些人衣色各异,大多拿着兵器,就好似那日少林武林大会一般,忽然见到两个红色衣服的窈窕女子,接着看清了这二人亮黄的发色,心里大叫:“二奴?她们在这里做什么?”
这时隐约听到了隆隆之声,见尘土如乌云一般,从山谷腾起,忽然从乌云中钻出来无数闪闪生辉的矛尖刀锋,霎时之间,突然出现千军万马,其装束竟像是契丹大军,铁蹄践在地上,却无半点人声喧哗。
虚竹惊奇万分,眼中景象却转到大军前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崖上,崖上孤零零立着一人,顷刻间眼中这人清晰起来,这人浓眉大目,脸菱角分明,正昂首挺胸高声说话。
虚竹大出意外,又想不到突然见到了乔峰。
自乔峰在视线中出现,其余景象皆变得模糊起来,虚竹向前一步,聚精会神看着出现在无垢脐中的乔峰,不由胸膛火热,心猛烈跳动,瞧着乔峰豪壮的神情和他的威风凛凛,不知不觉热泪涌眶,他与乔峰相处时日并不多,起初结拜也是情势所迫,只有利用之意,而无相惜之情,但不知何时起,已在心中当作了亲人一般,对其像父兄一样地敬重,尤其是在少林嵩山并肩抗敌之后,更当作了生死之交,虽然平日从未有过想念,但此时突然地意外见到,心中竟不可遏制地激动无比,内心再无其他,也忘记了眼前都是虚像,只是想要上前呼一声,不觉张开双臂向前拥去,手臂凉飕飕一麻,竟从无垢脐中钻了进去,脸上凉风习习,回头惊见处身晴朗世界中,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吃惊万分,四下寻看,见自己浑身都发着光亮,轻飘飘浮在空中,不由自主撞向一个提刀大汉,惊呆中居然穿其身而过,而那大汉既不惊慌,眼珠也未移动,竟似对虚竹毫无察觉。
虚竹迷迷瞪瞪在空中转过身来,吃惊发现自己虽然毫不着力,但却可以随心而动,接着看见不独他在空中飘来飘去,还有许多人也浮在空中,男男女女穿得各式各样,有的装扮十分古怪,还有的轮廓模糊,但竟是裸身。树林和沟壑之中三三两两也聚着一些发光的东西,一时不知那些是人是兽,还是其它什么古怪的东西。这时他只顾着尝试控制身体,向人群中的二奴飞去,到了近前,见到二奴身后还立着符敏仪和天山七剑,正疑惑她们在景象中做什么,又见到一个眼熟的面容从符敏仪顶上飘过,却是曾在“万仙大会”上见过的太平道人!
咦?自己亲眼见他被天魔琴击得粉身碎骨,怎又出现在了这里?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虚竹心里陡然而生:“鬼!他是鬼?这些飘来飘去的都是眼中这个世界的鬼!自己难道也变成了鬼?”
虚竹想到这,心底巨寒,身处险境,不觉瞧向乔峰求助,身体也在意念之下飘飘忽忽飞去崖顶。
这时听见大军前一人冷笑一声,朗声道:“萧大王,我这就传令下去,班师北上!你为大宋立下如此大功,高官厚禄,指日可待,本王恭喜你了,哼哼!”
群山寂静一会儿,乔峰在崖顶大声道:“陛下,萧峰生是契丹人,今日威迫陛下,成为契丹的大罪人,此后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乔峰说着解开胸口,露出一个刺青狼头,狼头张口露齿,神情极是狰狞。
虚竹没顾想二人话中意思,只是惊奇这话声如此清楚,且情溢于表,听起来绝不像一场虚幻,而是真真切切如眼前真实发生,突然见乔峰拾起了地下的两截断箭,双臂一回,噗的一声,插入心口。
虚竹见状“啊”地惊呼,张口却听不到自己声音,呼一下,身子被一股疾风吹散,见是段誉奔跑抢过身边,虚竹大急,心念催动之下,瞬间到了崖顶,不顾一切追向掉落中的乔峰,拉住了他胳膊,但自己手臂如无物一般,握不住,更拉不住,无比惊急,忽见乔峰在坠落中微微睁开紧闭的双目,露出惊异之色,似乎对他有所感觉。虚竹心头巨震,无声地张口呼唤:乔大哥!心中一乱,不能控制身体,一下被风向上吹起,眼见乔峰落入了云海,不知这景象是真是幻,但不能抑制地悲从中来,心中大恸,任自己随风飘荡,见段誉拜倒在地,正向崖底放声大哭,丐帮群丐一齐拥上,团团哭伏。
其他群豪许多人低声议论:“乔帮主果真是契丹人吗?那么他为什么反而来帮助大宋?看来契丹人中也有英雄豪杰。”
“他自幼在咱们汉人中间长大,学到了汉人大仁大义。”
“两国罢兵,他成了排解难纷的大功臣,却用不着自寻短见啊。”
“他虽于大宋有功,在辽国却成了叛国助敌的卖国贼。他这是畏罪自杀。”
“什么畏不畏的?乔帮主这样的大英雄,天下还有什么事要畏惧?……”
虚竹听着心中更痛,虽然流不出泪,但眼中似涌满了泪水,迷蒙中觉察有人从眼前飘过,向他的脸轻轻挥了挥袖,似要为他擦去眼泪似的,虚竹一怔,回头寻去,心中又是一霹雳。
“师娘—”
那个人影与虚竹交身而过已飘到远处,但其身态衣着,虚竹熟悉无比,心中大呼,正要追赶过去,听耳中大喝道:“时空有界,快快回来吧。”
后背上似被一只大手攫住,迅疾向上飞去,所有景象顿然模糊,只听得鸣声哇哇,一行鸿雁越过群山,从眼下飞了过去,接着双足立定,从朗朗晴空又回到黑暗幽深的巨人腹中。
“大哥—”
虚竹这回清楚听到了自己的哭叫,热泪随即涌出,心下却是一片茫然,透过泪眼再看无垢脐,无垢脐却已不复是刚才身处的群山险关,而是白茫冰雪,晶莹冰柱,竟似一个冰川仙洞。小蝶立在无垢脐前正定定盯着,眼角闪烁泪光,神情也是又激动又茫然,显然也是见到了又意外又叫她无比激动的人。
虚竹微微诧异,她见到的与我不一样么,上回听她与阿朱对话,小妖女好像暗恋着乔峰,难道她心里最想最心爱的人不是乔峰么?想起自己方才见到的情景,寻思:“那到底是真是假?为何看不出有一丝虚幻,如果是真,那么‘抬头三尺有神明’,这话也是确实的了,我心中最想爱的人是师娘么,为何又不让我真真切切见到?反而是乔峰,他说话,他的面容,怎那么地清楚?”
一个念头突然跳出来:“难道我内心最想见到的人是乔峰?”
虚竹的思绪一下纷乱起来:不会的,不会是他,我最心爱最想见到的人自然应是阿朱,是好双儿,或者是小师妹,怎会是乔峰,固然我对他十分敬重,也觉十分亲切,但我对他只是当作父兄一般,就像我对师娘,我自小没有父母,所以希望爹娘能够像他们一样,一个威风凛凛,一个美丽温柔……
虚竹忽然惊呆,我见了他们如此激动……是想他们……还是想我爹娘?爹娘?
会是我的爹娘么?心中立即回答不会,却觉心中如散开了一片乌云,突然间变得十分清明,答案已不由自主冒了出来:“是的,就是他们!我内心最想最爱的人竟是我从未见过的爹娘!爹娘是,乔峰和师娘也是,其实我不知不觉早已将他们当作了一回事。”
虚竹发痴中,那巨人似乎知晓他的心念,低沉道:“爱欲纷扰世间,世人却总不知这二字的分别,欲从血肉凡胎而来,男女之欢为欲,五官之快为欲,爱由父精母血而来,血化为心,精化为性,爱乃造化之本,是真心真性想要成为的人,是真心真性想要去做的事。唉!可怜世人蒙蔽了心性,不清楚自己真正所爱,亦不知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利令智昏,色令欲迷,世人悲哀便在于此了。”
虚竹听着巨人的话,痴痴呆呆地想:“我最想爱的人是爹娘,难道我想成为的人是他们那样的人么,我把乔峰和师娘看作了爹娘一般,难道我内心里最想做的事,就是做他们那样的事么?不,绝不是这样,乔峰是大英雄大豪杰,我怎敢想去学他,而师娘那么善良,那么美丽,我又怎敢与之相比?我又丑陋,又无能,猥琐下流,从来被人瞧不起,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虚竹不知不觉握紧了双拳,脸如白纸,额发冷汗,绝不敢认同自己是想成为乔峰,可胡思乱想之中总有一个反抗的念头冒出来,这念头像是从心里的极深处蔓延出来,越不去想就越是不可压制:我是瞧不起自己,可当有别人瞧不起我时,我为何那么恨她们?是恨她们鄙视我的目光,还是恨我自己?报复之后,又像是惩罚了我自己?我并不快乐,难道因为这并不是我内心里真正想要的……
“老神仙,你说的不错,我利令智昏,我色令欲迷,师娘对我那么好,我却对她心存亵渎,我真是人面兽心,我真是对不起她。”
虚竹说完这句,顿吃一惊,他只想掩饰那个压抑不住的反抗念头,不敢胡思乱想下去,没料到不去想乔峰,却又想到师娘,居然不知不觉说出这番话,这时他如小蝶看着那颗玲珑心时一样,突然震惊巨人说的一句话:对于心性久被蒙蔽的世人,世上最最可怕的真相,就是他们的真实内心。
“哈哈哈哈——”
巨人突然大笑起来,嗡嗡巨声到处旋荡,惊得虚竹目瞪口呆。
“人面兽心!哈哈,你说自己人面兽心?善哉!善哉!俗尘中世人以‘人面兽心’作责骂之词,却不知这是人心的第一真性,爱性既由父精母血而来,由爱而欲,圣人亦不免,父母之爱,手足之情,均为造化之本,只是世人不自知而已,克欲为礼,乱则为虐,可叹浮愚众生,有多少自虐而又不自知之人,爱晦则欲虐,欲虐则礼崩,礼崩则性乱,然则在造化眼中,万物皆同,为人为兽,又何分孰优孰劣?只有劫数相应,因果相报,无始无终。正谓:混沌无极,无善无恶,阴阳离分,不弃大道,只是可叹芸芸众生若心性沦丧,阴阳错易,那么这个世道就要大劫临头了。当初我一念之差,以劫化劫,实则于大道无益,现今非人非鬼游荡五百年,醒来仍然不知是缘还是孽?罢罢!我自有一颗玲珑心,却不识自己心性,哈哈哈——”
轰轰笑声中,虚竹一沉,再次落入好似无底的黑暗,有了前两次,已不怎么慌张,静待落地,寻见发着微光的一处,便照旧摸索而去,巨人大笑声从头上方传来,已似乎距离很远,虚竹想:上回是他的肚脐,这回又到了他什么地方呢?
走了一会儿,那发光处在眼中仍只是圆圆的一束,忽然寒光一闪,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像是黄铜铸成的立柱,上有金光闪闪两行字,听巨人嗡嗡笑道:“空洞凝真精,乃为虚中实,不疾而自速,万千世界同。”
接着又听身旁小蝶道:“阴阳桥?”
小蝶念着铜柱上的字疑惑自语,她在此诡异之极的处境中,暂无心顾及虚竹,而虚竹听小蝶到了身边,不安地向前匆匆逃去。
越过铜柱后起初没什么异常,几十步后只觉地上越来越软,再走几十步就踏不到实处,双足似陷在了泥沼中迈不出,又似陷在流沙中不由自主向前走,走着走着,一脚踏出,足底浮空。
虚竹大惊收步,见前方那孔光亮射过来的光线不住从身旁掠过,伴随着光线还微有呼啸之声,回头又见小蝶正跟在身后,吓得他不由逃前一步,这一脚虽然浮空,却凌空迈出一步,后面小蝶忽依稀不见,顷刻后才显出身影来。虚竹再迈一步,小蝶又似离了很远,远得瞬间不见了人影,但小蝶只要上前一步就又离他很近。虚竹惊疑之极,心想自己每一步都跨了极远么?如此几十步,迎面而来的光线呼啸之速越来越疾,迈出那只脚忽似被什么拉住,身子向前冲出,大惊回首拉向小蝶,小蝶此时赶来,也一声惊呼,反抓住了虚竹手臂,二人像突然落下了不见底的深渊,但不是向下坠落,而是向前飞行,越来越快,脚步未动,而呼啸光线却刺得二人睁不开眼,身周掠过的光芒不再单单明亮,而是光怪陆离,五颜六色,并旋转变幻得越来越快。二人惊慌狂呼,呼声也瞬间远去,突然清清楚楚听到了自己惊叫,脚下也止住了移动,定神后满目光芒,身前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光滑洞口。
虚竹惊魂不定地试探一下,脚底已回复了实地,不禁欣喜地望向小蝶,小蝶离退一步,神色犹豫着浮起了怒气,虚竹慌张向洞口一步踏出,再发惊呼。
从洞口望出去,只见冰天雪地,茫茫一片,天地间竟是一个冰雪世界。
寒风裹起雪花呼呼扑来,虚竹周身打个寒噤,努力定魂,发现这里是个高崖半山腰,雪雾蒙蒙,白雪皑皑,看不见这山到底有多高,只见从四周雪雾中露出一座座刀劈般的险峻峰头。忽然漫天飞雪中传来一声高亢的鸣叫,虚竹吃惊仰头寻找,虽然没有寻到那只神雕,但已听出神雕的叫声,惊想:“这里不会是天山缥缈峰吧?”
当望向自己这座山的山顶时,突然看见一人。
这人笔直立在一块突兀伸出峭壁的长石尽头,衣袖乱舞,但身形屹立,昂首苍穹,在漫天飞雪中极其娇小,却当真是顶天立地,气荡神驰。
虚竹心知这人是独孤雪,大喜之下顾不得了惊疑,虽然不知自己怎么就突然回到了缥缈峰,但有独孤雪在,他一定性命无虞,于是匆匆爬向山顶,小蝶不声不响跟在后面。虚竹爬到那块长石下,看见了那柄插在山壁上的巨剑,登时确知这是天山无疑,但并不是缥缈峰,而是他初次遇见独孤雪的地方。这时知道自己所在极高,上回拼了性命才爬得上来,如果不是洞口在半山腰,以他现在的功力绝计上不来。待小心登上那片平地,便清楚认出了长石上那个似冰似雪不食烟火的孤独背影,正要开口高呼。
“轰—”
的一声巨响,仿佛地动山摇,眼前的一切都晃动起来,远处一道浓烟直冲天际,那块长石也从中折断,独孤雪轻盈飞回平地上,苍白的脸上仍无任何表情,淡淡道:“你来了。”
虚竹惊慌应一声:“仙姑!”
探头去瞧那道浓烟,见浓烟从远处的一个峰头冒出,伴随浓烟而出还有巨大的碎石和血红的沸浆,碎石和沸浆滚滚而下,林木燃烧,沿途一切瞬间被摧成灰烬,声势极其浩大惊人。
虚竹失色叫道:“怎么?这是火山喷发了么?”
独孤雪淡淡道:“冰火相击,千年一劫到了。”
虚竹正想再问,听得又一声巨响,又有一道浓烟冲起,山崖震动,虚竹立脚不住,趴下待摇动过后,却又惊异听见音乐之声,乐声悠扬,曲调沉绵,但火山轰轰巨声竟掩不住这柔和的琴箫之音,乐声似在极远,但又十分清晰,虚竹想到什么,大惊要叫,又是一声巨响,又一处火山喷发,接二连三,一处又一处火山喷发,轰轰巨响中,那乐声反而越来越清楚,虚竹听出每次乐声激高之时,便是火山喷发的巨响,虽然极难置信,但显然像是这乐声引发了火山。
终于,好一会儿,没再响起山崩地裂的巨响,乐声也突然消止。
虚竹从冰面爬起,脸无血色,心惊之极,他莫名其妙回到天山,意外遇到了独孤雪,以为自己脱离了险境,却想不到黑蜘蛛携着天魔琴和地魔箫杀来。此时向下看去,白雪天山已成了另一番景象,围着缥缈峰升起数十道冲天黑烟,乌云遮住了苍穹,雪峰流血,岩浆到处肆虐,天地之间尽是沸红,如烈火地狱。
虚竹惊恐于如此天地之威,顿生难以言表的凄惨绝望,呆呆望向独孤雪。
独孤雪正走到崖边看向山下,脸上突然有了表情。虚竹心头猛一跳,独孤雪清澈如冰的眼中流露出的悲哀虽然只有微微一丝,却像重锥一样,重重敲打在了虚竹心上,但觉那悲哀真是厚重之极,像是积蓄了几百年几千年。随独孤雪向下看去,见岩浆冲散雾霭,一座山下露出了一个巨大石雕,正是灵鹫宫,沸腾岩浆吞没了石雕的大半部,正抵挡不住地继续燃烧而下。
虚竹心中惊呼,不敢去想象灵鹫宫中的那些女子此刻是何等的惊恐凄惨!
“仙姑,怎么办?我们怎么办?这里会不会也要喷火了?”
“他们会来的……”
独孤雪的手微微一指,“……他们来此是为了轩辕剑。”
“轩辕剑?仙姑是说,插在石壁上的那柄生锈的铁剑?”
独孤雪点点头,“它也叫香魂剑,能化去天地双魔的蚩尤魔音。”
“这下好了!可这巨剑必然沉重无比,谁能挥得动?仙姑你—”
独孤雪没有回答,平静地看向天边,过了一会儿,才道:“这剑封印着蚩尤奇魄,奇魄收在这山峰中,一旦冲破封印,便会释放出上古的力量,这力量蓄积万年之久,世上再没有其它力量可与之抗衡,到那时江洋倒流,山塌地陷,天火摧毁大地一切。”
虚竹愣愣听了,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千年一劫,顿觉不可思议之极,皇帝蚩尤等等,他只是当作神话中的人物,不想确有其人其事,心忽一凛,想起那个苏老头的话,吃惊问:“封印?蚩尤?这是不是就是五仙教的那个大秘密?”
独孤雪自顾说下:“有情世间,成、住、坏、空,人间生于有情,初时人心古朴,随性而为,没有善恶之分,只有劫数往复,直到皇帝大败蚩尤,女娲娘娘派自己的一个化身——九天玄女下凡相助蚩尤……”
“咦……”
虚竹听独孤雪的话与自己所知不一样,忍不住打断道:“蚩尤是恶人,九天玄女是来帮助皇帝的吧?”
独孤雪沉默片刻,微微摇头。
“成王败寇,如今世人都认为皇帝才是公平和正义的化身,自然希望他得到上天的青睐,可当时并没有善恶,在女娲娘娘眼中,凡人更无所谓善恶,只是当世间只有一种力量时,无论这种力量想做什么,都会带来世道毁灭,当没有其它力量与之抗衡,强大如太阳也会分崩离析,因为到了那时,它唯一的敌人,就是它自己,终者自终,始者自始,其结果会给人间造成更大的苦难,现下就是如此,蚩尤力量世无匹敌,一旦现世自毁,即天倾地覆,无数生灵为之万劫不复。所以九天玄女既不能助蚩尤杀了皇帝,也不能任凭皇帝彻底消灭蚩尤,两难之下,以情分善恶,以爱生怜悯,一缕香魂化入轩辕剑,既成全了皇帝,又留下蚩尤奇魄,世间也自此有了善恶之分,这正是合‘一阴一阳,无始无终’的道理,然而善与恶亦逃脱不了因果造化,当世间天理不存,道德不继时,便会遭逢一劫,涤荡人心,再分善恶。”
虚竹听完这番话,似懂非懂点点头,心里更是不安,世道人心与他并不相干,他只担心自己能不能逃过此劫,等了一会儿,见独孤雪不再说话,问道:“仙姑,如今我们就在这里等那一劫么?”
独孤雪望向飞雪,淡淡道:“不必等,他们来了。”
虚竹大吃一惊,左瞧右看,就听琴箫之声响起,从远处传来,片刻间就到了近处,一股无形的巨力呼啸而至,虚竹惊慌万分,无处可逃,却见呼啸之声到了崖边就停滞不前,好似遇到了什么阻力,哗哗啦啦一阵响,“砰—”
那柄巨剑自行从石壁飞出,拔空而起,停在了绝壁上方,嗡嗡颤动着竖立旋转,琴箫之声越奏越急,巨剑颤转得也越响越快,乐声消失,巨剑落下来,咣——深深插在冰壁上,露出来的半截仍有一人多高。
接着,崖边上落下一人,是一身黑衣的黑蜘蛛,只稍稍一停,就又突然消失不见,他站立的地方出现了另外一人,这人皮肤雪白,几乎赤裸,乍看是个女子,但虚竹定睛瞧向这人的脸,这人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是不男不女的孟宝玉。
“嘻嘻哈哈——”
孟宝玉扬起一只手上的地魔箫,突然发笑,脸上的疤痕扭曲,笑容和笑声都诡异之极。虚竹不由又退一步,眼中一花,孟宝玉突然变成了黑蜘蛛。
“哈哈嘻嘻——”
黑蜘蛛也在发笑,笑声明显不是一人所发,接着黑蜘蛛变成孟宝玉,孟宝玉又变成了黑蜘蛛,二人互相变得越来越快。虚竹瞠目瞧出,黑蜘蛛和孟宝玉二人背靠背,原地转圈,身形极快,竟似成了一体。虚竹想起女娲庙中塑像,又想起落入巨人肚中前石阶上刻着的图像,明白了那就是所谓的推背图。
“师伯!”
一直吃惊听着独孤雪和虚竹对话的小蝶突然向黑蜘蛛奔去。
“不可!”
独孤雪喝止,但魔音随即响起,巨剑也颤动起来,跑到黑蜘蛛和巨剑中间的小蝶惨叫着喷出大口鲜血,血雾喷向刚转到前面来的孟宝玉,孟宝玉微一皱眉和黑蜘蛛倏忽不见。
独孤雪走到小蝶旁,低头看了看,叫虚竹过来扶小蝶坐起,又令虚竹也坐下与小蝶面对面,四只手拉成互握。独孤雪立在两人旁两只手掌各放在一人天灵上。
小蝶手心冰冷,脸色越来越青,看似已经气绝。虚竹正奇怪独孤雪的举动,忽然听她念起了口诀,只听一句,便知她念的是乾坤大挪移,揣知其意,于是随口诀运行起乾坤大挪移,有独孤雪的内力相助,运行乾坤大挪移轻松无碍,而且通过双手感觉到小蝶体内随着他也在一样运行,渐渐听得小蝶的呼吸由低而响,愈来愈是粗重,接着见她脸色转白,再渐红,到后来便如要滴出血来。
突然间听独孤雪念道:“四手互握,内息相应,以阴济阳,以阳化阴。忽左忽右,消于无形!”
这正是虚竹从没领悟的乾坤大挪移的最后一段话,此时无暇再想,他和小蝶的四手本来交互握住,听独孤雪一说,不由得手掌一紧,两人的内息融会贯通,以有余补不足,小蝶的脸色渐渐消红。
过了一会儿,小蝶突然睁开眼来,向虚竹看了一眼,随即闭住。
虚竹欣喜微笑,此时他修成了乾坤大挪移的最后一层,体内阴阳和谐,聚成一体,沛然莫之能御,欲发即发,欲收即收,毫无一丝阻滞,真舒畅无比,不禁想到:起死回生,化仇为情,原来乾坤大挪移还有这样的神奇!
独孤雪道:“好了”,收回手掌,虚竹便又只有了自己那两成内力,但神采奕奕,精神大振,站起之后又愁容满面,叹气道:“那两个妖怪来去无踪,说来就来,我们总不能永远躲在巨剑后面。”
独孤雪微微欠身,“段掌门说的是,当初袁天罡以劫化劫,说应在天山掌门身上,结果如何,我也不知,现时辰已到,该见分晓了。”
说完向崖边走一步,手掌一翻,请虚竹随她出去。
虚竹大惊,他刚才担忧之下只是随心一叹,哪敢出去,张口要推托,独孤雪却不容他分说,扬起长袖搭在虚竹肩上,将他拉到身边,长袖收紧,转了一个圈,竟将虚竹紧裹胸前,身子向上一纵,飞到空中,另一只手向下一指,那柄轩辕剑晃了晃,噌- !从冰上拔出,随二人飞到空中。
独孤雪高高飞上,又疾冲而下,虚竹大惊中紧紧抱住独孤雪,只觉臂中身躯越来越软,忽一下化成了气流消失不见,虚竹乱舞着空荡荡的手臂,见衣袖好似被疾风撕碎,一片一片地离身而去,接着全身肌肤一阵风寒,身上衣服也成尽碎,他大声惊呼,惊呼中一面飞行一面旋转,旋转之中,突然发现独孤雪就在他身后牢牢贴在他背上,想起所见的黑蜘蛛和孟宝玉的二人合体,心头惊震。
“接剑!”
随独孤雪这声娇呼,巨大的轩辕剑到了虚竹眼前,虚竹慌张挥动双臂,剑身随着舞动,他停下双臂,剑也不动,几次后,发现自己可以凌空御剑,刚刚有些安心,“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的笑声空中传来,仰头一瞧,见黑蜘蛛和孟宝玉身后拖着火焰般的气流,如流星一样飞来。
“御剑!”
独孤雪再喝一声将轩辕剑御在二人前方,迎头相击,双方都飞行极快,虚竹只有伸直手臂与独孤雪并力御剑,眼中看清黑蜘蛛和孟宝玉后,双臂发抖,手御剑尖左摇右摆,犹豫着该指向哪个,就在相撞的前一霎那间,闪念记起了“大道朝天,不走两边”,于是意念不再动摇,剑尖直指那二人中间,“轰—”
听得火山喷发一样的巨响,再没了意识。
醒来身下冰冷,坐起一看,天上不知何时又飘起鹅毛大雪。
漫天飞雪中立着一个雪洁胴体,从后望去,独孤雪的神情无比宁静,注视着远方,神游天外,真如是圣女仙姑一般,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雪花不待落上她头发和玉肤上便纷纷融化不见,天边夕阳的血红残辉映上高峰,无暇的胴体仿佛笼罩着圣洁的霞光。
眼前这一幕令虚竹忘记了寒冷,时光一时凝固。
“阿朱姐姐,阿朱姐姐……”
这一声声轻唤,将虚竹从痴痴中唤醒,向后吃惊瞧去,这一移动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抱紧双臂,再瞧向发声处,见峭壁露出一个冰洞,洞中全是晶莹发亮的冰块,小蝶手抚一个冰块正唤着“阿朱姐姐”,寒冰里裹着阿朱,其它的冰块也是如此,每个里都似冻裹着一个尸体。
阿朱神态安详地仰在寒冰中,从头到脚如冰似雪,头发也是丝丝如雪。
“阿朱姐姐,原来我心里最想最爱的人是你,你不仅像亲姐姐一样地对我好,其实在我心里,你更像是我娘……”
小蝶喃喃说着,把脸贴在寒冰上。
虚竹想起当他从无垢脐的那个世界出来,小蝶正呆呆站在无垢脐前,而那时无垢脐显出来的景象正是这冰洞中的情境。
小蝶对寒冰中的阿朱继续道:“我自小没娘,也从不知她长得什么样,但我有了你对我的好,就把你想成了她,如今我知道了,再不与你分开了……”
小蝶起身一件一件脱去衣服,似要陪着阿朱一起赤裸裸躺到冰块里去。
突然,一大堆雪从山顶滑下,盖住了洞口。
虚竹吃惊扑去,不顾赤身雪冷,可是他越挖,落下的雪越多,只得向独孤雪求助:“仙姑!她们被雪封住了……阿朱她死了么?”
独孤雪没有回头,而是慢慢向前走去,轻轻道:“她修龟息大法之后,还需再养一段时日,冰墓一开,此劫已过,我也真是有些累了,色由心生,天道归一,而天道无极,又复归混沌,非人力所能止,我冰心千年,孤候世外,是为了什么?是对?还是不对?”
独孤雪的眉间又显出来生动,这回不是悲哀,却是漫天飞雪也遮不住的孤寂迷茫,走到崖边,好似轻雾突然吹散在一团飞舞的雪花里。
虚竹迎着寒风哆哆嗦嗦走去一瞧,听了独孤雪的话,他已确信阿朱一定会被医好,即使小蝶也绝无危险,因此心情不再十分紧张,这时候雪突然停了,再看脚下,群山虽然疮痍遍布,但已尽覆一层新雪,又是以前那个茫茫天山了。
一只雕影冲破飞雪,落在虚竹面前,把嘴向他伸去,叼着一套棉衣。
虚竹接过时从衣上落下一物,是那只地魔箫,虚竹知是独孤雪送他的,于是穿好衣服,将地魔箫收在怀里,轻轻拍了拍雕头,笑道:“雕兄,又是辛苦你来接我。”
神雕矮身顺下翅膀,待虚竹爬上坐稳,离崖飞去,几个起落之后,高高飞起,一直向东疾飞,飞到次日黎明,又飞到天黑,终于一头钻出了云雾,向下盘旋在一个大城上方,虚竹在雕背上向下俯瞰,月下好大一片黑压压房屋,仔细看了一会儿,认出竟是京城,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夜空看去倍是温馨。
虚竹不由大为感慨,众生并不知世间已历一劫,回想天山的惊天动地,真是恍如隔世,只是可怜灵鹫宫那些美丽生灵惨遭浩劫,又想无垢脐中的经历,不觉深叹口气,此时心中仍不愿相信其中所见是真实的,但又觉若是真实的,也并非是坏事,至少二奴活着,符敏仪等人活着,还有师娘,她活在另一个世界,甚至乔峰,他死后会不会也去了那个世界?
虚竹感叹着惊疑起来,惊疑眼下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又迷失在了另一个无法分清真幻的时空之中。第093回 阁暖画眉新
神雕找了一处僻静空地落稳。
虚竹告别神雕见它飞走后,急急去了热热闹闹的夜市,听着喧嚣人声,狐疑走在灯红酒肆间,终于定下心来,确信自己真正回到了京城,而并非虚幻,不禁喜形于色,去了玉花轩所在的那条街。不料见玉花轩门前甚是冷清,进轩见几个懒散妓女,都打着哈欠无精打采。
花姐见到虚竹,慌呼惊叫之后,眼圈就红了。
“好东家,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作主,姐姐可就活不成了。”
虚竹拉花姐坐在身边,笑问:“何来这么大委屈?怎就不活了?”
花姐听了这一问,落下泪来,掏出手绢,抹泣诉苦。
原来是虚竹一离去,尤三姐便张狂起来,自称水月洞主,不仅不把花姐放在眼里,还将许多妓女都诱惑了去,水月洞天一天比一天红火,玉花轩则一落千丈,到了几乎不能维持的地步,而将军府偌大开销,没了主人,也没了玉花轩的接济,奴仆们将府中东西偷得偷,卖得卖,纷纷逃散。薛宝琴无计可施,居然回了娘家,幸而回来了双儿姑娘,还有一个平儿奶奶,这平儿奶奶倒是精明能干,将能当的器物当了些,现今紧衣缩食,节省度日。
花姐说到这,气愤站起道:“尤氏那边,生意红火,却不肯拿出一两银子来接济。这倒也罢了,她还给她干女儿取个名字,叫花袭人,东家知道那女儿原本只叫袭人,其母肖氏,哪来的花袭人之说,那贱人偏偏令她姓花,故意当着人面,‘花姐,花姐’的喝来唤去,这不是成心羞辱我么?”
虚竹起初暗觉好笑,听到薛宝琴回了娘家,心里咯噔一下,往下便听得心不在焉,哄道:“你先也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自然不容她再胡闹。”
接着急切地问:“我那位夫人怎就回了娘家?”
花姐舒缓了口气道:“不是薛奶奶不贤惠,一个大早,府上去了辆马车,来人与薛奶奶说了几句,薛奶奶便随车走了,说去见她娘家人,这一走再没回来,也一直没见个口信儿。”
虚竹皱眉心疑:薛宝琴被孟太师金屋藏娇,向来深居闺中,外面谁人知道她?
莫非是薛姨妈回来了,那她也该留下个话儿,除非是故意不告而辞?
花姐瞧瞧虚竹神色,为他添上茶,小心再道:“东家好些日子不回,有些事等不过,我便做了主,秀莲……哦,就是那个秀凤,我已经让她入了行了。”
虚竹点点头,未怎在意道:“嗯,她也改名了?”
花姐露出笑容道:“不是刻意改的名,客人们喜欢叫她莲花,我们也就叫她秀莲了。日子难过,不得已叫她入了行,这孩子知恩图报,跟她说了难处,她也没怎不情愿,不想一下火了全城,好在有她支撑,不然剩下的这几十口人就要去大街讨饭了。”
“莲花……”
虚竹念着疑惑。
花姐噗嗤笑道:“东家不清楚么?客人们叫她莲花,那是因为她生了个稀奇宝穴儿,凡经身的客人都笑咪咪得魂不守舍。”
虚竹吃惊想了想,恍然叫道:“原来那是天生的,我还以为是我把她弄坏了,没想到是个奇货!”
花姐应道:“不错,这孩子眼睛也高,娇弱里藏着聪慧要强,虽答应了陪客,但从不轻易许人,只有她中意的才能留宿,都是木讷傻小子,唉!像我年轻时候,我没因此勉强她,这孩子是个绝佳料子,不好叫她过早被糟蹋的没了形。”
虚竹眼睛发亮,想起了那丛莲花瓣一样的赘肉,站起笑道:“有你调教自是叫人放心,我去瞧瞧。”
花姐惊讶笑道:“哎呀!哪知东家突然回来,今晚我瞧她兴致不高,就叫她去府上帮帮家务。来,我陪东家好好喝几杯。”
虚竹哦一声坐下,心火已腾腾烧起,盯在花姐油滚滚的屁股,见她去到门口招呼上酒上菜,笑吟吟回来又道:“东家回来还很及时,过十几天就是一个喜事,嘻嘻,东家千金摆百日酒,咱家带姑娘们还要去府上闹一闹。”
虚竹笑着说好,又疑惑道:“百日酒?什么百日酒?”
花姐嘻嘻笑道:“东家还不知么,双儿姑娘是带孕回来的,我叫秀凤向平儿奶奶打听,说是东家骨血,如今府上多了位千金,当然要摆酒庆贺。”
虚竹大吃一惊,呆了一会儿,饭菜摆上来,却也无心吃了,说声:“我回去瞧瞧。”
匆匆离去。
回到将军府,虚竹心情已稳定下来,微笑着唤醒东倒西歪坐在门口打瞌睡的四个带刀护卫,这四个护卫仍是最初的那四个,迷迷糊糊突然见到失踪已久的大将军,惊愕的话也说不出。虚竹自行推门进去,匆匆来到那间豪华大屋,见屋前多了一张大玉床,肚中一笑,知是梁从政令人送来的,见玉床上摆满花盆,想是玉床太大,放不进屋去,便在这里当成了摆设。
虚竹见到这玉床便想起了当日的香艳,笑眯眯进了屋,不料每个房间都空空荡荡,昔日众多奴仆已不见,只又多了栊翠庵地洞里的那些玉凳玉架,还有那个曾装着“醉八仙”和“阴阳和合散”的玉盒,如今盒子里只剩下了一本书,当时以为是卷丝帛,现在打开再瞧,才知是用丝帛卷成的轴册,写满金粉小字,古色古香,多打开一些便见到了一幅春图,好生眼熟,正与在凤姐床头上见到的一摸一致,相比之下,卷轴里的画,笔笔精细,而凤姐那本书则显得粗糙,像是临摹这卷轴而作。
此时无心细看,放下卷轴,出了大屋,惊疑着过了曲径通幽处,终于见到了灯光,却是薛姨妈的旧屋,便轻车熟路蹑进院内,躲到窗外向里窥去,眼中一亮,见红彤彤的烛光下,好一派暖春艳图。
平儿和秀凤隔着炕桌,相对做着女红。
平儿垂着漆黑油光的坠马髻,身着半新不旧蜜色小合袄,身旁放着一个竹编摇床,里面熟睡着一个孩童,这孩童已有二三岁,该是平儿从孟家带出来的珠儿。
而秀凤个头窜了不少,胸前也显出诱人丰满,雪白的瓜子脸上,娇媚灵动的眼珠亮晶晶的很是灵活。
虚竹心赞:“果真养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这时,从东厢房那边又慢慢踱进一人。
虚竹在窗后又惊又喜,见双儿嘴含浅笑,身穿葱黄色的套头裙,外套玫瑰色比肩褂,怀敞褂襟,额上缠着红毛巾,手拿一个纹花姿瓶,走路有气无力,显出身子虚弱,但整个人丰腴了许多,脸蛋潮红,浓密的蓬松紫发挽在胸前,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温婉之极的美少妇。
平儿见了双儿,惊讶道:“你出来做什么,不好养着,以后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拖累。”
双儿笑着不好意思地道:“姐姐说的是,但我实在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然后向秀凤道:“妹妹辛苦,我早想好好谢谢,但身边没有什么贵重东西,这瓶花露水是以前那个宝琴姐姐留下的,妹妹不要嫌弃,请拿去试试。”
秀凤下地慌道:“哪敢叫姐姐这么客气,妹妹绝不敢收。”
平儿放下针线从双儿手中接过瓷瓶,再送向秀凤道:“好妹妹,接着吧,叫你一个小姑娘家伺候我们两个妇人,好生难为你了。”
秀凤听平儿说她是个小姑娘家,脸上便全红了,而平儿实是无心,她瞧秀凤处处娇嫩,虽知她来自玉花轩,但却想不到她早被虚竹破了身,现又做了玉花轩头牌。
双儿却被这句“妇人”羞红了脸,在炕边慢慢坐下,再劝道:“是啊,妹妹若不收,我们以后再也不好多劳妹妹了。”
秀凤只得道声谢,面红耳赤接过瓷瓶,打开瓶盖嗅了嗅,问道:“这香气真好闻,不知该怎么用才好?”
秀凤故作此问,她袁家曾是京城巨富,当然用过花露水。平儿笑答道:“花露水么,是摘取花瓣入甑,酝酿而成。蔷薇最上,群花次之。这瓶便是蔷薇酿成的花露,用时不须多,每于盥浴后,挹取数匙入掌,拭面拍体而匀之,妙在似花非花,是露非露,故为最佳。”
秀凤边听边挨双儿坐下,笑道:“姐姐见识真多!难怪姐姐总是这么香。”
平儿再道:“香浓也未必好,用香之妙,妙在有其芬芳,而无其气息,妹妹姿丽质雅,用此蔷薇花露,最是适宜,姐姐可要羡慕你了。”
秀凤羞道:“姐姐休夸我,两位姐姐秀外慧中,又温柔又美貌,才叫秀凤好生羡慕呢。”
双儿扑哧笑道:“羡我们什么,不是你也想……”
说着双手在自己腹前一划,继续笑道:“……想如我前些日子那般‘秀外慧中’不成?”
“双儿姐姐,瞧你说的,我才不是呢。”
秀凤羞嗔,去搔双儿痒处。双儿咯咯笑着左闪右躲。平儿吃吃笑着伸手指指摇篮,意是别吵醒珠儿。秀凤偎去平儿身上,三女掩口嘻嘻笑个不停。
虚竹在窗外乐呵呵瞧着,心里暖意融融。见三女笑起,真是暖阁添花,双儿的脸虽略显臃肿,但欢笑起来,凹出了深深的梨形酒窝,依然又稚又甜,叫虚竹想起最早在满昌府见到双儿时,她跃马扬鞭在阳光下灿烂欢笑的情景,不觉有些痴了。
三女笑后,平儿又道:“好妹妹,姐姐知道那玉花轩是个火坑,你还有没有能投奔的什么亲戚?”
秀凤收起笑容,低头想了想,道:“我倒是自小有个姐姐,后来举家迁移来此,不幸路上失散,再没有消息。如今家人逃难,秀凤除了两位姐姐,再没其她人可说贴己话了。”
平儿和双儿听秀凤说得可怜,眼圈都有些红了。平儿叹气道:“唉!我也是一样,自小有个姐姐,随她长大,随她嫁人,如今也没了……”
说着勾起了心里伤心事,酸泪盈眶,悄悄拭去。
秀凤慌张道:“姐姐不要这样,都怪我不会说话,惹得姐姐伤心。”
双儿却也叹道:“唉!妹妹还知有个亲姐姐,而我,连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都不知道。你姐姐叫什么?什么时候?在哪里失散的?等公子回来,我求他留意打听打听。”
秀凤摇头道:“不敢劳烦东家老爷,再说我们姐妹差了六岁,失散时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孩童,现下连她模样都想不起来了,只知家里人叫我小凤,叫她大凤。这么久了不知她是生是死,看来我们两凤相见,只怕是要等到来世了。”
虚竹听着“大凤,小凤”,莫名其妙想起了丽春院。多年前一个夜晚,他像现下一般躲在一个窗后,听着一个女子被人蹂躏,心里一惊:“那时的喜凤就是现下秀凤这般年纪,她们该正是相差六、七岁,不过从来不知喜凤的姓氏,难道也是姓袁……”
忽感脊背发冷,身后似掠过一股寒风,登时记起无垢脐中那些发光的鬼,也许此时有许多人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他,其中说不定就有喜凤。想到这些,头皮直麻,当初他在少林寺吓唬慧静,着实也吓得自己心惊肉跳,急忙对自己道:“不会的,天南地北这么远,哪会这么巧?”
说完不愿想这事,向四周瞧瞧,离窗要去屋门,不料回头时突然见远处黑暗中似闪着几点莹莹幽光,揉揉眼睛再看,不是眼花,确实有光,那光还阴森森地时明时暗。—啊?真有鬼魂来了?
虚竹的心通通直跳,又害怕又惊疑,犹豫一会,屏息敛气向光寻去,到花园扒开树丛,见湖边地上燃有三只香,光亮便是这香火,一女向香伏拜,口中念念有词,这女十分娇小,头顶光光,周身白衣,整个人在月下熠熠生辉。—咦?哪来的小尼姑,她在这里做什么?
虚竹惊魂未定,大为吃惊,走出几步,听尼姑念道:“求求各路神仙,保佑公子平平安安,也保佑我母亲投胎转世,快乐安康!”
“菱儿—”
虚竹瞠目结舌,脱口惊呼。
小尼姑“啊—”
回过头来。虚竹一怔,眼前分明是香菱,却又与之前不大一样。但见小尼姑喜形于色,“公子!”
叫着跑来几步,又停步惊疑道:“真是公子?不是神仙托梦?”
虚竹听了这句,惊喜之极,上前将香菱的手紧紧拉住。
“真是好菱儿?也不是神仙托梦吧。”
“公子,是我,我是菱儿。”
香菱跳着娇呼,虚竹却忽然察觉她一双小手十分冰冷,心又一凛。
“你那日……我明明见你……死了……”
香菱笑着摇头,欢快道:“我没死,醒来不见公子,焦急了两日,又出不去山谷,幸得双儿姐姐寻来,救了我。”
“哦,是这样,我那时当你死了,真是好伤心。”
虚竹恍然说着,见香菱的头顶反射着月光清辉,光滑得连头茬也没有,又吃惊道:“可是你……你剃光头发?做什么?”
香菱委屈道:“我也不知……我一醒来就成了这样,还……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后来个头一天天长,头发却丝毫不长,前几日睡醒……又是这样……我好害怕,双儿姐姐她们都不知我这是什么怪病!”
虚竹听着惊圆了眼,心里大呼:“返老还童?”
立觉万难置信,想了想试着从香菱手腕输入功力,刚刚输入香菱脉门,便觉一股雄浑无筹的力道迎来,一触之下,手臂一震,不由放手退了两步,惊呼:“乖乖!竟有这样的事?”
他试出香菱有功力,却不知这功力有多深,以他现下功力去试,真如蚂蚁撼树。
香菱茫然无知,觉手腕一热,不知何以然,惊问:“公子,怎么了?”
虚竹摇头傻笑,想那日情形下香菱若吸取了白素素的功力,那定将李秋水和林梦如的功力也一并吸去,难怪刚才第一眼看去十分不对劲,不仅是因为她没了头发,还更是因为她还童的缘故,上次在深谷重逢,香菱已长成为桃花下盛开的窈窕少女,而这时又收回去凹凸,身形返回孩童,却正是在孟家初遇时那样。
“好菱儿不怕,那不是什么怪病,而是你永远都能这么美。”
虚竹又惊又喜,说着将香菱轻轻拥在怀里,只觉她小小的身子真是娇盈无比,没怎么用力,便抱起放在了胸膛上。
香菱惊慌叫声:“公子!”
随即羞涩一笑,双臂勾住虚竹将头伏在他肩上。
虚竹但觉柔软香浓,熟悉的体香令他心中一荡,扭头吻去。
“好菱儿,真叫人想死了,让我好好亲亲。”
香菱低低支吾一声,贴着虚竹脸腮,羞答答抬起脸来,这张精美无伦的脸蛋虽然纯稚如童,却是春色动人,风情毕露。虚竹喜滋滋瞧着,爱得心酥,忽然又微微一惊,发现香菱原先弯长的睫毛也没了。香菱察觉他的惊异,羞道:“公子,我没了头发,眉毛也是画上去的,是不是很难看?”
虚竹再仔细瞧香菱,见她眉弓细细两抹,青黛如眉,有了这一双整齐的画眉,整张脸越瞧越与画中无异,毫无瑕疵,月色下吹弹可破,令人不忍逼视,顾不上再说话,轻吻下去,香嫩满口,心中一阵迷糊,心道:“她本就嫩极,现又没了丝毫毛发,一定更滑更嫩了。”
双手揉着滑嫩,呼呼喘起了粗气。
香菱有些吃惊,夺出嘴唇嗫嚅道:“公子,去瞧瞧双儿姐姐她们吧,她每日好担心你呢。”
虚竹嗯一声,舍不得放开,又想:“她当初疼的十分厉害,现下比那时还要娇小,肯定受不住。”
便亲亲脸蛋,放下道:“好菱儿,你大难不死,公子再给你个礼物。”
从怀里拿出地魔箫,道:“瞧!蛇娘子从你那夺了去,我又给你要回来了。”
香菱听到“蛇娘子”,脸更红了,低头接过,羞答答又慢慢抬起眼来,看着虚竹,唇张了张,似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温柔一笑,亮晶晶的眸里似涂了浓浓的一层蜜,甜从心底冒出,美意融融。
虚竹动容,心神荡漾,单看这张少女怀春的脸,叫人绝想不出她有个孩童的身躯,情不自禁低头再吻,香菱眯眼相就,轻吐丁香,脸蛋一下火烫,柔柔抱上虚竹头颈,呢道:“公子……不要再离开……菱儿……”
虚竹心头一震,这正是上回香菱说过的话,当即将香菱抱在双臂上,转向那三炷香。
“各路神仙在上,我现在发誓,今后绝不与好菱儿分离了。”
虚竹郑重地大声一说,心中顿涌甜蜜,正要再向怀中吻去,听有人叫道。
“谁?谁在那儿?菱儿?菱儿?你在哪里?”
秀凤出来听见人声,惊惶大叫。
虚竹抱着香菱大步流星走到门口,秀凤愣楞见了,吓了一跳,慌张跑回屋里,连声叫着:“东家老爷回来了。”
双儿等立起吃惊,见虚竹进来,都张口惊呆,眼里也都闪烁着惊喜。
虚竹放下香菱,笑道:“大伙儿坐吧,我这回不走了,安心和你们过日子。”
说完上炕,坐到了炕桌里端。
四女互相瞧瞧,低头坐下,都拘束无措。而虚竹瞧着四女,喜悦不胜。
香菱没了毛发,却眉目如画,娇柔粉嫩,肌肤好像透着萤光;秀凤柳眉杏眼,下颌尖尖,薄薄嘴唇,蜂腰削肩,雪脯透腴,既清新稚气,又妩媚含春,总偷偷打量虚竹,眼神一对便吃惊躲去,眼珠灵动,似羞似喜。而鹅蛋脸的平儿,温婉秀美并不张扬,但处处无比精致,越瞧越有滋味,令人双眼盯上就离不去。双儿却深深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虚竹瞧不见双儿的脸,但想得出在蓬松如浪的紫发下藏着何等的羞美。这大半年来,他除了挂念生死不知的阿朱,思念最紧的便是这双儿,见她羞涩难当,呵呵乐道:“我快饿死了,家里有没有饭吃?”
虚竹这一说,平儿和秀凤都像解脱一般下炕就逃,香菱说声“我去帮忙。”
也匆匆出去,片刻只剩了双儿一个,双儿这些日子不能劳作,不方便随去。虚竹笑嘻嘻坐到双儿旁,拉起她手道:“好双儿,我一直担心你,你不在身边,不知我受了多少苦!”
双儿惊讶看虚竹一眼,眼中紧张关切,随即又羞极低头。虚竹将双儿扶在怀里,在她耳边再道:“好双儿,咱们孩儿呢?我和你终于是真正地大功告成了。”
双儿哼地被这句“大功告成”逗笑了,脸上受了一吻后,又羞涩又甚是甜蜜,抿嘴笑道:“他在西屋睡熟了,你去了哪里?我到处找不见,真是好焦急呢。”
虚竹笑道:“我说来话长,你先说给我听听。”
双儿说起,当日她和三少奶奶逃出地洞,候在客栈,不见虚竹回来,却惊见李梦如赤裸裸地沿街疯狂叫嚷追杀,三少奶奶和双儿商量好,三少奶奶照顾平儿母子,双儿去寻找虚竹,大家在杨家会合。之后,双儿便跟踪李梦如,见她眼瞎不由生怜,暗中送衣送食,倒像是护送一般,不然李梦如瞎着双眼,即使有蜜蜂指引,也到不了大理,但双儿一个大意跟丢了,踏遍高山峻岭,找了两月,终于找到无量山下,错过见到虚竹,却救出了被困在绝谷中的香菱,香菱独自在石室醒来,也不知了虚竹去向。双儿只好带着香菱返回,路上觉身体有异,找个郎中一瞧,震惊自己有了身孕,惊惊羞羞回杨家老宅,却见三少奶奶也显了怀。平儿情绪已稳,而那巧姐受了一番惊吓,神智受损,不敢见人。几人一番商量,三少奶奶收养了巧姐,叫双儿送平儿母子进京等候虚竹。
双儿说到这时,眼色在烛光中闪出来一丝调皮,暧昧笑道:“三少奶奶让我告诉你,她姓郭,闺名盼儿,说自己怀的不知是男是女,若是女儿,便叫人送还回来;若是男孩,她便隐姓埋名将孩儿养大,在世上给公子留条血脉,算是报了大恩,并说请你放心,她定将孩儿教养成一个侠肝义胆的忠厚男儿。”
虚竹听着心中感动,回忆三少奶奶音容,不由感慨,想她说来说去都是不想与他相见,听到最后一句,又发一怔:她这么说,倒像是说我既不侠肝义胆也不忠厚了。
双儿又羞涩道:“你没回来,我给孩儿起了小名,也叫作‘盼儿’。”
虚竹点头笑道:“嗯,我知你想念三少奶奶,不管她生男生女,我和你一定找她回来,好不好?”
说着想当日石洞,想不出哪个是三少奶奶,不过有个胸前缠着层层绸带,双乳异常肥硕,那个多半是她。记得双儿说过,软猥甲曾是三少奶奶的贴身之物,定是因为太过惹眼,才用软猥甲收敛,后来将软猥甲给了双儿,她便只能用绸带紧裹。
虚竹哼哼一笑,自认想的不错,向双儿问起软猥甲。双儿脸一红,眼露羞嗔,说遗落在了山洞。虚竹想起那时众女乱成一团,不禁笑怀,忽然又是一怔,记起桃花夫人曾扎他一下手掌,前后一想,恍然大悟:桃花夫人当日也在洞中,众女在黑暗中乱抢衣服,软猥甲被她拾了去。难怪她一见自己便突下杀手,缘故竟是在此!再忆洞中情形,却怎么也想不出哪个是桃花夫人。十二个女子中他已知的有双儿、香菱、三少奶奶、红楼四春、白素素、李梦如,以及假扮段誉的阿朱和刚刚知道的桃花夫人,还有一个不知是谁?那些光溜溜的身子现可分辨的,除了两只白虎—白素素和香菱,还有令他奇痒的双儿,剩下就只能想出那肥硕双乳的是三少奶奶,其余就全想不出哪个是哪个了,红楼四春被他脱去衣服后,黑暗中也分不清谁是谁,更不用说桃花夫人。不过用心想来,突然觉得那个紧小如箍的一定是阿朱,因为想起在丽春院听人笑谈过,说上面嘴小的下面也一定小,阿朱的樱桃小口那么小,绝对该是她。
虚竹回想着洞中香艳,在玉花轩中被惊下去的欲火又燃烧起来,摸了摸双儿乳边,俯身一嗅,不仅更圆更弹,奶香也更浓,想知这双圆球般的美乳日日要给孩儿哺奶,他忽然也想尝尝,便腻住双儿笑眯眯解她小衣。双儿惊羞坐起,动作费力,显出生了孩子后的虚弱。虚竹放手笑道:“你好好养身子,等养好了咱们好事成双,再来一次大功告成。”
双儿眼中羞笑,深深低头,将脸又藏在了弯曲蓬松的紫瀑下。
这时,三女鱼贯而入,端着热腾腾饭菜,见二人依偎着双儿衣乱羞涩,三女都红了脸。平儿抱起熟睡的珠儿送去了西厢房,回来时拿来一套虚竹原先的换洗衣服,悄悄放在了门口凳上。虚竹见了心中一暖,招呼平儿坐来,然后边吃边说自己的奇特经历。
虚竹从无量山说到缥缈峰,再说到武林大会和黑龙潭,当说到石语嫣,想着明日该叫人去寻找石语嫣回来。四女听得兴致勃勃,平儿听珠儿醒了,去西厢房抱来,放在摇篮里摇着,仍聚精会神地听。虚竹再从雒城巨人说起天山上的千年一劫时,香菱不停地问:“啊?真的么?”
秀凤则拍着胸脯道“吓死了!”
平儿静静听着,目光惊疑之极。只有双儿似深信不疑,最后长吁口气道:“啊!真是太危险了,公子安然无恙,真是万幸!”
虚竹向双儿笑笑,心道:“好双儿一点没变,还是她与我最对脾气。”
说完喝了两口茶,放下茶盅笑道:“好了,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可真是累苦了。大伙儿睡吧,明天再聊。”
四女听故事听得情绪正高涨,毫无倦意,听虚竹说到睡觉,都吃一惊,互相瞧瞧,秀凤跳地便走,向门口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掩饰着收拾起碗筷,另三女受到启发,争先恐后端起碗碟,借故都溜了出去。
虚竹笑笑,并不焦急,因为他见珠儿还在摇篮里,就知平儿一定回来。果然过一会,平儿怯生生进来,不敢瞧虚竹,低头去了摇篮。其实她一进府便住在这东厢房,双儿和香菱是住在西厢房。双儿生孩子后,香菱过来东厢房睡,而秀凤每次来都是陪双儿睡的。
平儿抱起珠儿,正要离去,却见虚竹腾地跳下地,微笑出门了,平儿吃惊地只得又把珠儿放下。
原来虚竹见平儿抱起珠儿,突然想去见见自己的孩子,进了西厢房,笑嘻嘻走向榻旁摇篮,秀凤见他进来,不声不响又躲回了东厢房。虚竹好奇地仔细打量摇篮中的婴儿,见婴儿圆鼓鼓的小脸蛋粉嫩可爱,禁不住伸出手指触了触,婴儿突然大哭,吓他一跳,双儿忙来抱起婴儿,啊啊哄着。香菱上前看着道:“双儿姐姐,我看他是饿了。”
双儿没吱声,脸蛋红红的,孩儿饿了,她岂不知,只是不好意思在虚竹注视下解出乳房喂奶。
虚竹笑了,不想叫双儿为难,向香菱道:“你也好好养着,过几天你长大了,咱们一起大功告成。”
香菱不知“大功告成”的出处,但猜想其含义,婴儿一样粉嫩的脸红扑扑的可爱之极。
平儿正将珠儿放在榻上,听脚步声又回来,惊慌之下,搂着珠儿装作睡下。
虚竹进来已经看到,佯作不知,在唇上竖立手指,嘘声向秀凤道:“把孩子抱去那边,然后乖乖回来陪我,不许不回来。”
秀凤无奈应了,从平儿臂下抽出珠儿,送去西厢房。
平儿在榻上骑虎难下,只好坚持假寐,心慌意乱听虚竹走到了身前,心跳得要蹦出来,更不敢睁眼。第094回 香是人非旧
虚竹笑嘻嘻到榻前先勾手刮了刮琼瑶粉鼻,见平儿惊得眼睫乱颤,却仍不肯睁眼,便起身解开自己衣服,他只穿着一套棉衣棉裤,脱去很方便,一下赤条条暴露出来,自己也觉不大自然,想起上次如此吓得平儿乱跳乱叫,而且她受过了小荒村里的一番凌辱,恐怕更不经吓,于是上榻展开一张锦被给自己和平儿盖上,从后瞧着凹凸曼妙,嗅着荡魂香气,命根一下沉硬,扑楞楞斜在了香臀上,这时见秀凤门边张望,便向她招了招手。秀凤尴尬地进来几步,她得了吩咐,不得不从西厢房回来,见了榻上情形正要趁机躲去,不料又被虚竹发现,听他笑嘻嘻地小声道:“嘘!别吵醒你平儿姐姐,快悄悄脱了上来。”
秀凤涨紫娇脸,低头闪去床帐后,脱去外衣后想了想,终于全部脱尽,然后躲在灯影里赤条条从被底爬进,藏在被下惊惊羞羞。
虚竹这时贴在平儿背后,缓缓摸着起伏,小心轻柔,明知平儿在假寐,却似不想将她惊醒,大得其乐,偷偷解开胸衣,极其温柔地玩了会乳尖,直到见嫣红散开了去,才向乳下滑去,小心翼翼,所触皆柔滑之极,摸到腿间丰软时,平儿脸上浓浓春红,终于忍不住动了动,扭紧双腿,但哪里挡得住?凹间被轻易勾出湿滑,又惊心觉出一根指头滑进两瓣,向体内越探越深。平儿仍执拗假寐,突然吃惊睁一下眼,又急忙闭上,扭躲双腿,紧张之极,手也不觉抓紧了被巾。
原来是虚竹探到鼓囊囊的平滑后,突然运起“拆花指”,虽然功力只有两成,但用拆花指已足够,当即拆得羞躯抖抖簌簌,突然又停下,像是又怕将平儿惊醒,鬼鬼祟祟,拆一下,停一下,一会功夫拆得春蛤滋滋叫个不住。
平儿娇心早被拆乱,但仍只记假寐,娇息促哼,咬紧了嘴,眼却闭不上。
虚竹也出了汗,推下身上被子,去解平儿的裳带,平儿得了一刻放松,慌又闭紧了眼,半推半就,露出白晕晕的两瓣玉股,其间混着肌香飘出湿漉漉的淫靡味儿,待涨弹弹的滚烫火热惊心挤进,喉底越来越痒,慌张咬了一嘴枕巾,强忍不出声,被身后一连耸了三四十下,才陡然慢了下来,平儿昏昏涨涨,吐出枕巾舒了口气,只道终于挨过了,不想心眼儿一放送,身子越发烧起,烧得口干舌燥,又不得不努力咬住唇,而体内巨物并未罢休,一下一下徐徐窜动不住,好像才又想起不能将她惊醒,偷偷摸摸,但每一下都实实在在捣到了最深处。
平儿哼唧几声,眸迷春雾,六神无主,竭力保持清醒,知道浑人故意装糊涂挑逗,可心里就是无法真正放松,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尿意陡然生起,“哎呀!”
心里一叫,忙咬唇忍住,浑身哆嗦起来,不得不挣身去躲,但肩背被用力勾住了,那根粗热巨物弯曲来回,不依不挠一次次刮着那粒花球,苦苦再挨十几下,双腿不由自主急颤起来,热麻涌上,喉底已止不住呜呜出声了,无可奈何,扭脸藏向枕上,含羞带愧,夹紧了一汩汩偷着尿去。
虚竹受了麻酥酥的一淋,抽出一瞧,带出一股烫烫汁水,故意惊呼:“姐姐,你醒了?”
将平儿翻到眼下,帮她轻轻拿去嘴里堵物,见她娇喘不胜,愧不敢言,不禁肚中大笑,擎起一只白腿来,见湿漉稀疏的耻毛间粉红靡艳的蛤户正眯着缝翻出丝丝白腻,煞是淫目。
平儿被拿住腿,惊魂不定,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动作,不禁睁眼一瞧,虚竹堆满鬼笑,正仔细打量,平儿惊得赶紧闭眼,被瞧得心肝被猫抓了似得难当,但还未及羞恨,便觉涨热又一下进来,粗鲁揉在了肉心处,慌用手背压住嘴,先被惊心摇了摇,接着一深两浅,只受了二十几个来回,便蹙额不胜,在手背后不由自主“呜呜”哼泣起来。
虚竹闻声得意,将颤颤巍巍的白肉用力推上,低头瞧向交接处,见鼓白蛤丘如鲜活蛤蚌,柔顺吞吐着翻出来两片粉红,便像一张被撑得满满的,努力咀嚼的小嘴儿。
这诱人的肉嘴儿活泼乱动,而上面那张真正的嘴儿却被紧紧堵住。
平儿坚持着用手背死死堵着嘴,细小喉结上下急抖,脸涨得通红。
虚竹见了有意将平儿翻成跪伏的姿势,又将她双臂向后拉住。平儿没了东西堵嘴,臻首乱摇,好生辛苦,终于呜咽着高声喘呼出来,随即眯着饧眼,被撞得泣不成声。虚竹听着这哭泣般的叫床声,销魂无比,上回已知道平儿一美起来便要哭,便抱紧绵腰,一阵猛搅,觉出蛤口开始缩紧,一下一下向里吸收,吸得他麻麻酥酥的,也要收精不住。
忽又记起凤姐说过,她们两个的宝贝都大有名堂,凤姐的叫“鹰钩”,而他还不知平儿的叫什么。
于是深吸口气,匆匆运起合元大法,但两成功力运用合元大法,却力不从心,丹田聚不成热力,茎头也未见火涨,只是塞实了的茎根依如响尾蛇一样摇起几下急颤,只这几下摇颤,摇得平儿呜呜嘶鸣,像见了草蛇的惊马,昂头曲背,耸挺双乳,竟从虚竹手里逃了出去,喘泣爬一步,猛地痉挛一抖。
哗啦!淋出来一大滩晶亮。
藏在被下偷瞧的秀凤吓了一大跳,不由呼拉坐起。虚竹盯着眼前开合着水滴的蛤嘴,也一时愣住。
“呜呜……羞死了,羞死了,真真羞死了……”
平儿回过头来,双手划拉褥上那滩水,嘤嘤哭泣,似想藏起这滩水,却不知如此更是诱人。
虚竹拿住平儿,手指捉进湿漉漉的蛤口,随即运起拆花指。
平儿惊得侧身要逃,一只手撑起了上半身,底下却无法躲过,在微微摇晃的烛光下被轻易勾出了汩汩晶亮,咧嘴盯着呀呀叫个不停。
虚竹勾到臂酸才见没了,诧异心道:“原来她不仅是个精致的瓷瓶,还是个装满了水的瓷瓶。”
他再耸进去,瓷蛤里外都已湿透。
平儿抖抖擞擞,高跷两只白脚,停息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恸哭了两声,手又堵住了嘴。原来在孟府时,孟琏被凤姐管得紧,每每都是偷偷与平儿亲热,平儿美起来便出哭声,怕凤姐听见,每次都堵着嘴,由此养成为怪癖。
虚竹想不到此节,见平儿总不肯放声,惊异心急,用力将平儿的手从她嘴边拉开按在床上,却见平儿咬紧双唇,眼角流下泪来,难耐之极地不住耸头,就是执拗不肯痛快出声。虚竹生了疑惑,见平儿憋得实在辛苦,一边耸动,一边俯下身去含住她嘴,不想平儿的嘴有了堵头,立时呜呜哭喘起来,玉藕般的双臂努力抱住虚竹,不要他嘴离开,宛如哭吻缠绵,下面的蛤嘴儿也紧凑着茎根微微收缩,宛如河蚌一开一合。虚竹受此温柔,心神一荡,便涨了出去,平儿挺起腹脐紧贴上来,待她唔得一声松开双臂,虚竹舌根已被她吮得麻痛,再看平儿,她泪蒙蒙的饧眼竟似哭肿了,半睁半闭,有气无力,眼色既委屈又温柔。
虚竹心中荡漾,喜这云雨后的春娇凄美,笑问:“姐姐的名堂是什么?姐姐答应过,快告诉我,”
平儿听了又羞闭了眼。虚竹吻了吻,再向秀凤笑去,打量已被催熟的娇体。
秀凤缩坐床尾,惊目瞧着二人肉搏,不觉瞧得浑身麻酥,双腿发抖,蛤沟处溢出来荷露般的大滴晶亮,见虚竹呼喘瞧来,吃惊躲移目光,但眼波如丝,移去一点儿,又转回虚竹脸上,酥得眼神也飘不动了。
突听虚竹喘息笑道:“你分开了,让我瞧瞧。”
秀凤顿吃一惊,终经不住虚竹的再次催促,只得向他坐好,为难羞极,稍稍分开了雪嫩腿根,不料虚竹又笑着吩咐:“分大了些,你用手掰开,让我再好好瞧瞧。”
秀凤又是大惊,失色乞求:“爷……”
虚竹笑眯眯不应,秀凤犹豫着将一只手伸到股间,一触到紧紧夹着的春湿两瓣,便羞不可捺,幸好虚竹没继续催促,而是笑道:“真是个乖女儿,回头我跟花姐说,你就不要回去了。”
秀凤不知虚竹这话是不是玩笑,但心头不由一片迷乱,不知不觉,葱指轻轻揉个不停,俏脸发烧,动作生拙,她在玉花轩从没这般服侍过人,但已会了挑逗,有意无意出了几声呻吟,羞垂着头,越揉越用心,把自己湿淋淋的奇蛤弄得红油油的淫艳肥出,那丛水嫩鲜活的赘肉竟吐出紧闭的蛤嘴来。
虚竹瞧得兴致大炽,手在平儿底下也揉弄着,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何不同。”
说完起身抬分平儿软绵绵的双腿,将白瓷般的两片玉股直推眼前,凑头细瞧,平儿疲软得连娇息也无力了,只是羞得心里想咬谁一口,暴露无遗的蛤户上湿迹闪闪发亮,愈显玲珑圆润,如瓷壁一样光滑,咬紧的唇瓣也娇弹异常,虽然有了红肿,却无妨紧凑精致,双腿如此高举分开,两瓣湿唇也仍紧紧闭出了诱人红脂。
虚竹惊喜心道:“原来她的名堂就在于她是一个瓷瓶。平儿,瓶儿,这名字真是名符其实。”
接着,放开平儿,再瞧秀凤,鬼笑着挪去,分开她双腿,便清清楚楚瞧见了那丛鲜活赘肉,这时才真正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多余的赘肉,更也不是被他上回弄坏了,而是天生奇美。论起蛤唇的异样,二奴的最是肥厚,但总与常人一样是规规矩矩的两片,而秀凤的却是长短不一薄薄的零碎几瓣,待这些薄碎膨肥起来便会堵塞蛤口,使人易进难出,觉得越来越紧,如被吸住了一般。
虚竹想通了此节,连连呼妙,笑一声:“好个莲花!”
伸指轻轻触了触这丛莲花瓣,运起了拆花指。
秀凤惊羞扭了扭,她那里薄如花瓣,本就分外敏感,被火烫指头振动,哪能受得住,哼唧坐起,嗔一声爷,不由向他巨物瞄去,那巨物粘着泥泞早再次勃发狰狞,秀凤入目惊心,羞眼露出来复杂纷乱,阳具她领略已多,但令她又惊又怕,牢牢记在心里的,只是眼前这一根,每每想起就会脸红心跳。现下看着像又回到初夜,被虚竹一下扑倒,不禁紧张哆嗦。不料虚竹却是一口尝了下去,那些薄脆的莲花瓣又滑又腻咬不住,便用力吸得吱吱作响,吸得秀凤张口惊呼,花容失色,这般被人用口品玩从未经历,挣扎坐起,惊慌看向虚竹,既惊异又生出活泼泼的莫名美意,羞答答咬一下唇,鼓足勇气探手捉住了那根惊心巨物,心扑通通跳着,投桃报李一般张口含去,眯眼刚嘬了嘬,就蹙眉娇哼起来,手也无法拿住,原来虚竹从她臀后摸进莲花瓣去,又运起了拆花指。
“爷……”
秀凤娇呼一声,仰头乞求,虚竹却不依不饶,推倒抬起一只腿,手伸进蛤内持续勾弹,眼见滴滴晶亮汇成了涓涓细流,成心要试试名堂,不顾秀凤呼痛求饶,捉紧了硬心勾弹不止,突见秀凤手抓床单,扭曲腰肢,双腿蜷紧,浑身似乎紧张之极。虚竹一喜,用力再勾了几勾,抽出手来就见冲出一股细细白汁。
“哈哈,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虚竹得意诡笑,继续勾弄。
秀凤羞涩无比,双手捂上脸,不知虚竹为何这样做,也一时不知自己尿出了什么,此种经历又是她头一次,惊心之极,又当真不由美意浪浪,其间滋味真是难以表意,尿出一股后,心神也就彻底溃去,一股一股,最后少许已经变得十分清澈,忽然又如小溪一般自行喷淌出来,又多又烫,倒像是真的尿了。
虚竹将秀凤的手从她脸上拉下,见汗红小脸惊羞之极,却又春意动人,媚眼满是湿漉漉的的粉红春情,惹得虚竹揉身而上,眼见那些莲花瓣被大茎头挤压着顺了进去,喘道:“真是造化,上下都像花儿一样美。”
说罢铆足了劲狠采花蕊深处的滚热花蜜。但花池里似已流尽了水,只剩了粘粘白浆,白花花涂满了撞来撞去的囊球。
秀凤又惊又美地娇吟着,抽搐双乳,越呼越哀,忽地揪心不住,竟也如平儿一般喘泣起来。平儿侧脸向床边躺着,不得不又一次假寐,听着身后的娇娇春呼,越听越脸烫如火,无奈也羞涩捂上了脸。
“啊啊啊,官人,我要—”
秀凤花心狂吐不胜之时,失魂丧魄泣求一声。
这声正是虚竹自小在丽春院偷听了多少次的春呼,情不自禁再想起了当年的喜凤,面红脑涨道:“嗯嘿……给你……快夹紧……”
秀凤依言奋挺相迎,脚趾都在颤抖,咬住颊边一缕乱发,哀哀收了去。
平儿听了秀凤这一声,羞乱的心神一下酥透,痒如蚁动的体下缓缓滑出烫烫的一些,暗暗惊得无地自容。
三人水捞似的并头睡去,天蒙蒙亮时,虚竹惊醒坐起,揉了揉眼睛,想不起梦到了什么,见平儿和秀凤都露着白腻大腿,便给平儿拉拉被子,又摸了摸秀凤红通通的脸。
秀凤蹙蹙眉,唏嘘道:“爷……你回来了……”
说罢眼圈在梦中稍稍红了。
平儿在沉睡中似听到了,也哼唧道:“爷……”
翻身接着梦呓,“……你去二奶奶那边,别醒了珠儿……”
虚竹迷迷糊糊听了,发了一会呆,睡意已无,轻轻下床穿好衣服,出门去了园中,在湖边亭中,望着水光潋滟,不由一叹,眼前与以前没有变化,但经历了一番恍若梦境的似真似幻,亲眼见到了直指人心的神奇造化,这绮丽景色在心中已有了另一番感觉。
接着去了藏着巨额银票的那间书屋,掀开虎皮地毯,跳下暗室,藏在泥缝的银票安然都在,取出放入怀里,跳出地洞将一切恢复原样,再到那间空屋里取出那个收着卷轴的玉盒,将银票放在盒里。
回到曲径通幽,天已大亮,一进东厢房,见床上被褥新鲜整齐,昨夜的痕迹都已不见。四女梳洗整齐,坐在桌旁等他一起吃饭。虚竹精神一振,见四女个个容光争艳,昨夜是灯下春暖,现下则耀目生花,坐下再瞧,发现各女都薄施脂粉,不独香菱,另三女也都画了黛眉。香菱还在眉间点了红豆,更显娇嫩雪俏。
虚竹乐呵呵逐个打量,四女都飞红了脸,秀凤尤其羞涩,眼珠乱转,仍不敢与虚竹对视,而平儿佯作镇静,微红眼皮却掩不住春雨娇疲,美眸中亮晶晶闪烁出彩虹般的光彩,自孟家出事以来她从没有过这般神采焕发。
虚竹从盒里拿出几张银票,自己留了一张,其它放在桌上,笑道:“大伙儿以后不用忙碌了,多买些厨子和丫头来,这些银子尽情用,还多着呢。”
香菱拿起一张银票,念道:“一万两。”
把自己吓了一跳,双儿和秀凤听了也都吃惊,只有平儿不动声色地用眼光数了数,淡淡道:“我们几个都能走能动,每人一大一小两个丫头就好,厨子也无须多,主副两个就够,为门面好看,再需几个照顾厅堂,几个打扫庭院,总算下来不出二十个,等家里人口多了,再增加不迟,剩余银子不如存入钱庄,利息也够日常了,不知官人……你……你是什么意思?”
平儿昨夜哭得嗓音有些闷哑,慢慢说来摆治有度,众人都点头赞同,却见她说到最后,突然满脸通红,口吃低声。众人都惊疑诧异,秀凤转目一想,便羞脸深垂。双儿香菱瞧瞧秀凤,再瞧瞧平儿,她们越是迷惑,那二人越是羞涩,使得双儿两个也莫名地脸烫起来。
虚竹嘿嘿一笑,他想明白过来,但令他欣喜的是平儿这声“官人”,不管她有意无意,总之说明她已安心跟定了自己,笑道:“平儿姐姐,家里你最大最有见识,自是你来做主。”
说完却将玉盒推给了双儿,道:“你替我收好。”
双儿将玉盒放到身旁凳上,又从凳上拿起一柄亮晶晶的匕首,匕首玲珑精美,水晶制成。虚竹认出是李秋水的那柄,原来双儿找到香菱时,在洞中拾到了这柄匕首。虚竹拿过瞧了瞧,笑道:“如今你我各有了一个精美匕首,与我师父师娘一样也可以号称江湖双剑了。”
说完想起自己那柄已遗落在了天山。而双儿早已想到,笑道:“放在我这里没用,公子拿去防身吧。”
虚竹向双儿笑笑,将匕首插入靴中,然后美滋滋吃饭。
虚竹吃饱抹了抹嘴,瞧瞧羞涩拘束的四女,再调笑道:“我出去一下。来来,叫官人香一个。”
说完起身到每个女子身边,挨个香了一下红扑扑的脸蛋,香到哪个,哪个低头羞笑,只有平儿矜持不笑,被虚竹轻轻转过下颌,贴脸相对。
虚竹香吻道:“平儿好娘子,叫官人真真爱死了。”
平儿惊合慌眸,终也羞红满面,烧得胸内火热起来。
虚竹出了将军府,也未唤轿,喜气洋洋走上熙熙攘攘的大街,劫后余生重投温柔乡,对不知所踪的薛宝琴也暂时忘怀了,现下心里想的只是如何收拾那眼里没大没小的尤三姐。
到了水月洞天,又惊又喜,见原先空地上新建起了几栋大屋,大门也修缮得比以前气派,窗间红绿穿织,杯影交错,竟比昔日的玉花轩还更热闹。
一脚迈进,又是一惊,见厅里焕然一新,又搭了两座花台,喧声大作。
一座台上正有一行半裸浪女挥臂起舞,装扮和舞姿都是尤三姐所善长的西域风情。台下人头攒动,人人却都戴着五颜六色的面具,乱哄哄鼓掌叫嚷:“脱了,脱了,再脱一件,快全脱了吧。”
台上的舞女一起转过身去,舞着滑下肩上红纱,露出齐刷刷的一行雪背,台下登时肃静,但舞女接着又把透明红纱拉上去,台下轰地更加喧嚣。
虚竹不禁跟着叫嚷,想起尤三姐就曾这般在他面前挑逗,乐呵呵知道这必是那浪蹄子想出来的花样。
再瞧另一个花台,台下也拥挤着许多戴面具的人,走过去却未见舞女,台上遮着一大圈红布,不知里面藏着什么。台下的人看似焦急无比,有的叫骂,有的挥拳,高喊:“出来!快啊,快出来!”
虚竹好奇地挤进人群仰头高看,忽听周围欢呼,台上的红布上垂下来一条条纸张,上面写满了字,字迹不一,有的娟秀,有的狂草。人群欢呼后,立刻静下,人人注目看那些纸张,神态各异,有的聚精会神,有的浮躁不安,有的面红耳赤,更有人将手悄悄摸进了裆下。虚竹更是吃惊好奇,不知这些人看到了什么,周围都是乌七八糟的面具,也不好相问。
接着人群唧唧喳喳嘈杂起来,又有人开始挥拳恼怒,越来越吵。
“妈的,这回怎还未脱光!”
“不错,不错,淫艳之极,哈哈,下回一定是母女全收了。”
“快,快!快出来下回!”
“唉呀呀,小玉故意露出屁股,却又冷冰冰离去,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呢?”
虚竹越听越心焦如焚,瞧着那些乱麻麻的字抓耳挠腮,想不到识字除了摇头晃脑“子曰诗云”,还竟能有这般乐趣。忽听有人笑道:“花姐也来了。”
吃惊瞧去,见楼上下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美人,却是袭人。虚竹大喜,钻出去将袭人抓住。
袭人瞧清是虚竹,脸色大变。
虚竹忙向袭人安慰地笑笑,问候一句:“你在这还好吧。”
接着急切问:“快!你快给我说说,这都是些什么名堂?”
袭人惊魂不定道:“这是春文楼,那里是春舞楼,尤姐姐想出的主意,招徕客人。”
虚竹点点头,又急切道:“你快再给我说说,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袭人看向春文,轻念道:“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袭人念得面红耳赤,而虚竹听得半清半楚,只晓大意,好不明白,守着妓女看这些是为哪般?上楼按倒一个不就完了,何苦干烧暧昧,如此疯疯癫癫?
袭人见他迷惑,道声:“老爷请!”
将虚竹从台后引到了春文楼上。
楼上的布幔里坐着一行十几个人,也都戴着面具,拿笔对着纸张,有的沉吟不定,有的奋笔如飞。
虚竹不识字,正因于此,对读书人向来恭敬,拘谨止步道:“这——我还是不要打搅他们了。”
袭人这时已稳些情绪,轻声道:“不妨,那人老爷是该认识的,总去玉花轩送肉的张屠户,如今发了大财,整日玩在这里。”
虚竹想了想,没想起哪个是张屠户,但很惊奇:“杀猪的也来写书?怪不得有人骂骂咧咧像来买肉的。”
到张屠户后面探头看了看他正写的东西,故作领会点点头,再看其他人,突然意外见到一个女子,这人戴着面具,但头饰和衣服却分明是个女子。吃惊走到这女子身边,好奇打量,那女子抬头望向他。
袭人道:“苏小姐,这位是我家老爷,水月洞天的东家。”
女子立起见礼。
虚竹听果真是个女子,禁不住惊问:“你也在这里写春文?”
女子没直接回答,拿起所写念道:“阳照壁,壁水流。妹妹河边剖鱼,蹲下剖开两只小鲍鱼;风吹裘,裘毛动。哥哥扬鞭上马,胯下再加一条大肉鞭。”
女子吟诵之时洋溢灵秀之气,声音如黄鹂一般清脆动听,娇语悦耳,却大放粗话,最后一句浪如老妓,听来却又风趣暧昧。
虚竹又是吃惊,又是心神一荡,越想这句越觉有趣,由衷大赞:“妙啊,又形象又工整,真是好文章!”
旁边叹了一声,道:“唉,如此没有文意,却有人说是好文,真是笑话!”
说话的人是另一个写春文的,说着向虚竹看来,袭人介绍道:“老爷,这是秦公子。”
虚竹未及说话,那个苏小姐冷冷道:“文意?请教这位文兄,文意何解?”
这个秦公子沉吟着一时语滞,苏小姐接着自问自答,啾啾燕语道:“所谓文意,一般是看不到的,只能令人感觉到,就像人身里藏的魂儿,人没了魂儿,是行尸走肉,而花木没了魂儿,就只能昙花一现。好些个艳文,洋洋洒洒,却戛然而止,多数是因为没有文意,花一开就败了,意断文止,尽管词语华丽,铺垫也甚多,却没有主脉,又哪能枝繁叶茂,落叶归根呢?主脉越是根深,越是基厚,这棵大树才能越是葱郁高大,生机勃勃。故而有了文意,才可称之为文章,不然言之无物,只不过是淫字的干枯堆砌罢了。只有意味深长,不论言语是否生动,辞句是否华美,甚至故事人都耳熟能详,这些都并不重要,要知世上所有文章,都不出仓颉造的那几千个字;所有风花雪月,也都不出男女自始以来的那点儿事。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是人是文,皆是如此,但凡有了自己的魂儿,也就有了与众不同,只要有了自己的文意,也就有了自己的文章。”
秦公子眼中露出惊异,显然是吃惊苏小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虚竹也很意外,这个苏小姐写的文字粗俗易懂,说出的话却似乎很深。
苏小姐再道:“识文即识意,我这用心写来的东西,你不喜欢,不看也罢了,但妄贬其中文意就未免狭隘。世事如棋,人心似海,谁人敢妄言看透,文章亦是如此,千文千意,各有所见,见解不同,观意不语才是君子所为。”
秦公子低下头去,似乎示弱难堪,突然又讥笑道:“小姐听听外面那些叫骂,小姐是来为君子写书的么?”
苏小姐道:“兄说不错,树欲静而风不止,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淫词艳句难容大雅之堂,看客固然意兴勃发,孰不知本小姐也自乐其中。两乐同悦,却也两不相干,各娱各乐,何来相互唾弃?入俗,亦不能免俗。若嫌粗鲁俗愚,那么留家自己清高好了,又何必费时费力来这里凑热闹?”
秦公子在面具后冷笑,摇头道:“小姐说‘各娱各乐’,理应不错,可小姐仍是清高了。多少写客就是单单为看客的喧嚣而来的,正如那边的脱衣女,台上台下,都是人性使然,无厚无薄,虽说是有了舞女才有了看客,但舞女也是无法拒绝看客的,没了看客,舞女又脱给哪个呢?所以与其说‘入俗,亦不能免俗’,倒不如说‘入俗,则不可不俗’。”
苏小姐迟疑一下,语气也似笑了,道:“兄台这话是不错,寻欢作乐的看客大多是把文章看作脱衣舞的,写客想要不脱也是很难,更也无法拒绝看客的乱叫乱嚷,但看客来此就是为取乐的,且情境如此,气氛使然,随兴叫嚷,亦是无可厚非。”
虚竹听到这里,忙点头赞许,他刚才就是情不自禁大叫了一阵,虽连一个字也不识,但越是目不识丁,就越是至诚,其仰慕渴求之心,天地可鉴。听苏小姐接着道:“若文意在胸,不吐不快,那么淡然处之就是,脱不脱,何时脱,自是在我一支笔,其实文有文意,舞也有舞意,好的春舞除了展示淫色,还能够舞出淫色以外的气质,那才是雅俗共赏。”
秦公子点了点头,叹道:“可是瞧瞧那些看客,一面叫嚷‘脱衣服’,一面又叹气看不到真正的大家闺秀,埋怨女子笑容太假,想念以前雾里看花,可真给他们雾里看花了,他们又说看不真切,脱得太少,脱得太慢。等到女子一丝不挂,他们又大失所望,觉得也不过如此,却不知女子最美丽最动人的时候,他们已经错过了。”
苏小姐点头赞同,二人似越说越投机。
虚竹忍不住好奇问:“女子最美丽最动人?那是什么时候?脱到一半么?”
秦公子摇摇头,瞧着苏小姐,微笑道:“是她们戴着面具的时候。”
虚竹一笑,心里不以为然想:“他卖这个关子,原来是拍苏小姐的马屁。”
果然苏小姐眼中笑意更浓,再道:“确实如此,正是因为有了什么样的看客,才有了什么样的表演,春文也一样,许多在脱光之前突然断续,正好比一个顽男,心知终不会令女子满足,便在挑逗之后,一刀阉了,昂首而去。”
苏小姐咯咯一笑。虚竹和袭人听的有趣,也随着呵呵笑起。
秦公子摇头笑道:“如此也是情非得已,诚如小姐所言‘意断文止’,有些只忙着开枝散叶,却没有根深的文意支撑,强续则干枯乏味意同嚼蜡,与其疲软汗惭,不如撇下女子,叫她又爱又恨,牵肠挂肚,总比叫她失望轻视的好。”
苏小姐笑道:“就是如此,只有‘文毕而意不断’,才能圆满欢喜。”
虚竹听着连连点头,心中惊异,想不到作文竟如男女床第,如此想来他倒是越想越明白。
女子春情发作,鲍鱼湿透,可男子一直磨磨蹭蹭,女子急了自然叫骂,男子不肯上马,女子便要一脚踢开,另寻他欢。反之,女子懵懵懂懂,还没听清情话,又或连男子的脸都未看清,突然来一条大肉鞭,除非是花痴呆傻,不然一定厌之逃离。只有你情我愿,互相爱慕,一个用情写,一个用心读,如此才能情心相悦,渐入佳境。然而,渐入佳境之中,男子阳痿早泄,女子便成怨妇,这便是‘意断文止’,而‘文毕而意不断’,则是男子事毕离去,女子仍飘飘欲仙,美美回味,这自然是莫大欢喜了。
虚竹默思于此,微笑之中又微微一叹,暗道:“如此看来,写一篇文章真是不易,且不说情心相悦渐入佳境,就是你情我愿也是很难,人人秉性各异,年龄嗜好相差甚远,遇到互相能对上眼的也真是难得。”
他叹后却发现,苏小姐和秦公子二人相视的眼中正露出来惺惺相惜之意。
秦公子突然又道:“传闻苏大学士有一位小妹,如其兄一样不拘小节,看似顽皮娇憨,实则锦绣心机,聪慧机敏,是个极有才识的当世奇女。”
苏小姐眼中露出几分羞涩,没有说话,丢笔扬长而去。
秦公子望着从面具后露出痴痴眼色,也放笔跟着去了。
虚竹看着有趣,心道:“这二人郎情妾意,又是才子才女,淫趣相投,如果在此结缘,也真是奇人奇事。不过这秦公子拍错了马屁,他说女子最动人的时候是戴着面具,那么苏小姐当然不会给他真面目了。”
回身问袭人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何来的大学士?”
袭人道:“这位小姐,我只知是姓苏,那位秦公子,姐妹们都知道他,叫作秦少游。他是不是学士?我不知,但知他真真确确中过一次状元。”
虚竹听秦少游这名字有些耳熟,没有深想,向苏小姐留下的诗文瞧去,想着这文的下回自然该是:妹妹叫哥哥,分开腿湿了两只小鲍鱼;哥哥唤妹妹,骑上来扬起一条大肉鞭。
于是笑眯眯提起笔来,在纸上空白处画上了一个圆圈,中间再一竖,作两只“鲍鱼”状,作画时,情不自禁地想这苏小妹一定是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白白的屁股,滑滑的腿,脑海中浮现一个美人勾魂笑着,露出淫艳无比的“湿鲍鱼”,一个赤裸男子向她走去……接着在“鲍鱼”下面又画上了一条“大肉鞭”,想象这大肉鞭剖开两只“小鲍鱼”,然而这男子不是那个秦公子,也不是别人,正是虚竹自己,不知不觉欲火攻心,放下笔时,裆下已经硬了。
虚竹微微一惊,一下想明白了心中迷惑。—为什么秦公子说女子最美丽最动人的时候是戴着面具?—为什么底下那些看客都像是走火入魔?
原来这篇篇春文看似水中月、镜中花一般地虚幻不实,却可供人意淫,只需一支笔,不管见没见过,是否熟悉,多大年纪,是别人老母还是邻家妻女,只要想淫就可尽情地淫,甚至自家的姨娘姐妹也可用来想,当真是随意而欲。而这竟也与“水月洞天”的名字相符。尤三姐能想出这么巧的花样来真也神通。
下台后,袭人叫来一个老头,令他见过东家,然后向虚竹道:“这是春舞楼管事,我们都叫他洪伯。”
虚竹又惊异,叫一个小姑娘管一群粗莽汉子写春文,却叫一个老头子管一群妙龄女子跳春舞,真是奇怪!笑道:“你一把年纪了,在这淫艳窝里,能经得住折腾么?”
老头道:“我乡下有个老婆,给我生了好几个孩子,有了老婆,孩子和热炕头,咱家就心满意足至极,看年轻女子脱衣服,自然动心,但也自知本分配不上,因此只管认真做事,绝不胡思乱想,也绝不置身客中。”
虚竹明白尤三姐为何叫这个洪伯管春舞了,真是最合适的人选,不然管事的自己管不住自己,岂不乱了套。接着也想明白为何叫袭人这样的小丫头管春文了,因为这里无论老幼,无论写的还是叫的,都是特意来发孩子气的,都以童心为乐,百无禁忌做着白日梦,得不到什么就去想什么,看到什么就梦想得到了什么。
虚竹不由想起巨人腹中的无垢脐来,面对无垢脐,也是想到什么就看到什么,看到的却是平时从来没想过,从来不敢想,内心深处最隐秘最可怕的想法,真与春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无垢脐直指人心,叫人震骇,而春文无论怎样妙笔生花,也不会叫人分不清真幻而心生畏惧,连写的人都自己骗自己,又怎会叫人有尊崇之心去识什么文意?只是如瞧假笑的春舞,匆匆观肉自淫而已,精力一泄,出门摘了面具就若如其事,自认为可忘个干干净净,但其实心性变没变,变成了什么,那只有看各人造化去问玲珑心了。
这时那个张屠户也下了楼,台下人中立时出来七八个人跟在他后面,这几人面具不同,但都穿着一模一样的坎肩。张屠户得意洋洋道:“哈哈,终是写成了,辛苦大家回回帮场叫嚷,但只怕是仍有人不识货色,还得再杀一只跋文,端上来杀猪菜,招呼大家都来尝尝,呵呵,这跋文么?”
瞧瞧身后一人,道:“得有劳周老秀才了。”
那人受宠若惊道:“是是,我一定用尽毕生心血,模仿老爷手法叫人清楚,老爷写得多么辛苦,字里行间是多么的淫荡。”
张屠户怒道:“放屁!你是想叫人说我:张老爷卖肉,自卖自夸么?”
那人吃惊道:“是是,老朽真正明白了,这盆杀猪菜,要以别人的手法来做,落上老朽不足道的贱名。”
张屠户笑道:“哈哈,落你名吧,反正没人认识你这位大秀才……哈哈!”
笑声远去,虚竹听得直摇头,叹道:“看来我不读书也没什么,想不到如今学问人,不是寂寞无聊写春文,就是给权势当走狗,不仅被人当作脱衣女,甚至躲在面具里连真面目也没有了,真是又可怜又无趣。”
这时袭人不知哪里去了,虚竹想她去禀告尤三姐去了,便向后院走去,颠起摇步,自笑自语:“嘿嘿,浪蹄子,饶是你神通广大,也逃不出我如来手掌心,哒哒哒,上马扬鞭,将军来也……梆梆梆三通鼓……来呀!直扑水月洞,拿下小鲍鱼……”
虚竹边想边哼唱,竟也不觉自意自淫起来,直淫的自己嗷嗷想叫,突然手臂被人抓住,左右来了两人,这两人摘下面具,竟是乐士宣和梁从政。
“啊?是你们二位,真是好久不见,你们来这里……”
虚竹说着,刚刚一笑,忽然又吃惊失色,向人群中寻视。
乐士宣笑道:“兄弟,皇上没来,就我们两个。”
虚竹这才放心笑道:“二位兄弟也来看春文?走走,去后头一起乐乐。”
乐士宣有些尴尬道:“不是,我们是奉旨来命兄弟进宫觐圣的。”
虚竹又吃一惊,道:“啊?皇上知道我回来了?”
乐士宣没回答,几分慌张道:“咱们走吧。”
三人出门时,厅内掌声雷动,有人喜极大叫:“脱了,终于脱了,文思奇巧别致,脱得真是不同凡响!”
原来是苏小妹那篇被人放了出来,虚竹那几笔粗画,在众人眼中与文句相得益彰,真如神来之笔,一下赢得花红满台,喝彩鼎沸。
三人走不多远,路上来了一行车仗,皇家仪仗,三人让在路旁。
乐士宣道:“看这位管事太监,应该是贤德妃出行了。”
虚竹听着乐士宣的话,心里正七上八下,在想:“不好,我真是忘了自己的大将军身份,刚才唱都唱出口了,却没顾想去见皇上复命,而是来逛窑子,不知皇上会不会因此怪罪。”
忽然隐约嗅到飘渺香气,吃惊寻去,见一顶车轿从眼前走过。
香气转瞬即逝,虚竹却惊愕呆住,这香气凉丝丝的,不正是薛宝琴的香气?
香车走远,虚竹心神不宁去了皇宫。第095回 恨水不向东
见到宫门,虚竹才醒悟到自己未着官服。乐士宣说,不是上朝无妨,带虚竹去了偏殿。
虚竹十分不安,这里仍是他以前第一次进宫见到小皇帝的地方,哲宗的容貌,体格已成熟许多,但神情却与当时相似,眉头不展,目光凝重。虚竹的心境也已不复当初,亲历过宫中杀机,真切清楚君威难测。因此向哲宗复命,从自己被五毒教劫走大致说起,言语谨慎,不敢妄言,与社稷安危无关的一概略去,说除掉李秋水,招安了反贼余寇,还在嵩山与梁从政里应外合,识破武林大会石清造反的奸计并将其彻底剿灭,之后又孤身直捣五毒教老巢,使邪教不再为患。
虚竹说到这便叩头禀毕,他从未思虑过朝廷大计和社稷安危,现下简单说来才自觉这番功劳着实不小,不禁有些得意,叩头后向哲宗微微一笑,又忽然一楞,见哲宗一边听着,一边翻弄着案上的一块金牌,正是昔日赐给虚竹的那块。虚竹又十分不安,想这金牌落在了栊翠庵地洞里,定是叫梁从政拾了回来。
“邦当,邦当……”
大殿里一时只响着金牌叩案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哲宗停手道:“爱卿辛苦了,现今南慕容,北乔峰,中石清都已剿灭,群贼无首不足为患,爱卿且养息几日,待朕禀明母后封赏。”
虚竹叩头谢恩,听“北乔峰被剿灭”,不由吃惊问起。
哲宗道:“朕接雁门关捷报,乔峰引契丹犯境,我军将士已勇退来敌,乔峰走投无路,自杀身亡,丐帮余众也作鸟兽散,暂不用虑了。”
虚竹暗叹,确知了自己当时所见是雁门关,见到的事也都是真实!其实他早相信是真实的了,只是找不到理由相信而已,心头涌上难过的同时也有几分欣然,欣喜师娘果真活在另一个他看不见的世界里。
哲宗离开龙椅,下台走去,金牌留在了案上,却也没说还给虚竹。
虚竹跪伏着,突然又嗅到熟悉的凉丝丝香气,渺渺忽忽,似有似无。他吃惊回头,见哲宗正跨出门槛,这似幻觉中的香气倒像是从哲宗身上飘来的。
出了皇宫,梁从政见虚竹闷闷不乐,小声向他道:“兄弟刚回来,可能不知,年前皇上龙体欠安,现在朝中是太后主事,不过兄弟功劳甚大,加官进爵是早晚的事,我们今日寻你待召,其实也正是奉了太后密旨。”
虚竹惊讶哦一声,与梁从政告辞,边走边想:“我一回来,向太后就知道了,她一定早布了眼线。难怪皇上看似心烦,他也真是可怜,好不容易逃离了奶奶的挟制,又得乖乖听母亲的话。向太后与毒蛇一起生活那么久,一定比老迈不堪的太皇太后更阴毒,更冷酷,更令小皇帝畏惧。”
走着走着,虚竹发现自己没有回将军府,而是不知不觉回到了“水月洞天”,咧嘴一笑,郁闷又无,他对封不封赏并无多大奢求,只要罪不加身就阿弥陀佛了,最令他高兴的是这几日不必辛苦去上朝,于是打定主意奉旨养息,轻手轻脚去了后院,想先唬“水月洞主”一惊,然后“上马扬鞭”直驱“水月洞”。
不料一推尤三姐房门,却先听到了孩童哭声,从门缝偷偷瞧去,见一个女子坐在桌旁用汤匙喂着一个小儿,那小儿有二、三岁,摇着小手,总是含不住匙勺,急得呀呀直哭,而这女子对此混然不顾,一动不动扭头瞧着里面的床榻。
虚竹将门缝推得大些,向床榻上瞧去,登时大出意外,见另有一男一女亲亲热热偎在一起。
尤三姐靠在褥枕,满面笑容,养得白白胖胖,抱着一个婴儿正在喂乳。一个男子顽童似的伸头盯着婴儿吮乳,鼻尖嗅着尤三姐圆鼓鼓白乳,垂涎欲滴,像是要将乳头从婴儿口中夺过来,听他嘿嘿笑道:“他也真是淘气,小手一个劲儿地扒拉我哩。”
尤三姐一搡男人的头,笑道:“嘻嘻,谁叫你这么不正经?这崽儿眼里没有亲爹,也没有亲娘,有奶就是娘,谁抢跟谁急!”
虚竹听得瞠目结舌,怒从心起:我不在家,由她做主,小娼妇竟私养野汉子,玩玩野屌也罢了,居然还生了小杂种,这成什么话!尤三姐这时笑着随意抬抬眼,突然见到门后人影,面色一变,正欲喝问,虚竹已踹门走进来。尤三姐和那男子惊惶分开,两人脸上皆惊失血色。
虚竹拿着从靴里抽出的水晶匕首,走到桌前,脚踏木凳,将匕首往桌上一扎,哼哼冷笑,以示威吓,然而越看越吃惊,渐渐认出这个野汉子竟是在孟家见过的柳湘莲。
有人幽幽问:“谁来了?你是谁?是梦郎来了么?”
说话的是桌旁抱着小儿的那个女子,虚竹扭头一瞧,见她正是当时疯疯癫癫乱挥降龙十八掌的史朝云。
虚竹愕然愣住,一时想不出怎会突然遇上这样情形,而尤三姐脸色缓了过来,见虚竹呆若木鸡,居然觉得有趣,吃吃笑着抱婴儿从床上下来,向史朝云笑道:“来,你乖乖听话,我带你去找你的梦郎。”
史朝云听了木讷的目光再没离开尤三姐,抱起小儿乖乖跟上。尤三姐边走边道:“你们两个久别重逢,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嘻嘻,我就不叨扰了。”
说完在屋内两个男人呆呆愣愣注目下带史朝云出门了。
虚竹兀自又发了一会呆,大出意料之中,一腔怒火不知不觉消去,只剩下了无比惊奇,问了柳湘莲才知大概。
原来那日夜里,柳湘莲带着史朝云从玉香楼逃出,不幸又落入孟家魔爪,被挑断手筋,打折了腿,折磨至半死不活。直到孟家被查封,柳湘莲才被放了出来,已成半残,流浪至京城乞讨。尤三姐去给管夫子上香,遇见了柳湘莲,带回收留已大半年了。至于史朝云,孟家被抄时她疯疯傻傻的没人管,被曾受孟家之恩的好心人收养。尤三姐收留柳湘莲后,再叫人去打探史朝云,才接回不久。
虚竹听到这,冷笑道:“你们奸夫淫妇打得火热,还接她做什么?”
柳湘莲涨红了脸,似要激怒,但目光与虚竹一触,即惊怯收回,闷头不语。
而虚竹经过这番交谈,早看出柳湘莲与以前大不一样。他最初从尤三姐口中得知柳湘莲行侠仗义,桀骜不群,后在玉香楼见他手持长剑,对史朝云痴情一片,虽称不上英姿勃勃,却也是铮铮铁骨。虚竹不由心敬,否则也不甘心放手史朝云。
可现下的柳湘莲,枯发杂白,人残志废,像是突然苍老了几十岁,说话有气无力,神色灰暗无光,若论气势雄武,尚不如掌管春舞楼的洪老伯。见柳湘莲轻易示弱,虚竹更是轻视,心想:“这个便是那瓶女儿红宁肯舍身心死,也一意不忘的梦中情郎么?人道:商人无义,婊子无情。而这小蹄子还真是念旧,唉!”
虚竹叹一声,面对如此柳湘莲,怒气也懒得向他发了,默默想尤三姐,想她刺死亲姐姐那骇人一幕,还有她要死要活的撒泼劲儿,不觉又叹一声,不声不响走出屋去。可出了水月洞天,又越走越愤,心道:“我这样灰溜溜地走了,岂不太便宜她们,就算打不得,也该痛骂一番。”
犹豫一下,还是继续向前走,心里自嘲:“就当做了回善事,我先送给柳湘莲一顶红帽子,现下又送他一顶绿帽子,呵呵!”
干笑两声,心里仍不是滋味,又想:“他姥姥的,到底是谁给谁送帽子?就算是她们以为我死了,也不至于立即就另寻相好,再投富贵!”
这个念头一起,虚竹越走越慢,原来他是由尤三姐想到了薛宝琴,心里烦躁之极,运力跳上屋檐,尽管功力未复,但也足以使他在夜幕中飞一般掠过。
虚竹蹑进皇宫,寻思如何找到那个飘逸冷香的“贤德妃”,突然在一个宫院的灯笼上见一个字很像是他印象中的“贤”字,心里立时紧张,白天两次闻到的香气令他迷惑,除了怀疑是薛宝琴,也暗疑是不是蛇娘子并没有死,这世上除了她们两个,不该有第三人是这种极特别的体香。跳进这个宫院,点了两个太监的穴道,溜进深宅,见阴暗中有三点香火十分显眼。
一女向香火拜祭,喃喃说着什么,虚竹看清这女容貌后,知自己找错了地方,眼前是刘婕杼。刘婕杼是皇上的“贤妃”,灯笼上自然是个“贤”字,听刘婕杼正说着:“……师姐在天有灵,师妹求求师姐,保佑孩儿回来吧……”
虚竹一听,急忙注目看向香火后的木牌,其上第一个字果真是个“木”字。
虚竹大为震惊:木婉清?刘婕杼在祭奠木婉清!
“……皇上喜欢上了别人,对我越来越冷淡,我若再又没有了孩儿,他更是不来了……师姐我害怕,怕他不来,也怕再看不到孩儿。师姐,你若有灵,也该清楚,我对这个孩儿是真心疼爱,他虽是你的孩儿,但我像亲娘一样疼他、珍惜他,如今他被太后抢走了,送给皇叔作继子……呜呜……我真是不甘心、不愿意,师姐,除了你,我没有别的亲人可求了,求你帮帮我……”
虚竹乍一见到木婉清牌位,震惊之后,不由想起木婉清生前种种,为之恻然。
木婉清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始终不能释怀。对于刘婕杼的哭诉,思绪纷乱之中并未往心里去,回想一下才惊疑起来:嗯?谁的孩儿?她为何说是木婉清的孩儿?
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后,脑中忽下闪出以前花姐对他说的话:“木姑娘去得也真是惨,生下了一个死胎……我匆忙赶去,她人已经不行了,刘姑娘的命比木姑娘的好,她们二人同时临盆,而刘姑娘喜得贵子,产后第三天就有宦官来把她们母子接走了……”
虚竹越想越惊,凝神留心刘婕杼的话,可刘婕杼不再多说,只是哭泣,虚竹确定不了心中疑惑,急得心爬乱蚁。
“师妹……师妹……”
空荡荡的幽暗中忽然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女声。
刘婕杼止住哭声,四下惊瞧,这唤声飘飘忽忽,听不出从哪来的。
“师妹……师妹……”
刘婕杼脸失血色,盯在木婉清牌位,这回真切听出是木婉清的声音。
“啊?师……师姐……不不……是谁?谁吓我?”
“师妹……还我孩儿……你为什么抢我孩儿……”
“我我……我不是成心,你?你不要来吓我……”
刘婕杼退到墙壁,哆哆嗦嗦,惊恐之极,心神全乱,跪下用力磕头。
“是是,师姐,我不对,我错了,可我全是因为他,我到不了宫中,就不能与他相守,我换了你的孩儿,实是无奈,更不是成心吓你,我真是不知……不知你见了死孩儿会那么害怕,好师姐,放过我,不要再吓我……”
虚竹听得一怔,意外又得知木婉清受了惊吓,记起花姐那时说过,木婉清在死前一直惊恐万状地叫“宝玉救我!”
原来真正起因在此,心想:“当时她疯病已然好转,如果没有受到惊吓,也许有了孩子,病就渐渐好了,我回来天天哄她高兴,也许……必定不会是今天这样!”
虚竹想到这,又难过又气愤,从暗处挥出掌风,继续模仿木婉清道:“小贱人,还命来!”
掌风先荡灭了烛火,再从刘婕杼脸上荡过,刘婕杼啊一声瘫倒在地。
虚竹跳出去,按在刘婕杼胸口摸出她心仍在跳,知是吓晕了。于是恢复本声骂句:“小娼妇!”
回头再看木婉清牌位,头皮顿时一麻,见月光照得牌位半明半暗,影影绰绰,好像有双眼睛在看他。虚竹此时已确知这世上还另有一个鬼魂世界,便觉木婉清此时正在这间屋里飘飘荡荡,在一个他看不见的时空注视着他,越想越怕,咚咚咚,向牌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拔腿逃出屋去。逃出之后,渐渐回复平静,不仅木婉清的死是他的心病,木婉清生下死胎一事更是他心中的一个死结。现在得知那个死胎不是木婉清的,心中死结已开,心病也除了许多,身心为之一畅,再想尤三姐时,不禁生出一个念头,不仅要成全她和柳湘莲,以及与木婉清一样疯疯癫癫的史朝云,自己还要诚心诚意去祝贺一番。
虚竹一边打定了主意,一边躲在黑暗中走着走着,吃惊又见到了写着“贤”字的红灯笼,并且不只一个灯笼,而是整齐排成两行的许多个。
咦?这回该是那个“贤德妃”了吧。
虚竹止步犹豫,心想这皇宫并不是什么善地,又有蛇窝又闹鬼,且若惊动了大内高手,也不易应对,不过既然已到此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于是躲过宫女太监的耳目又闯进了眼前这间深宫,其内宫室比刘婕杼的那间小了许多,但灯红锦翠,铺金缀玉,装饰得豪华无比。
一个国色天香、丰韵娉婷的绝代佳人,独自坐在檀木榻上,凝视棋盘,提起一颗子来沉吟一会儿却又放回棋盒,顺手拿起一部书翻了两页,又再放下,沉思一会儿,下榻轻摇金步,到琴案前端坐,拨出三、四声就又停手,显然心神不定,但仪态不露丝毫浮躁,而是绰约多姿,淑逸闲华,一举一动,柔婉如花。
虚竹盯着佳人身影,心中一阵阵作痛,不敢相信的事实终于置在眼前,想她从金陵到京城来,就是为进宫侍驾,好一步登天,现在终于如愿以偿。而她当初春湖放舟,向自己千娇百媚,乃至甘心为妾,竟都是逢场作戏!念及这些,虚竹心头又汩汩泛酸,耳边似乎响起分别时的春语羞喃:“解甲无早晚,竖旗同先后,门户方寸间,不胜君相媾。”
想必这诗她在这金窝里早又娇滴滴吟过,只是“不胜君相媾”的“君”换成了君临天下的“君主”。
虚竹想着再压不住忿恨,他向无大志,甘于偷安,而独不能忍受女子的欺骗和讥讽,怒气冲冲从暗处走出。玉容未近,芳香袭人,佳人惊觉后,二人面对面皆心魂欲飞。薛宝琴此时一身的华美宫装,珠光宝气,雾鬓云鬟,正合银盘玉脸,剪水春瞳,端地是艳若桃李,丽如芙蓉,令怒火中烧的虚竹也一时找不到了自己的魂儿。却是薛宝琴先镇定下来,蓉脸不仅恢复了血色,更变得嫣红,看着虚竹一眼不眨,流露惊喜激动。
虚竹一下失了主意,他原以为薛宝琴一见到他,必定是惊慌羞愧,无颜以对。
不料现下反像他自己做了贼一般,突然看见薛宝琴发鬟两侧各有一只十分醒目的大珍珠,正是凤头珠钗,哼哼冷笑道:“合则吉,分则凶,皇上把两支都给了你,对你果真是皇恩厚重!”
薛宝琴眼中的激动转为了惊讶,脸刷一下失去了颜色。
虚竹继续冷笑问:“你知这对珠钗的来历么?”
他是想叫薛宝琴知道,这对珠钗之前是在刘婕杼头上,以此来讥讽薛宝琴。
薛宝琴藏下脸,娇躯颤动,待再抬起头,神情已平,从云发上分别摘下两支凤头珠钗,轻轻放去梳妆台上,然后凝望红烛,开口道:“古籍所载,大禹治水,长年累月而数经家门不归。潇、湘二妃临江盼候,相思之苦,泪红斑竹。闻大禹死讯,二妃投水,一双香魂化成了一对明珠。世人艳羡其珍,却不知其蕴含二妃血泪。‘合则吉,分则凶’,正是寓意柔弱女子思情之苦。世人都感慨二妃忠贞情重,又哪知她们不由自己的无奈,这对明珠融汇了二妃无法言说的哀怨,自是不祥之物。”
薛宝琴慢慢说着,语气平和,似出神吟书,而脸上泪珠却滚滚滴落,虽娴雅端庄,曼妙玉立,却是梨花带雨,望之惊心。
虚竹瞧在眼里,爱恨交织,心为所动:难道她借说这对珠钗,在表明她自己的心意么?不禁也眼泛激泪,问:“我对你不好么?你为何做这贤德妃,我做了什么,叫你弃我而去?”
问完他自己一惊,突然想到:“我偷吃了薛姨妈,莫非她得知了此事,才因此怪罪于我?”
见薛宝琴并未流露气愤,只是低头拭去泪珠,反问他道:“你如何找到这里来?”
虚竹也没回答,见薛宝琴哭泣,他已想得明白,他得罪不起皇上,更不能跟皇上抢女人,眼前这只凤凰,也只有皇家才配得上,曾经在他这个枝头落难停留,已经是他的莫大福分,何必还要多奢求?同时也联想到木婉清,若自己对木婉清早些放手,木婉清也不会那么惨。于是自嘲一叹,勉强道:“没什么,就是想听你一首曲子。”
虚竹说的“曲子”是指“清心普善咒”,每次听薛宝琴奏出这曲,他都变得心静如水,因此决定听了这曲便乖乖接下御赐“帽子”,回家老老实实戴上。
琴声响起,薛宝琴放轻了手指,没有奏得大声,但曲调丝毫不乱。虚竹凝神听来,却不是“清心普善咒”,而是声调轻快,似春光明媚,似群卉盛开,接着回旋婉转,此伏彼起。虚竹心中一动,听出来这正是在太师府初遇薛宝琴时她所弹奏的曲子,当时他听得心醉神驰,现下听来,却是离愁别绪,伤情满怀。
渐渐,琴音低缓,直至若有若无,好似春残花落,时光流逝。
出神酸楚间,余音消尽。虚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到了薛宝琴身后,手掌不知何时抚在了香肩上,“唉!”
叹声正要离去,手背突被柔滑捉住,掌下柔躯簌簌颤抖起来。薛宝琴被琴曲所感,心中激动竟无法抑止,觉他要走,不由握住他手,情泪落雨。
“琴儿……”
虚竹激动唤了声,心弦砰得被重重拨响,血直冲头顶,扭转娇躯,抱紧吻下,暴雨一般落在涟涟玉脸上。薛宝琴仰脸给他,闭上眼,而酸泪仍从颤动的湿睫中溪水样涌出,终不堪狂暴,呢声“不要……”,却被抱得更紧,四目相对,都是情意荡漾。虚竹察觉出娇躯忽然变得火热,心又猛烈一荡,动情道:“我们离开这里,远走……”
薛宝琴流泪摇头,打断了虚竹的话,神态很是坚决。虚竹心里又甜又苦,呼气也越来越粗,突然又抱起薛宝琴双膝,迈开大步,走向缀满艳缎的香床。
薛宝琴眼色惊惶,张口欲呼,但从虚竹箍紧的手臂、偾张的心跳和凌厉可怕的神情中震惊感受出令她不能抗拒的疯狂,情心一时纠乱无比,被虚竹扑在床上如蝶翅击花一般。薛宝琴柔弱泣求,可不敢大声,又被吻得喘不过气,合身压着思念的健壮,熟悉的体味,还有叫她想起来就脸热心跳的粗鲁抚摸,但觉承受处都变得又酸又软,未及求出完整一句便一丝力气也无。
突然,有人轻轻叩门,来人等了片刻,稍稍叩重一些,仍不见回应,便推门走了进来,是一个太监。这太监将食盒放在桌上,从中拿出一碗羹来,他原以为皇妃已经安睡,现见床幕摇动好像刚刚合上,忙小声道:“禀娘娘,皇太后叫人送来恩赏,一盅梅心莲子羹,奴才敬在桌上了。”
说完低头退下。
听见关门声,床上二人都松了口气。薛宝琴乱鬓如云,娇嗔推去,而又羞软无力,勉强将虚竹从身上推到了里侧,然后扭头向外,在昏暗中眯目养息,仿佛疲得眼都睁不开了,而拉开帐幕逃下床,却是想也未想,此刻她最怕的不是虚竹,而是怕光亮照出情心羞喜。
虚竹受了一惊,也不再蜂狂蝶乱,一手任意柔抚香躯,另一手伸进蓬松乌发环抱香肩,让玉颈枕在自己臂上,如此一来,艳脸仰对,妩媚之极,同时也让他舒舒服服偎住一只酥乳。其实虚竹对这华丽宫装裹着的白腴胴体记忆犹新,不过此时物是人非,心中别有一番滋味,既气恼薛宝琴另投怀抱,同时也觉如此偷情刺激异常。皇宫里遍地都是绿油油的,对此他清楚得很,暗想:“也罢,我用心偷出她的花心来,叫她白天作皇上的爱妃,夜里是本将军的爱妾,尽管论人我是丢了,但论帽子,那是你来我往各有各的算盘。”
心里打定了主意,便不再猴急,笑眯眯吻在玉颊边,嗅着发丝,咬着耳朵,手温柔地抚摸每一寸香软,一直摸到薛宝琴双眸春迷浮起了一层潋滟春雾,这才偷进宫衣里。薛宝琴有所清醒,微微扭挣,抗拒道:“不,不了,你走吧,不行的……”
娇态羞柔,口气勉强,听来像是自己给自己鼓气,偏偏虚竹存心挑逗,见润唇一动就快吻一下。薛宝琴断断续续说一字就被吻一下,渐渐不再说了,只张着润红等他来。虚竹便再逗引香舌,嘬吮丁香,含进口中再放开,来来回回逗得香舌尖儿也翘红不收。
薛宝琴此时玉颊胜火,羞喜也再掩藏不住,时张时合的羞眸里全是脉脉春喜,情不自己娇娇追吻,吐出的香热令虚竹迷迷糊糊,冲进他鼻孔的却是玉肌的丝丝冷香,这是薛宝琴自幼服食的冷香丸的香味儿,一冷一热,一个呼自香息,一个发自香肌,一个是凉丝丝的暗沁心脾,一个是软绵绵的扑面团香。虚竹以前只觉奇异,找不到另一种体验与其相类,这回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天山上的雪峰,峰上盛开着雪莲,同时也有火红的岩浆喷薄欲出。现下虚竹得意自己可以轻易叫这座雪山喷发,因为在挑逗红嘴儿和香舌的时候,他的手偷到了烫乎乎的肉蛤,轻柔抚逗,使得蛤嘴儿也张开了合不上,春浆无声汹涌得到处都滑不溜手,而深藏在蛤嘴里的羞蒂也像上面的羞舌,从滑溜溜的蛤唇中翘立出又圆又滑的蒂珠儿来。
虚竹玩绕着蒂珠小心探进手指,所触皆肥软脂绵,虽腻滑似蜜,却密密团团不见通道。他不禁回想起这“曲径通幽”的美妙和极幽处的那个奇异花囊,大喘粗气。薛宝琴也紧张起来,香躯不住扭动,两团乳紧紧鼓胀着半敞胸衣挣扎起伏,像是岩浆就要从两座乳峰激迸而出。
虚竹努力耐下性子,想比棋招亲那会儿他还不知拆花指的妙处,现叫薛宝琴领受一回,先把花心拆出来。于是试探曲径,继续通幽,终于寻到一处鼓囔囔的平滑,只轻轻一触,薛宝琴便像被点了穴吃惊张大了眼。
虚竹心里笑道:“是这里了。”
运起拆花指。
薛宝琴颤一下,扭腰嘤声惊逃。
虚竹追紧那处平滑,再运一次。
薛宝琴避不开,只能收紧双腿,耸胸挺腹,只过片刻便死活承受不住,酥手娇推,又气又急,吁嗔:“唔……戏人家……还不来……”
春语一出,虚竹心魂尽酥,跪起扯去裤带,万分急切地掏出怒勃的那条来。薛宝琴瞧得羞极,也瞧得春心荡漾,又惊又爱,暗知只有凶恶霸道的眼下这条才能叫她欲仙欲死,最私密的酸酸甜甜也只为他而生。于是娇羞解开裙带扭出两条白晃晃的丰腴,也扭出来腿间最深处的潮湿淫香,更有昏暗也遮不住的闪闪淫亮。
便在这时,传来由远至近的人声,“皇上!皇上!我来找皇上!”
太监随着慌张道:“娘娘,皇上不在这里。”
来的是刘婕杼,她急匆匆慌张张走来,到了门口,被太监拦住。
“请娘娘留步,皇上确实不在这里。”
“那我来瞧瞧贤德妃。”
“这……请娘娘稍安。”
太监在外小心呼唤:“禀娘娘,贤妃娘娘来了。娘娘,娘娘……”
没见回应向刘婕杼道:“娘娘请回,奴才明儿一早一定及时禀告贤德娘娘。”
刘婕杼犹豫一会儿,坚决道:“不行,今日我非要见她,我有十分要紧的事与她说。”
太监为难道:“老奴不敢。”
刘婕杼大怒:“滚!你们这些势力狗奴才,狗眼里只有贤德妃,而没有我贤妃,是不是?”
太监不敢再拦,刘婕杼怒气冲冲推门,走到屋中当即一怔,见贤德妃坐在梳妆台前正对镜卸妆,丽影曼妙,体态慵懒,对她冒然闯来显然有些吃惊,神色慌张,但一张红扑扑的春脸从镜中照出,真是任谁见了都不由不心中一荡。
“姐姐深夜来此,什么要紧事?”
薛宝琴问着不敢回头,她看似在卸妆,其实是在忙于整妆。
“啊?妹妹!我……”
刘婕杼迟疑着在桌前坐下,迷茫没答,似乎一进门便忘记了自己来此什么事,突然问:“妹妹,你说阴间的鬼到底可不可怕,她们与生前是一个模样么?”
薛宝琴听得奇怪,扭过身来疑惑摇头,见刘婕杼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得不去陪坐桌前,心里焦急如焚,也没心思令门外奉茶,又怕自己显露怠慢,便将桌上那盅“梅心莲子羹”推到刘婕杼前,道:“姐姐,请不要客气。”
刘婕杼拿起汤匙尝了尝,只想礼貌地表示一下,不想这汤羹入口,又冰又甜,令她精神一振,连喝了半盅,才突然喝出是什么,道:“梅心莲子羹?不是皇上最爱的么?”
说完疑惑地瞧向合得严严实实的床帐。
薛宝琴大吃一惊,忙道:“不是皇上,皇上没来,这是太后的恩赏。”
刘婕杼妒意陡生,太后对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欢心,而且非但没有问寒问暖,还将她的孩儿送给了别人,想到那个孩子,刘婕杼又想起了已变成鬼魂的木婉清,出神一会儿,突然又道:“妹妹,我自己又孤单又清冷,我想今晚陪你睡,一起说说话,好不好?”
薛宝琴的心正扑扑跳不稳,闻言又吓一大跳,又摇头又摆手,却一时找不出理由婉拒,急脸涨得通红。刘婕杼见状也红了脸,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实在太冒昧,也无法解释,只得尴尬一笑,闷头继续喝汤。
而虚竹躲在床上心里清楚,刘婕杼是被他吓着了才跑到这里赖着不走。不过他对这个小师姐从来不畏惧,心想:“万一躲她不过,那就只能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
马上又想:“杀了岂不可惜,不如用被单一裹,偷出宫去。皇上抢我一个爱妾,我偷他一个弃妃,自也公平合理。”
如此盘算着心里暗笑,突听悠悠一声从外传来。
“圣驾幸临!贤德妃接驾—”
这一声后,屋内三人都傻了眼。刘婕杼本没有见皇上之意,只是借故来避鬼,而薛宝琴面如白纸,站起后又摇摇欲倒。虚竹这时魂魄都出了窍,全身缩到被里,明知如此也藏不住形迹,只是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哲宗进屋来,脸面阴沉,神色疲惫,像是心事重重,见到刘婕杼,大出意外,命随从退去后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向跪着的二妃道:“你们免礼吧,朕今日疲乏,大伙儿早些歇息。”
然后不再说话,只等刘婕杼告辞退下,不料二妃起身后谁也不说话。哲宗有些惊异,又见到桌上残羹,问:“哦?你们是在喝汤么?”
说完瞧向薛宝琴。薛宝琴六神无主,昏昏沉沉没听到哲宗在说什么。刘婕杼答:“是太后赏赐给贤德妃的。”
哲宗又觉意外,接着真正露出开心笑容,他宠幸贤德妃,宫人尽知,太后如此表示,自然是好兆头。
刘婕杼见了心里更妒,委屈道:“皇上,太后叫人抱走了孩儿。”
哲宗没动声色,点了点头。刘婕杼鼓足勇气,再道:“求皇上把孩儿接回来吧,妾妃不能没有孩儿。”
哲宗脸色一变,他此时与太后嫌隙正深,怎能为此再起矛盾,沉下脸道:“嗯,以后再说,你且退下。”
刘婕杼眼圈红了,哽咽道:“妾妃一日没有孩儿,一日就不能安心……”
哲宗极其不耐烦地打断道:“好好,朕以后多多陪你,今晚你先回吧。”
“陪我?哼!这深宫里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皇上,你还是容我出去找师父吧,我不想在这……”
“放肆!”
哲宗大怒,刘婕杼心惊噤口,知道自己说过分了,贵妃哪能随便出宫,而且要去投奔的师父还是一个反贼,刘婕杼还不知李秋水已死,跪下流泪道:“妾妃错了,请皇上治罪。”
哲宗见刘婕杼哭泣,也不忍心,且从她话中想起了以前往事,叹气道:“好了,师师,你起来,朕不怪你。”
说完含着情意,眼色柔和了。刘婕杼一抹眼泪,趁机撒娇道:“禀皇上,妾妃还有一求,今日容妾妃和贤德妃一起侍奉皇上,好不好?”
刘婕杼害怕木婉清的鬼魂,决计不敢独自回去,又含泪道:“没有孩儿,妾一个人孤单,皇上不答应,妾妃就不起。”
哲宗惊讶片刻,嗯了一声,刘婕杼立时欢喜笑道:“谢皇上!妾妃给皇上铺床。”
说着起身走向床帐。
薛宝琴呆呆看着,恍惚已见到刘婕杼拉开床帐后的情景,不由尖呼。
哲宗吃惊,见薛宝琴浑身发抖,神态与平时大异,这个贤德妃向来温柔娴淑,从没有见她这样的失态,惊疑之中以为她害羞二妃共侍,会心一笑,更喜她贤雅纯情,正要开口抚慰,却听刘婕杼也尖叫一声,见刘婕杼弯腰捂着肚子回身扑在桌上,神情突然痛苦之极,脸面一下变成恐怖之极的灰青,随即从口角漾出黑血,手哆哆嗦嗦指向那碗羹,没有说出话便趴桌不动了。
哲宗惊呆了眼,边退边呼:“来人,来人!有刺客!”
床上的虚竹听了哲宗这一声叫,头皮嗡地一麻,他在被子里见不到任何情形,只听着对话,听刘婕杼要来铺床,接着又听薛宝琴和刘婕杼先后尖叫,在他想来定是刘婕杼掀开床帐发现了自己,惊极之中一心逃命,掀被跃起,跳出后见哲宗比他更要震惊,又见到了刘婕杼惨状,虚竹脸上也变得像刘婕杼那样的面无人色,他不知突然发生了什么,但有件事他十分清楚,那就是不仅刘婕杼会死,他自己也会死,即使现下逃走,也逃不出朝廷的势力范围,哲宗绝不会容他活在世上。
此时哲宗的眼光正由惊呆转为惊怒,手指向虚竹,“你……你大胆……”
虚竹又惊又愧,绝望之下,心一横,恶向胆边生,突然扑向哲宗,双手掐住哲宗脖子。哲宗徒力挣扎,趔趄撞倒梳妆台又打翻了榻上棋盘,棋子哗啦啦滚了满地。薛宝琴尖叫:“不要!”
扑来扭扯虚竹要他放手,虚竹一甩肩膀将薛宝琴撞出,十指用力,眼见哲宗双眼翻白命在顷刻,突觉身后袭来了一股阴寒,这股阴寒之气既凌厉又似曾相识,紧接着肩后刺痛,麻了半个身子,大叫一声,踉跄退步,扭头见肩后多了五个血洞。
这时大内护卫冲来,从哲宗身前拿下虚竹,七手八脚按住令他趴地不能动弹。
虚竹伤处剧痛无比,痛楚呻吟着吃惊瞧向薛宝琴。而薛宝琴又害怕又迷茫,不知自己为何身子突然空灵,手臂也突然多了无穷力气。虚竹却清楚,当初大观园的妙玉,也就是李梦如,为了医治薛宝琴的热毒而暗传了她九阴真经,薛宝琴自己并不知,方才显然是她万急之中无意引发了九阴白骨爪。
哲宗缓过气,惊魂不定,愤怒指向虚竹,“杀!杀!拖下去!杀!”
护卫们道声遵旨,将虚竹从地上扭起。
“不要——”
薛宝琴再一次如此惊呼,不知哪来的勇气,扑去抱住跪着的虚竹,泪如泉涌,泪眼似有说不出的话。
哲宗更怒,哆嗦厉叫:“还不给我拖下去!杀!杀!”
薛宝琴暗暗从地上拾起一物,塞与虚竹手心,看着他被押了出去,然后跪行哲宗前,泣道:“请皇上赐死!”
哲宗颓然坐在塌上,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那碗汤?是太后送来的?”
薛宝琴答声是,心想:“我与人通奸,大逆不道,自然死不足惜!只是可惜贤妃娘娘白白替我丢了性命。不过那冤家今晚来此,我尚自提前不知,太后又是如何知道的?又为何不说与皇上?”
想到这,战战兢兢看向哲宗,见哲宗直勾勾盯着桌上的羹盅,露出的神色越来越令她惊恐。
哲宗在想:“自己今夜幸临贤德妃,早有执礼太监知道,自然太后也会知道,太后主政以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报告太后,既然知道自己要来,为何送来一碗毒羹,并且是自己最喜欢的梅心莲子羹,那么这碗毒羹到底是给谁的?来的这些护卫怎么都是太后宫里的?为何来得这么迅速?如果不是自己有事耽搁深夜才来,如果刘婕杼未先喝了毒羹,如果没有贼子躲在床上,那又会如何?”
哲宗突然哈哈大笑,仰面开心之极,像是忽想到最好笑的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薛宝琴心惊肉跳,不由唤道:“皇上?”
哲宗止住笑声,弯腰捏起薛宝琴的脸,仔仔细细打量,叹道:“女人,女人。”
突然抓起地上的凤头珠钗,狠刺向这张柔弱美丽的脸,钗头深深入肉,刺痛入骨。薛宝琴惨哼不敢动。哲宗接着又慢慢划下,盯着深红的血从雪白肌肤里汩汩溢出,脸上在摇曳烛光中露出了无比狰狞的冷笑。
薛宝琴从昏厥中苏醒,痛楚爬去琴案。过一会儿,琴音断断续续呻吟,血珠不停落在颤动的琴弦上弹崩起朵朵飞逝的红艳,飘渺空灵之声,传向幽冷的皇宫深处,曲调正是“清心普善咒”。
可是血染的天籁之音也平息不了人心中的绝望,歇斯底里的疯狂大笑声再次响起,琴声随之隐匿。
“清心普善咒”从此绝响世间。
直到三百年后,才随名剑山庄遗下的武学秘密而再现于江湖风波。第096回 冰心付梦中
虚竹被押去大理寺加上了重铐,尽管皇上说杀,但那些护卫不得向太后懿旨不敢擅动,暂依律处置。
押进阴冷的牢房时,虚竹发现自己被推进去的这间正是以前关押孟太师的那间,牢门锁上后,他慢慢摊开拷在铁镣中的手,见一直紧紧握在手心里的是一枚白色棋子,一时不能确知薛宝琴给他这枚棋子的真意,又将棋子握紧,想发生的巨变,也想不出刘婕杼怎就吐血死了?在床上听她说要去找师父,没想到她说去就真得去了。
虚竹这时觉肩后伤口不那么疼了,但整个胳膊开始凉嗖嗖得越来越痛,一股阴寒直侵五内,他知这九阴白骨爪是有毒的,便凝神运功,压制住了那股阴毒。
哗啦啦!牢门突然落了锁,走进一人。
虚竹认出来人是开封府的“黑猴”,心里叹气,“三堂会审”时,这个黑猴与他是敌非友,此时落在他手里正是冤家路窄!沮丧敬声:“拜见大人!”
不料黑猴正色道:“不敢当,下官如今只是这牢狱里的狱头,不敢领此恭敬。”
虚竹瞧瞧黑猴神色,叹道:“唉!我在朝廷上下没见到过几个好官,独有大人不徇私,不枉法,是一个难得的好官,真是可惜了!”
这话并非虚竹有意奉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灰心之中的这句感慨确是由衷而发。
黑猴摇头道:“何为可惜?须知合适的人有了合适的机缘,无论地位多么低,力量多么弱小,也一样能改变整个时局。”
“机缘?”
虚竹疑虑一问,这话在他听来很有讽刺之意,像是黑猴在为眼下情形而自鸣得意。
黑猴道:“不错,自古以来,在史书上留下名字都是一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像是明君、昏君,或是大英雄、大豪杰、大奸雄,其实真正决定天下大势的却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些小人物有意、无意,或者是根本无知无觉的偶然举动,不仅左右着那些大人物的命运,也始终影响着天下苍生是福是祸。”
黑猴说这一番话时,神态一如平时的郑重。
而虚竹不知他何意,又疑道:“小人物?”
黑猴微微点头,严肃道:“是,如今我这个小人物,正有了这个机缘。”
这时牢门推开,又进来两人,一人向黑猴私语:“大人,我们办好了。”
黑猴道:“好,我们走。”
接着向虚竹作一手势,“大人,请随我来!”
虚竹惊道:“啊?我去哪里?”
而那两人不由分说,过来架起虚竹就走。
出牢狱时,黑猴向看守士兵说是提犯审案,但出去后并没有走向衙堂,而是从一个暗门转去了一条黑乎乎的窄巷,巷口停着一辆马车,到马车前那两人放下虚竹,打开了他身上镣铐。
“大人,就此别过,这两位张龙、赵虎兄弟是下官心腹之人,大人放心”虚竹听黑猴如此一说,才明白黑猴用心,不及思虑,惊道:“谢大人!”
黑猴又摇头道:“不敢,大人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要说谢?当是我谢大人才对。”
虚竹听得迷糊,开始暗疑这是不是什么阴谋,问:“我走了,大人如何?”
“大人勿为我多虑,我已安排妥当,这件事后,我自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黑猴说到这句最后时,仰头望天,露出来难得一见的笑容,刻板的表情突然变得激情飞扬,豪迈洋溢。
虚竹见到这似曾相识的神气,听到似曾相识的“江海寄余生”,突然惊疑地想起一个人。
“你……你是不是……苏……”
“不错!”
黑猴微笑道,“苏大学士正是在下恩师。”
虚竹稍一疑惑,一下明白了,黑猴所说的苏大学士就是自己在黑龙潭遇到的那个苏老丈,苏老丈是五仙教“人道”中人,黑猴多半也是,怪不得他说我什么挽狂澜扶大厦,原来是说千年一劫。当即不再疑虑,向黑猴告辞。
马车起行后,虚竹听张、赵二人说将军府已不安全,便叫他们转向水月洞天。
到了水月洞天,张、赵二人回转前嘱咐:天亮城门一开就出城,迟必生变。
虚竹见天已近黎明,匆匆找到尤三姐,叫她赶快派人分头去将军府和玉花轩通知平儿和花姐等迅速来此会合,片刻也不要耽搁。尤三姐见他脸色不对,身上有伤,一定发生了大事,未敢耽误,依言照办了。然后唤来袭人给虚竹清理伤口,她在旁抱着婴儿一边哦哦地哄,一边不住打哈欠,道:“瞧你急三火四的,又闯什么祸了?昨儿个我下去准备好了酒席,而你不声不语走了,嗨!你总是不可怜我这份心!”
虚竹没理会,心慌意乱道:“这里也保不住,皇上早晚来抓我。”
“皇上?”
尤三姐吃一惊,接着笑道:“他为何抓你?你偷了人家老婆还是人家女儿?哦,兴许是皇上的老丈母娘?咯咯……”
尤三姐这话自是开玩笑,却见虚竹紧眉发愁道:“唉!是我大意,没想到会被皇上捉奸在床,天一亮我们就走,也不知能不能逃脱,只好认命了。”
尤三姐严肃起来,想了想道:“那我们母子你如何打算?”
虚竹瞧瞧她怀里婴儿,心里涌上怒气,不冷不热道:“你口口声声要我给你作主,但你事事都自作主张,以后不必来烦我了。”
尤三姐扑哧又笑:“你真生气了?你如此色胆包天,妹妹敬重之极,任你打,任你罚,不过你倒说出个子卯来。”
虚竹闷头一会儿,想起自己在宫中确实有个打算,叹道:“好了,我们走后你也收拾收拾,我性命不保,哪有心情罚你,你随你的柳公子去得意快活吧。”
尤三姐不再言语,哄着婴儿出去了。袭人给虚竹敷好药,过一会儿又送来茶。
而虚竹靠在床头焦急万分看着窗外天色,竟不知不觉睡过去。醒来发现窗光已亮,大吃一惊,想要起身却又发现自己被绑在床头上,伤肩无力,挣脱不开。更令他吃惊的是床那头还绑着柳湘莲,柳湘莲垂着脑袋不知是死是活。
虚竹呼唤几声,柳湘莲醒来吃惊乱挣,显然也不知为何如此。
二人相觑皆惊疑之极。
门轻轻开了,尤三姐进屋,也不瞧二人,径直从桌屉里抽出一把晶亮闪闪的匕首,正是虚竹昨晚掷在桌上威吓“奸夫淫妇”的。虚竹清楚了,这又是尤三姐捣的鬼,见她摇晃着匕首笑眯眯走来,他心突突直跳,预知大事不妙,这尤三姐什么事都做得出,总是出人意料,真是揣度不出她此时想要做什么。
柳湘莲惊呼:“三姐,是谁绑了我?”
尤三姐不答,到床边微笑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今大难临头了,我倒是有几句心里话要说。”
柳湘莲惊讶:“三姐,你是要与我说么?”
尤三姐慢慢道:“是啊,有些个心里话,我一直想与你说,我好感激你当初为我挺身而出打抱不平,也好感激那几个无赖,若不是他们,我又怎会与你结识?苍天有眼,让我今生能够报恩,我又遇到了他们几个。”
柳湘莲听到这,脸色当即变了。
尤三姐淡淡一笑,接着道:“那几人当初丑态百出,一心要调戏我,而如今我送到他们面前去,他们却连多瞧我一眼都不敢。我只请了他们一杯酒,他们就什么都告诉我了。”
说到这弯腰与柳湘莲面对面,俏皮眨眨眼,又道:“你当初串通他们,是不是?你为了结交孟家,打探宝藏,便安排了那一出戏,是不是?可怜我因此对你一见钟情,痴心托付一生,可没想到,却因此改变了一生。”
尤三姐虽质询逼问,但口气未见怎么愤怒,脸上始终笑意盈盈。
柳湘莲面红耳赤,深坠下头,无地自容,终于挺起胸膛道:“不错,我那时骗了你,对你也不是真心,这你早已知道。可我现在对你是真心的了,你不相信就一刀杀了我,我绝无怨言。”
尤三姐平举匕首慢慢抵在柳湘莲心口,眼波流媚,笑道:“是么?你是说你真心对我,甚至喜欢我杀你?”
柳湘莲脸色发青,道:“不错,只要你不再怨恨,我死在你手里,心甘情愿!”
尤三姐晃动匕首,在柳湘莲胸口虚划了两下,离开笑道:“我信你了,可我早就不恨你了。我只有一颗心,不能同时恨两个人。”
柳湘莲浑身一震,眼中露出疑惑,见尤三姐虽然看着他,但殊无表意,眼珠不时转向别处,仿佛心不在焉。柳湘莲一时没由来的心中作痛,觉得那句“我早就不恨你了。”
虽是令人欣慰的话,可听起来叫他心里空空荡荡的,真比受一刀更难受,不由萎靡道:“我对不起你,也知我叫人瞧不起,你就杀了我吧。”
尤三姐咯咯笑起,“我为什么要杀你?要杀么……”
说着摇动匕首慢慢转向虚竹,“……就杀我最恨的人。”
虚竹一直惴惴不安不敢出声,现下终于躲不过,陪笑道:“好妹妹,快别再胡闹了,你把刀放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尤三姐摇摇头,刀尖抵住虚竹心口,俏皮道:“你呢?你喜不喜欢我杀了你?”
转动刀柄,这把匕首锋利之极,尤三姐还没用力,刀尖已刺破了衣服。虚竹盯着眼下刀尖,惊呼:“不不!快快住手!好妹妹,我没骗你,我真的是决心,决心放你们走了……”
刀尖停住片刻,尤三姐幽幽盯住虚竹的眼,一瞬间眼神变了好几变,每个眼神都复杂之极,像是种种说不清的神色突然搅乱在一起飞快从她眼中掠过。虚竹与这眼神一对,猛跳的心一下止了跳。这一片刻好似过了许久,尤三姐的手微微颤抖,终于轻轻一叹,缓缓收回了匕首。虚竹后背上凉飕飕得已冷汗湿透。
尤三姐摇晃着匕首,又皱眉道:“东家,有一件事须得你作主,我想叫袭人随柳公子走,好不好?”
虚竹怔怔看着尤三姐,惊魂不定,连连点头。
尤三姐转颜一笑,将匕首放去桌上,又回到柳湘莲身边,笑眯眯道:“这个袭人比我乖巧,又很懂事,你好好珍惜。”
说着从怀里拿出袭人身契送进柳湘莲衣襟里,接着扭腰挨着坐下,附耳小声道:“我问那丫头了,那晚是我叫她给你服了药,看来你不是硬不起来,你只是经不起挫折丢了男人的雄性儿,男人本性就是你们那东西,在天生欲望前,不管别人怎么看,也无论心里想不想,它都要雄起,都要去霸占,这就是男人雄性儿。不管是丑是俊,是忠是奸,是好汉侠士,还是无赖恶霸,男人有了雄性儿,他就叫人爱,叫人恨……”
尤三姐在柳湘莲腮上亲一口,起身再道:“其实男人还是坏一点的好,妹妹真不怪你,要怪也是怪你当初对我不够坏,所以你不必自暴自弃。唉!这是妹妹真心话,不知你这一回肯不肯用心听。”
尤三姐说着再到虚竹身边,揪住他耳朵将他脸扭到面前,吻下柔腻道:“小王八蛋,妹妹还是喜欢你作恶的时候,真真我命里冤家……”
突然狠劲儿一咬。
虚竹下唇印着血,并没觉出疼,愣愣看着尤三姐走出房间,他没留意尤三姐与柳湘莲说了什么,只惊魂自己在鬼门关前转了好几转,尤三姐刚才的眼神好生吓人,只要她一个念头转得稍稍不对,手腕向前轻轻一送,便轻易要了自己的命,真真凶险之至,真比在皇宫里还要惊魂。
虚竹和柳湘莲被一直绑到将近正午,终于听见房外传来人马喧嚣声。
进屋来的却是梁从政。梁从政扯断了虚竹的绳子,道:“兄弟无恙吧,请到外面接旨!”
虚竹到院中见不仅来了平儿四个和花姐等,还有许多士兵,心苦道:“完了,到底是被皇上一网打尽了。”
跪下听旨,旨意却说他奢侈淫逸,剿匪不力,处以抄家流放之罪。圣旨宣毕,虚竹吃惊问:“谁的旨意?”
传旨太监道:“皇太后懿旨!”
兵士给虚竹上了木枷,并印上只有到了流放之地才能打开的封记。
传旨太监又拿出另一张圣旨,宣大内梁从政即刻监刑,不得有误。
梁从政也跪下奉旨,然后搀扶虚竹一并站起,叹道:“旨意已定,别不多言,哥哥送你走,兄弟的府邸和所有家产,包括这两家妓院,过午就要查封了,家眷都在此,她们带出来的随身物品我也通融过了,兄弟还有什么事没了的,哥哥我帮你去办,不过旨意叫即刻遵行,咱们不能耽搁太多。”
虚竹死里逃生,还没醒过味来,疑惑道:“流放?押我去哪里?”
梁从政道:“是流放海外,具体哪里,要由咱们大宋的属国高丽来定,我的任务就是监押兄弟到东海。”
虚竹哦一声,他对东海和高丽都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很遥远很偏僻,看看平儿等一众女子一个不缺,想想道:“也再没什么事了,只是可惜哥哥好不容易带来京城的那些物件,如今都要被抄去了。”
梁从政笑笑道:“这好办,我去要来,就说是当初我借给兄弟的,不属抄家之列。”
虚竹颇感意外,惊疑道:“这要能成,多谢哥哥了。”
梁从政笑道:“人情做到底,那些东西我千里迢迢送来,再给兄弟千里迢迢送去,也不失美谈,哈哈。”
虚竹叫双儿进屋收起匕首放开柳湘莲,柳湘莲羞愧离去。
虚竹再把平儿、香菱、秀凤和花姐也一并叫进,说了流放海外之事,问各女何意。
平儿从怀中放下珠儿叫他自己去玩,似随意道:“哪里不是过日子?”
双儿也道:“是啊。”
从包裹里拿出虚竹交给她保管的那个玉盒。虚竹惊喜道:“这我差点忘了。”
接过盒子拿出银票刚要数,又失望放回,想到这些银票到了异国就如同废纸,又看向花姐,问她:“姐姐有何打算?大伙儿一块走吧。”
花姐摇头笑叹:“唉!姐姐沦落这些年,心再也回不去之前了。女人一生中只要卖过自己一次,也就等于是卖了自己一生。”
众女听了这话都觉脸热,秀凤更是红紫了脸,低头悄悄闪几步,从众女行中退了出去。
花姐想想,再道:“京城是呆不下去了,院里那些姊妹中不愿意再干这行的,她们自寻出路,愿意随我走的,我去别处另开生意,听说太行山的满昌府是官府不大顾及的,我想去那里安身。”
“满昌府?”
虚竹叫起来,“我从未跟你说起,你是怎知道的?”
花姐红了脸,惊疑道:“原来东家早就知道了,我前些日子见到一个旧相好,听他说起才知袁家父子避难去了那里。”
虚竹恍然,他以为是花姐清楚了他的出身,原来却是因为袁家父子。
花姐说完将躲在屋角的秀凤拉出来道:“你随我去与家人团聚吧。”
秀凤红了眼圈,低头道:“秀凤已与家父诀别,今生不想再见了。”
花姐叹口气,道:“我知你心意,你不愿见家人,就随东家走吧。”
秀凤没吱声,偷偷瞧虚竹,虚竹未及说话,平儿将秀凤拉到身边道:“妹妹,随姐姐走吧。”
秀凤低头隐去了平儿身后。
虚竹见之欣喜,将玉盒中的银票都拿了出来,统统递给花姐,“喏,你带上去吧。”
花姐接过只看了一张就呆眼结舌道:“这……东家哪来这么多?”
虚竹笑道:“不全给你的,你留一半,另一半给袁员外,权当是秀凤的聘礼。”
秀凤闻言吃惊,不敢说话,只是眼中流羞。而虚竹在想:“袁员外是因为自己而家破人亡,现也是自己还了冤债。”
接着又道:“姐姐到了满昌府后,与袁员外合伙开家大妓院。对了!那里原有一家叫丽春院,如果这家还在,你们一定要将这家买下来,如果不在了,你们就另开一家,记着,一定还要叫做丽春院!”
花姐见虚竹说得十分郑重,有些惊异地认真应承了。
虚竹不禁得意,在他看来,富贵不归故乡,便如锦衣夜行,想像着花姐拿着他给的银子风风光光买下丽春院,不禁为之扬眉吐气。出屋到院中,见众女正在叽叽喳喳议论,说柳湘莲和袭人收拾东西走了,尤三姐和那个痴婆子一早也走了,还带走了所有现银。虚竹又意外得知,在柳湘莲来之前尤三姐就时时偷呕有了喜,而袭人这些日子也像暗怀了孕。刚刚有些畅怀的虚竹又皱眉不安,尤三姐虽叫他看不透,但她的疯癫浪荡还真叫他舍不得。忽然想起鹤仙和沁香来,众人答她们两个早叫尤三姐卖了,一起买走她们的是位薛大爷。虚竹狐疑又问是哪个薛大爷,众女说不清楚,但知这位薛大爷还想要一并赎出花袭人,可尤三姐没答应。虚竹听了想:“难道是薛蟠回来了?多半不错!这呆霸王作了皇上的小舅子,自然又会嚣张无比。”
这时隐隐觉得薛宝琴入宫可能就与这薛蟠有关,便问梁从政宫中有没有其他变故?梁从政含含糊糊说御医一早被传入宫,听是贤德妃有疾。虚竹心慰,他不知薛宝琴患了何疾,但皇上既然肯给她治病,自然不会杀她。
午后,梁从政派去将军府的人将玉床和乱七八糟的玉架都拉运过来。在传旨太监的催促下,虚竹踏上了流放之路。花姐抹了不少眼泪,一众妓女被其感染也面色戚戚。虚竹倒很豁达,这几年他经历了许多的惊险起伏,但觉只要留下性命就是天大造化。
一行人出了京城,虚竹除了因锁着木枷铁镣而不舒服外,其他可以说是其乐融融,平儿四个给他喂饭、喂水,洗漱,换药,照顾得无微不至。
经过许家集时,虚竹提出耽搁半天去一下附近的杨家村,梁从政慨然应允。
到了杨家村,惊见杨家旧屋已被拆成平地,原址上多了一个庙宇,也另多了几十户人家,向人打听,得知这里住的都是从山东迁来的牛姓人家,村子也改名叫作了牛家村,而那个庙是在村人迁来之前就有的,村人唤作铁枪庙。
虚竹进庙见里面供奉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枪,枪下石碑刻着:“奠杨门忠烈,杨不悔敬上。”
出庙再打听,村人说曾见有一个抱着婴孩的女子来庙拜祭,来去匆匆,再未见回。平儿和双儿各哭了一场,知道这个抱婴孩的女子定是杨家三少奶奶。平儿十分惦念巧姐,却又想巧姐随杨三少奶奶而去,未必不是最好的结果。
离去村子的路上,虚竹悄悄问双儿:“三少奶奶的名字不是叫盼儿么,怎么这里说是‘杨不悔’?”
双儿想了想,道:“或许这是那婴孩的名字,也或许是三少奶奶知道我们会来,这名字是说给你的……”
双儿止语,暧昧瞧虚竹,虚竹默默念着:“杨不悔,不悔……”
心里忽怅忽喜。
再回到许家集,见客店前多了三匹来此打尖的骏马,这三匹骏马均高大雪白,十分引人注目。虚竹惊讶,认得这样的马该是产自天山。接着见从客店出来三人,都是昔日灵鹫宫装扮,灰袍黑披风,胸口袖着神鹫。虚竹叫声:“何人属下?”
那三人扑过来,跪伏齐声道:“奴婢参见主人!”
三人掀去蒙面斗笠,是琴、箫二奴和符敏仪,见主人身戴枷琐,立即挺身抽剑。虚竹忙喝阻,问她们怎会在此。
原来二奴送阿朱到天山后,符敏仪找到了独孤雪,从独孤雪口中听到了关于千年一劫的只言片语,知道关系重大,便带二奴通知主人。三人找虚竹找得很是辛苦,从天山千里迢迢先到了少林寺,又回头找去大理,再原路返回到中原准备去京城,不想在这里终于遇上。虚竹听完知道她们三个还不知天山上的变故,便令她们且随自己东行,路上告知了实情,听得符敏仪和二奴惊泣不已。虚竹又从三人口中得知:大理段正淳安下心来陪伴甘宝宝和阮星竹,由段誉继位镇南王,立钟灵为王妃。
一行人出了许家集后,走了两日,虚竹又请求顺路去访一位故人,梁从政也应允了。
原来虚竹是要去黑龙潭,他一直未及寻访石语嫣的下落,但是心里隐隐觉得石语嫣一定会在黑龙潭。果然,大队人马一到,石语嫣就从净心庵跑出来,见到虚竹,眼圈就红了,委屈道:“你怎么才回来。”
虚竹也很激动,见石语嫣瘦了许多,恨身有枷锁不能抱住怜惜,叹息道:“唉!我真是想苦了。”
石语嫣听了脸红,随即惊讶起来,这才发现虚竹扛着枷锁被人押解。
二人单独到一旁,四目相对,情意交融。
虚竹说了自己被流放之事,又道:“我记得你说过喜欢看这里的月亮,就知你找不到我,一定会在这里等我。”
石语嫣听了眼圈又红了。虚竹忙道:“不用为我难过,其实我这次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石语嫣摇摇头,含泪道:“我不是难过,你心里能记得我的话,我很高兴。我醒来不见了你,便回到这里等,只要天气晴朗,我每晚都去岛上看月亮,怕你回来找不到我,我一直没离开,只是在清明那几日,我去了娘的坟前扫墓……”
石语嫣羞下脸去,再道:“我把心里话都告诉娘了。”
虚竹喜滋滋瞧着,想起那晚他和石语嫣在月下柔情蜜意,当时他说了句“天天陪你看月亮”,显然石语嫣说每晚看月亮,其意是想念,只是不明说而已。虚竹心里暖洋洋的问:“你向师娘说了什么心里话?”
石语嫣羞眸娇嗔,没有回答。
虚竹将石语嫣介绍给平儿等一众姐妹,石语嫣自称是“慕容燕”,从此她便真正改名作“慕容燕”了。虚竹知道石语嫣这回坚持改名,这表明她之前的心结已全没了,而虚竹的心结却没有完全解开。一行人继续赶路后,虚竹总喜欢盯着石语嫣,也就是慕容燕的眼睛瞧,也总是瞧得慕容燕羞脸避去。
跟随虚竹的女子由出京城时的四人变成了八人,可他却觉得孤单起来。原来八女相处甚欢,亲密无间,反倒忽视了虚竹。即便是二奴和符敏仪,除非是虚竹召唤,否则一得空便与其她聚在一堆窃窃私语,或眉开眼笑,或唉声叹气,八个花季少女低声细语说悄悄话。虚竹看在眼里,心里蠢蠢欲动,只盼等到去掉枷锁,那时可就由不得她们了。
长途跋涉后,见到了泉州港,也见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虚竹平生第一次见到大海,站在礁石上,听着海潮汹涌,既震撼于天地间的无比雄奇,也感慨与之相比,自己是多么得渺小,不由想到了薛宝琴给他的棋子,那枚白色棋子就藏于他怀中,现仍不知薛宝琴到底为何弃他入宫,薛宝琴也始终未向他解释,但给他的这枚棋子似乎已说明了理由:无论是比棋招亲,还是入宫为妃,她都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世事如棋,这就是她无法言表的苦衷。
虚竹体味到了这枚棋子的真意,心中又是一凛,岂止薛宝琴,他自己不也是一枚棋子!刚志得意满,又囹圄加身,大起大落不正如棋局中争劫的棋子,关乎胜负的只是那“生死劫”,而死死活活的争劫棋子又有谁去关注?
忽见七、八个小儿喧闹着在沙滩跑过,众人眼光不禁追着望去,见远处一人坐在一只搁浅船头上,头戴高高纸冠,神色俨然。那些小儿跑过去,向那人一面乱七八糟的跪拜,一面扬臂乱嚷。那人身前还站着一个浅绿色衣衫的女子。虚竹惊讶瞧出那人好像是慕容复,众人随他悄悄走去,真切认出慕容复时,虚竹惊疑止步,眼中也真切认出那个绿衣女子的背影就是阿碧,听慕容复道:“众卿平身,朕既兴复大燕,身登大宝,人皆有封赏。”
阿碧从一只蓝中取出糖果糕饼,分给众小儿,说道:“大家好乖,明天再来玩,又有糖果糕饼吃!”
众小儿拍手欢呼而去。
众人吃惊看着,慕容燕知道这位堂兄神智已乱,不禁凄然。
而香菱脱口道:“我认得那姐姐,她……她……”
香菱看向虚竹,眼露质疑没有说下去。
虚竹面对香菱的质疑,想她认得阿碧应该是许家集李秋水与石清争夺天魔琴之时,忽然暗吃一惊,当初栊翠庵地洞里的十二个女子,有一个他始终不知是谁,那时阿碧与香菱一同被李秋水擒获,当然也一同被关押在了洞中,他怎早没想到?
见香菱的脸越来越红,虚竹心里确定无疑,想起燕子坞之时那个巧笑嫣然、聪慧柔美的青衣少女,怜惜之念大起,抬脚要走向阿碧,手臂却被慕容燕拉住,听她伤感道:“各有各的缘法,我们觉得他们可怜,其实在他们心中,焉知不是心满意足?我们又何必多事?”
虚竹一怔,默默看着那二人慢慢模糊成看不清的人影消失在沙海间。
到了泉州,梁从政的使命已毕,由驻守泉州的海办团练指挥使接手押送。
梁从政与虚竹告辞时,隐着深意告知,那日他夜里被传入宫,太后颁旨叫他赴大理寺监斩,特意强调不必审判当即处死,后得知虚竹被人救走逃狱,便改了懿旨。虚竹这才明白,他未被杀头不是因为他功劳大,也不是向太后对他念旧恩,而是黑猴做出了虚竹被同党救走的假象,向太后信以为真而十分顾忌虚竹的同党,她被蛇娘子三番两次挟持,心存余悸,因此才对虚竹一逐了之,以免他狗急跳墙,更担心他怒极乱说泄露出自己的秘密。
虚竹环顾大海,深吐口气,请梁从政禀告向太后,让她放心,他此生绝不会再踏入中土,之后登上了船只。
不过虚竹还有一事不知,薛宝琴入宫正是向太后精心设计,一手促成,其意即在离间君臣,既可孤立哲宗,又可伺机除掉虚竹这个心中隐患。
虚竹一行在大海中又奔波了数日,终于到达了高丽,所见风俗景致几与中土无二,只是土语不通,其官方语言又都是音调怪异的中土古唐话,而所说古唐话又与明教教众说的大不一样。
登岸后高丽官员验明关碟,给虚竹去掉了木枷,但仍留着铁镣。之后,转由高丽士兵押解去高丽京城。途中得知:大宋国力日衰,高丽对大宋早就阳奉阴违,更不满屡屡流放罪犯来此,因此凡来人犯,到京即领一百杀威棒,随从家眷依此同受,当场毙命者十之八九,受下来的亦活不多久。
虚竹与众女因此皆大有惊忧之色。
到了高丽京城,安排的住处十分简陋,晚饭却甚丰,说明日一早京衙签审。
虚竹心绪不宁,迷迷糊糊刚一睡实,又被火光耀醒,几个士兵将他牵引出来。
虚竹见天还没亮,吃惊问:“是要去签审么?”
士兵不答,领他走了一阵,给他去掉铁镣,又将他交给一个秀美少女。
少女领虚竹继续走,此时天已蒙蒙亮,虚竹独自跟着这少女,见她脚步轻盈,身形苗条,心中惊惧大减,试探问:“姑娘,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那少女不答,走着路也是眼观鼻、鼻观心。虚竹再问:“姑娘,此处这么大,是什么地方?”
少女终于轻笑道:“这里再大,也比不上大宋皇帝的皇宫大,不过我们这里到处都种了花,不像大宋皇宫是一层又一层的高墙,气闷得很。”
这少女的音腔吐字是较为纯正的汉话。虚竹万分惊疑问:“你是怎知道的?你见过大宋皇宫么?”
少女又不答了,转过一个弯,缓步踏上几个台阶,推开一扇门,向虚竹稍稍躬身,请他自行进去。
室内无灯,虚竹刚一走进,那少女便在外面合上了门。
接着闻到一阵馨香,一只温软柔滑的手掌已轻轻握住虚竹的手,一个既怪异又似曾相识的声音在他耳边悄声道:“阿郎,我日日夜夜盼望着有重逢的这一刻,想不到今生果能如愿。”
虚竹吃惊转头,在昏暗中认出一张雪白的半月脸,娥眉高挑,双目细长。“啊?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又一只温软柔滑的手掌轻轻捂上他口,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香依软偎,悄没声地穿过帷幕,踏着厚厚地毯,走向内堂。
此时,平儿等不见了隔壁的虚竹,都惊慌万分,问及兵士,得知天没亮虚竹就被提去堂审,担心他伤刚刚才好,经不住那一百杀威棒,想去瞧瞧,兵士喝斥阻拦,符敏仪和二奴握紧拳头,激切看着其她女子,希望能有人代主人发号施令,而双儿先急了,脚步闪动将十几个兵士点了穴,叫道:“我去救公子。”
慕容燕决断道:“好,一起去,大不了鱼死网破。”
众女匆匆寻到京衙,见大门敞开着没任何动静。慕容燕挽起衣袖,拎起木锤,粉臂乱摇,咚咚擂响堂鼓,随着“威武”之声,高堂上坐下了一个浓髯官差。
这时的虚竹已深入在了软玉温香里,每下动作都能蠕出润滑的香腻来,身下正是在皇宫里曾与他春风一度的无名公主。这无名公主比上次时丰腴许多,凝脂软腴,显然不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个少妇,可此刻承欢却很青涩,羞答答不肯张眼也不放声春吟,可被挤出的滋滋声便像湿草地里涌出的暗泉,两团不住摇耸的红涌娇乳表明娇躯已然荡透,香汗细细像是烂熟的桃子被轻轻一握就从里到外漾出了蜜汁。虚竹不及知这个大宋皇宫里的公主为何出现在此,也不知芳名是何,只知她在偷情,因此便如上回一般,合盖香被,压抑喘息,大汗淋漓,鬼鬼祟祟地享受这突来香艳,见玉润葱指揪住了褥单越抓越用力,便迎合紧蠕,直见春容不胜之极才抱紧止动,二体相接,全没些儿缝,用心体味被搐动滑肉紧紧吸附的无比销魂,觉娇躯缓下紧张,再试着一纵一停,如此几回,公主汲汲熬熬,兜臂相抱,八爪鱼似的勾紧,促吁娇乞。
“冇搭闪……顶顶碓碓……郎搞耶……真系……冇得渠结煞……”
这些春颤中的古唐话,虚竹听不出是什么,但接下的几句听懂了。
“……郎……给侔,给侔耶……冇止冇止,快快……给侔儿……”
虚竹心神一荡,采在花心深处,更往嫩蕊贪去,折出花泥满径,一注到天台。
外面旭日东升,春闺也云收雨散。
公主渐渐平息春迷,又像上回一样催促:“阿郎……你走……快走吧!”
虚竹也想起了今日要签审,钻出床帐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裤,又试着推一下窗,以定出路,一扇窗应手而开,窗外是一个向阳花园,十分幽静。公主像上回一样从床头探出,一手撩起春帐,一手拦住红沁白润的春乳,一双不笑自媚的缝眼里噙住的不知是春美时的喜泪,还是现下离别时的伤情。
虚竹过去吻别,问:“以后怎样找你?”
公主摇头不语,待虚竹离身又面泛激动。
虚竹抖开裤头正要套上,意外见一个惊心的动人美白,半遮半掩地从床帐里摇了出来,羞羞答答到他面前,突然间跪下去。虚竹惊讶看着,全身一震,腹下已被柔腻火烫的脸蛋温柔贴紧。
公主不顾粘湿,娇羞深吸着乱毛间阿郎的私密体味儿,动情呢道:“我从没忘记你,你心里也要永远记着我。”
说完见一个粘津东西弹着她脸翘挺挺地长了出来,于是两根手指小心捏住,烫着羞脸在那物上轻轻一吻,那物片刻间生长得极其迅速,鼓囊囊、沉甸甸地捏不住了,双掌惊羞捧住,那物仍继续疯长,惊心粗长,最后竟抬立起来咬她鼻端。虚竹低头看着一双怯怯玉手和新月一般的皎洁花容,颤哼着一躬身,不由将肉头触去了惊愕润唇。公主似猜到虚竹用意,抬眼看他,满是惊疑,她从含蓄的春宫图上见过男女如此亲昵,想当然地认为是亲吻柔抚,全没想到恁个硕大东西能吞下去,见阿郎赤红个脸焦急万分,酥着心松开贝齿,闻郎呼出来在她身上一般的粗喘,酥心也像方才那样得又羞又爱,顺应着口越张越大,终于费力吞了满口。
虚竹被贝齿一刮,通体软麻,眯上眼好生爽了爽,然后决定再将公主抱上床赶快来一回痛快,不料一低头,突见有个影子在地面上伸来,震惊回头,窗口外多了一张无比惊恐的脸,正是领他来此的那个少女。公主吐出肉头,脸上红一片白一片。少女惊恐退步,想要逃又不敢,扑通跪下去。公主起身披上了一件纱衣,虚竹也急忙关上了窗户。
公主到窗边问:“你来什么事?”
窗外道:“报太后……李翰海大人……求见太后。”
“你告诉他,哀家今日不便,有事明日上朝再说。”
公主说这句时,口气变得十分威严。
“是……”
少女退走,她来时以为窗子被风追开,便来关窗,万万想不到会见到如此惊人的不堪一幕,真是痛悔之极。
少女走后,虚竹万分惊疑地看着他心目中的公主,见她又回复了羞涩,不敢看虚竹的赤身,低头道:“你不必惊慌,她从小随我,出去不会乱说的。”
“不不,我是想说,她怎叫你……叫你太后?”
虚竹吃惊问。
“嗯……你去吧。”
这被称为太后的“公主”说了这句便转身面向墙壁不再说话。
虚竹穿好衣服,疑惑走出房门,沿甬道走出这个大院,一出门便见一个浓髯大汉迎面而来,抱住他双臂欢喜叫道:“哈哈,恩人,真是你来了。”
这个浓髯大汉正是昔日护送“公主”的那个武士,也就是少女所称的李翰海大人。
李翰海被慕容燕擂鼓惊堂后,一番问答,得知救命恩人到了高丽,当即寻来,此时见到虚竹欢喜不胜,拉去府邸,将众女从衙门也一并请来。
酒间,李翰海问道:“恩人来此,我竟不知,太后没有怪我吧?”
虚竹吃惊搪塞。李翰海接着大笑道:“哈哈,我知道,太后见了恩人高兴还来不及,自然想不到怪我,明日上朝我奏请恩人为大将军,以后同朝为官,咱们天天痛快喝酒,哈哈!”
李翰海言语中对太后秘密召见恩人一事竟丝毫未起疑心。虚竹从李翰海口中得知,原来他心目中的这个公主的确是一个公主,不过却是高丽公主。那日虚竹路上遇到,是高丽公主和太子赴大宋避难,并寄身宫中。之后高丽动乱平息,高丽公主带太子回国,不料太子夭折,高丽公主便立幼子为帝,自此被尊为国母,主持朝政。虚竹听了,心道:“看来他们都不知道,我不仅是太后的恩人,还是她的阿郎,用他们古唐话来说,真是‘东门唔开,西门哔坼’,大宋的太后将我扫地出门,而高丽太后却又向我洞开桃源。看来我是柳暗花明,万事无忧了。”
虚竹心中得意,喝了大醉。
第二日一早,虚竹一等随李翰海上了朝堂,见高丽的皇上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圣旨却曰奉大宋皇帝之命,流放人犯一等到荒岛禁锢。李翰海和虚竹都大出意外,出了朝堂,又见一灵柩停在街尾,一具女尸被抬了上去。李翰海更是晦气不乐,而虚竹吃惊失色,看清那具女尸正是昨日的窗外少女。
兵士押送虚竹去登船,李翰海含愧相送,到了海港见除了随虚竹而来的装载玉床玉架的船只,另多了三只大船,船上装满了种种生活用具,还有几十个工匠,押送士兵还带着太后亲笔书写的告示,告示上竟将某一海岛敕封给了虚竹,令他作岛主。
李翰海歉疚之心稍减,笑道:“哈哈,原来太后为恩人想得很是周到。”
虚竹这一路默默寡欢,闻李翰海此语,从怀里拿出一物,交给李翰海,请他转交太后,以表感激并恭请太后千万珍重。
船只离岸,黄昏时到了那个海岛。虚竹登岛远眺,只见绿木葱葱,不见人烟,兵士将告示交给虚竹便回转了。虚竹和八女相顾,心涌凄凉。
香菱突然笑道:“你们看没看到,那个小皇帝与公子很相像呢?”
众女听此一说,回想那个小皇帝的豆眼、横眉和塌鼻头,再瞧瞧虚竹,都嘻笑认同,不过她们只是玩笑,而丝毫未有她们认为绝不可能的暧昧,笑后都活跃起来,逗两个孩子抓起了小螃蟹。
虚竹对香菱的笑语也未放在心上,此刻他正在想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
想到不是毒药,不是春药,也不是什么杀威棒,而是“权势”二字。前二者他都领受过,毒药可以要人命,春药可以将人变成野兽,而权势却可以将柔弱娇美的女子变成冷酷残忍的魔鬼,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可以杀,与在蛇窟里思念十年的亲生儿子可以反目成仇。她们都不是行尸走肉,当然也会痛苦,甚至比平常人的情感更是丰富,然而为了权势,什么痛苦都可以不放在心上。虚竹忽然明白高丽公主为何将他放逐荒岛,就如同向太后对他一样,只要对权势有威胁,不论亲疏,不论是否至情至爱,都必须或杀或逐,但即使拥有无上权势,在天地沧桑造化前又哪一个不是一枚棋子呢?
虚竹想着独自踱向崖边,面向中土看着茫茫大海,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世,也一直牢牢记着乳娘的话“皇族身世是个天大秘密,会招来杀身之祸。”
而现下他对自己的身世已不大在乎了,因为觉得自己实不适合做一个皇帝,当然,如果他生而为太子,也许就不会是现在的他,难道要像哲宗那样?虚竹摇摇头,坚决否定这个念头。因此叹息几声便宽心许多,反觉远离权势的脚下也未尝不是一块轻松自在的乐土。
此刻在高丽宫中高丽太后正举着一枚白棋瞧,想不出这是阿郎随手为之还是另有深意,但十分珍惜这个礼物,自此开始关注这种博弈游戏,开设棋馆,令人遍访棋士,使得棋艺在高丽流行开来,蓬勃海外。而在中土由于战乱频仍,名士流散,此国粹日渐没落,其间偶有大师国手,也是凤毛麟角,直到了近千年以后,中土棋艺才可以重与海外有分庭抗衡之势。
而那枚棋子的真正主人—贤德妃薛宝琴,被打入冷宫的十几年后,大宋惨遭历史上著名的“靖康之耻”,繁华京都付之一炬,后宫妃嫔尽被奸掳。独薛宝琴因颜面已毁而避于劫难,后隐居瑶华宫,号“玉清妙静仙师”,寂寂而终。
此乃后话。
且说在虚竹望海长叹的时候,与大海远隔万里的西域古道上,缓缓行着一辆孤零零的马车。
残阳如血,枯树昏鸦。
洪伯懒洋洋摇着马鞭,车厢内坐着两个女子,每人抱着一个孩儿。
史朝云听到孩子啼哭,眼神灵活了些,开口哄道:“哦哦,梦郎不哭,梦郎不哭。”
说着轻轻拍了拍睡在她膝上的小儿。尤三姐扑哧笑道:“哭得又不是她,你哄她做什么。”
说着将自己衣襟解开,她怀里婴儿叼到奶头,立刻止息哭声。
尤三姐此时彻底消去了孕育婴儿而致的浮肿,身态也恢复了昔日窈窕,神情更回复了平时灵动,用手指轻轻拨了拨婴儿红扑扑的脸蛋,笑眯眯道:“快吃吧,吃饱了美美睡一觉,醒了就能看见外婆了,外婆家有香喷喷的奶干、奶酪,还有哞哞叫的牛羊,外婆见了你一定很高兴,她叫你什么呢?是啊,是应该给你取个名字了。”
尤三姐想了想,大声问:“洪老伯,你说女儿家取个什么名字好?”
洪伯愣了愣,呵呵笑道:“我是一个粗人,哪里会取名字,我们乡下人生了孩子,习惯按排行取名,我家里有洪大、洪二、还有三妞、四妞,最小的那个叫洪七。”
尤三姐开心笑道:“你居然有这么多孩子,一定很热闹,等咱们安置稳当了,你把他们都接来。”
洪伯喜道:“那敢情好,就怕麻烦了大当家。”
尤三姐没再说话,继续认真想名字,始终拿不定主意,挪挪孩子,将另一个奶头塞进婴儿嘴里,笑道:“算了,还是让外婆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吧。”
这时史朝云仍哦哦哄着熟睡的孩儿:“梦郎不哭,梦郎不哭……”
尤三姐瞧瞧史朝云,噗哧又笑:“她一个女孩儿,你怎么叫她梦郎,该叫她梦姑才对。”
停顿一下,又道:“我的孩儿才该叫做梦姑,你的孩儿该叫做傻姑才对,嘻嘻!”
洪伯在外听了,呵呵笑道:“我倒觉得傻姑这名字好,听着有福气,不是说傻人有傻福么?”
尤三姐娇嗔道:“傻姑配傻郎,你既觉得好,那以后把傻姑给你家做儿媳妇,你愿不愿意?”
“那敢情好,不过我们乡下人不读书,不习武,只会耕地种田,怕是奶奶们瞧不上呢。”
“洪老伯,这你就不知了,依我看,只有实心眼儿傻乎乎的男人,才是最最靠得住的好男人。”
洪伯呵呵一笑,没再接话,眯上眼瞧了瞧天色,挥鞭加快了赶路。
而尤三姐说了这句,神色一黯,似乎也有了心事,抬眼望向窗外。
此时一团黄沙遮住了如血残阳,翻翻滚滚的黄沙漫天而来,越积越厚,似要刮起了沙尘暴,但依然遮不住太阳光芒,一道五彩斑斓透出乌云缝隙,射在一张梨花一般娇美的脸上,照得泪花晶莹剔透,万花筒一般变化多端,使这脸既灿烂绚丽,又斑驳陆离,半真半幻的看不清。
直到泪珠嗒嗒落在婴儿的襁褓上,尤三姐才发觉自己流了泪,轻轻拉上窗帘,泪唇吻上已被泪水打湿的婴儿小脸,歉意笑道:“你瞧,妈妈又在做梦了,妈妈才是真正的梦姑,总是一个接着一个做自己永远得不到的梦,回回哭醒,回回又编织一个新的梦,你长大了,可不要学娘……”
尤三姐说着,万分怜惜地看着含着奶头甜睡的女儿,又不禁一叹。
“唉!又有哪个女儿家不爱做梦呢?但是乖孩儿,妈妈告诉你,这世上只有梦姑,是没有梦郎的,梦郎只在痴心女儿家的春梦里。”
尤三姐说到这,转眼瞧瞧痴笑陶醉的史朝云,然后仰头望向天边彩云,接着喃喃自语:“但是妈妈不后悔,有了心目中的梦郎,即使明知永远寻不到,梦里也总是快乐的。”第097回 十全少一美
海岛上,随船而来的工匠召集岛上山民开始为岛主营建房屋,先搭建了一个临时居所。虽用作临时,工匠们也不敢懈怠,到了下午草屋基本已成,厅堂在前,两间卧房在后,来不及打造更多木床,便在西卧房用草塌合成一个够十余人睡的大通铺。
工头向虚竹道:“岛主,这间是我等仓促建成,日后另择宝地修建。”
说完拿出一张设计草图请虚竹查看,图上画着十多间房屋和一个后花园。
这时突有一雕越海而来,穿云高鸣。
众人遥望,见飞雕不仅神骏无比,雕背上还乘着两人,一个白衣白发,一个红发红衣。雕翅招展,发袂飘扬,好似神雕仙侣。
虚竹惊喜于色,雀跃迎去。
大雕落地,雕背上没有独孤雪,却是阿朱和小蝶。
虚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直到阿朱走来向他一笑,他才上前一把拉住,喜得心要跳出,惊唤:“阿朱?”
上下打量,眼前的阿朱真真确确是以前的那个阿朱,只不过一头漆黑全变成了雪白,不仅头发,连眉毛、睫毛也都是雪白,好像刚刚从雪山下来还未及抖落沾满头脸的雪花。
众女跟过来,慕容燕和香菱看到阿朱白了发色,惊疑不敢认,见到妖女小蝶,慕容燕又吃一惊。虚竹也惊疑瞧瞧小蝶,见小妖女与以前一样,除一张茭白雪脸,其余都是通红,红发、红眉、又红又浓的睫毛中间笑吟吟的眼色也依然活泼刁顽,飞眸一转便迅速瞪了虚竹一眼。
阿朱拉着小蝶走向众女,向慕容燕和香菱笑唤:“小姐,菱妹妹。”
慕容燕吃惊问:“阿朱,真的是你?”
香菱也惊疑叫:“阿朱姐姐?”
双儿早听了虚竹说过多次阿朱,今日终于见到其人,惊喜上前相认。慕容燕将阿朱介绍给双儿等,阿朱又把小蝶说与众女。小蝶挨个亲热称呼姐姐或妹妹,显得十分乖巧,与以前小妖女形象大为迥异,慕容燕暗暗惊奇。
众女你一言我一语,渐渐热络起来说个不停。
直到大雕突然振翅高飞惊了众人,虚竹才有机会将阿朱拉到身边,其她见状邀请小蝶去新落成的草堂里去了。
阿朱单独面对虚竹,一下变得十分羞涩,红脸不语。虚竹握住阿朱双手,见娇俏的圆圆脸蛋,黑葡萄似的圆眼,还有朱红的樱桃小嘴,这些都是他心里铭记的,如今配上了雪发银丝、弯细白眉和落满雪花似的长睫,虽然入目惊异,却也增添了与众不同的奇美。他一直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阿朱了,现下重逢才知心里是多么想念,唤一声:“阿朱!”
百感交集。阿朱望着虚竹,也流露激动,突然低头笑了声:“色公子。”
虚竹听了,似一下回到从前,心里亮堂堂得无比轻松愉悦,笑道:“走,咱们去那边说说话。”
二人到海边一块礁石上坐下。
阿朱说来,虚竹才知,阿朱赤裸冻在冰块中,是为解毒而修炼独孤雪所授的龟息大法,那冰墓也另有通道,那日小蝶被雪崩封在冰墓后,独孤雪从暗道赶来,见小蝶已无生志,便像对阿朱一样对小蝶依法施为,直到近日阿朱龟息大法告成才将二人从冰墓中破封接出。阿朱再说起灵鹫宫,火山喷发中程青霜以及灵鹫宫大部都不幸遇难,所幸“天山七剑”七个女子都逃脱大劫,现今她们在独孤雪的帮助下已重建了天山派。
阿朱说着拿出一卷丝绢,道:“独孤姐姐看了天山七剑的阵法,将七剑合一,化繁为简,又独创两式,并称‘独孤九式’,这是剑谱,她叫我带来给你。”
虚竹正听得有些闷怅,灵鹫宫众女子都是经历坎坷的可怜女子,而且程青霜和“七剑”更是他的“自己人”,虽然“七剑”幸存,但恐怕今生再也见不到了。
看着阿朱从怀里取出来剑谱,他突然又想起什么,接过剑谱看也未看就收在怀里,只是疑惑地盯在阿朱腹部,惊疑问:“阿朱?你的胎儿……上回冰块中我见你挺个大肚……”
阿朱刷一下红了脸,低头羞涩一会儿,轻声道:“那孩儿随我龟息,从冰墓出来后他才孕生,独孤姐姐说胎儿受了冰寒之激,戾气太盛,定会殃及亲友,势必孤傲一生,她便将孩儿收养了,说等到孩儿长大了会将镇山铁剑和这‘独孤九式’一并传他,他虽然没有父母关爱,却也不会受人欺负,叫我们不要担心……唉—”
阿朱说到这,尽管羞涩,仍情不自禁发了一叹。虚竹抱紧笑道:“我不担心,你也不用担心,以后日子还长,我和你生十个八个,只要你不嫌多,我和你尽情地生,岛上这么大,还怕放不下他们么?”
阿朱扑哧笑嗔:“你又胡说八道!”
虚竹见笑靥如花,怦然心动,深吸一口雪发沁人心脾的清香,嘻嘻道:“你上回叫我亲亲,你还记不记得?那时我动弹不得,咱们现在来……”
阿朱从虚竹怀里挣出,满脸通红。
“你——你又欺负我!”
“呵呵,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乘人之危?”
“是!我先刺自己一剑,然后刺你十剑!”
二人说完都笑了,都想起了栊翠庵山崖下的对话。
虚竹笑着又想起什么,调戏道:“好好,十剑就十剑,不过你先告诉我,当时洞里我欺负你,你心里清不清楚?”
阿朱瞪他一眼,低下头红了眼圈,羞涩中露着委屈。虚竹忙又道:“好阿朱,我知这世上我最最不该欺负的人就是你!你不顾性命,几次救我,我真是万分感激……”
这半句出自肺腑,十分诚恳。阿朱听他突然正经起来,惊异抬眼,醇??γ忻形抢础?“……我能再见到你,能再抱着你,真是欢喜死了,我不想欺负你,但现下真是想亲亲你……”
阿朱这回乖乖由了,二人动情拥吻,感知到自己和对方的砰砰心跳,心里都甚是甜蜜。
“阿朱姐姐——阿朱姐姐——”
小蝶的寻呼打断了二人,虚竹气促道:“休要管她,咱们再来……”
阿朱晕红着脸,摇头站起,向小蝶走去。
虚竹焦急道:“那我……我还是不见她的好……”
阿朱红腮微笑,边走边道:“以后日子还长,你怎能一直躲她,你和她的事我清楚一些,我们从冰冻醒来,如再世重生,人死过一回就会想通许多事,不过常言道:女儿心,海底针。女儿家的心思,你这个色公子也不全懂的。”
小蝶这时发现了阿朱,笑吟吟迎来,向虚竹瞧也未瞧,和阿朱并肩走回草屋。
原来这段时间里,众女布置并打扫了草屋,也准备好了晚饭,小蝶是出来唤二人回去的。
虚竹默默跟在后面,心想阿朱的话,越想越喜;盯着小蝶耸动着红裙的翘臀,也越瞧越心痒,终忍不住追上一步,试着偷摸了一把翘滑的臀尖儿,见小蝶脚步停了停,继续向前走。到了草屋门前,阿朱先进了门,小蝶趁此机会,突然回头娇啐:“小坏蛋!”。虚竹受此一唾,站在门外又惊又喜。
晚饭时,虚竹东瞧西瞧吃得心不在焉,众女看出他似有话说,却不知他心里想什么。平儿和双儿喂饱珠儿和玉儿送去里屋哄睡,又悄悄回来。突然,虚竹像打定了什么主意,大声问:“大家说,以后这日子怎么过?”
众女一愣,都不知如何回答,最后是平儿道:“我们妇道人家,自是听大官人拿主意?”
“好!”
虚竹一拍桌子,站起来十分郑重道:“大伙儿今晚成亲!”
众女都惊呆,随即又都低下头,谁也不说话。其实虚竹这一句虽然出人意外,却也并非石破天惊,她们个个肯随他到这海岛,自是托付终身,包括阿朱和小蝶也是如此,身心都早已属他,名正言顺也是早晚必然,只是这层窗户纸一旦打开,还是令她们紧张心乱。
虚竹见众女不响应,搓搓手,有些慌乱道:“这个……成亲是仓促些,不过今夜是圆月,大伙儿谁都没父母,嗯……不是!是父母都不在了,嗯……也不对,算了,我是想说大伙儿都是身世可怜的天涯沦落人,干脆免去俗礼,就请今晚的月亮给咱们作证,一起磕头盟誓,好不好?”
虚竹说完长舒口气,他在焦急中一下憋出一句文绉绉的话来,脑中兀自回味,很是自得,而他的这一句“身世可怜的天涯沦落人”确实一下触动了众女,她们或不知父母,或双亲早亡,或家事巨变,或自幼得不到父母疼爱,如今远离家乡来到茫茫大海中的一个无名荒岛,人人真可谓是身世可怜,天涯飘零。
仍然没有应声,虚竹只好自行忙碌起来,去船上搬来一张香案,向门外初生新月点燃了三支红烛。然后到平儿身边半扶半抱,哄求道:“好姐姐,你是我们大伙儿的姐姐,我们都听你的,你带头先来,做家里的大夫人。”
平儿涨红了脸,推搡慌道:“不不,这决计不行,我怎可……怎可作……大姐姐……”
但挣不过虚竹,被他拉到香案前,忸忸怩怩站定了。
虚竹再去拉慕容燕,向她轻笑道:“那晚你在月亮下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好师妹,如今你已把心里话告诉师娘了,咱们再去一起瞧月亮?”
慕容燕没吱声,羞心暗甜,半推半就被拉到了平儿旁。
虚竹笑眯眯回到阿朱前,不待他说话,阿朱就连连摇头。虚竹道:“你上回说来世再也不要作丫头了,不作丫头,自是作夫人!现在你死而复生,再世为人,可要说话算数!”
阿朱不再摇头,羞答答被虚竹拉起,扭头又瞧小蝶。虚竹也向小蝶瞧去,众女中他最没底气拉起的就是这小妖女,小妖女却笑吟吟瞧他,亮眸闪动光彩,似在等他说话。虚竹犹豫一下,凑去小声问:“小蝶妹妹,日后你和阿朱终身在一起,她还作你姐姐,你愿不愿意?”
这问大有玄机,小蝶欲言又止,涨红整张脸低下头去,眼中笑意更浓。阿朱唤声:“妹妹。”,另一手拉住小蝶,嗔了虚竹一眼,嗔中含笑也大有玄机。虚竹自然明白,欢喜拉着阿朱将她和小蝶一并拉到了香案前。
双儿垂着头一直紧张万分,听脚步声向她走来,惊得跳起要逃,被虚竹一把抓住就兢兢不敢动了。虚竹一手拉着羞涩之极的双儿,一手拉着脸红扑扑的香菱,走到香案前,开心笑道:“哈哈!以后我与好双儿、好菱儿再也不分开了。”
这时众女大半都被虚竹拉了去,剩下的秀凤、符敏仪和二奴,有些孤零零得坐不住,听虚竹乐呵呵召唤:“快些,你们几个一起来吧。”
便脑涨脸烫走过去,二奴还不忘应了声:“是,主人!”
众女到齐,虚竹喜不自胜,恐再生什么枝节,急忙面向香案上的红烛,扑通跪下,听得身后众女悉悉簌簌都跪了下来,他仰头道:“我——”
口气却犹豫了,心想:“‘一段木头’和‘二呆子’这两个名头说来都不大雅致,我还是叫‘段虚竹’吧。”
于是接着大声道:“我——段虚竹,今日与十位娘子一同结为夫妻,向苍天发誓,月亮作证,今生一定亲亲爱爱,生死不负。”
说罢向红烛郑重其事拜了三拜。之后喜滋滋站起瞧去,见十女随他拜过立起,都低垂臻首,俏脸通红,眼光闪烁间也都有掩饰不住的喜意。
虚竹此刻不知把目光停在哪个身上好,心里叹赞:“她们这模样,一个已经很难得,上天偏偏一下造化出来十个,而且还有两个是一摸一样,真可谓是鬼斧神工,最最造化的是,她们一并成为了我屋里人。”
于是笑眯眯去关上门,回身从平儿依次数去,“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
边数边赏各夫人的花容月貌,数到“九夫人”时,看着一模一样的二奴,手指不知点在哪张脸上好,心头忽然一动,记起了满昌府大牢里的那个梦,梦中那个白胡子老道说他是“十全九美”,心下又一惊,十全九美?原来其意在此!我梦里真的遇到了神仙?
此时众女被虚竹称作夫人,都羞涩不已,独小蝶不甘示弱,咬了咬唇,红脸笑问:“虚竹?这名字怎么听来像是个和尚?”
这屋里除了阿朱和双儿谁也不知虚竹曾出家少林寺。虚竹正在想那个梦,闻言怔道:“是是,小蝶夫人说的不错,我确是一个花和尚。”
说罢想想又得意道:“连皇上金口都夸我这名字好,说竹乃君子,加上个‘虚’字,则虚虚实实,似竹非竹,大有禅意。”
众女抿嘴微笑,小蝶又道:“竹确乃君子之喻,不过你这个‘虚’字么,依我看‘虚虚实实’不如说是‘虚虚假假’更为合体。”
众女都吃吃笑了,虚竹也大笑道:“实也罢,假也罢。哈哈!其实你们都不知这名字的真实含意。”
接着摇头晃脑道:“君子不君子,我是不大在乎的,这个名字么,‘虚竹’,‘一段虚竹’,其实是说洒家这里。”
众女愕然,目光齐刷刷随虚竹挥动的手指定在了他裆处,一怔之下都涨红了脸,又齐刷刷垂下头去,听他继续笑道:“洒家这里一旦发威,不但竹挺,还有突出来的竹节哩,但不像竹子是空心的,故曰‘似竹非竹’。哈哈!不仅贴切,也很贴己。嘿嘿,众位娘子都曾与我贴己,难道有谁不知么……”
此问趋于下流,众女大多生出羞恼,突然响起同声娇脆:“是,主人!奴婢十分清楚!”
其余八女登时提袖掩面,惊羞万端。符敏仪藏在袖后也不得不蚊声嗫嚅:“是,主人……”
虚竹见状更加得意忘形,到双儿前拉下她挡着脸的手,不依不饶问:“双儿好娘子,咱俩有了玉儿,早就大功告成,你最该清楚不过,我这名字如何?是不是‘似竹非竹’?哈哈……”
双儿恼不得,逃不得,一跺脚,羞得要哭了。
虚竹放开双儿,看向双儿旁的小蝶,想这小妖女最是怕痒,胸也最滑,今日定要痒得她腻在自己怀里乱扭,便笑嘻嘻向小蝶腋下伸出手,不料小蝶突然仰头怒视,红彤彤的睫毛上沾着委屈之极的泪花。虚竹一下心怯,忙缩手走开,对下一个的阿朱也不敢戏弄了。讪讪走去香菱前,未待他开口,小小的如画脸蛋莞尔一笑,微微点了点头,既羞涩又有着几许毫不做作的纯真,其意自是对他那“虚竹”之说十分清楚了。虚竹喜道:“还是好菱儿娘子乖!”
抱上香吻,小心翼翼不敢用力。香菱这次还童后,此时刚刚长在十二、三岁,周身软嫩得像一团粉扑。
但虚竹越是小心,就越忍不住用力,越是怜惜这婴儿一般的粉嫩,就越欲望涌动,好在这一路已对这小小香躯忍了好多次,这次也一样忍下。
虚竹再去戏平儿,平儿任他拉下手臂,也任他抬起红脸,既不搭话也不睁眼。
虚竹深嗅香息道:“大喜日子,给弟弟尝尝姐姐的香舌好不好?”
说完啄住红唇。
平儿水目羞张飞快吐出丁香尖儿,却是向他口中轻轻一唾,然后羞涩低笑,唾得虚竹心花怒放,从未见平儿如此顽俏,惊喜于色,环臂一紧,抱得平儿娥眉娇蹙,但眉梢眼角又都是撩人喜媚,喘不过气似的微微张开香嘴儿,待虚竹吻来,又是轻轻一唾,接着仍羞答答扭下粉脸,可耸胸却无挣离的意思,反将两蓬在他胸上揉得更紧,撩拨得虚竹一下粗了呼吸,从粉颈深吸一口衣下幽香,醺醺似饮醇酒,此刻深觉,论风骚惹人,平儿逊于凤姐,但若论引人怜情,则平儿更胜一筹。
其实,平儿正当青春,本自活泼,只是自小在凤姐身边处处收性谨慎,稍有放纵也要趁着凤姐兴致,如今娇向檀郎唾,当真是喜不自胜不觉表溢于外。至于喜从何来,她自己也不十分清楚,或许是因为能够名正言顺,终身得靠;也或因与众位妹妹情投意合。但有一件事是她心里确知的,那便是飘洋过海,一路奔波,她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好像是远去了不堪回首的凄惨往事,如今身处孤岛,内心倒充满着逃离樊笼的喜悦。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不过那是平儿似知非知不敢去想的……
这时虚竹的手从平儿裙底探进里裤正沿臀沟滑下。平儿骤然紧张,双腿轻颤不住,想今日成亲自己初作大夫人,在人前怎么也要有些稳重,慌张向伏在颈上的虚竹贴耳道:“收手吧,你去与妹妹们……多说说话,她们……年纪小,你要多怜爱……嗯嗯……”
平儿顾着小心娇喘,不得不收口,要害被那手从臀后拿住,只受一摸就全湿了,心里不禁酸叹,初被这只手抚摸时,她是那么厌恶,可如今,这冤家问有谁不知他的“虚竹”时,她的心就剧烈一跳,这正是她似知非知不敢去想的,可此刻不由她不想,她的心与身体是一样诚实的,不得不恍惚承认,这冤家不仅霸占了她的身子,也占有了她的魂儿,女人的心与魂是连在一起的,她既然把魂儿丢了,那么心也就不是自己的了。——可是,自己是先丢了魂,还是先丢了心?
平儿问着自己,一时间晕晕糊糊,只清楚觉出那根“虚竹”热乎乎硬邦邦地触在柔软小腹,而臀后还有两只手在肆意肉虐,一只手又溜去了前面。平儿颤得越发厉害,体内突似燃着了一团火,汩汩热流随之酥酥滋生似要浇灭那团火,而点燃这火的是她如何也夹不住的手指,正频频拨弄至酸至软处,火没灭去又多了如何也夹含不住的尿意,心中一惊,对这尿意并不陌生,上回尿失得真是羞死人。
她清楚自己的秘密,不仅秘处会开开合合,还尤其多汁,到美时不由自主会失哭,开合出的水也多得像失尿,此刻的尿意一阵强过一阵,心里真是慌极,如此下去必在妹妹前失态!可心里虽急,身子却颤得越来越软,急中生智,烫脸贴上冤家的面将鬓间发丝偷偷揉进他耳孔,趁他突来一痒,终于逃离出了那根手指,瞧瞧无人望来,赶紧整好衣裙,然后与其她人一样低眉垂首,只是春红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春意。
虚竹嗅了嗅指上潮香,嘻嘻一笑,未再勉强平儿,笑着走开了。
平儿轻舒长气,倏忽间又红了整脸,乱跳的心不及稍平又是一阵猛跳。原来一松神,一大股汁水到底没夹住,腿间全湿,脚也软得站不住,不觉间又失了泪,泪光点点想:“幸好他没再继续纠缠,不然又要羞死。唉!也不必再想自己何时失了心,也许这是命中注定!二奶奶曾像丢了魂儿似地说,她此生最错的事就是被一个无赖的一根丑物钻进心房摄了魂去,又说她错上加错的事,就是并不真心后悔。而自己呢?有没有后悔过?以后会不会后悔?”
平儿又一次酸心暗叹,其实许多问题在问自己之前,心里已有了答案。
虚竹离开平儿,往下依次去了符敏仪和二奴前,对她们没有任何顾忌,每个都亲嘴、亲乳,又隔着绸裤把腿间绵囊捏住水来才心满意足。他走开后,符敏仪心惊肉跳,匆匆把乳尖收回原处,委屈地瞥撇嘴;二奴却不敢轻易整理主人弄乱的胸衣,尬尴地瞧着自己的粉红鸡头,只好摆头把金瀑垂发悄悄挡在了胸前。
虚竹美滋滋到慕容燕面前时,已摸二奴摸得欲火中烧,握住柔夷,粗气吁吁笑唤小师妹。慕容燕挣不出手,瞪他一眼,但只瞪了半眼便失了怒气,羞慌闭目,可这半眼已令虚竹瞧呆,见香息娇促,玉面含春,加上那似恼非恼,一嗔即逝的秋波,活脱脱就是受他吮毒之时的闵柔。
“啊……”
慕容燕半声娇呼,被一下抱起,不及推拒,双腿也被拢住高起,惊见虚竹火辣辣的眼光,既霸道得不容人拒绝,又温柔得叫人心醉。慕容燕怔怔相视,便像在少林寺复明后第一眼见到的情景,登时心房剧震,心跳得周身脱力,不由自主偎向厚实怀里,虽努力躲藏,却也分明感知到这火辣辣的眼光深情无比地射在她火烫脸上,烧得她从头到脚暖洋洋融化成了一汪缓流的温泉,唯一颗心通通地直要破潭而出。
虚竹转身要将慕容燕抱去洞房,环顾间不由又发一楞,见到秀凤惊怯低下头,又偷偷向他斜视,而秀凤刚刚瞧他时眼中亮晶晶闪出来几分揣测人心的讥笑,叫虚竹一下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情景,一个女子赤立灯下向他睨视。一楞之后,匆匆道:“你一早来服侍。”
说完抱慕容燕大步离去。
其她女子都眼殇耳热藏着赤面,谁也没去多想虚竹说的是哪个,而秀凤心知肚明,当即羞酥了心。
虚竹到里屋将慕容燕轻轻放在了木床上。
此刻,红烛照得草壁红堂堂的,床上铺着高丽公主送的熏香羽褥,褥上整齐叠放着金丝锦被。
慕容燕低首坐在床边,羞偎去那叠锦被,无论虚竹如何甜言蜜语地哄,如何将她扭来扭去,她烫脸藏在被上就是不肯面对。虚竹无奈只好笑嘻嘻先脱去一双青云绣鞋,再戏搔脚心挨个脱去一双描红香袜,美美握住了两只令人炫目的雪白温软。如此慕容燕更不敢抬脸,像是一只受惊的雪猁,只顾藏起头,身躯却不管,任由虚竹把玩一会玉足,又被他色迷迷贴在背后抚摸着宽衣解带,渐渐裸出喷香雪背,背上只系一条肚兜红带,诱人伏在金红锦被上,扭雪曲滑煞是夺目,伏下的肚兜里又收着两只藏不住的雪兔,被虚竹环抱轻易捉住。雪兔柔腻,玉香满怀,令虚竹烈焰腾心,既急着要亲热,又急着想瞧师娘的魂儿,可慕容燕只一心逃向锦被,臻首深垂,就是不肯交出羞面羞眼,急得虚竹“好师妹,好师妹”乱叫。
其实,慕容燕遍体羞酥,心里也喜意浪浪。此身早已属他,又在静心庵朝思暮想,望穿秋水,情根已深种,只是此刻不同往时,在她心目中,今夜无比郑重,令她分外羞涩,外屋还有其她姐妹,也令她十分紧张。不过见虚竹如此焦燥不堪,芳心暗怜,终于半推半就羞眸入抱,不料肩颈突来麻痛,身躯竟不能自主。
原来虚竹一急之下居然点了慕容燕的肩井穴,终于可以将娇躯平平整整摆在眼前,只是遗憾慕容燕仍不肯睁开师娘的魂儿,便扑上玉脸雨点般地落下吻。
慕容燕不能自主地承受着,心里又惊讶又好笑,同时也涌上委屈,失身那夜她也是这般不能动,也想起了黑龙潭的草庐中他也是这般对自己扑吻。想到那夜,酸楚中又涌甜蜜,那正是她的定情之夜,当时她看着又大又圆的月亮,决意交付真情,这份真情经过若干磨难,现下总算有了结果。想着想着,慕容燕情心泛潮不能自己,不由泪眼寻向心之所属,见在自己腿边正匆匆脱去衣服的虚竹,尽管羞极,但在情潮澎湃之中,未再躲移目光,而是送出无比温柔。
虚竹见到这令人心醉的温柔,不由也柔情满怀,回忆起那个咦咦呀呀唤“木头”的小 女孩,也记起师娘闵柔微笑着把小 女孩从他背上抱下,如今这个小 女孩长大了,润红玉脸比重逢时丰腴不少,越瞧越有师娘的影子,此时神态也像足了师娘,既爱怜又婉柔,尤其那一双晶莹泪眸,仿佛春露润泽过的黑宝石,而师娘的魂儿正隐在宝石里含情脉脉。
虚竹不知不觉泪盈满眶,慕容燕看着不禁生些奇怪,不过顾不上去想,如此深情相望,令她如醉如痴,只是身躯不能动,不然早已偎去任君怜。
突然,“嗤—”
虚竹激动得似失了理智,竟下手撕裂了慕容燕里裤。意乱情迷的慕容燕顿吃一惊,又惊见他深深伏下头去,之后就只能见到自己胸前猛烈起伏的高耸肚兜,诧异之中,裸出的极羞处感受到了火热呼吁,“啊……你?”
已经情软的心又要跳出胸膛去,接着突受一吸,心被吸了去,惊得魂飞魄散再也发不出声。
这时另一间草屋里进来了平儿,之后其余八女不声不响跟着进来。虚竹抱起慕容燕离开草堂后,堂内九女仍面红耳赤羞涩不已,好像是极其隐秘的私密被人当众看破,不敢说话,也不敢瞧旁人,静静站到腿酸,见平儿离去,才跟着回屋,悄悄宽衣上榻,并列躺下,无人发声,也无人安睡,个个都想着心事,心事各异,却都与那个“似竹非竹”有关,脑海中始终萦绕着那句:——娘子们都是我贴己,难道有谁不知道么……
明月升起,照得草屋里似腾起了轻雾。
氤氲静谧中,突然响出一声娇细轻哼,像是谁在梦呓一般。众女谁都没睡实,也都有些疑惑,听不出是谁发出的。稍后,细软的哼声再次传来,仍然若有若无,但断断续续哼个不住。
众女俱大吃一惊,尴尬脸烫,已然听得清楚这哼声是从隔壁传来。这才想起隔开两屋睡榻的只有一个草壁,之前只顾藏羞,谁也没想到此节,此刻不知旁人睡也没睡,自是不便穿衣逃去,只好继续假寐,好在隔壁只响了一会儿,便断入寂静不续。众女暗松口气,但心绪已乱,耳朵尤其紧张,不由自主在期盼什么。
过了一会儿,隔壁的春吟果真再次传来,不再是娇娇细细,而是含含糊糊的好像口中含住了一块麻糖吐不出,时有时无,总是低微下去听不到。众女都屏住呼吸,用心捕捉每一次微声,九颗心都在通通乱跳,不知不觉间只剩下了自己的如雷心跳,又等了一会儿,始信这番尴尬总算熬过了。于是个个暗舒四肢,平复乱跳的心。不料异声又出,这异声也从隔壁传来,起初十分轻微,渐渐不急不徐地清晰起来。
“嘎吱,嘎吱吱,嘎吱,嘎吱吱……”
平儿、秀凤、符敏仪、二奴,这五个熟悉床第的暗自会心一笑;双儿和香菱稍稍疑惑后也明白了木床为什么会响;小蝶和阿朱却纳闷一会才陡然醒悟,她们两个最后想到,听得也是羞。
木床摇晃一会,先前的娇哼随之而起,像是受了木床的引逗,从初时的低微柔弱,变得越来越娇脆,木床每响一下,嗯嗯娇哼随之相应,节拍齐整,娇滴滴的呻吟也十分动听。众女脸颊发烫,耳朵发烧,但这娇吟是如此妩媚,尽管人人紧张得口干舌燥,却也不由为之心醉神驰。然而没过多久,木床摇晃声开始纷乱,急切一会,缓慢一会,引得娇吟也乱了声,似跟不上木床变化,尾音拖得又缠绵又沙哑。阿朱自小听惯了慕容燕的莺声燕语,听她此刻变了声,有些惊异,又觉心底被这奇怪沙哑刮得阵阵发麻,相比方才的娇脆更加叫她暗羞。
而平儿等过来人清楚,慕容燕已入佳境,连喉底都酥了。
果然,刮人心底的酥绵春吟渐渐哑至无声,片刻后春声再起,骤然碎成激魂荡魄的吟颤。
“嗯呃,嗯呃,嗯啊啊,呃呃啊啊……”
“嘎吱,嘎吱,嘎吱吱,嘎吱吱吱……”
激烈的摇床声中,碎促春颤不时响亮出更加勾心的“啊啊”唏嘘。众女听得既惊心又不觉忘乎所以,想像着慕容燕此刻定是艳红满面摇首抓物,每个都心如猫抓,刺痒不已,不知不觉握紧粉拳,越握越紧,情不自禁想帮助木床将这抓心挠筋的春叫彻底揉碎,可叫床声每每戛然而止,又每每挣扎呼出,到了几乎令人不堪忍受之极时,突闻一声娇乞酸泣。
“……呜呜—木头……”
众女心尖儿都是一阵酸酸的急颤,“木头”是虚竹在名剑山庄的名字,她们并不知,可这一声酸楚不胜的泣呼听来揪心之极,接着是虚竹的几声闷哼,之后再无声响,但仿佛可以听到二人口接口的呼喘。
在铺满圆月银辉的长榻上,九女个个神情恍惚,春脸潮红,两腿早忘了收紧,任由湿热漫润,眼波也无力合上,每双眸光都迷离春醉,一并患了花痴。第098回 名艳又双奇
半年后,这日众女说好了一早去采集花露,只留二奴照看孩子。慕容燕贪睡没有去,却被虚竹笑嘻嘻摸上床来,一番昏天黑地之后,虚竹见床上已乱成一团,高唤一声二奴,慕容燕大吃一惊,慌出润掌堵住他口,已来不及,二奴匆匆进来听从吩咐,慕容燕羞得无地自容。二奴见床单皱得实在不成样,洗之前先在院中抖落平整,正巧众女说说笑笑回来,见了脏床单,以为孩儿尿了床,询问声传入窗内,羞得慕容燕死去活来,推搡虚竹叫他赶紧出去。
虚竹去了双儿屋里,见双儿刚回来忙着玉儿,便自己找出从中土带来岛上的那本装帧精美的春图书。此书原存栊翠庵地洞,随大玉床运到京城,被虚竹无意发现后交给双儿保管。在岛上,他闲极无聊时已翻了多次,春图早瞧得有些腻了,见双儿哄乖了玉儿,便心血来潮叫双儿读给他听。
双儿坐到床边接过书,念出书名“金钗十二名窍”,便烧红了脸,此书她曾好奇翻过,一瞧图便知不是正经书,再也未看。此时翻开书,红着脸默念了几行,眼露疑惑,倏忽一惊,匆匆翻过眼前这页。
虚竹笑嘻嘻道:“你不念给我,我去找菱儿,问问上面说的是不是你?”
双儿又吃一惊,紧张护住书,慌道:“不行,不行,不能说给旁人听。”
虚竹得意道:“那你乖乖从头念给我听。”
双儿羞咬唇角,翻回书页,细弱蚊声,支支吾吾念了出来。
“龙珠:世上罕珍,堪称至宝。其性易孕,品性亦柔,多子多福,命中旺家。非缘深福艳,不可得之。此类……玉门狭窄、膣道细长,内生花球,如龙含珠,一遇……珠滚前突,红光闪烁,状如珊瑚,与……相触,如二龙夺珠,交错穿插,珠旋茎移……搔痒之感,男女同受,俱不胜之极,美状不可言述。”
虚竹听双儿隐隐藏藏念到这里,已是瞠目结舌,惊叫道:“不错不错,就是如此!好双儿……”
喜吻过去。
双儿晕脸仰颌,迎着吻将手中这页偷偷翻了过去,后半页写着:“生珠久藏,禁锢龙池,初遇云雨,则珠击幽潭,如游龙冲浪;非识趣壮男,不见此妙不可言。孕育之后,则堤溃池溢,徐徐而漫,妙在其心,渊源流长。”
这一段话,双儿读在心里,实羞于念出。当初她在杨家旧宅尿了一床,是她平生最羞之事,每每想起,便脸热心跳,而那羞极美极的绝妙滋味,也是她心中最大私密,亦可称为此生至宝!
这时虚竹的欲火已被勾了起来,揉着乳球将双儿抱倒,想要细细体会一回。
双儿一挣坐起,收腿羞道:“今日不行。”
虚竹笑道:“今日怎么不行?你没垫布条,难道我摸一摸,你就来了红?”
双儿欲言又止,只好哄他道:“这书后面还写了好多,你好好坐着,我念给你听。”
说着端稳书,念出了第二个名窍:“虎翼:汁稠如油,甘香如蜜,故宜口吻,亦喜舌糙……”
虚竹听了几句,便知书上说得正是香菱,便放开双儿,兴致勃勃听着,神情显出恍然大悟。
香菱的“白虎”精美之极,跟她的小脸蛋一样,每条轮廓都像用工笔描出的,单单只是看着也足以勾魂动魄,而且流出的花蜜,又香又稠,起初总如平缓山溪,清澈晶亮、无声洇渍,既不断流,也不汹涌,直到彻底春迷那一刻才噗哧冒出来一股油亮透明香气四溢的火烫黏稠,常常让虚竹想起大观园的可卿,可卿的体液也是甜香透明,她们主仆大有几分相似。而香菱与马夫人这一对母女,同为白虎,名堂却大相径庭。马夫人的又肥又浅,含在嘴里像咬住了一个水盆,一不小心便倾盆四溅;而香菱的两丘白虎,莹白粉洁,收合很严,只有用舌尖挑开才能发现一线肉隙的红艳,其软绵鲜嫩就像香喷喷的糯米粽。
有一回,虚竹运起拆花指,狠心勾弹得香菱直抽搐。虽然听到了哗哗洇水声,却终不见二奴那样的水花激溅,只有光彩鲜亮的蒂珠全露了出来,这颗蒂珠正是香菱最独特的与众不同,平时总有一半露在外面,好如蜜饯粽上镶着的那颗酸梅。
端午时节,香菱念出苏大学士的一句诗:“时于粽里见杨梅”,虚竹惊喜地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心下嘀咕:“苏老丈那个青楼知己多半也是如此,不然怎会说得这么贴切!”
不过,香菱因此不敢骑马,也不便下海戏水,疾走几步也会脸红心慌。虚竹有一次将她抱在身前与小蝶等在沙滩上赛马戏耍,香菱脸红连连呼痛,虚竹当她不惯骑马没有在意,正玩得兴高采烈,香菱哼唧一声软在他身上,吓了虚竹一跳,下马一瞧,香菱底下湿了一大片,忙抱回屋紧张察看,幸好没有弄坏。虚竹最喜品尝这颗“粽里杨梅”,也确如春书上所说,香菱受不了他的粗茎,却甚喜他的舌头,舌尖挑逗露出的蒂头,眼见蒂珠越来越大,不一会儿香菱小脸嫣红,浑身火烫,从红红小嘴里翘出红红舌尖,娇憨到了春迷。虚竹也总是耐心地一直等到那一大股透明花蜜,既尝到了鲜香美味,也方便了他急紫了的肉头揉进两丘雪虎。
那时,舌头尝着簌簌颤动的香舌,肉头尝着轻轻拍打的花心,无比销魂中也每每惊异如此的奇妙。
这时听双儿念出,虚竹才知这种奇妙称为“虎翼”。那露出来的蒂头,好像关着飞虎的牢钉;那轻轻拍打的花心,便像飞虎的羽翼,受到惊吓便会振翅欲飞。
天生白虎已十分难得,“虎翼”更是难得中的难得,极其罕见,莫说见到,闻者也几希。
双儿一页一页念下去,她并不知书上所说实有其人,但那些含义隐晦的字句,念得她自己耳根直发烧。
而虚竹越听越得意,眼睛一亮,才知阿朱也榜上有名。暗叹:“其实她们的各个名堂极其明显,只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么贴切的名字。除香菱是‘虎翼’外,那深处藏着肉球的双儿是‘龙珠’,开开合合水淋淋的平儿是‘蛤蚌’,分出赘肉的秀凤是‘莲花’,收住就不放的符敏仪是‘荷囊’,最怕刺痒的小蝶是‘凤稚’,再加上又粘又紧的阿朱是‘鳖口’。凤姐说过,金钗十二名窍一生遇上一个也是稀罕之极。可自己独占了半数以上,岂不是艳福齐天?”
双儿瞧他乐地合不拢嘴,忍不住问:“这书上是不是叫你想起谁了?”
虚竹笑道:“你来猜猜看。”
双儿羞笑道:“你认识的女子那么多,我可猜不出。”
虚竹眼露狡黠,再抱住双儿,嘻嘻笑道:“你想要知道,却也不难,只要你乖乖让我……”
虚竹贴耳说了句。
双儿吃了一惊,慌张摇头,脸藏去瀑浪般的蓬松紫发下,脖根都羞红了。
虚竹美滋滋瞧着,其实他故意说出吓人的话,只是为了瞧双儿的羞样儿。
自从众人在岛上安顿下来,虚竹喜欢在镜子里瞧着阿朱给他梳头,喜欢边给香菱描眉边尝她嘴上胭脂,也喜欢冷不丁骚下小蝶的痒。但她们都渐渐忙碌起来叫虚竹轻易抓不到她们的影儿。
阿朱主动担负起全家的伙食,每日从早到晚指导厨娘,兴之所至,便会亲自做上一两样稀奇小菜;慕容燕开设了学堂,教习山民家的孩童;香菱则每日去陪慕容燕教书,一边旁听,一边做女红,得闲时做诗上了瘾,常躲去僻静处,苦思冥想,念念有词;小蝶则一时半刻也闲不住,蝴蝶穿飞一般各处乱转,一会儿去书堂,一会儿去厨房,无聊时带孩子去玩耍,总是做些稀奇古怪的事;平儿管理家务和田庄,岛上佃户越来越多,各样事务也越来越多,叫她和秀凤几乎歇不住脚,珠儿也交给了双儿照看;符敏仪张罗了港口生意用于途经商船中转,更忙得不亦乐乎。平儿见生意越来越大,便叫二奴去符敏仪身边帮忙。为防海盗,一旦有贵重货物,二奴便押船出海。
因此平日里最多时候只有双儿陪在虚竹身边,每日一早一晚服侍他梳头洗漱,白天通常一边熨烫衣服,一边照管着两个孩子。虚竹原本就习惯双儿服侍,如此一来,不论夜里抱着谁睡,一早儿也回双儿房里洗漱,晚上去睡其她房前,也要洗完再过去,并且他最喜双儿羞柔,每日不逗她说说话,便觉浑身不舒服,无论他乱说什么胡说什么,双儿总是认真听认真信;受他调侃取笑,也总是羞涩低头,今日尤其羞得厉害。
虚竹撩起双儿浓曲的紫青鬓发,盯着红扑扑的脸蛋不放,心想:“我教给了她们雌鹿功,她们个个都偷偷练习,只有这好双儿、俏双儿、乖双儿,虽然做了玉儿他娘,可仍是一副小姑娘脸蛋,身子又偏偏不是,无须练功,天生就是一对圆鼓鼓的美乳,还有那紫葡萄色的阴毛和唇褶,整齐生在雪白的阴户上,就像是粉墙上的紫藤,若非亲眼所见,真是想不出上天会有这样的精奇造化。而那二奴生得更像狐狸,毛发更是异色,却不如羞答答的双儿更动人,也不如其癫狂娇痴与尤三姐有几分神似的符敏仪。”
此时想到符敏仪和二奴,虚竹不禁嘿嘿失笑。
符敏仪和二奴住在与虚竹和双儿通房的西厢房。她们三个虽与其她一起与虚竹盟誓成亲,但始终以奴婢自居,仍像在灵鹫宫时一样,每时每刻不敢稍有懈怠,虚竹夜里咳嗽一声,她们也会梦醒关注,尤其二奴,无论用口、用乳,乃至相互“磨镜”,都看着虚竹脸色,惟命是从。与二奴相比,符敏仪有所不同,她虽然也听从吩咐,但显出几许娇矜,眼里也常流露几分委屈,甚至丢魂以后,便忘了尊卑,或浅怒,或憨痴,胡言乱语,全变了一个人,正叫一声:“主人,请饶了奴婢……”
接着却是:“抱抱……奴婢又尿了……”
惹得二奴在旁扭动双腿自行磨镜。
她们三个都是雪白丰满,在虚竹的众位夫人中,二奴的乳最肥、腿最长,而符敏仪的屁股最肥最圆。三人并跪着一起抬起雪白屁股时,入目景致真可谓淫靡之极。符敏仪在中间低一些,看起来中间这个丰腴浑圆,耻毛油黑;两边是一模一样的两个结实耸翘,耻毛金黄;三个都夹着鼓鼓囊囊的一个大肉馍,肉馍形状倒很一致都分外肥厚。如此一来,虚竹的一根劲粗和两手的拆花指同时有了用武之地。二奴失魂时,是从里向外排斥收紧,似乎要将指头挤出,收缩之紧连屁眼都能挤出水来;符敏仪恰恰与之相反,却是从外向里痉挛收拢,收拢之紧,若非她主动放开,虚竹轻易拔不出,往往不及射,或射了一半,便已不便动作,茎筋涨得直跳,出来后气急败坏地匆匆去寻符敏仪的嘴。符敏仪歉意仰就,用心吞吐,渐渐练得口功纯熟,兼之心灵手巧,虽没二奴吞得深,但手口并用,十分巧劲儿,虚竹的一喘一哼尽在她口舌掌控之中,每每叫虚竹通体全麻竟觉比之收紧的囊口更令他舒畅痛快。
尽管这三个又狐媚又乖巧,但在虚竹心目中,却另有一个深藏不露的狐狸精,就是平儿房里那个平日十分谦卑的秀凤。
新居建成后,秀凤与平儿住一个屋里。众女中除了香菱,就是秀凤年龄最小,因此其她人都很照顾秀凤。平儿尤其对秀凤格外亲厚当作贴心人,而秀凤却显得拘谨,在人前总是恭恭敬敬,与平儿一同服侍虚竹,也十分注意眉眼高低,一门心思哄二人高兴。三人同欢时秀凤半推半就,浅尝辄止,可一旦与虚竹单独相处,就忽似原形毕露,变得十分轻佻娇俏,有如做回了玉华轩的头牌。秀凤身形越长越像虚竹心里的喜凤,穿着衣服时只显出削肩细腰的苗条,脱光后却是诱人之极的玲珑起伏,使出狐媚手段来,既暧昧又浪荡,只是不敢叫出大声来,忍在喉底嗯嗯唧唧叫“大大”。
虚竹自然极其惊喜这种滋味,往往用眼色和秀凤勾勾搭搭,二人鬼鬼祟祟地躲去树下屋后等无人处,甚至藏去草垛里,偷偷摸摸舞弄一回,虚竹也常在秀凤端菜、取物、或去便所的落单间隙,将她擒住撩起裙子蛮干,秀凤因此备了一条手帕专用来擦拭二人流出的亵物。如此次数多了,难免叫人察觉,平儿佯作不知,心中暗笑,明白秀凤心思;其她则不免纳罕,她们没做过妓女也没做过人家小妾,当然想不到世上会有人与自己的老婆偷情。
然而即便平儿也想不到居然还会有人与秀凤正好相反,这人便是小蝶。
小蝶有一番旁人不知的别致风情,她平时最是活泼,嘻嘻哈哈,随意捉弄人,在人前与虚竹打情骂俏也毫不避讳,对虚竹的称呼五花八门,郎君、公公、大人、小贼、坏蛋、哥哥、主子等,总之依她情绪而定,什么都能叫出来,有时还叫他小和尚。
有一回,众人在园中乘凉,小蝶在树下竹椅眯目养神,虚竹瞧她忽闪着红浓的睫毛十分动人,由之又想起她红彤彤的耻毛,便唤声小蝶,然后嘻嘻笑着模仿在春文楼中那个苏小妹的语气道:“妹妹瞧哥哥,横竖忽闪三只红毛眼。”
小蝶懒洋洋瞧瞧虚竹和偎他怀里的香菱,又眯上眼,吃吃笑道:“哥哥抱妹妹,上下颠倒两个和尚头。”
众女惊愕一想,都羞得身软,都掩笑看着香菱的光头,羞得香菱捂脸就跑。虚竹大笑着过去按住小蝶,小蝶受不住痒,娇笑求饶,然而虚竹掏出“家法”要将她就地正法。众女呼啦逃散,小蝶也跳起逃去。虚竹粗气吁吁追进房里,小蝶关上门笑吟吟吐舌相就,但却又不容他上身,非得虚竹使出蛮力不可。
不仅这回,二人回回都要无声厮打。小蝶像是怕痒,回回推搡就是不叫虚竹痛快进身,她越是如此,虚竹越故意痒她。小蝶娇小轻盈,花心外凸,不仅肌肤受不住搔痒,花心更经不住狠刺。虚竹每每合身压住,蠕耸深磨,小蝶在他身下拼命揉挤弹滑乳团,越痒越扭,越扭越痒,终至酥腰无力,娇泣软求。虚竹饶过,小蝶又皱眉哀怨,忍辱含悲,惹得虚竹发起疯,似狂狮扑咬非要将她撕碎,有时兴起,还虐意射她脸上,或硬注口中。小蝶含愤承受,委屈之极,过后咬唇一嗔,又投怀送抱,整夜枕着虚竹不放,连做梦都在笑。到了下回,又依然如故,奋力挣扭,不疲不从。虚竹渐渐清楚,小蝶这么做并不是真正怕痒,也不是真心反抗,而更像是顽皮撒娇,他若是嬉皮笑脸,好语相求,小蝶淡淡一笑,自也温柔顺从,但懒洋洋得似乎索然无趣。
于是虚竹放开了手脚,有时用力过重,小蝶当时十分恼怒,过后也并不在意。
可身上不免时常多了咬痕或瘀痕,衣服也常常被撕破,为了掩饰,她也自来好美,便描上浓妆,亲手做了许多华丽彩裳,配上火红头发,艳如妖霞。
俗语道:女为悦己者容。其她见小蝶招摇无比,个个也花心思将头式和衣服换来换去,每日对镜贴花黄。香菱没有头发便戴上自己做的各式帽子,别有一番可爱;而双儿和二奴的头发,一个是青紫,二个是金黄,且都蓬松弯曲,她们只随便一扎,便十分动人;其她则如乌云出岫,或飘逸,或巍巍。
最得意的自然是虚竹,每日不仅赏心悦目,也香泽盈鼻。
香菱是腻腻的脂粉香,小蝶是浓浓的桂花香,阿朱是清幽兰香,双儿是淡淡奶香。但她们最香的地方并不是暗香浮动的玉肌,也不是沁人心脾的香息,而是体下香蛤,随春潮涌出而奇芳四溢。这四人还有一样奇异,就是不怕热也不怕冷,冬日也只穿单衣,这固然与她们都具深厚的内力有关,可奇异的是,即使在炎炎夏日最闷热的时候,她们身上也从不出汗。双儿和小蝶只在春火烧猛时才被虚竹揉出香汗来;而香菱自没了毛发就再未出过汗,不论天暖天寒,她肌肤总是温润如玉;还有阿朱,自从冰墓出来,她肌肤总透着一股冰寒。因此虚竹一觉得闷热,便把香菱叫到阿朱房中一起懒在床上说话,身前抱着香菱,后背偎着阿朱,真是又凉爽又甜香。
而易出汗的是二奴,和虚竹闹腾时,浑身就像水洗似的,发梢,乳头、臀沟都往下滴汗,凹凸起伏的胴体涂了一层发亮汗光,异样荡目。
其她则无大异,平儿乳间易出汗,秀凤颈后易出汗,符敏仪鼻上易出汗。
唯慕容燕稍有特别,她爱出汗的地方是手心,汗里发着曼陀罗花的奇特香味,自她在曼陀山庄医好了冰魄银针的剧毒就是如此,因此柔夷总是湿软香甜,虚竹与她交欢后总故意说些淫话,羞得慕容燕抬起春湿柔夷捂住他口,那时奇香浓烈,虚竹嗅得头晕,梦里也萦绕着曼陀罗花的神秘香气。
平儿出身大观园,吃穿用度本极讲究,见众妹妹越来越好美,且家中闲钱也越来越多,便不惜费金,购置了许多丝绸锦缎和首饰、胭脂,以及彩石、珠宝等各式闺中饰器。香菱善于在纸上画样,二奴善于针织缝线,她们做出的衣服色彩斑斓,各式各样,更兼众女收集各自喜欢的花露,浓薰绣被,袖带飘香,一个个宛如神妃仙子。岛上村妇羡慕不已,纷纷效仿,个个也扮成花蝴蝶一般,但头发高梳,不方便农作,于是两边结髻,髻上满插鲜花,叫往来的海客商贩暗暗称奇,见她们在田里插着秧苗,便称这种发式为“岛田式”。
众女始终不知小蝶与虚竹的床第之秘,只是怜惜香菱。香菱每复童身便不免再经受一回开苞之苦,多数时候都经受不住,便练就了手上功夫,白白小手握住青黑的一根怒勃劲粗,煞是惊目。香菱肌肤又娇嫩之极,尽管虚竹十分小心也会留下斑斑红痕,香菱每次返老还童,体香又最浓,叫虚竹禁不住吻吻嗅嗅,弄得香菱脸上颈上桃花片片,一番温存之后,盈盈春眼,又格外湿润,即使嘴角咬着羞笑,也是娇泪闪闪,人见人怜。众女惜挽,眼色不免向虚竹投以责嗔,怪他不怜香惜玉。
阿朱回回心疼香菱,但阿朱却不知她自己比香菱还更紧凑。
阿朱口小如樱,蛤嘴也一样又小又紧,每每蹙额不胜。虚竹对阿朱份外温存,从不忍她痛楚,不过紧小的蛤嘴即使被他抚吮得湿透,也不能轻松容纳他的粗大。
阿朱总是紧张踮立着美白小脚,蹙眉一点一点小心坐下去,每次又极矜羞,明知虚竹在偷看,也非要他闭上眼睛才肯在他身上坐下去。虚竹大喘粗急,不敢乱动,忍得心里嗷嗷直叫,但觉蛤嘴不仅异常紧小,里面还黏黏得十分幽细,深处更有刺激之极的蛤粒,他往往经不住这种缓缓磨砂一般的极痒,不痛不快地先射一回,幸有合元神功在身,可以精随气足,连连坚挺;若是常人必等不及采到花心就会败下阵。
阿朱费了好一番辛苦,花心终于噙到了肉头,这才软绵绵地将自己全部交出。
可虚竹仍不敢恣意,只怕抽出后再难进去,于是抱紧了久久亲吻,同时强忍粒磨,耐心搅动粘稠的花池,直至花池越来越烫,忽一下似把粘液全部融化,瞬间涌满烫呼呼的滑水,虚竹便知自己大功告成。阿朱那时艳红春面,眉间流露出的尽是迷醉柔情,叫虚竹热血激涌,爱极欲痴,呻吟着“阿朱……”,俯冲激浪,顿被那些已经膨大起来的蛤粒磨得欲仙欲死。这份水乳交融来之不易,却也格外令他销魂。
不过,最令虚竹疯狂的还不是阿朱,而是比阿朱更加羞柔的双儿。
双儿交欢时也十分害羞,但“二龙夺珠”之痒着实难以抵挡,总是忍着忍着一下迷糊过去,高声娇吟便抑制不住,时不时从胸膛发泄出强抑不住的尖促呼鸣,总会惊醒摇篮里的玉儿,也总是符敏仪和二奴从厢房过来悄悄将玉儿抱走。这时双儿的粉嫩里,不仅那颗鲜红“龙珠”膨胀前突,珠蒂也向外圆凸,包裹着珠蒂的肉壁越来越肥厚,堆出粉嘟嘟的一团肉,清晰露出一个小小的肉孔,从中溢出亮晶晶的滑液,虽然再未如在杨宅时那样的“青龙吐水”,但随着茎根来回挤压,也是一股一股地流溢不住,冲刷被刮出的白浆,洗得茎皮油光润亮。
虚竹听着双儿的哀鸣,每每心生恻隐,可越来越紧凑的穴口,越来越肥厚的穴肉,还有膨胀起来不住刮他肉沟的“龙珠”,以及活泼乱跳的两个乳球,都让他欲罢不能,无法自控地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越是夺珠,就越不舍,那滋味着实令他疯狂,做过多少回就疯狂了多少次,往往一射之后,顾不上多想,运功再次坚挺,继续痒麻得自己浑身发抖,直至骨软筋酥。过后抱着不住痉挛的双儿,万分怜爱,偎着球乳缠绵,与她说悄悄话。双儿听着听着,羞坠梦乡。清晨醒来却吓了自己一跳,嗓子已叫得沙哑,因此不敢与人说话,但羞红脸蛋却惹得众女向她暧昧嬉笑。
除了双儿和香菱,让人一望而知昨夜故事的还有平儿。
平儿娇柔温婉,日常对虚竹百依百顺,无半分违拗,只有交欢时偏偏执拗地要忍声,听来就像呜咽痛哭,无论虚竹怎么哄,她也要用手背堵住口,为此最喜“兔吮毫”的姿势,背对虚竹跪跨在他腰间,一手拄着虚竹的腿,一手捂着自己的口,上下耸伏。虚竹也很喜这个姿势,双手可以从后赏玩滑溜雪肤,平儿身上到处瓷实,无一寸赘肉,令人摸着十分趁手。但虚竹一乱动,茎头便易从蚌口里滑出,平儿不得不低头把茎头再塞回去,弓着光滑雪白的兔背,高高翘起紧绷绷的兔臀,葱指轻轻捉住茎根小心对准小巧的蛤蚌,这个姿势很是撩人,虚竹每每故意叫自己滑出。平儿知他戏弄,但也无奈,只好耐着性子一次又一次捉住茎根,呻吟也断断续续,但淫水却一直淅沥不住,如此一会儿,就淋湿了虚竹整个小腹。
虚竹看着滴水的蛤蚌开始一开一合,这时就留了心,知道平儿一到美时便要逃脱。
果然,他向上一挺小腹,平儿呜咽一声便要向前爬去。虚竹赶紧探身捉住她双臂,抽得水花四溅,好如打翻了水瓶。而平儿的手一旦离了自己的口,便不敢再出声,哼哼忍得很是辛苦,直至忍不住呜呜大哭起来。
若是秀凤也在床上,这时就会千方百计勾引虚竹到她的“莲花”那去,平儿也能抽空缓缓气,不过即便如此,也会哭得第二天眼皮红肿,眼窝汤汤。
这时的虚竹不知不觉翘起了二郎腿,双手垫在脑后,一边想着各夫人的床上春色,一边继续听双儿给他念书。
听着听着,惊奇发现自己对每个名窍都不陌生,听到“梯田”,想起了曼陀山庄的叶丽丝;听到“蛇芯”,想起了假冒太后的蛇娘子;听到“燕窝”,想起了送他棋子的薛宝琴;听到“鹰钩”和“春水”时,便想起了在孟家山庄时的种种艳遇,以及一个悲情丽人风华绝代暮窗远眺。
虚竹一时凝思出了神,醒来见双儿已将书翻到最后一页,想这书上独独没有提及小师妹和二奴,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旁人的名窍都在下面,而慕容燕的名窍却在上面,她平时话音就极好听,而如梦如痴的叫床,虚竹一听,就从心底酥去全身,曾听段正淳说他被人叫酥了骨头,如今在慕容燕身上,虚竹才真正体验到这种被叫酥了骨头的滋味,尤其是那一声真情毕露,喜极哀泣的“木头”,令他回回都抵挡不住,其勾魂惊魄,更胜其她名窍。
至于二奴么,她们的家乡太过遥远,自是不会列入中土金钗之列。二奴不仅体貌毛发,身上各处都与常人不同,肉蛤会刺人,屁眼会咬人,双乳又丰润之极,单单玩弄双乳,便能令她们流出白浆来。昨日琴奴抱着玉儿,那玉儿嫩嫩的小手在她胸上抓来抓去,竟将她抓得面泛春红,底下想必也湿了,若另有什么“天下十二名乳”,她们两个肯定榜上有名。
虚竹想到这儿,呵呵一笑,见双儿盯著书面露惊疑,像是又读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便抱住问:“书上还写着什么?”
双儿吃了一惊,慌合上书,但拗不过虚竹,只得再翻开吭吭唧唧念下去。
虚竹听罢狂喜。
此时,一阵细雨过后,娇阳高照。
花园里小蝶和阿朱正带珠儿和玉儿玩耍,教两个孩儿在泥泞里摔跤,瞧他们耍得如泥猴一般,她们二人咯咯笑弯了柳腰。二奴出海刚回来,向平儿报完了账,拿来一些稀奇玩意逗引两个孩儿。
突地传来大呼大叫,见虚竹踏着凌波微步,呼喊飞奔而来,虚竹此时易筋经已大功告成,内力惊世骇俗,如此狂奔真是风驰电掣,影不随形。
园中人都吃了一惊,不知突然发生何事。
阿朱听虚竹的叫喊声中充满惊喜,便想他定是知晓了双儿身孕之事。
今早采集花露时,双儿突然作呕,阿朱为双儿诊脉,惊喜发现双儿怀了身孕。
这时众女已知虚竹练了合元大法后不易令女子怀孕,得知双儿又有喜,都很惊羡。
阿朱打趣双儿的名字取得好:“双儿,双儿,自然是说要有一双孩儿!”
阿朱猜虚竹的心思,每每八九不离十,但这回完全没有猜对。
虚竹奔到花树下,将手中的书匆匆递到阿朱怀里,话也不顾说,展开双臂将二奴左右抱住,大鸟一般,翻墙越瓦又狂奔飞回。
过不多时,屋内响起又娇又美,又羞又怕,二奴之前从没有过的奇异呻吟。
花园里阿朱莫名其妙端起已翻到最后一页的书,小蝶好奇来瞧,见书中道:“兔嘴,肛窍三瓣如兔口,张弛有度,柔滑热腻,内生肉芽,噬男根如兔齿。男子则骨酸肉麻,一泄如注。而其收精闭合,润肠滋肉,柔韧如初。故不论历经多少,不松不紧,始终如一。因特异之极,故收名窍之中,不列名窍之内,堪称难遇亦难求之绝世极品。”
阿朱慌张合上书,脸红心跳,又纳闷又吃惊。小蝶脸上也飞红一片,向阿朱做个鬼脸,拉着两个孩子回去清洗。但小蝶却不像阿朱那么纳闷。有回虚竹与她闹得兴起,便要开她后庭。小蝶惊得脸色惨白,痛得大汗浆出,心里真正怕极了,不由使出内力,挥掌将虚竹击飞,她眼泪哗哗直淌。虚竹伤势并不是很重,悻悻罢手。小蝶哭过后,揉着虚竹受伤的肩膀,软语哀求,终求得虚竹答应以后再不打她那主意。等到了下回,虚竹突然翻出小蝶的柔丝索,绑上了小蝶双手,吓得小蝶花容失色,而虚竹并没有食言,笑眯眯地只是走“前路”,叫小蝶即使痒极也无法挥臂厮打,只能似蛇一般地不停翻扭挣躲,滑腻无比的肌肤磨得虚竹爽畅无比,只觉用上柔丝索以后,小蝶人也变成了柔丝索,胴体柔韧无比。之后屡屡尝试,花样百出,二人都大得奇趣。而阿朱从未遭遇过后庭一劫,自是纳闷世上会有肛穴之说。
待小蝶离去,阿朱独自溜去园中深处,四下瞧瞧,挪步躲立树下,端书从头翻起,第一页是:“开辟鸿蒙,阴阳离分,神予一道,凡人不珍。男根者,阳魄之成具;女窍者,阴魂之通道。阳成男根,阴通女窍,男女相媾,阴阳相融。堪叹痴男:沉于肉,湎于色,不知阴道化魂之美;可怜怨女:乱于痴,迷于情,不知阳具固魄之妙。淫男淫女,欲仙欲死,终究魂飞魄散,天人永隔。今有渺渺香魂,无魄所依,受天地之气激荡,幻就世间十二奇窍,故成书以记之。”
阿朱看完这段,脸已通红,匆匆翻到“鳖口”,又是一怔。
此篇所载:“鳖口,花径幽深,户门细巧,生有肉粒,状如龟颌之糙,遇有外物,即黏液骤生,收容咬紧,愈咬愈深,男子不能任情,犹如龟行,兼受糙粒磨刺,正合龟口之噙,故曰极品,但不胜其痒者十之八九,男子鲁顿,郁郁不乐,花阴遇采,即刻骨铭心。”
阿朱放下书,心跳得要蹦出来,捂住心口,眼前一阵晕眩,回想起前夜春宵,慌想:“说来真是羞死人,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回回失了魂儿,迷迷糊糊,酸酸恨恨,一心想咬他一口,可咬住了又不忍心咬,就像在那日石洞中,既承恨不住,又不舍癫狂,那便是被他采了么……”
花树下,白发娇颜,犹如绿野洁兰,忽来荡风,发丝吹雪,花叶哗哗作响。
阿朱陡然醒神,羞赧不已,胸口却是一热,接着想:“……其实自己这颗心早被这个色公子采过了,明明知道他很坏很坏,既好色,又无赖,但在烦烦恼恼,嗔嗔恨恨中,一颗心不由自主被他采了去,以为他落崖死了便伤心之极,那时的一颗心就已牢牢系在了这个色公子身上,只是当时自己并未觉出,他也是向自己声声唤着娘……”
忆及昔日,阿朱掩口吃笑,忽感腿间津凉,一惊之后,娇羞无限,原来春心神游时,“鳖口”已湿透。第099回 无风心自荡
却说二奴常常押货出海,难免遇到海匪岛贼。符敏仪将从灵鹫宫带出的善恶赏罚令牌交给二奴作防身之用,但是根本无需这块刀剑不入的令牌,海匪岛贼在二奴的生死符面前毫无反抗余地。无论海贼多么人多势众,多么凶神恶煞,二奴想抓谁就抓谁,手到擒来,因此便传出了名气,说起善恶赏罚使,附近岛屿无人不知。他们见二奴一头金发,又听闻善恶赏罚令牌来自天外金石,于是虚竹所在的荒岛便有了名字,被人叫作太阳岛。
众海盗见了太阳岛的船只,避之唯恐不及,兼有天山派所属那些洞主岛主们的助威,太阳岛一时间垄断了海上运输,港口迅速越大,不到两年时间便拥有了上百艘货船,在大宋的泉州、南越的夷州和高丽国、扶桑国之间不断穿梭,另有十余艘大船远渡重洋往来波斯。自大汉张骞通使西域各国以后,中土与波斯之间的贸易往来一直沿用着张骞旧路,很少有人经海路抵达西域各国。太阳岛开拓了海上航线后,沿途各个海港纷纷出船远航。从波斯到黄支国,不程国,再到大宋合浦、泉州,以至扶桑、高丽,载满货物的船只往来不断。
太阳岛大获暴利,除了二奴付出辛苦,主要功劳在于符敏仪的经营,这既是符敏仪天生具有作生意的禀赋,也与她以前一直负责灵鹫宫的采办有关。所有人都想不到海上贸易会如此大获成功,都惊赞符敏仪精明强干,虚竹说这是符敏仪的名字好才会带来无数财富,一众夫人听了都附意认同,但她们并不知虚竹这话的真意,而符敏仪自己知道,主人所说是指她的名窍“荷囊”。
这期间,双儿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生了第二个女儿。
婴儿满月那天,一家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为婴儿取名字。
虚竹说出的名字,不是什么春,就是什么翠,要不就是什么花。众女听了都皱眉摇头,只有秀凤掩口偷笑不已,原来虚竹说的这些都是玉华轩和水月洞天里的妓女。
众女最后为孩儿定下来的名字叫“可心”,闺名唤“可儿”。
虚竹听后发了一会呆,忽似心血来潮,跃足大叫起来,说要建造一个可心的逍遥山庄。
众女见虚竹不像是说笑,都很惊异,阿朱更是惊奇,她记起虚竹曾在蝴蝶谷说过要建造一个逍遥山庄来完成林浩南的遗愿,那时她当这句话是虚竹胡言乱语,没想到这件事他心里始终记得,因此深觉,这位色公子看似懒懒散散、没心没肺,其实却藏着与生俱来大异常人的痴傻癫狂,就如同他将“龙吟凤鸣”演化成“龙淫凤靡”一样,所为所想无意之中就可惊世骇俗。
晚饭时候,阿朱掩饰着羞面头一回向虚竹做了一个求床的暧昧眼色,待虚竹惊喜地随她回屋,阿朱说起这事,虚竹却道,他要建造山庄是与林浩南有关,但不是为林浩南的遗愿,而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了曾对阿朱说过,他要造一个比孟家山庄大十倍的庄园,还要阿朱陪着他将所有好玩的东西都放进去。
阿朱大出意外,瞠目想了想,想起在拢翠庵山洞发现宝藏时虚竹确实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不由惊讶得有些痴了,觉出这个色公子不仅癫狂,还简直不可理喻,但这种不可理喻尽管往往令人不齿,尽管每每叫人嗔嗔恼恼,可阿朱不得不自知,这其实是她一直芳心暗喜的,包括他的嬉皮无赖,也还有他那色迷迷的眼,于是当扶着那物羞答答坐下时,头一回没有强迫虚竹假装闭上眼,也头一回娇滴滴地一次次香软求抱,羞羞迷迷贪要了第二次,第三次……彻夜疯狂得第二天一整天都离不开尿湿的床。
那天之后,太阳岛从高丽国雇佣能工巧匠,运来砖瓦、琉璃、铜铁、油漆等材料,从泉州运来奇石,从琉球运来巨木,开始大兴土木,修葺精阁,掘池造山,营造园林。
高丽国自来沿袭中土大唐习俗,其工匠设计的建筑风格也是如此,殿台亭阁,气势恢弘,园中以池、树、桥相间,池中三岛,中岛建亭。山庄绵延数里,装饰器具虽比不上孟家山庄那样的精致高雅,但可谓稀奇可点,海上装载而来的贸易货物,从香料、宝石到奇珍异兽,从怪状牙角到古怪乐器,几乎应有尽有,不过唯独没有女奴和艺伎。平儿清楚自家官人本性,以孟家的淫乱为鉴,从不许闲杂女子进入庄内,家里雇用的也都是手脚利索而又上了年纪的老妇。
这时的大宋王朝歌舞升平,哲宗沉湎于纸醉金迷,帝王皇族带头,豪绅阔户争效之,购置奇珍异宝,以把玩异域奇伎为能。这种穷奢极欲的风气也影响到了高丽等诸岛国,使得海上贸易空前繁荣,而苍生百姓却贫困者越来越众。太阳岛与世无争,又富可敌国,因此投奔而来的难民越来越多,拖家带口从泉州、辽东、琉球、高丽等逃来岛上。虚竹对此毫不在意也无主意,全凭平儿处理。平儿仿效孟家旧制,将来者和土著一概收为佃户,划分为一个个小村庄,按庄登籍,按丁收租。佃户们或种田、或捕鱼、或为杂役庄丁,被平儿管理的井井有条。
平儿自名正言顺作了众位夫人中的大姐以来,说话办事处处得体,她在孟府帮凤姐管理家务,又周旋在凤姐和孟琏之间,早练就了不一般的斡旋本事,施展开来得心应手,不仅体察入微而且待人诚恳,将各位妹妹的大小事情都放在心上,照顾到每人的脾气喜好,凡事安排得都十分周密妥当,甚得众女敬服,成为名符其实的府上大夫人。虚竹也十分敬重,体味出确如凤姐所言,“平儿不仅模样好,还待人平和,性子温柔,心眼实诚。”
便乐得将操心事统统交给平儿,他自己作闲云野鹤。
忽然有一天,平儿晕倒,吓了众人一跳。阿朱瞧脉之后,连连称喜,原来是平儿继双儿之后,也得了万中无一的受孕机会。香菱道:“我知道平儿姐姐为何能有身孕?”
见众人惊讶的样子,香菱得意道:“她名字中有个‘儿’字,双儿姐姐名字中也有个‘儿’字,所以她们都生了孩儿,而且一人两个。”
众人莞尔喜笑,平儿的心却咯噔一下,想起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来。
有一次凤姐去了乡下,孟琏找平儿说了一会儿话,平儿不觉睡死过去,醒来赤身酸疼,下体津凉,却见孟琏笑嘻嘻坐在床边刚刚脱衣。平儿心生狐疑,当即发问。孟琏一言不发,扔去衣服,扑上来没完没了的硬折腾,平儿迷迷糊糊此事也就过去了。过了几天,平儿被薛蟠那个呆霸王嬉皮笑脸拦住,从薛蟠话里平儿震惊得知,那时的马夫人小康重又投回孟家,薛蟠眼疾手快,先一步霸占,孟琏垂涎欲滴,但顾忌凤姐看得紧,凤姐这一走,他便有了机会,为交换马夫人,竟对平儿下了迷药,甘心容薛蟠尿了平儿一回。平儿如雷轰顶,惊极欲昏,既不敢声张去质问孟琏,又不敢叫凤姐知道,几番想到了死里去,但被做贼心虚的孟琏暗中牢牢看住,连哄带吓,软硬兼施。当月平儿没见身子来红,后知竟有了身孕。
孩子生下来后,孟老太太见了重孙子,乐得合不拢嘴,她向来喜好把男孩子当作女孩子养,便亲自给重孙取名“珠儿”,即掌上明珠之意,合家喜气洋洋,唯有平儿暗恨心疑,这珠儿细瞧起来,面如冠玉、细皮嫩肉,像那没心的孟琏,而其天生狂愣,眼痴心迷,更似呆霸王薛蟠,叫她始终确认不了到底是谁下的种儿。
此事无人知情,岛上其她夫人都把珠儿视为虚竹所出。虚竹对此也从未流露丝毫异议,他与平儿说私房话,有时不免提及凤姐和孟家,也从未显出心有芥蒂,平儿既感激又不安,却不知他对此事确确实实是根本没放在心上。虚竹对人对事自来随意而安,只要能收了这个既精致又瓷实的“瓶儿”,别说捎带一个拖油瓶,就是拖上叮啦咣啷的一长串也不算什么,反正不用他操心,他连自己姓氏都几乎忘了,哪还在乎孩儿姓什么,只是心里曾有嘀咕,他割过孟家的两个男根,如今却为孟家养孩子,说起来也真有些玄奥,他若知道珠儿也许还是薛蟠的种,一定更会犯嘀咕,因为他在弄袭人时也弄掉过薛家的种。但不论珠儿来历是何,平儿有了虚竹骨血,心底彻底踏实下来,家务全交予秀凤,她一心一意呵养胎儿出生,相夫教子,从此不再胡思乱想,珠儿来历也就成了只有天才晓得的秘密。
忙忙碌碌间,山庄建了三年才临近完工,阿朱和小蝶又听说灵鹫宫可以引入天山泉水,便叫工匠用竹筒将岛上温泉也引入即将落成的山庄,流经厨房、花园和各个浴室,既方便洗菜做饭和浇灌花木,也方便了众人饮用和洗漱沐浴。虚竹由此又多了一番乐事,白天与众娘子在湖面上打水秋千,晚上在白玉砌成的华美浴池中鸳鸯戏水。
虚竹有时在池中细数身上伤疤,他几番出生入死也算是经历过许多刀光剑影,但所有伤疤都是女子给他留下的,后背上的九点香疤是没见过面的亲娘给他烧的,心口处的剑伤是木婉清刺的,肩后的五个指印是薛宝琴抓的,腿上也有一处明显伤痕,那是红楼四春重伤的,还有几处不大明显的伤痕,其中肩头那个是马夫人咬的。他这些伤疤的来历,众位夫人都不尽知情,有时她们好奇地看着,但虚竹从不多解释,除了隐秘身世,这是他永远保留在心里的另一个秘密。
终于,虚竹的逍遥山庄彻底竣工。那些洞主岛主们纷纷前来祝贺,除了送上精心挑选的奇珍异宝,还有各色各样的年轻女子,多数是从海上劫来的各域奴妓,还有一些是从大宋、扶桑、高丽买来的穷苦少女。平儿先照单收下,其后将这些女子或放还,或转卖,或叫她们嫁给了岛上的少男鳏夫,总之是一个不留,也不叫虚竹知道有这些女子。九个妹妹皆与平儿姐姐心领神会,即便是二奴也从不向主人提及此事。不料高丽皇帝也被惊动,派遣特使送来了装满二十船的厚重赏赐,并敕封虚竹为逍遥王,虚竹心知此事与年轻美丽的高丽太后有莫大关系,谢赏后笑呵呵接过礼单,瞧了一眼,便给了平儿,他不识字,自是再也不会知道礼单上还写有舞女百人。
却说海盗不敢抢劫太阳岛的货船,但见岛上富裕无比,禁不住小股潜海偷偷袭扰。虚竹和众女无暇顾及,便组织庄丁自行抵抗。符敏仪将天山剑法加以改造,结合回鹘的马上弯刀,创出一套适合街头群殴的刀法,称作“武士刀法”。二奴传授一些简化招式的生死符擒拿术,村民们称之“柔术”。阿朱和小蝶授之一些轻功暗器,可这二人既没耐心又很严厉,往往令庄丁们觉得不堪忍受,便将这些稀里糊涂的功夫统称为“忍术”。庄丁农忙时耕地,农闲时习武。海盗吃了几次大亏后,再也不敢白天骚扰。
为防海盗趁夜来袭,双儿和香菱教村妇们折了许多纸灯笼。到了晚上,家家挂起灯笼,海上望去如点点繁星。香菱尤擅折纸扇,描上图画,写上刚刚习得的诗句,瞧着十分精美,村妇也跟着学,卖给客商大受欢迎。
村妇也喜欢向阿朱学习烹饪,其中最爱制作中土的粽子,因为工序相对比较简单,还适合男人出海携带。阿朱精于做的粽子有二、三十种,包裹黍米的叶子有艾叶、菰叶、箬叶、竹叶等等,外用五彩丝带扎住,有时也用竹筒。粽子馅则根据季节时令,有杏仁,咸肉,蛋黄等等,最常用的是红枣,放不同数量的红枣都有不同的讲究。村妇学不会这么精细,便因地制宜用海菜代替各种叶子,包上生虾或生鱼片,淋上防腐的浓醋,用海草捆扎后给丈夫带上出海。这种做法传到诸岛,广受喜爱,由于语言不通,“粽子”被说成了“寿司”。
太阳岛上平和安宁宛如世外桃源,更多的难民纷纷投来,岛上人口从原本的土著不足百,骤增到了上万之众。人多以后,不免闹出纠纷,找上岛主要求主持公道。虚竹初始兴致勃勃,后来烦不胜烦,推辞道:“我慕容夫人学问最多,也最明白事理,你们都去找她吧。”
如此一来,读书朗朗的学堂便成了辩分是非的公堂,慕容燕啾啾燕语,化解邻里纠纷公平公道,威望越来越高,渐渐,村民视慕容燕的学堂如官府衙门,称之“幕府”。
而小蝶喜爱花草,召集村民在岛上广植花树,并在庄内围出一个园子,培植奇花异草,饲养斑斓彩蝶,取名“蝶香园”,以寓“蝶舞缤纷,花香四季”之意。
一家人常聚园内,一面欣赏蝶舞花香,一面品茶斗茶,名之品茗会。阿朱将厨艺用于制茶,在铁砧上慢火炒制出一种特殊香气的茶叶,并制十余种茶具,煮茶时须摆弄好一阵子,才能品上一小口,名之为“功夫茶”,寓“铁杵磨成针,功到自然成”之意。
虚竹听了阿朱的解释,立时想到歪处,笑道:“那‘铁杵’磨来磨去,不是在石头上,而是磨在‘莲花座’中,我看倒不如叫‘铁观音’比较形象。”
阿朱红了脸,其余女子不明就里,同时吃惊,想不到虚竹突然说出一句含意如此高深的文雅来。而虚竹其实是指阿朱的“观音坐莲”,阿朱自从练成龟息大法,耻毛也成了冰白色,又短又柔,疏密均匀,正似茶上白毫,虚竹每每见自己那条“铁杵”渐渐顿入“白毫”中,欲罢不能,欲速不达,只能渐入佳境,便如铁砧慢火炒茶一般,故有此一说。此后,平儿叫佃户依法炒制,销路极畅,于是“铁观音”之名也流传开来。
受逍遥山庄的熏陶,岛上村民也开始讲求茶术、花术,并格外喜欢沐浴。
偶有名士飘洋过海,夜晚见到岛上灯火点点,白日则见建筑精奇,不禁惊奇之极,登岸拜访,见岛上繁花似锦,景色宜人,人人衣装奇特,悠然自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民风淳雅,落日余晖中,男子品茶赏蝶,女子戏水裸耍,无忧无虑如远古赤子。中土开始盛传,在东海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一个人人逍遥快乐的太阳岛,岛上居有长生不老的逍遥神仙。
而虚竹却日渐郁闷,他建成了逍遥山庄,被人称为逍遥王,可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大可心,更也不够逍遥。众女忙忙碌碌各有所好,独他整日游手好闲。
一日,虚竹溜溜达达出了山庄,越走越惊喜,他原对岛民不十分留意,印象中只有初来时见到的土著那样的丑陋肮脏,他也很怕岛上的蛇,因此一直没想过在岛上到处转转,没料到这个荒岛几年间竟然大有变化,村落遍布,还有了许多年轻女子。
虚竹来到一处溪边,躲在石后偷看一群女子浣纱。恰有一个年轻女子落了单,其她女子说笑着离去了,剩这个女子蹲在溪边,挥槌捣衣,身形窈窕,挽着衣袖,肌肤皓白。虚竹瞧着,一股藏了很久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四周山野寂静,花香袭人,他听出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那与生俱来的原始欲望叫他浑身涨满了久违的紧张不安,禁不住偷偷上前,猛地从后抱住,那女子大吃一惊,见了来人装束知是贵人,惊愕无比。而虚竹一抱住柔软就完全被兽性冲昏了头脑,将女子按在石上,一手捂着她口,一手撩起裙子,寻住穴口硬生生地往里顶,女子挣扎不脱,痛楚万分,经不住如此大物,晕晕醒醒,为减轻火辣剧痛,不得不挺股顺从。
虚竹匆匆射出匆匆逃走。那女子没有大声哭叫,也没有寻死不活,只是可怜兮兮跪倒在溪水中,低声恸哭,清洗下身。虚竹回头见了有些惊疑,回到庄中后一人躲去屋里,心通通跳,这时才回想出那个女子的容貌并非十分美丽,不过他窃喜之极,整日都兴奋不安。
此后,虚竹连连出庄奸污村女。
岛上的年轻女子,十之七八来自高丽,她们风俗好洁,衣裳鲜艳,有的出身舞女歌妓,身姿曼妙,气质不俗。虚竹还意外发现了生有媚眼、胸耸巨乳的波斯异女,他又惊又喜,想不出这些美丽女子是从哪来的,可十分担心女子告上“慕府”,闹得沸沸扬扬,便在奸污之时,表明身份,威胁恫吓。受污女子得知他是逍遥王,大多不以为耻,反暗以为荣。原来高丽扶桑等东海岛国,自来崇仰中州文化,至今仍有借种之习,每隔几年选出本国美丽女子赴中州,择端丽强壮者以荐寝,名曰“度种”。虽然这位逍遥王称之“端丽”十分勉强,但体格强壮颇有雄气,还是她们的地主,自然比寻常中州男子要珍贵。至于那些波斯女子,她们都曾做过女奴,有的生性好淫,有的被蹂躏习惯,尝过逍遥王的粗巨后,恨不能再次投怀送抱。只有大宋女子十分不情愿,但诉状无门只得忍气吞声。
再说香菱每回童身被开苞,她都用白绢小心收集落红,积攒了一大摞,有时拿出来悄悄数一数,用这个方法记录和估算自己还童的日期,在数的时候也往往哀怨一叹,此时她已知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不免想父母一个风流,一个好淫,而她作为女儿却一生承受破身之痛,岂不是报应?不过早有女仆将香菱这个奇怪举动传了出去,传言如此这般,便可以像香菱仙子一样永远不老。香菱每每回复童身,岛上人人尽知,因此这个传言,连中州女子也深信不疑。那些受污的少女,若恰有白绢在身,便不忘擦拭落红藏在身上,有的不是处女,但也经不住逍遥王的格外粗大,往往也被刮出血来,便同样拭红收藏。被奸淫女子都较为年轻美貌,肌肤自然较为细嫩,让永远不老的传言似乎更有了依据。渐渐的,岛上女子出门,身上都揣着一块白绢,以备不时之需,而粘着血迹的白绢也成了稀罕之物,有些虚荣女子用经血涂在白绢上,故意露出给人知道。
虚竹由此越发放肆,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奸污女子,甚至堂而皇之挨户搜寻,惹起兴致来挟持合家女子一起奸淫。多数女子战战兢兢不敢反抗,有人疼痛难忍而哀求挣扎,自然也拗不过虚竹。女子家的兄弟叔父不得不眼睁睁容忍,过后却不由效仿。岛上渐渐大兴淫乱暴虐之风,常有强暴和群奸之事。有几人不知好歹,竟在港口非礼符敏仪,符敏仪当场杀了那几人,并且将围观之人统统绑到了山庄。
慕容燕一摔手中笔,将这些全部逐打出岛。符敏仪仍愤怒不平,到处巡视,或杀或逐。一时间,岛上人心惶惶,听见符敏仪一声娇叱,小儿也不敢啼哭。
虚竹没有暴露自己劣迹,可心里十分不安,他自是不惧符敏仪,但十分惧怕慕容燕,他始终觉得这个小师妹的眼睛里藏着师娘的魂儿。他向来愤恨女子鄙视,可慕容燕若睨他一眼,他便慌得好生不自在。另外他也不想阿朱和双儿两个口中不说心里却瞧他不起,于是他便以出海散心为由,带二奴悄悄去了扶桑,太阳岛距离扶桑国最近的地方只有五、六日船程,虚竹起因是为了躲避风头,不料大获意外惊喜。
那时扶桑国由上百个部落组成,各部落的习俗并不完全相同,但都崇拜各路神灵,凡是比他们强大的人或物,他们都当作神灵附体而敬奉。沿海的那些部落早听闻了太阳岛上的传说,得闻逍遥王到来,未婚女子在惊魂之中也暗自备好了白绢。有的部落大王对传说深信不疑,主动送女“度种”,恭迎其来,恭送其去。
有的尽管半信半疑,但比较软弱,女子被淫,不闻不问;而较强硬的则暴跳如雷,组织士兵戒备捉拿,可是逍遥王神出鬼没,那些兵士连他影子也拿不到。
有一次,一个部落大王令巫师献上两个“种女”,并问逍遥王还有什么吩咐。
虚竹叫道:“八个丫头!”
巫师吃了一惊,眼露疑虑,没有遵从,只是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那两个“种女”脱下衣服。虚竹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两个“种女”度了白花花的“种”,雄姿勃勃又大叫了一声:“八个丫头!”
巫师盯着他那硬翘翘的狰狞,眼中露出不敢相信的震惊,连连鞠躬,慌张去挑选女子。旁观者听不懂汉话,但见逍遥王喝了一声“八格呀路!”,两个女子便乖乖就范,逍遥王再喝一声,巫师也狼狈逃窜,他们不由惊奇万分,巫师在他们心目中地位颇高,此事传出,“八格呀路”四字便成了极有威势的一句话。男子在家怒喝一声:“八格呀路!”
女子便像听闻了咒语,脸白跪泣,褪裙伏地,高高敬上光溜溜的屁股。
所以虚竹到了扶桑国,便如鸟儿钻进了山林,用不着担心扶桑女人找慕容燕申诉,随意寻欢作乐,悠闲时喝着艺伎花酒,而忙碌时尿尿都用不上夜壶。有时捉住两三个猥亵调戏,有时挟持一群大发淫威,还叫二奴缝制了兽头面具,这让他显得更加神秘。逍遥王的非人粗壮,连连坚挺,还有飞来飞去的本事,及千变万化的面具,使“神灵”之说越传越玄。由此即便扶桑中少有的贞洁烈女,遭到强暴也甘于忍辱,认为是命里注定的“神遇”。而扶桑女子的淑静柔弱,也颇可激发虚竹的凶悍之气,阳具更加狰狞可怖,暴涨起来几条青筋高鼓,纠结成个个触目惊心的肉疙瘩,连二奴也经受不住,被这些肉疙瘩磨上一回,连着三天脚底都发虚。
虚竹先后去了扶桑国三次,每次都流连数月,第三次时他带上了小蝶的“柔丝索”,遇有不从,便用“柔丝索”绑起,凌空摄去,更叫人传之为神。在一个扶桑拜祭月神的深夜,虚竹闯进了一间神庙,庙内拜祭月神的都是女子,他连续强暴了五十个女子。扶桑女子身材矮小,穴也较为浅小薄嫩。成年女子尚能勉强承住虚竹的狰狞粗巨,而幼女则根本容不下,母亲见了女儿惨状,哀求用自己来替换,却也一样受不住那种肉疙瘩的肆意蹂躏,在女儿和月神前痉挛号泣。
此事让扶桑举国震惊,实力最强大的一个部落发出通文,要求各个部落结成同盟,联合出兵擒杀亵渎月神的逍遥王。不料虚竹已流窜到这个部落,闯入王邸,将大王和护卫们统统点了穴,见王妻王妾的脸上涂了厚厚白粉,眉毛也修成短短一簇,瞧来十分怪异,便不感兴趣,只有一个女子令他动心,这个女子的装扮与她人不同,天生丽质,肌肤透着清香,且蛤户丰厚柔软,令人眼热的还有这女子的屁眼,十分光滑鲜嫩,其上的粉红褶皱清晰可数。虚竹在扶桑难得能遇上一个这样的上等货色,便不慌不忙用足功夫,玩弄得女子汲汲相迎,汗软失神。虚竹得意之际,天上炸了一个响雷,惊得他不觉射了出去,接着又运起神功,在电闪雷鸣之中,不依不饶开了美艳后庭。
天亮雨歇,虚竹分外销魂,走时见屋子里养了许多菊花,便顺手摘下盛开的一枝,插进女子红红白白的洞开后庭中,一边凑头赏嗅嫩黄,一边笑嘻嘻说出了自己名字,插了十六朵才塞满。#--iCMS.PageBreak--#第100回 沧海暗潮生
虚竹回到山庄后发现气氛很不对头。原来众女早发觉了他行止异常,慕容燕教书时,也察到有些小呆傻竟然不以群交乱伦为耻,询问根源却在她们父母,再问下去,便知晓了虚竹在岛上的所作所为。慕容燕愤怒之极要离岛而去。众位夫人或怒,或泣,或冷脸不语,联合起来疏远虚竹。二奴遭了慕容燕的喝斥,也不敢靠近虚竹身边。
虚竹垂头丧气,突然听说扶桑国在岛对岸云集船只,正在举全国之力来攻打太阳岛,他顿时慌了神,跑回山庄去见众女。众女也听说了此事,并从二奴口中得知了虚竹在扶桑的所作所为。
众女谁也没理睬虚竹,只是抱着孩子背着包裹,眼圈红红的互相依依惜别。——姐姐一路保重,宝儿今日手心有些热,别忘给他多喝些水。——好妹妹,你们路上也小心,海上风浪大,千万别叫孩儿受了寒。——嗯!姐姐珍重!——妹妹珍重,咱们永远是好姐妹……
虚竹怔怔叫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拦住双儿,双儿满脸通红,躲他双手,低头不语;虚竹又拦阿朱,笑称阿朱好娘子,阿朱闪身叹道:“唉,不要叫我娘子了,看来以后我还是做丫头省心!”
虚竹吃惊又看慕容燕,慕容燕扭过头去,冷道:“段岛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日后各自保重吧。”
虚竹楞了一楞,想不到从来温柔的慕容燕突然说出以前尤三姐说过的话,又想起当初闵柔与他断绝师徒情分的那一幕,登时心中一疼,心慌意乱,见慕容燕说罢披上斗篷要走,六神无主上前拉住,见她不理不睬,不由扑通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再转向其她人磕头认错。
这一下大出众女意外,不是吃惊躲避,就是拔脚飞逃。
慕容燕回房写了一份家法,阿朱当堂宣读,虚竹陪着笑脸画押,慕容燕这才消了一些怒气。虚竹见众女回复了悦色,又嬉皮笑脸,慕容燕一瞪眼,他又不敢说话,退到一边,可怜兮兮偷瞧慕容燕脸色。其她夫人各个不禁心软,其实她们都心知这位官人淫性难改,也知他身体异于常人,那种精力着实旺盛,只怕这次整治他不住,以后便再难稍稍约束。唯平儿暗暗后悔,心想当初若为他留些舞女歌妓,兴许惹不出这样的大祸来。
众人来到海边高崖,见乌云压顶,大雾弥漫,先只听得越来越震耳的击鼓声,接着从乌云迷雾中忽然涌出无数船只,船上扶桑武士摇旗击鼓,刀甲鲜明,杀气腾腾,不下十万之众。岛上庄丁从海边仓皇后退,乱成一团,恐慌无比。
虚竹脸色惨白,全没了在扶桑女子身上的凶悍之气,怯怯惊道:“众位夫人,敌人来势凶猛,咱们现在坐船逃走还来得及,如何?”
慕容燕皱眉道:“茫茫大海,逃去哪里?没有安身立足之地,我们大人不怕,可总要为四个年幼的孩儿着想。”
虚竹急道:“话是这个理,可现下大兵压境,又怎奈何?”
小蝶向虚竹笑道:“敌人杀来,我们这些小女子自是都要倚靠好郎君了。”
虚竹无语,焦急望向阿朱和双儿,以往危机时刻总是靠她二人化险为夷。
阿朱哼一声道:“最多玉石俱焚,怕他们怎的?”
双儿嗯一声,向虚竹点点头,神情很是诚挚。
虚竹吃惊嗫嚅:“玉石俱焚?这……这也大可不必吧?”
平儿抱着宝儿,神色惊慌,却是一直瞧着香菱。香菱有些害羞,慢慢从袖中拿出一只玉箫来。
虚竹一愣,大喜叫道:“你们早有了主意,故意拿我开心是不是?”
香菱瞧了瞧手中的地魔箫,轻声道:“当初蛇娘子是教了我一个曲子,可我从没试过,不知能不能奏效。”
说完将箫口凑到嘴上试几个音,然后深吸一口气,高崖上响起温雅婉转的动听箫乐。
悠扬箫声中,扶桑兵船一排一排靠岸,武士弃船登岸,队伍整齐,拿着尖刀长矛,步步逼进。这时乌云越发厚重,除了白浪翻滚,天地一派昏暗,好像黑夜提前降临。庄丁纷纷退到崖下,仰头看着虚竹等人,听着箫声都惊疑之极。虚竹也疑惑得瞧瞧香菱,心里七上八下,暗惊:“不好!这个计策好像不灵!”
忽听箫声中零星迸发锵锵之音,隐有杀伐之意,但扶桑武士浑无所动,密密麻麻越来越近,走在前面的武士已面目可辨,后面的武士还没有全部都登上岸。虚竹心慌无比,箫声却变得低沉,越来越低,至几不可闻。虚竹再生逃跑之意,张口欲呼,不料晕眩欲呕,竟呼不出声,转头瞧向香菱,见她正眯上眼,胸口起伏,好似在努力发力,然而虚竹此时听不到了任何声音,听不到箫声,也听不见风声,惊异自己突然耳聋。
过了片刻,香菱手指轻翘,稍稍抬箫,虚竹立止心烦意乱,再瞧向崖下,见那些扶桑武士纷纷停住脚步,仰头张望吹箫的“小尼姑”,有些惶惑不安。这时天上一道刺目闪电,撕破黑压压乌云,急雨骤至,海上岸上都白茫茫一片。扶桑武士在雨中纷纷退步踉跄,好似越来越痛楚万分,忽然有一大片齐刷刷倒了下去,就像一阵疾风吹过一片树丛,接着东一片,西一片,数万人一起摇抖着,呕吐着,挣扎着,像被风雨淋落的无数蚊蝇,正被一双巨大无比的手掌,左一下,右一下,轮番拍打。虚竹手足冰冷,他耳中听不到任何声响,心里却似乎听见数万人悲惨无比的齐声厉呼,为之震撼无比,在天地造化的神力前,人是多么脆弱,如草芥毫无抵抗之能。
虚竹耳中忽然复聪,伴着哗哗磅礴急雨,听见柔和箫声渐渐低去,心中涌上莫名的无比酸楚,再看香菱,见她双手捧着玉箫,泪水涔涔而下。箫音一止,风雨也随之消去,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安静,唯见一道阳光刺破乌云,闪射出奇异的光怪虹霓,接着吱吱呀呀几声闷响,岸边几十只船的桅杆同时折成了两截,远处几只大船忽然支离破碎,散成了一片飘在波浪里的长短木板。
一片嚎声,渐渐响起,活着的扶桑武士纷纷跪地,瞧不出是惊恐之极,还是悲伤万分,仰天捶胸,哇哇恸哭。香菱慢慢软倒,虚竹好似噩梦猛醒,忙将香菱抱在怀里,觉她的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小,眼睁睁瞧着她变回了七八岁的女 童,香菱面色惨白,十分虚弱,神色无比的委屈伤心,眼角挂着大颗泪珠。虚竹心中酸极,抱紧道:“不哭,不哭,好菱儿不怕,公子这就抱你回家。”
转身时再看一眼悲惨之极的扶桑武士,心头沉重之极。
通通通!又传来鼓响,又有许多大船驶近岸边,飘扬着高丽大旗,高丽太后听说扶桑攻打太阳岛,派兵赶来救援。
扶桑武士逃回海边,到了船上惊骇发现,水手都已死去,或坐或依,或手中拿着船桨,不见伤处,也不见一丝挣扎的痕迹。原来香菱怜悯不胜,在地魔箫的天地之威即将最亢之际,玉箫微微上扬,将无形之力闪过了岸上武士,却击在了停泊海面上的战船。扶桑武士见此情景,丧魂落魄,磕头哭嚎,已然疯狂。高丽武士也无斗志,惊呆于不见厮杀的遍地死尸。
乌云散尽,所有船只都没了踪影,白浪冲刷的海岸上,只余成千上万的人尸。
岛上村民纷纷走过去,默默清理战场,将尸体聚拢成堆,神色都无比悲重,面对死亡,兔死狐悲,心中没有了敌我,只充满悲哀,充满对天地的敬畏,边抬尸体边祈祷哭泣。
随后七天风和日丽,焚尸大火也燃烧了七日七夜。
期间,虚竹和香菱一直没有出屋。他们出来后,香菱重又长成了少女,眼中羞涩,春水盈盈,脸颊桃红片片,玉藕胳膊上也印着了道道春红。
虚竹以后再不敢出去打野食,而且经过在扶桑国的胡作非为,也确知了家中众娘子的可贵,虽然在陌生女人身上尽情发泄了兽欲,但论起床底间的香艳享受,无人可及每位娘子的万中之一,已深深觉出,众位夫人的无比销魂,不单是万中无一的名窍,也不全是香艳诱人的胴体,而是不同心性中藏着的自然天性,水样玄妙,羞静和顺,而能滋润万物;至阴至柔,却又万物不能敌,能够享有从这样天性而出的真情,才是他最最宝贵的艳福。
众女见虚竹老实下来,也尽量多陪在他身边,防他再生野合之心。虚竹察觉众女迎合于他,便在自己那间空荡荡的大屋,放入那个可以叫十女并卧的大圆床,笑嘻嘻叫符敏仪和二奴将那些玉石架子也搬了出来。众女羞着脸,半推半就,或玉床,或玉架,名器并列,春光无限,不仅活色生香,还体毛各异,黑、紫、金、红、白、更有濯濯粉丘,香泽润透。虚竹这才真正乐如神仙,他在扶桑国将合元神功用了无数,终于使阳物变得异状,那些纠结在一起的肉疙瘩,变成为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活肉珠,交欢时有的肉珠原处盘旋,有的随进出而来回游动,龟眼处那颗最大的肉球也鼓成了蚕豆大小,接住花心便会一吸一跳地不住叩逗。
如此一来,十女丢盔弃甲,哀吟不胜,白花花的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这时便显出众女的内力差别,香菱即使迷乱得连连昏厥,第二日也照常无恙,其她则如大病一场,不堪之下,只得勤修源于《北冥神功》的“合元大法”。
那张玉床与大理无量洞中的玉女像出于同一材质,裸坐其上修练,功力越浅越受益,慕容燕、平儿、秀凤这三个初始练气,内力一日千里。
香菱原本具有极深厚的嫁衣神功,学会运用以后立时获得奇效。虚竹感应到令他无比迷醉的香魂,香菱也体验到令她震撼不已的奇魄,那种飘飘欲仙的神秘媾和,令他们不知不觉喜泪满面。
众女俱各小成之后,虚竹与之心体合一,感悟到从未有过的灵肉交融,由欢生爱,由爱生怜,合元神功终得圆满,阳物不再一味粗巨狰狞,而是可由心变换大小,在阿朱的“鳖口”里,可以变得细长,轻抚小蝶的“凤雉”时,可以变得短粗,怜惜香菱的含苞欲放时,可以缩成小巧玲珑。鱼水和谐,言欢不尽。虚竹感悟到心里有些晶莹剔透的珍珠透过尘封已久的迷雾在闪闪发亮,这些正是他在无知无觉中深藏于内心的颗颗女儿泪,每一颗女儿泪都是一个水样的天性,好比上善若水,令他浮躁渐去,开始习字做画,品茶论道,居然有了几分仙风道骨。
一日,虚竹抄写完一篇《道德经》抚掌欣慰。
慕容燕过来瞧瞧,笑道:“这一句写错了,这里该是一个‘仁’字,你怎么写成了‘淫’字?”
虚竹吃惊道:“是么?”
提起笔来,久久沉吟,非但没有改这一笔,还反复写这一错句,冥思苦想,食不甘味。
众女先是觉得好笑,后来不禁奇怪,纷纷顿悟之后,便超越了开创合元大法的林浩南和白素素,也超越了古今许多修道访仙之人。
于是,山庄深处设立了隐秘的“五淫堂”,分置“体淫”、“意淫”、“心淫”、“道淫”四匾,最后一匾却空无一字。
且说扶桑兵败,元气大伤,攻打太阳岛的十几万武士,活着回来的不足半数,均五内受震,病恹恹得好似患了肺痨。当日琴威延至,扶桑国中鸡犬不宁,街鼠乱窜,接着海啸肆虐,黑浪滔天,溺死无数。过后幸存之人目眩耳鸣,抽搐呕吐,以至男弱女衰,哮喘不愈,胎怪筋易,孕出之婴便如天生服了豹胎易筋丸,脑残侏儒者十之八九。
扶桑人吃了如此大亏,却由畏生敬,将太阳岛的一切都视为神奇;茶术、花术、柔术、忍术、武士刀法等技艺在扶桑人中皆被谓之神道;关于逍遥王的种种传言也越演越烈。
虽然扶桑国封海禁边,严防国人与太阳岛通行通商,也不准人提及“太阳岛”,但那些被逍遥王奸淫过的女子,真心敬畏逍遥王的雄霸,无论当时是痛楚,还是舒爽,那种滋味在扶桑男人身下从来都体验不到,随着男丁寡弱,这些女子更加念念不忘,以“日岛”暗指“太阳岛”,以“日神”尊奉逍遥王,雕刻逍遥王的阳具,像供奉月神那样摆案侍香,拜为神器。在她们惊魂无比的记忆中只觉插入体内的粗大无比,因此雕刻出的“偶像”也夸张之极,在青烟缭绕中一柱擎天。
其她女子见了,既心惊肉跳,又春心荡漾,纷纷结伴出游,穿艳服,背包裹,名曰踏青,而包裹里却又偷偷放着白绢和枕头,衣服也没有一颗纽扣,只系一条打着活结的腰带,头发也梳成了太阳岛的“岛田式”,以期盼引起“日神”留意与之野合,这种服饰因此被称为了“合服”。
虚竹第一次到扶桑国,正是三月初 三,以后扶桑女子将那日称为“女儿日”,以此纪念身为女儿的最后一日。虚竹最后一次离开扶桑是三月十五,扶桑将这日称为“樱花日”。樱花在扶桑的春天最早开放,而花期最短,谢时落英缤纷点点残红,正似女儿家的片片落红,虽然伤感,却也美丽,正如受“日”那一刻虽然短暂,却华美灿烂,令人扼腕惜叹,无比留恋。以后每年的三月初 三,扶桑年轻女子都穿上“合服”,三三两两出游,敬候传说中的神遇,心里紧张,因此左瞧右看,步履匆匆;同时又期盼,所以又羞红脸蛋,迈着小步,更有至虔者,脱去合服,白绢蒙面,躺在樱花树下,胴体从上到下放满精美寿司,以示向“日神”诚心诚意献出女儿身。这种出游从三月初 三一直延续到三月十五,成了扶桑女子年年不变的独特习俗。
许多女子是在野外撒尿时被“日神”擒获的,于是便以为“哗哗”尿声能够引来“日神”,因此羞弱女子在撒尿前,总要先拿两只水碗倒出水声,试探“日神”在没在附近,然后才敢光出屁股蹲下,小心夹紧不敢尿出声来,而别有用心的女子则一面用力挤尿,一面在碗里故意洒出水声。
那屁眼里插了十六朵菊花的故事,也成了一段非凡典故,扶桑人人揣测热议,越传越神,乃至菊花也变得神圣起来。那位王府里的清香女子,其实是扶桑天皇的皇子皇妃,她回家探望母亲,不期遇上“日神”。这位皇妃自幼喜菊,所以她娘家种了许多菊花,她“日”后作了扶桑国的天皇皇后,菊花也便成了天皇之花,扶桑国的最尊贵之花。
那些曾遭遇“日神”,其后又生了孩子的,明知这个孩子未必是与“日神”有关,但她们宁愿相信自己的孩儿是个神种,便按照当初受“日”的地点,欣喜给孩子取了姓氏。
在树下被“日”的,孩子取姓叫“树下”;在家中被“日”的,则取姓“户中”,其他如:“井上”、“田中”、“松下”、“渡边”、“山口”、“竹下”、“小林”、“岗村”、“近藤”等等,皆是此意。
也有姓“麻绳”的,显而易见,这厮的母亲曾叫“日神”捆绑抽打过。
还有受惊之后神智不清颠三倒四说不出地点的,便统统姓作“奸”了。
她们生的若是男孩,便称为“一郎”、“太郎”;生的若是女孩,便用日后留在心里的回味来给女儿命名,比如:“真美”、“爱由美(哎呦美)”
、“美智(美死)”
、“葵(快)”
、“真央(疼)”
、“优衣(丢了)”等等。
学识多一些的人家,便知按照大唐阴阳五行之说:“穴”属“阴”,而“阴”的方位为“子”。于是给女儿名字后面加上一个“子”字,比如“纯子”,表示自己受“日”时还是个纯洁的处女:“幸子”表示自己当时非常快乐:“静(精)子”表示被“日”满了神精:“良(两)子”表示被“日”了两个穴,等等。
“子”又表示一天的开始和结束,扶桑母亲借此希冀“日神”在某个女儿日再次幸临,可以继续为自己的女儿带来那种无比快乐的痛楚。
那些脱光衣服躺在樱花上的女子,年年等不来“日神”,却有其他男子趁机强 奸野合,女子们都蒙着面,则父媾女,兄媾妹,子媾母的丑事时有发生,媾完照面不免尴尬,不过既然已有第一次,那么第二次、第三次也就在所难免。
有一个极其腌臜的老处女,也图混水摸鱼,蒙了脸在树林中劈腿敬神,正自又惊又喜,却意外听到了狗吠之声,惶恐坐起,身上逃走了一只瘸腿的癞皮公狗,原来是腹上食物招来了一只发情野狗,不禁自惭愚蠢,不料其后竟生了一个丑婴,无奈唤作“小犬蠢一郎”了。
此类无独有偶,有的叫做了“犬养”,还有的叫做了“猪手”。
由于家家难得有个能举的男人,因此乱伦之事越来越多,男女群浴也成风俗。
至于扶桑女子身上藏着的白绢,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在扶桑国变得公开泛滥,无论老少美丑,几乎每个女人都有一张,以示自己当年何等窈窕美丽,以至有幸入了“日神”法眼。这些真真假假的白绢,便成了扶桑女人美丽的象征,男儿们也把它当作血统尊贵的证明,拿出去互相炫耀,血迹越多,自然也就越令人骄傲,于是绢上涂得血迹越来越夸张,每个都涂成圆圆的一大片,有的再画上血淋淋的线条,以示被“日”得血流不止。男人出海将其当作护身符,明曰“日旗”,暗称“太阳旗”,高高挂在船舷,使人一望便知其与太阳岛的“日神”有莫大关系,以让海匪敬而远之。
有一天,天皇的宫殿里响起婴儿洪亮的初啼,那位喜好菊花的皇妃生了皇子,凡有幸见过“日神”真面目的,见了这皇子无不暗吃一惊。
后来扶桑发生动乱,这位皇子高举“日旗”,夺回皇权,继位天皇,改国号为“日本”,“日本”也就是“日出”的意思,然而何为“日”出,则有扶桑国人人心知肚明而又不敢说出口的极深含意。
这位“日”出的皇子,仿效太阳岛设立了幕府,施行法令,豢养武士,开课授道,教习风化,并东征西讨,统一各部,最终也臣服了素敌高丽,使得日本国成为一个强大国家,可他始终没有骚扰与本国近在咫尺的“太阳岛”,而是讳莫如深,严禁国人稍有提及。只是那位皇妃在臀受菊花之时,心神不宁,将“虚竹”听成了“徐福”,于是扶桑史书上,只写下了“徐福”的只言片语,而关于“日神”和“太阳岛”的一切都没有记载下来。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太阳岛上,虚竹和众女通过阴阳和谐,体会到了“道德经”真义,天人之美,已臻化境,乃至体意化为日月轮转,心道化为天地无形,终至“无淫”之逍遥秘境。
此时,中原武林风云变幻,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在华山之巅,各显奇能,互较长短。
北方草原也诞生了一位盖世英雄,率领大军消灭了辽国契丹,又对苟残风雨之中的傀儡南宋虎视眈眈。
一时间,狼烟四起,各色枭雄,你方唱罢我登场,上演了无数慷慨悲歌和悲欢离合,更有多少无心不觉之中的血亲相奸和骨肉相残。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总总这一切,统统被厮杀铁骑不断腾起的硝烟所湮没。
造化弄人正如大浪淘沙,有往无来,即使留下些微印迹,也早不见世事真相。
正是:借醉金迷纸,逍遥戏大荒,尘根从欲始,落定仰穹苍。
宇内惟茫莽,何堪臭肉囊?
天机藏果报,好色莫淫狂!
后 记:三百年后,中州大地再起血雨腥风,祸因便是突然现世的天魔琴。
地魔箫不出,无人能与之争。
有人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地魔箫,越洋过海来到东瀛,打探到了一个叫作徐福的蛛丝马迹,寻到东瀛诸岛最南端,见海上浮着一座光秃秃的孤岛。
当地传言:此岛史前居住着太阳之子。有一天,从昆仑雪山飞来了一只巨大神雕,不久火山喷发,地震、飓风接踵而至,倾盆暴雨下了十天十夜,天地一片汪洋。风平浪尽之后,大水退去,彩虹下出现了一只巨大的彩船,船上下来五百童男和五百童女,以及飞禽走兽和奇花异草。那只神雕噙着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指引巨船乘风破浪去追寻太阳去了,留下了五百童男、五百童女在这太阳升起的地方,繁衍生息,孕育出了现今的山海诸民。
那人半信半疑,登岛一瞧,满目疮痍,但在熔岩遍布中确有中土遗迹,一块高高耸起的巨石上,刻着笔法幼稚、毫无章法的几个华夏古字。——天地不淫以万物为刍狗那人愕然大笑,笑罢又十分惊异,心想怎会有如此无聊之人,离经叛道篡改《道德经》且费这么大力气不留名字地刻在海外孤岛上,为什么不用这些精力正经记录下某某朝的那些事?
这时海风吹来,清香阵阵,巨石的石壁中滋润出一滴滴泉水,石下生着一株绿油油的不知名奇草,开着白雪似的细碎小花。那人心生喜爱,不料手指刚触到这些小花,巨石突然轰响,大地摇晃起来。那人慌张逃离,听说这地方时常发生地震,便再没去岛上探访。
此人回到中原,带回了东瀛传说,无凭无据,荒诞不经,自然不足信,且又说不清年代,于是有一些文人术士随意想像,将其与《山海经》中的“蓬莱仙岛”相附会,最终演变成了“秦始皇遣徐福东渡”的故事。
其中那一句石刻,也被当作荒唐笑谈,在一些野史和信札中偶有提及。
又过三百年,一位天赐毓秀之人偶得了一部记载这个故事的残书,当读到那一句荒唐话时,心有所动,灵思泉涌,情不自禁借由那颗石头和那株奇草,写下一部风月无边,且无年代可考的奇书,名曰《石头记》颠倒众生无数。
然而,世人心魔益甚,再后的三百年,人类争斗愈烈,炮声隆隆,山河破碎,黑烟笼罩了日月,利欲吞噬了青天,更兼阴阳错易,伦理不存,道德不继,于是末世征兆尽显,山崩地裂,火石海啸,好似远古双魔再一次吹响了天地魔音。
天道轮回,又一个千年之劫,冥冥之中已如期而至。
哀哉!冰山雪融,仙衣已逝,天地之间,又有谁在独孤以候?
危城之上,山人恸眼望去,只见欲海汹涌,色往利来,心知造化之威岂蝼蚁之力所能违耶?只可悲,火厦之巢覆之将至犹不自省也!苍生本同脉同根,理应相仁相敬,又何来残杀不休,淫色不伦的人间至哀?穷究其原,此亦为道,自道生一,法轮常转,成住坏空,万物不外。
叹及于此,默返山门,回首蓬莱,抒胸三笑,辞曰:意怜春雨徒憔悴,玉楼推窗梦游鸦,虚掩竹心抚焦琴,蝶舞断弦惜知音。
色作空时空亦色,顾镜拈花花非花,奇魄香魂随风远,水莲沐月自清华。
【全书完】
字节数:1.451,444字节
楼主这水平,赶上曹雪芹了。佩服啊。巧妙的将红楼梦、鹿鼎记、侠客行、笑傲江湖、神雕侠侣等书的故事情节揉入其中,无不契合,有根有据,有板有眼——无语,太乱了。该主题已被管理员屏蔽!虚竹艳遇记,呵呵,够强大,写的很好,值得收藏各种情节剧情衔接的很好,很有层次感,但是H的场面不是很给力,最后关于小日本的说法很有意思啊绝对的经典好文,楼主加油。楼主引用的小说真不少,不过写的挺不错,就是最后挺含糊,顶一个吧。这是一篇纯编的小说,写的还挺长的,不过有些太离奇了。楼主的联系结合能力不是一般的厉害,不过不和我的兴趣,支持一下吧#--iCMS.PageBreak--#我抢、我抢、我抢沙发~我抢、我抢、我抢沙发~我是来刷分的,嘿嘿我是来刷分的,嘿嘿支持一下我来啦!我是来刷分的,嘿嘿我是来刷分的,嘿嘿我抢、我抢、我抢沙发~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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